賀胤應
梁治平等人寫作的《我的大學》,寫大學3的生活和學習,寫怎樣與學術有心或無心的接觸,寫怎樣在學術上取得碩果累累,等等。閱讀這些情真意切的回憶性文章,一方面,能使我們這一代人更清晰地體察上一代人求學和成長的艱難和坎坷,感受一位學者甚或“大師”級人物在思想和知識求索道路上的艱辛與快樂;另一方面,通過品味、反思甚或聯(lián)想,可以思考中國的法學教育、法學學習及其它可能思考也應當思考的問題。
記得剛剛接觸法學,就有教法理學的老師告訴我們,要學好法學,必須得有有很好的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知識背景;后來,一位有點激進思想的老師甚至還說“從法學到法學是一條‘死路”。從《我的大學》中梳理完這些學者甚或“大師”級人物的人生和學術發(fā)展軌跡后,我確信自己犯了—個十分嚴重的甚至可能使自己人生理想破滅的錯誤:對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的學習太不重視了;大學幾年,讀的哲學人文社會科學論著太少了。相比之下,這些學者甚或“大師”級人物雖然都術有所攻、學有專長,但同時都具有一定甚或扎實的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知識背景,這種知識背景或為哲學、或為文學、或為歷史、或為社會學等等。基于興趣的原因,書中的許多作者當初在選擇法學時顯現(xiàn)出或多或少的不情愿或意外,但入了“法門”,既來之,則安之,而那些以前因興趣而形成的知識背景卻為他們在法學領域“建工立業(yè)”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聯(lián)想到這些學昔目前在中國法學界所取得的杰出成績,我們似乎可以說,法律學者要想在法學研究方面有創(chuàng)造性的突破,就必須得具備—定甚或扎實的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知識背景。
而這些廣博知識背景的取得似乎就只有一條路:讀書,勤奮地讀書?!段业拇髮W》中的許多作者都是這樣過來的。李少平當時“找來一切可讀的書來看”,認為“—本好書,就是世界土最好吃的東西”;其他人,如舒揚提到的讀書最用功的葉峰、江必新、夏勇,以及讀書讀得沒有星期天甚至達到忘我境界的譚世貴等都讓人由衷地敬佩。此外,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我們知曉,全國的政法學院屬于災后重建,可讀的法律書籍少得可憐,可以推測,他們當時讀的書在類型上來說主要是哲學人文社會科學書籍。
前輩讀書如此用功,然而,今天的法學院學生卻由于種種原因很少讀書了。
法學院學生沒有時間或顧不上讀書,他們的時間都“消費?在什么事情上了?許多學生剛踏人校門,就被各種各樣的過級過關考試拉拽了過去,形成了大—開始考計算機,大二開始考英語四六級,大三大四開始復習考研考公務員及參加各類職業(yè)資格考試。同時,以期末考試成績作為唯—標準且具有實質意義(獎學金)的評價體系,也使許多同學在很大程度上繼續(xù)沿用高中階段的老一套學習套路,抱殘守缺,僅局限于上課、讀本專業(yè)教材、考試突擊復習、爭取分數,他們不讀書,尤其不讀哲學人文社會科學方面的書,于是視野得不到擴展。還有就是就業(yè)難也導致大學生們急功近利、心浮氣躁,無法靜心讀書。大學標榜的是—種素質教育,實則仍然是一種變換了形式的應試教育。在應試教育的體制下,學生疲于應付各種考試,讀書自然沒有時間。
長此以往的話,法科學生人文素質的下降將愈演愈烈,甚而影響到中國來來法律人的整體素質,對我們建設法治十分不利。眾所周知,郵方諸法治國家,法律人在社會生活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有十分消的收入、社會地位及威望,是名副其實的社會精英。近年來,許多學者也大力呼吁提高中國法律人的收入、社會地位及威望,這種要求是正當而且必妻的,也是我們建設法治國家的重要一環(huán)。但問題是,我們的法律人是否具有那樣的“素質”(這至少包括精深的專業(yè)知識和一定廣度的知識背景)去獲得較高的牧人、社會地位及威望?總之,對于生活在今日僵硬教育體制下想學點東西的莘莘學子來說,對于中國大學教育、法學教育及其改革來說,知識背景、讀書與法學教育的關系是時候進行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