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林海
2000年8月1日,長沙城已持續(xù)半個月的高溫天氣有所緩和,溫度計指數(shù)為32℃。這天,吳建明終于將一切準備就緒,開始實施他的野外裸體生存計劃了。
動員女友去體驗“裸體生存”吳建明是湖南某藝術(shù)學院98級油畫系的高材生。他父親是作家,母親是縣花鼓戲劇團的編劇。在家庭的藝術(shù)熏陶下,吳建明從小就開朗、膽大??忌纤囆g(shù)學院后,通過接觸西方藝術(shù)觀念,他思想更加前衛(wèi)。
在藝術(shù)學院,作為高年級學生,畫裸體模特是習以為常的事。吳建明認為,“裸體”不但是美的藝術(shù),而且是“美的生活”,而這種美的生活被社會束縛了。日常生活中,人們衣冠楚楚,精神處于高度緊張,心靈也被弄得疲憊不堪,即使是戀人之間的性愛也是得不到升華。人們也許一輩子都體會不到脫去身上所有的束縛物之后的快樂、輕松與自由。當然,裸體生存畢竟是私人生活上的事,不可能在公眾場合進行。
他花了3個周末的時間選址,最后定在岳麓山鳥語林西南一公里處的山林中。這里平時極少有人來。然而當他動員那幾個平時非常要好的同學一起去時,遭到了斷然拒絕。他覺得如果自己一個人去就沒有意思了,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名叫張倩,自費讀大學文秘系,畢業(yè)后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在長沙開了一家茶樓,生意還不錯。當吳建明將自己這種標新立異的想法告訴她時,她開始時表示反對。她說她不是保守,而且認為這確實是一件沖破世俗觀念、全身心融入大自然的美妙之舉,但她有顧慮。她說長沙認識她的人很多,包括常來茶樓喝茶的客人,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人家怎么看她?她自己又如何面對那些熟人?吳建明就說:“這在于選點的隱蔽性。你有這方面的顧慮是很正常的,那就干脆遠一點,到我家鄉(xiāng)幕阜山的密林中去,小時候我常去那兒打柴。那里海拔1500多米,沒有人煙,雖然這兩年修了旅游公路直通山頂,山上還修建了賓館,但游人并不多。那兒山高林密路陡,生存條件差,更能體驗到一種在城市無法享受到的大自然原始生存狀態(tài)?!痹趨堑姆磸蛣裾f下,張倩終于同意跟他去。
密林中裸體生存4天2000年8月1日清晨6時30分,吳建明和張倩搭乘一位朋友的客貨兩用車從長沙出發(fā),3個多小時行程160多公里,于10時20分到達幕阜山頂。三個人將餅干、礦泉水等食品搬下車后,朋友當即駕車下了山。
吳建明和張倩在幕阜山莊稍事休息一會之后,背著沉甸甸夠吃一周的方便食品,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往西側(cè)的一個山谷走。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羊腸小道逐漸消失,他們在樹叢的間隙中攀援著枝杈沿著斜坡繼續(xù)往下,又走了近半個小時才到達谷底。這里的地形非常奇特,谷底除了一大片奇形怪狀的巖石外,只有淺淺的樹叢和青草,還有一條小溪繞著巖石蜿蜒而流。四周的密林成為這片洼谷的天然屏障。吳建明丟下行李,情不自禁地脫掉襯衫和短褲,全身赤裸地跳入溪流。張倩則有些忸怩怕羞。吳就跑上來不由分說地幫她脫去了衣服,將張倩拖入溪流中。寒冷的山泉水刺激得張倩大聲驚叫起來,她迅速爬上岸,但未穿上衣服,赤裸裸地舒展著身子躺在草地上。她覺得青草刺得皮膚有些不舒服,便從行李袋中取出毛巾被。吳建明就興奮地大聲喊:“要像野獸在山林中生存一樣,除了果腹的食物,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為制造的舒服感?!睆堎宦牶?,又將毛巾被放回袋中。
他們在這片方圓幾百平方米的溪流與草地上嬉戲、奔跑,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美麗的恩賜。此時,他們倒是希望有人闖入這塊禁區(qū),與他倆共同享受這種野性的生活。可是,連人影子都沒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孤獨與荒涼之感突然襲來,兩人情不自禁地摟抱在一起,接下來他們自然而然地做愛。吳建明后來說:“那種在大自然中無床無被無燈影無世俗聲響的兩性交合,真是美妙極了。”隨著夜幕降臨,山林間的溫度越來越低。張倩害怕感冒,穿上了汗衫和短褲。吳建明仍是全裸。為了防止夜間野獸和蛇的傷害,吳建明選擇了一塊立于溪澗中的巨大巖石作為睡眠的床,并將身體裹上了毛巾被,同時將隨身帶來的那把足有半尺長的水果刀緊緊地攥在手里,以防不測??蓛蓚€人總是睡不著。特別是張倩,人生第一次過這種野人一樣的生活,白天還不感覺害怕,可在空曠漆黑的夜晚,風蕭蕭,涼颼颼,四周傳來小野物的怪叫聲和小溪的流水聲,越想就越覺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她緊緊地抱著吳建明,將頭貼在他的胸口,身子微微抖動。直到天快亮時,兩人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醒來后,兩人圍著山谷在周圍的山林間轉(zhuǎn)了一整天,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歇息一會,餓了就吃餅干喝礦泉水。他們除了不時遇到一些兔子、狐貍、松鼠等小動物四處亂竄外,并沒有遇到兇猛獸類。天近傍晚,當他們正要返回山谷草地時,突然,一條茶杯粗的眼鏡蛇橫在他們面前。張倩嚇得直叫喚,直往吳建明身后躲。好在吳建明沉著冷靜,經(jīng)過一番搏斗,終于用木棒將毒蛇打死。
晚上,兩人又是一宿未合眼,張倩擔心有毒蛇越過小溪爬到巖石上來。吳建明一個勁地安慰鼓勵她別害怕,其實他自己心里也直發(fā)怵。
為了打發(fā)時光和壯膽,兩人說一陣話又唱一會兒歌。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兩個人的心里才踏實一些。張倩一個勁地勸吳建明說:“算了,別拿生命開玩笑了,還不知這大山深處有什么樣的兇猛野獸,咱們還是回去吧?!薄敖裉焓堑?天,最少也得堅持到明天。否則這次體驗就算失敗?!眳墙髡f,“你不用怕,有我在,從現(xiàn)在起我刀不離手。”兩人又堅持了兩天,哪兒也沒去,而是坐在溪邊草地上,張倩當裸體模特,拍攝了不少照片,畫了好幾張速寫和素描。
由于3個夜晚都沒睡好,兩人感到非常疲憊和困倦,此時吳建明也開始動搖了。于是兩人穿上衣服,攙扶著一步一跌地爬出山谷,攀上山梁,來到山頂?shù)奈ㄒ灰患衣灭^———幕阜山莊。兩人美美地睡了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下午他們沿著盤山公路下了山,從南江橋乘車返回了長沙。
明年我會再去8月7日,當筆者采訪吳建明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次只在山上呆了4天,而且張倩一回長沙就病倒了。她染上了一種皮膚病,全身長滿了紅疙瘩,奇癢難忍,目前還在醫(yī)院治療。這次體驗沒有完成預定計劃,只能算是一種嘗試。”他說,“本來按我的計劃要在山林中呆一個星期,將所帶的食物全部吃光后再呆上兩三天,向生命的極限挑戰(zhàn)。主要是女朋友有恐懼感,弄得我也提心吊膽,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磥?,裸體生存體驗也要讓女人走開。”說著他無奈地笑了笑。談到4天“裸體生存”的感受,吳建明神采飛揚地說:“太美妙了,精神完全放松,身體與心靈同大自然完全融為一體,人有一種新生與升華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回來后我正在構(gòu)思一幅有關(guān)這次‘裸體生存體驗的油畫作品。你等著瞧吧,將會有轟動效應的?!彼f他明年暑假還要去。(題圖/進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