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劍宇　夏佑新

吃剩的安眠藥

安眠藥曾經在毛澤東生活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在延安時期，繁重的工作使毛澤東的神經常常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據說，他白天睡覺晚上工作的獨特習慣，就是在這一時期逐漸形成的。毛澤東常常處于失眠狀態(tài)，只有依靠安眠藥才能維持睡眠。

１９４９年，毛澤東進入北平。面對新生的人民共和國，他興奮無比，同時，國事、黨務也更加繁忙起來。他經常通宵達旦工作，短短幾小時的睡眠完全由安眠藥來維持。安眠藥物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同時極易成癮成癖，保健人員必須限制用量和使用頻率。因此，毛澤東服用安眠藥，只有在保健人員親自督導下方可進行。

毛澤東本人對服安眠藥可謂無可奈何，但是又不得不服。有時，遇上特別心煩急躁時，還得加大劑量。１９５９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廬山召開擴大會議。會議最后一天，毛澤東收到彭德懷寫的"萬言書"，因為牽涉到"大躍進"以來的路線問題，毛澤東心中難平。這天晚上，他連服了三次安眠藥也未能睡著?選看來，有時安眠藥對他也并不能真正安眠。

也是在廬山會議期間，毛澤東曾特意安排與前妻賀子珍相見。當時，賀子珍正在南昌休養(yǎng)，新中國成立后難以見上毛澤東一面。當她在毛澤東臥室見到瓶裝安眠藥時，感到十分擔心。她對毛澤東說："這種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千萬不要多吃。"她還將毛澤東的這瓶安眠藥偷偷地拿走了。

護士孟錦云是毛澤東生前最后一名護士。孟錦云工作中的一項重要內容便是幫助毛澤東休息好。她和其他工作人員一道，輪流值班，每天按時讓毛澤東服安眠藥。久而久之，從不吃安眠藥的孟錦云也必須依靠這種藥片才能入睡了。因為毛澤東晝夜顛倒的生活習慣確實令許多人難以適應。有一次，孟錦云服侍毛澤東吃過安眠藥后自己也吃了一片。毛澤東見此很是驚訝，問孟錦云："孟夫子，你怎么也服起安眠藥來了？"還說："看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們是受了我的傳染噢。"

有一次，孟錦云與毛澤東專門就安眠藥的副作用進行了一次談話：

"主席，您天天吃安眠藥，會不會有副作用？聽說長期吃安眠藥對身體很不好呢。"孟錦云故意引出這個話題。

毛澤東沉吟半晌，說道：

"孟夫子你說得對嘛?？墒牵跊]有更好的辦法時，只能用這個辦法噢。其實，任何東西吃進肚子里都有正副作用，這是對立統一嘛。但只要是正作用大，超過了副作用，那就可以采用。"

毛澤東的這番話充滿了辯證法。

"高級"補品維生素和葡萄糖

毛澤東逝世后，遺留下一些復合維生素片及普通食用葡萄糖。參與遺物清理的原毛澤東身邊工作人員深情地回憶說：這是毛主席生前吃過的最高級的"補藥"。

毛澤東對于海味山珍嗤之以鼻。他粗茶淡飯，更反對任何形式的所謂"進補"。

保健人員為毛澤東進補所采取的方式較為特別，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使他接受。毛澤東喜歡喝茶，尤其是綠茶，特別喜歡杭州西湖的龍井。毛澤東晚年時，保健人員便利用毛澤東的這一嗜茶愛好，建議衛(wèi)士在泡茶時放上些許葡萄糖。毛澤東喝過加有葡萄糖的茶水后覺得味道還過得去，沒有反對。大家暗自歡喜。后來，保健人員又往茶水中摻兌檸檬汁，毛澤東也只好慢慢去習慣。從此，毛澤東開始漸漸進補一些葡萄糖、維生素等很平常的滋補品。

毛澤東終其一生從未吃過任何堪稱"高級補品"的東西。對于他這種地位的人來說，人參、鹿茸、靈芝等滋補品應該說想吃就有，何況每年總有那么一些國內外友人贈送這類東西。然而毛澤東對此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

在毛澤東眼里，維生素、葡萄糖既然是營養(yǎng)類藥物，無疑也在補品之列。因此，對于此類藥品的費用問題便特別關心。有一次，當他服完維生素后問工作人員："維生素、葡萄糖的開支你們是怎么弄的？"工作人員如實回答說："主席，您是國家工作人員，享受公費醫(yī)療，這些藥就在公費中報銷了。"毛澤東聽后說道："我是公費醫(yī)療，但這些是補藥，公費管的是醫(yī)療藥品，不管補藥，不能不自己付錢。"然后他再三指示有關經辦人員，將已作公費處理的藥費補交，要求以后不能再發(fā)生這樣的事。

毛澤東８０歲以后，身體已經十分虛弱，有時連舉起杯子都很困難，他的手常常抖得厲害。專家會診后說是腎虛要用補藥，于是，便給他輸液，輸些滋補性的藥物，頗為見效。但是，毛澤東不相信這些，堅持"醫(yī)生的話只能信一半"，堅決反對進補。這樣，沒輸幾次，就不得不中斷了。

有一次，毛澤東正在吃飯，護士孟錦云問他："主席，您為什么不吃些補品呢？吃了確實有用呢。"毛澤東問孟錦云："你常吃補藥嗎？"孟錦云笑著搖頭說："我還年輕嘛。"毛澤東說："年輕的不必要吃，年老的最好也不要吃。有些所謂高級的東西，我可并不認為有何特殊之處，只不過物以稀為貴罷了。還有一些人有一種很特殊的心理，比如皇帝皇后吃過的什么東西，某某名人常吃的東西，他們就認為十分名貴起來，甚至名貴得高不可攀，神乎其神。所以，那些有了權、有了錢的人是絕不肯放過它的，仿佛吃了皇帝吃過的東西自己便成了皇帝，吃了名人吃過的東西，自己也成了名人。這叫做沾光。這些東西便叫做很稀罕的高級補品。"

后來，毛澤東還多次說到他的"進補"理論。他說："補品能少吃就少吃，當然，最好不吃。戰(zhàn)勝疾病，保持健康，主要還得靠自己身體的力量。"他還很形象、很詼諧地說："這叫做自力更生為主，爭取外援為輔。"

毛澤東就是毛澤東，他對自己始終充滿自信。他能活到８３歲高齡，靠的是自己身體的能力，靠的是那旺盛不衰的心態(tài)，而不是那些所謂"補藥"。毛澤東即使在個人保健方面也始終保持著勞動人民的本色。

醒腦用的梳子和篦子

毛澤東生前很喜歡梳頭，他還有一套頗有道理的"毛氏梳頭理論"呢。

在延安的時候，他就養(yǎng)成了梳頭的習慣。當時，他的一把從國統區(qū)弄來的木梳子，一用就是好幾年，一直到齒落梳斷才肯換新的。毛澤東一生勤于用腦，每天都是超負荷工作。長此以往，他患上了神經衰弱癥，經常睡不好覺。

１９４５年８月，他赴重慶與蔣介石談判。其時他正患神經衰弱癥。從重慶回延安后不久，這毛病日漸加重。１１月份，毛澤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令人擔憂。此時，毛澤東終日不能成眠，常常全身發(fā)抖，手腳痙攣，冷汗不止。醫(yī)護人員也感到束手無策。

當時，抗日戰(zhàn)爭剛剛勝利，蔣介石正調兵遣將準備發(fā)動全面內戰(zhàn)，毛澤東哪有工夫靜養(yǎng)？在患病期間，毛澤東依然堅持工作。不過，他每天的梳頭次數大大地增加了。他常用的梳子就擺在辦公桌上，伸手可及。衛(wèi)士們十分體諒他的痛楚，每當他停下工作小憩時，便馬上拿起梳子為他梳梳頭。

１９４６年，蔣介石挑起內戰(zhàn)，國共第二次合作破裂，由胡宗南率領其所謂的"精銳之師"，大舉進攻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毛澤東抱病走上戰(zhàn)場，開始了艱苦卓絕的陜北大轉戰(zhàn)。令人不解的是，待到沙家店、蟠龍戰(zhàn)役勝利結束時，毛澤東的神經衰弱病竟突然有了明顯好轉。其間，毛澤東夜以繼日地工作，衛(wèi)士們常常站在他身旁，為他梳梳頭，讓他放松放松。他們私下里還開玩笑說："這幾次戰(zhàn)斗的勝利，也有梳子的一份功勞哩。"

毛澤東本人對此也感到奇怪。衛(wèi)士們盡管天天為他梳頭，也總覺得這梳頭不至于具有如此神效。他們認為毛澤東應該加強一些營養(yǎng)，不能老是同大家一起吃小米、黑豆。有一次，李銀橋端了一盤臘肉給毛澤東。

"哪里來的臘肉？"毛澤東聞了聞香噴噴的臘肉問。

"賀龍同志從河東給您捎過來的。"李銀橋高興地說。

"你趕快撤下去。我不吃。"毛澤東邊說邊揮手。

李銀橋急了，說："這是為了補腦，為了您更好地工作呢。您還是吃了吧。"

毛澤東說："腦子要補，可是也要講條件。現在大家都吃黑豆，我卻吃臘肉，你叫我怎么吃得下去？"

毛澤東總是將自己的所得所失與千百萬普通人聯系起來，與大家同甘共苦，共渡難關。當然，李銀橋最后還是拗不過毛澤東，只好將臘肉撤了下去。據說，這些臘肉此后再也沒有動過，一直到陳毅從華東戰(zhàn)場趕來開會時，毛澤東才拿出來與陳老總等一起"消滅"了。

后來，毛澤東跟李銀橋談起這件事時說了一番"理論"。他說："銀橋，補腦有很多種法子呢。睡上一覺可以補腦，吃紅燒肉可以補腦，你每天給我多梳幾次頭也是補腦噢。"說完，他招招手，又對李銀橋說："來，你就給我梳梳頭。"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再也不必為一塊臘肉而與工作人員爭執(zhí)不休了。但他還是很喜歡梳頭。剛進北京城時，組織上決定給每位首長添置幾套新衣服。因為京城畢竟不比延安、西柏坡這些地方，經濟條件好轉了，生活應該有所改善。工作人員趁此機會也為毛澤東采購了一些必需的日用品，其中就包括好幾把梳子、篦子。此后二十多年里，毛澤東每逢工作后小憩時，總是叫上工作人員為他梳頭。毛澤東一生中究竟用壞過多少梳子、篦子，工作人員沒有準確的統計數字，其他人更是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