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茜荑
確實出我意料,《讀書》這份頗受我厚愛的高層次文化讀物竟也能登出《耐心地打撈光明》這樣的文章(一九九四年第一期)。并非屈從于某種政治或社會壓力,而甘心情愿地張揚一種毫無文化價值的不公,這的確令人遺憾,也傷害我的感情。
當然我不會因此而仇恨《讀書》,也不必暗藏殺機,我不是殺人狂顧城。
本來我不該為翻弄顧城的尸體而臟了自己的手,但要想說清《讀書》的不公,卻不得不去碰它。
我一向認為文格與人格是統(tǒng)一的。
如果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語義的包裝)可供人欣賞,那么現在我解讀為:黑夜給了我黑色的心/我用它制造黑暗(包裝的語義),肯定正確。
我沒有道理否認顧城是人,正如我沒有道理否認希特勒一樣;但若繼續(xù)承認顧城的詩人地位,我必須重新考慮。如果允許顧城不負對社會、法律、人道以及真、善、美的責任,那么我可以善意理解,顧城是個瘋子。瘋子、精神分裂、喪失理性,是他的第一人格,其次他才是個善于運用語言,并且也會使用兇器危害他人生命的詩人。
僅以“詩人自殺事件是二十世紀最令人震驚的內在事件”,便將顧城從丑惡的殘酷犯罪行為中開脫出去,這本身就有縱容、包庇犯罪的嫌疑。
《耐心……》一文除了賞識一種暴踐文明的行徑,肆意表現一種不公外,再沒有任何意義。這種不公不僅是對謝燁,也是對所有自尊的女性。然而蒙辱最大不公的還是謝燁,其實是她一直在“很有耐心地打撈掉落下去的光明”,卻毫無提防被顧城殘忍無道地推下了“黑洞洞的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