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物理勘探,簡稱物探,是石油勘探的先鋒。江漢油田物探處率數(shù)千名勘探隊員,踏遍了江漢平原的每一寸土地。
“是那山谷的風,吹動了我們的紅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們的帳篷……”那些年輕人高唱著《勘探隊員之歌》,斗志昂揚,不懼艱險,為祖國尋找著地下寶藏。
奔波在排列線上的大學生
地震隊的排列線,見山翻山,逢水過水,一根根串起來,不著頭尾。系上測線,系上構(gòu)造,系上勘探者的辛勞……一代石油人艱難創(chuàng)業(yè)的品格,隨著這排列線的蹤跡,在聲聲炮響中代代相傳。
一群肩扛炸藥箱,身背排列線的年輕人,在刺骨的寒風中涉水過河。那個大學生,背著一大捆測線,走在隊伍的前列。他那偉岸的身軀,時而挺直,時而彎曲,將一個個檢波器砣砣標準地插入地表。他來自北京石油學院,離開了學校,踏上了排列。十多年來,在風雨里穿行,于烈日下奔波,摸透了排列的脈搏。他愛這野外地震的新鮮空氣,就像南來的春燕,在這里銜泥筑窩。每一次收工回營,他都帶著一身泥土,沾了一臉污垢?!澳阋彩恰窆幔俊标犐闲聛淼拿窆査?。他不置可否,機械地淡然一笑?!半y道,只有民工,才可以干民工的活兒嗎?”
平日里,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只是比別人多挎了一個書包,里面裝著他心愛的《物探學》。
吃喝拉撒睡,他和他們不分你我;摸爬滾打鬧,他和他們共享其樂。只有在施工現(xiàn)場,當他謹慎仔細地將測線、炮眼、儀器、面板都檢查完好,吹響開炮的號角時,大家才意識到,他是隊長。
他是隊長,是工程師,還是隊里的副支書。
從測線排列、地震炮眼到儀器平臺,從助理到工程師到一隊之長,那個大學生就像一位一路辛勤耕耘的老農(nóng),收獲豐碩。
那年,他成功地把他所在的那個地震隊帶成了全局的標桿。他披紅戴花站在領獎臺上,滿目燦爛中卻透出幾分辛酸。
蹲在“鐵籠子”里的老兵
盛暑,儀修站電臺屏蔽室。這個“大鐵籠”,十米見方,高一人出頭兒,四周封閉,除了一扇鐵門外,連個出氣孔都沒有。進門一條長案,案上堆滿了測試儀,像一座小山。一個人在案前工作,就那么一點點空間。他有幸“占據(jù)”了那點兒空間。
他戴的那副花鏡,幾乎從鼻梁上滑下來,一邊聚精會神地調(diào)節(jié)著振蕩器的頻率,一邊口中還不時“啊—啊—”地喊一聲。汗水,順著臉上的皺紋不停地流淌,身上那件圓領衫已濕透貼在了背上,他似乎并未察覺。那年月,人們對空調(diào)還很陌生。
一年四季工作在這個鐵籠里—嚴冬,他得天獨厚;酷暑,他得天獨厚。全處各地震隊在用電臺數(shù)百部,近年來,由他一人承修。他必須保證將這些設備修好后如期送回到工作崗位上。
“蔣師傅,您辛苦了!”這是他得到的最高獎賞。
1952年,蔣師傅由部隊一名通信兵轉(zhuǎn)業(yè)到油田,為油田的開發(fā)建設發(fā)揮他的一技之長。
三十年的歲月滄桑,蔣師傅老了。然而,人不可貌相。那一年,他獨具兩項技術(shù)革新—中頻監(jiān)校儀和電源保護裝置。據(jù)說,他還業(yè)余自制了一臺小型示波器。不了解他的人,誰會相信他連小學都沒念完。就要退休的人了,不考慮晚景安排子女頂替也就罷了,事業(yè)進取心還依然旺盛。誰能估量得出他身上究竟還凝聚著多少能量?
那代老石油人的風骨。
工程師的責任
入夜,萬籟俱寂。儀修樓前的梧桐樹下,停著一輛紅綠相間的包廂汽車。一束耀眼的燈光從車廂內(nèi)射出,燈光和黑夜渾然一體,在恬靜酣睡的冬夜中勾勒出一幅夢一般的奇景。
車廂內(nèi)安裝著現(xiàn)代化的國產(chǎn)數(shù)字地震儀。此刻,儀器的幾部分面板、顯示屏都被打開,密密麻麻、錯綜復雜的線路板讓人眼花繚亂。這精密而嬌貴的儀器,稍不留神就會蹦出無限的麻煩。那龐雜繁復的線路網(wǎng)、時隱時現(xiàn)的故障點,要想嫻熟準確地判斷,及時有效地修復,談何容易!
為實現(xiàn)這一目標,他提高自身理論與實踐水平,二十年來,他孜孜不倦地追求著。他很清醒,大學里所學的專業(yè)知識根本不夠用。
他不停地撥弄著各類控制旋鈕,顯示屏上的光點隨著他的節(jié)拍跳動,他儼然一位樂隊指揮。他的思緒在這夢境中發(fā)揮出巨大效力。三天三夜一點一線的檢修,他終于讓這龐然大物拜倒在他的膝下,正常運行了。
突然,他停了下來,關閉了所有開關,仿佛一部戛然而止的影片,留下了無窮的回味。他習慣性地揮揮手,示意身旁的助手。透過他平靜的目光,助手似已得到某種啟發(fā)。他深知這位老練、嚴謹?shù)墓こ處煂λ钠诖?,他要帶他跨入那無垠的電子世界,去領悟,去成長。
“這也是我的責任。”他意味深長地說,“促進一個有能力的儀修人員的成長,遠比修好一臺儀器的價值要大得多?!?/p>
啊,責任,振聾發(fā)聵的心聲!像突兀而起的云梯,像漫漫長夜的明燈。
那個福建漢子背井離鄉(xiāng),置身于集體宿舍,整天不茍言笑,不聲不響地琢磨著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