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禮
一個月內(nèi),買了三本互有關(guān)聯(lián)的書:《楊家府演義》(上海古籍出版社)、《楊家將演義》(浙江人民出版社)、《楊家將演義》(寶文堂書店),相與比較,有一點(diǎn)感想。
對于《楊家府演義》,我是早已從《書訊》上知道了,是作為《中國古典小說研究資料》來出的。第二本我不知道,乍一看見,我還以為是五十年代出的刪節(jié)整理本,細(xì)細(xì)一翻,才知道是和《楊家府演義》同一種東西,只不過是選用萬歷本作底本罷了,較《楊家府演義》的嘉慶本要早得多。因為底本不同,權(quán)且買下。心里正莫名其妙地嘀咕這種情形,尚不及對勘,在書店又見到了《楊家將演義》(寶文堂書店),粗一看,封面不同,題簽也不同,心想,這又是什么本子?到手一翻,知道這才是久聞其名的《北宋志傳》。真有趣,前兩種異名結(jié)果同書,后兩種同名結(jié)果異書。照此下去,再不久,《古書同名異稱舉要》要出續(xù)集了。
筆者曾聽到對妄改書名的一個牢騷比喻。整理一次改一名,奇怪之極,猶如名張三的孩子進(jìn)了幼兒園后變名為李四一般,天可憐見,書雖無知也變成了三姓家奴的呂布了。整理古籍,是為研究者提供資料的,我想,還是尊重古人的好。曾見報載,胡適當(dāng)年曾把《何典》記成《豈有此理》,害得錢玄同到處訪求不得。譬如《浮生六記》已佚二記,如果整理者欲改為《浮生四記》,我想,廣大讀者是不會贊同的,毛晉好妄改古書以致受譏于后世,我們應(yīng)該引以為鑒。還是老實一些的好。
書有前言,是理所當(dāng)然的。前言:或是本書內(nèi)容提要,或是出版緣起,或談版本源流,或是整理匯報,或是簡要書評。大多數(shù)買書的人,買書前都喜翻閱前言,以為參考,決定取舍,前言也就頗有些時下所盛行的廣告意味了。然寫前言也需得慎重,為讀者負(fù)責(zé)。浙江版的出版說明太略,大概和它的普及目的相適應(yīng)的,然卻不應(yīng)過譽(yù)。說此書“文意并拙”,是早有定論的,并非“故事情節(jié)曲折,人物形象鮮明”的。再者,為何取名《楊家將演義》,并沒有說明。這一點(diǎn),我以為《楊家府演義》的出版說明雖然簡略,卻交待得較為清楚,不加過多的評語,是留與讀者去研究的意思,就很好。但是對書名也沒有解釋,只書出:全稱《楊家府世代忠勇通俗演義》,好似《楊家府演義》是當(dāng)然的稱謂。我以為對書名進(jìn)行省稱雖古已有之,如《白虎通》、《風(fēng)俗通》之類,但也只見于讀書人的口頭稱謂,而各種書目上都沒有這種書法的,也只書全稱。從這里應(yīng)該得到啟發(fā)。
這三種前言中我以為寶文堂的最佳,真是名符其實的前言:先是簡單地談到了楊家將故事的源流,進(jìn)而談本書的緣起,所改書名的原因,本書版本,以及出書宗旨等等,非常清楚,字?jǐn)?shù)又不太多(約四五千字),一覽明了,甚便讀者。
三種書中只寶文堂本有圖。我以為古籍書的整理出版,應(yīng)將原有的圖版保留,雖然因此增加成本。我想,大部分讀者是會歡迎的。曾見到一些影印、重印書寫著什么全本繡像之類的稱謂,卻把圖刪去了,真令人有并非完璧之嘆。最近上海古籍出版社所出的《西湖佳話》和《山海經(jīng)校注》堪稱佳絕,我曾親自聽見許多人稱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