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廉

《在原始密林中》是葡萄牙文學史上杰出的作家費雷拉·卡斯特羅的代表作。

費雷拉(一八九八——一九七四)自幼喪父，十二歲上遠渡巴西，在亞馬遜橡膠園當了一名工人。一九一七年發(fā)表第一篇作品，《野心使他成為罪人》。一九一九年回到葡萄牙?！对谠济芰种小肥亲髡叩淖詡黧w小說。

書中的主人公，葡萄牙青年阿爾貝多的父親狂熱鼓吹恢復帝制，將其全部家產支持君主立憲分子的活動。死后，除有微薄的軍人撫恤金外，未給家中留下任何遺產。作為獨生子的阿爾貝多，接受了父親的政治主張。在就讀大學法律系四年級時，因參加暴動而輟學。他不得不離開母親，到巴西求助于舅父馬賽多。而吝嗇的馬賽多決不愿背這個包袱，將外甥騙到橡膠園工作。

阿爾貝多在貝倫登上了去亞馬遜林區(qū)的“茹斯托·西蒙特”號輪船。船上赴亞馬遜的勞工們均是來自巴西東北部干旱地帶的貧苦農民；他們愚昧而心地善良；受人蠱惑，想去那個“天堂之國”發(fā)財。他們象牲畜一樣被塞在骯臟的下等艙里受盡凌辱。在這群人中，阿爾貝多以受過教育的人自居，然而在無情的現(xiàn)實面前，他絲毫沒有逃脫被人宰割的命運。

輪船到了橡膠園附近的馬納伊達鎮(zhèn)。在那里，阿爾貝多第一次見到了衣衫襤褸、神情麻木、受盡盤剝的橡膠工人。阿被指派同菲米諾與奧古斯蒂紐一起工作。隨后跟隨菲米諾經過長途跋涉，到了密林深處的住所。

第二天清早，疲倦不堪的阿爾貝多就被強行召去上工。原始大密林遮天蔽日，千年古樹被藤蔓纏繞著。聽到的是鳥獸的叫聲，嗅到的是枯枝敗葉的腐味。莊園主茹卡性情暴烈，生活窮奢極欲，對工人殘酷剝削。印地安人經常在此出沒，把人弄死，圍起來跳舞。橡膠工人被殺戮的事屢屢發(fā)生。菲米諾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向阿講述了林中非人的生活。

大森林中非人的生活，與橡膠工人的朝夕相處使阿爾貝多的性情發(fā)生巨大變化。他失去了自己來時的尊貴與傲慢。他沮喪，絕望，不知何時能結束這種生活。

后來茹卡讓阿爾貝多當物資管理員。阿不得不離開摯友菲米諾；二人揮淚告別。阿爾貝多的生活環(huán)境有了改善，然而他并不平靜，經常思念密林深處苦難的朋友。

阿爾貝多收到母親的信，信中告之，過去參加鬧事的人全部得到大赦。阿欣喜若狂，決心節(jié)約每一個銅板，以期返回祖國。母親變賣了自己的首飾、古玩，資助兒子回國。

阿的好友菲米諾用阿提供的鋼銼，銼斷了河中小船的鐵索，同其他四個工人逃跑。不幸的是，五個逃犯又被莊園主抓回。慘遭毒打后，被關押起來，茹卡命令斷絕他們的食品。

莊園主的家中忽然燃起大火，茹卡被關在屋中燒死?；鹣?，眾人聚集在椰子樹下，包括五名逃犯。黑奴蒂亞哥慢慢走到人群前，坦然地說，“把我?guī)У奖O(jiān)獄去吧。火是我放的，茹卡是我燒死的。我懂得什么是奴隸制，我的背上仍留有鞭痕。白人不象黑人那樣理解自由的含義。黑人應是自由的，人們都應是自由的?！?/p>

按作者自己的話說：這本書的產生應歸功于亞馬遜原始大森林那宏偉、壯觀、神秘莫測的綠色王國，是它使作者剛剛步入青年時代就飽嘗了艱辛，并使他產生繼續(xù)生活的勇氣。作者深深地愛那里的父老兄弟，把對他們的痛苦生活的同情，對人剝削人的不平世道的憤懣都傾注于他那激情筆下，淋漓盡致地描繪出一幅幅勞動者掙扎、斗爭、追求的生動感人的畫面，深刻地抨擊了非人的剝削制度。費雷拉不愧是葡萄牙現(xiàn)實主義的代表作家。

(FerreiradeCastro：ASelvaGuimares＆C.EditoresLisboa，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