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白天
滾滾黃河。
薛秦霸(25歲)手執(zhí)弓箭騎馬沿黃河逃亡。
塵土飛揚(yáng),齊王李元吉(17歲)、中郎將黃太歲(30歲)帶九品校尉甲、乙、丙等騎兵追殺而來。護(hù)旗手執(zhí)著的旗幟在河風(fēng)中發(fā)出獵獵聲響,旗幟上擺動著一個“李”字。
追兵漸漸淡去,現(xiàn)實(shí)里彩色斑斕的黃河褪變成赭石單色。
(切至)
一張空白紙展開,占滿畫面。房玄齡執(zhí)筆的手在快速畫圖、標(biāo)注:從左至右,黃河在筆下完成,標(biāo)注:河水;
執(zhí)筆的手繼續(xù)繪圖,從畫外傳來房玄齡的聲音:隋朝末年,朝廷昏庸、百姓怨恨,義兵四起、群雄割據(jù)……
注入黃河的沁河在筆下完成,標(biāo)注:沁水;
房玄齡(畫外):各地勢力紛紛建國稱帝,天下大亂……
永濟(jì)渠在筆下完成,標(biāo)注:永濟(jì)渠;然后在下游標(biāo)注:黎陽,又在沁河與永濟(jì)渠交匯處標(biāo)注:武陟、溫縣、河內(nèi)郡(懷州);
房玄齡(畫外):大業(yè)十四年三月,宇文化及在江都發(fā)動兵變,隋煬帝被叛軍所弒;四月,李淵逼隋恭帝禪位,建立唐朝……
通濟(jì)渠在筆下完成,標(biāo)注:通濟(jì)渠;然后依次標(biāo)注出黃河與通濟(jì)渠交匯處的金隄關(guān)、滎澤、大海寺、板渚、牛渚口;下游的滎陽郡(鄭州)、浚儀(開封);
房玄齡(畫外):次年六月,王世充廢隋皇泰主僭位為帝,國號為鄭……
注入黃河的洛河在筆下完成,標(biāo)注:洛水;然后依次標(biāo)注黃河與洛河交匯處的汜水;標(biāo)注洛水上的洛口倉(鞏縣)、黑石、偃師、東都(洛陽)……
房玄齡(畫外):此時,夏王竇建德盤踞河北虎視中原,與雄踞京師長安的唐朝、守踞東都洛陽的鄭國構(gòu)成三足鼎立之勢……
房玄齡繪制完成的唐朝武德年間東都洛陽附近的黃河流域地形圖;
房玄齡(畫外):為平定天下,唐武德三年六月,唐高祖李淵下詔,命秦王李世民督領(lǐng)諸軍東征王世充……
#·洛河·白天
陳舊的赭色畫面(靜音):手繪地圖逐漸淡去……
(疊化)
一身短打的子棲(18歲),騎馬躍入畫面,沿洛河飛奔。
#·黑石關(guān)·白天
陳舊的赭色畫面(靜音):集市上人來人往。壯年船工甲、乙抬著一甕醋走在人群里。鏡頭推近,赭石色的畫面上唯有醋甕上的“醋”字是紅色的,“醋”字隨著船工的腳步在擺動?!吧瘛弊謴漠嬐馓M(jìn)來,最后跳到“醋”的后面,組成“醋神”。
子棲策馬而來。
(切至)
陳舊的赭色畫面恢復(fù)到色彩斑斕的現(xiàn)實(shí),集市上人來人往的喧嘩驟然而至。
#·黃河邊·白天
馬蹄聲,薛秦霸騎馬奔來,前面有道溝濠,薛秦霸身下的戰(zhàn)馬騰空而起,落下時馬失前蹄,薛秦霸跌下馬來。
李元吉、黃太歲趕到,校尉甲、乙、丙及眾軍士把薛秦霸團(tuán)團(tuán)圍住,薛秦霸抽刀死戰(zhàn)……
#·恒順貨棧堂內(nèi)·白天
恒順貨棧堂內(nèi),常岑(60多歲)正給傅掌柜(60歲)號脈。
#·黃河邊·白天
薛秦霸最終被生擒。校尉甲、乙把捆綁的薛秦霸押到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騎在馬上,手執(zhí)馬槊頂住薛秦霸的胸膛:何方賊寇?
薛秦霸冷笑:汾陰薛秦霸,西秦霸王之后!
李元吉:青天白日,為何敢來我大營行刺?
薛秦霸:哼,這須問你!當(dāng)初我父皇率文武百官出涇川城議和,竟被你押往京師,將我家族數(shù)十人在鬧市斬首!
李元吉冷笑:那你,如何就成了漏網(wǎng)之魚?
薛秦霸:上蒼鴻恩,特留我為薛家復(fù)仇!
李元吉:我讓你尸首分家,看還怎么復(fù)仇!
薛秦霸:李世民,見了閻王我也不會放過你!
李元吉:李世民?
李元吉感到意外,他看了黃太歲一眼。
黃太歲:有眼無珠的草寇……
李元吉伸手?jǐn)r住了黃太歲,惱怒地?fù)]起馬槊朝薛秦霸刺去,但馬槊只是從薛秦霸的肩頭擦過。
薛秦霸:縱然你不殺我,仍要雪恥!
李元吉冷笑:想死,沒那么容易!我李唐不但滅了你西秦,還要滅掉鄭國王世充,滅掉夏國竇建德!我讓你活著,看我怎樣坐牢江山!
#·恒順貨棧堂內(nèi)·白天
常岑放下毛筆,把開好的藥方遞給傅掌柜:賢弟是寒濕入浸,至腎陽不充,我開了幾味藥,略加調(diào)理就是。
傅掌柜看藥方:仁兄歷來藥到病除。
常岑:賢弟,我學(xué)醫(yī)主要為養(yǎng)生。
傅掌柜放下藥方:仁兄大善。傅掌柜端起水壺一邊給常岑往茶杯里續(xù)水一邊說:聽說李唐的大軍……已經(jīng)到了東都城下?
常岑:是呀……
常岑端起茶杯:東都城里人心惶惶……
常岑呷一口茶水,感嘆:百姓哪有安穩(wěn)日子。
傅掌柜:國破山河在,仁兄不但能行醫(yī),還有懷醋呢。
常岑笑了:不論皇帝姓楊還是姓李,百姓總要吃飯。
傅掌柜:我說的也是實(shí)情,從東都城里,沿洛河而下,至偃師、黑石關(guān),再往下洛口倉,銷的都是仁兄的懷州醋。我這次就卸了十五甕。
常岑:這倒是……常岑放下茶杯:出黃河沿通濟(jì)渠往浚儀;出沁河沿永濟(jì)渠到黎陽,銷的也都是我常家的懷醋……
#·樹林·白天
秦王李世民(22歲)手執(zhí)兩米長的闕天弓,與參軍房玄齡(30歲左右)騎馬在樹林里狩獵。
(切至)
一個蒙面刺客,手執(zhí)弓箭躲在樹叢后面,尋找射殺李世民的時機(jī)。
#·黑石關(guān)·白天
子棲騎馬而來,集市上行人紛紛讓路。
#·恒順貨棧店鋪內(nèi)·白天
柜臺里的店小二正在應(yīng)酬購物的中年夫婦。
傅掌柜陪著常岑從內(nèi)堂走出來,與抬醋甕進(jìn)店鋪的船工相遇。
傅掌柜對船工:辛苦辛苦。
船工甲點(diǎn)頭示意,抬著醋甕穿過店鋪往后院去。
常岑:傅掌柜更辛苦,這兵荒馬亂的……
#·黑石鎮(zhèn)集市·白天
恒順貨棧門外,人來人往。
常岑和傅掌柜從恒順貨棧里出來,看到騎馬過來的子棲。
子棲翻身下馬:太公。
常岑對傅掌柜:我這孫女,就喜歡馴馬。
傅掌柜:閨女,我這馬還聽話吧?
子棲用手撫摸馬:我倒喜歡有脾氣的。
常岑:野丫頭……
他們正說著,購物的夫婦走出貨棧。
傅掌柜朝他們點(diǎn)頭示意。
購物的夫婦離開,店小二提著一盒糕點(diǎn)從貨棧里出來:掌柜的。
傅掌柜:差點(diǎn)給忘了……
傅掌柜從店小二手里接過糕點(diǎn):一早就備好的。傅掌柜把糕點(diǎn)遞給子棲:這是你愛吃的糕點(diǎn)。
子棲把馬韁遞給店小二,接過糕點(diǎn),高興地:謝謝太公。
常岑:傅掌柜,你真客氣。
傅掌柜:自己孩子。
店小二去店前的馬樁前拴馬。船工甲、乙手拿木杠、繩索從店里出來。
常岑與傅掌柜拱手告別:傅掌柜,就此別過。
傅掌柜也拱手:多保重。
#·樹林·白天
李世民正在狩獵,有一群野豬從林子里竄出來,李世民張弓箭出。李世民射中一頭野豬。
李世民又射中一頭野豬。
有一頭雄壯的野豬慌亂中沖到李世民近前,戰(zhàn)馬驚叫。李世民背手抽箭,箭袋已空。李世民跳下馬來,拔劍與野豬搏斗。
房玄齡下馬,揮刀助戰(zhàn)。
李世民一劍刺中野豬身,野豬倒地。
房玄齡:主公,真險(xiǎn)。
李世民從野豬身上拔出劍:房參軍,難道你以前沒見過我擊退敵人嗎?
房玄齡:主公,昔日漢高祖以馬上得江山,卻不以馬上治之。如今秦王以神武定天下,難道還須籍以狩獵逞雄心?
李世民:房參軍說得有理,謀天下事大……
突然,一支利箭對著李世民飛射而來。李世民聽到響聲,側(cè)首,利箭擦著李世民的耳朵而過,刺進(jìn)樹身。
房玄齡驚叫:有刺客!
(切至)
隱藏在樹叢后的蒙面刺客,匆忙轉(zhuǎn)身上馬,拍馬逃離。
(切至)
房玄齡上馬,追殺逃走的刺客。
李世民從樹身上拔下箭,看一眼,翻身上馬。
#·黃河邊·白天
蒙面刺客騎馬逃亡。
(切至)
李世民、房玄齡率一隊(duì)軍士騎馬追來,李世民勒馬,搭箭張弓……
(切至)
騎馬涉水的蒙面刺客被射中,跌下馬來……
(切至)
李世民和房玄齡騎馬過來。
房玄齡跳下馬來,用劍挑開刺客的外衣,露出軍服,驚叫一聲:主公!
李世民下馬,看到刺客衣服上有一個“唐”字。
房玄齡:是內(nèi)鬼!
李世民(畫外):誰的陰謀?
房玄齡:主公……
李世民沒說話,極目遠(yuǎn)望。遠(yuǎn)處的河道里有一艘張了帆的船。
#·洛河上·白天
帆船桅桿上的篷帆張滿了風(fēng),在河道里航行。
船工甲在船尾掌舵。船工乙在調(diào)試篷帆。
桅桿頂端上掛著的“懷州醋”幌子在風(fēng)中擺動。
#·船艙內(nèi)·白天
一拉溜擺放著兩排醋甕,每個醋甕上都寫著“醋”字。
常岑站在醋甕前,取下甕上的棉塞,用醋卮子從甕里打醋。
子棲(畫外):太公……
常岑停下。
子棲一身黑衣裙,一手拿著帳本走過來:太公。
子棲讓常岑看她手中的帳本。
常岑指著帳本:黑石關(guān)順恒貨棧傅先生,懷醋十五甕……嗯,字越寫越好。不過,前面要寫上大業(yè)……
子棲:太公,皇帝都在江都自縊了,哪還有大業(yè)呀?
常岑:我這老腦筋……
常岑拍一下腦門: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李淵要讓天下姓唐;王世充想要天下姓鄭,怎么記好呢?
子棲:常何哥說,唐的年號是武德。
常岑:那就按他說的。
子棲回到靠近船艙梯子邊的小桌前,坐下,放正帳本,拿起毛筆在硯臺上潷了潷,在帳本上寫道:武德三年七月。
子棲寫完,把那幾個字圈了,引到“黑石關(guān)順恒貨棧傅先生,懷醋十五甕”一行字的前面。
#·唐營元帥帳內(nèi)·白天
元帥李世民坐在帳中;行臺屈突通(60歲),齊王李元吉,統(tǒng)軍尉遲敬德(35歲)、秦瓊(30歲)、程知節(jié)(31歲)、尋相(40歲左右)等一干將領(lǐng)分坐兩側(cè)議事;房玄齡、黃太歲等人分坐兩側(cè)后排。
屈突通:殿下,那王世充不但愛好兵法,還精通天文歷法,他今天率領(lǐng)大軍出城來我大營挑戰(zhàn),想必對勝負(fù)已經(jīng)卜卦。
程知節(jié)嘲道:王世充心胸狹隘,性情猜忌,是個只懂法令條文的小人,哪里是領(lǐng)兵打仗的主!
尉遲敬德:程將軍不可輕敵……
尉遲敬德說話時,坐在對面的尋相用不屑的目光看著他。
李元吉起身:尉遲統(tǒng)軍,莫長賊軍威風(fēng)……
李世民止住李元吉,示意他坐下,而后又看著尉遲敬德:將軍意下如何?
尉遲敬德:王世充之所以與我決戰(zhàn),有兩方面難以抵擋,一是兵器精良,二是軍心精望。我軍舟車勞頓,理應(yīng)按兵不動;我圍而不戰(zhàn),消磨其銳氣,尋求各個擊破,不超一月,便可取王世充的人頭!
李元吉不服:我大軍壓境,還要等一個月?難道統(tǒng)軍不戰(zhàn)而怯?
李元吉轉(zhuǎn)向李世民:元帥,待我率兵出陣,今日定打敗他,看他以后還敢出來挑戰(zhàn)!
李元吉說話時,尋相臉上流露著不屑的冷笑。
李世民伸手止住了李元吉:莫狂言。
李元吉雖然內(nèi)心不服,但也只好坐下。
李世民看著秦瓊:秦將軍意下如何?
秦瓊:尉遲統(tǒng)軍所言極是。我軍應(yīng)先攻占洛口倉,切斷鄭軍糧草,等東都糧盡,那王世充必會率領(lǐng)精銳出城決戰(zhàn)……
尋相很想跟著秦瓊的話發(fā)表見解,但李世民的目光卻轉(zhuǎn)向了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那時我軍再挑選三萬精兵,沿黃河與洛河西進(jìn),逼近東都。
李世民:愛卿所言正合本帥心意。敵進(jìn)我退,以此策略迷惑敵人……
李世民說到這兒停頓下來,他逐個看著在場的將領(lǐng)(畫外):那刺客是誰的陰謀?
坐在后排的房玄齡注視著李世民,這一刻,只有他知道李世民那審視的目光后面所隱藏的內(nèi)容。
當(dāng)李世民的目光巡視眾將時,尋相再次想發(fā)表見解,但李世民卻沒有察覺到,這讓尋相十分不滿。
李世民:眾將軍……
李世民起身,眾將領(lǐng)也跟隨起身。
李世民:明日凌晨,我要親往洛口倉,打探敵軍虛實(shí),切斷王世充的糧草,為圍攻東都做準(zhǔn)備。
程知節(jié):元帥英明!
李世民話鋒一轉(zhuǎn):不過……
李世民看著眾人:今天王世充既然出得城來,就讓他領(lǐng)略一下我的軍威!
#·船尾艙廚房·白天
船尾艙廚房,雖然空間狹窄,但餐具齊全,是一個能提供日常飯食的場所。
子棲穿戴圍裙,正在案上切菜,刀功精熟。
鍋灶里的柴火正旺,火上坐著炒鍋,子棲把切好的菜放進(jìn)鍋內(nèi),炒菜。
#·東都城外·白天
東都城外,兩軍對峙。
唐軍到來,旌旗中分別寫著“唐”、“李”等。李世民身背闕天弓,屈突通手執(zhí)長槍、齊王李元吉使馬槊、尉遲敬德使馬槊、秦瓊使槍、程知節(jié)使斧、房玄齡執(zhí)刀分立左右;眾人勒馬,觀望敵軍。
王世充的大軍里旌旗招展,旌旗上分別寫著“鄭”、“王”等;王世充(45歲左右)使槍率領(lǐng)使刀的美須髯段達(dá)(30歲左右)、使金頂棗陽槊的單雄信(30歲左右)以及楊汪、楊公卿等大將橫列軍前……
#·帆船上·白天
帆船上的篷帆鼓風(fēng)在洛河上行駛,船工甲掌舵,船工乙調(diào)著篷帆。
船頭將軍柱邊的小桌上已擺放了四盤下酒菜。
子棲正往餐桌上擺放碗筷,常岑走出船艙,在小餐桌前坐下來。
常岑看子棲擺放的兩副餐具:子棲,再拿兩雙碗筷來。
子棲:船工吃過了。
常岑:太公知道,你只管去拿。
#·東都城外·白天
東都城外,兩軍對峙。
王世充大軍里的單雄信拍馬來戰(zhàn)。
李元吉年輕氣盛、立功心切,他不等李世民下令,即拍馬迎戰(zhàn)。兩人沒戰(zhàn)五個回合,李元吉被單雄信刺落馬下。
尉遲敬德高喝一聲,馳馬揮槊迎戰(zhàn)單雄信。
程知節(jié)拍馬隨后,下馬救起李元吉,二人同騎一馬回奔。
王世充軍中鼓號齊鳴,眾將率領(lǐng)騎兵砍殺過來。
唐軍中屈突通、秦瓊、程知節(jié)等眾將也率騎兵朝敵人沖殺……
#·帆船上·白天
帆船在洛河上行駛。子棲拿著碗筷過來,小餐桌前坐著的常岑伸手從子棲手里接過碗筷,在右手?jǐn)[下一雙碗筷:這是你爹的。
子棲在餐桌邊坐下來,看著常岑。
常岑又在左手?jǐn)[下一雙碗筷:這是你阿娘的。十三年前,你爹娘被縣里的保長差使,去修筑長城……
#·東都城外·白天
東都城外,唐軍與鄭軍正在激烈交戰(zhàn),刀光劍影、戰(zhàn)馬嘶鳴、火光沖天、狼煙四起……
#·帆船上·白天
帆船在洛河里行駛。
坐在船頭餐桌前的常岑掰著手指在計(jì)算:初八,初九……沒錯,就是今天,整整十三年了。你爹娘臨行前,把你托付給我,他們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常岑說著,把三只酒杯排在面前,端起餐桌上的醋壺,把三只酒杯斟滿,然后端起一杯:老天爺……
常岑說著,把一杯拋向天空。
常岑:土地公……
常岑說著,把一杯拋向船板。
常岑:黃河水神……
常岑說著,把一杯拋向河面。
常岑:諸神在上,敬一杯我常家的苦酒……
常岑又端起醋壺,把酒杯斟滿,一杯放在右手的碗筷邊,一杯放在左手的碗筷邊,仿佛在他的兩邊坐著子棲的爹與娘:子棲的爹娘,今天我們吃個團(tuán)圓飯……
常岑端起面前的酒杯灑在船板上:你們在天之靈,來看看子棲……
常岑看著子棲:她長大成人了……
常岑動情,說著,不由得老淚橫流。
子棲:太公……
常岑:子棲,今天,也算太公給你爹娘一個交待,給你們盧家一個交待。
常岑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常岑一邊端起醋壺往酒杯里斟醋,一邊說:子棲,你長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
常岑放下醋壺看著子棲:你先祖盧植,那可是配享孔廟的大儒,少年劉備就是他的門徒。當(dāng)年,那董卓要廢立漢帝,滿朝文武,只有你先祖站出來據(jù)理力爭……
常岑說著,端起酒杯:當(dāng)年,曹操率大軍北伐烏桓,途經(jīng)你老家幽州范陽時,還特意去悼念你先祖……
常岑沉浸在思想里:風(fēng)霜以別草木之性……
常岑伸手拍著腦門:看我這記性……
子棲:危亂而見貞良之節(jié)……
常岑:嗯,對對對……這太公給你講過的,我這上了年歲,記性不好,是呀……危亂而見貞良之節(jié),你先祖是品德的楷模呀,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人能憑其學(xué)問膽識,成為中流砥柱,讓人敬仰呀……
常岑喝下杯中酒,放下,拿起筷子:你太公盧愷,是前朝尚書,跟隨丞相蘇威受到不白之冤,這才帶著你們家人,來到我溫縣常家避難……
常岑看著子棲:你是名門之后,可太公卻讓你……
常岑說著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醋壺:跟著河南河北的去賣醋……
常岑夾菜放到嘴里,咀嚼……
子棲站起來,趕到常岑身后,給他按摩肩膀。
子棲(畫外):太公,您是天下最好的太公,您把我當(dāng)親孫女待,給我講盧家的事,教我練祖上的書法,用來抄寫家族的詩,學(xué)習(xí)他們怎樣做人……
常岑:子棲,太公委屈你了……
子棲在常岑的面前跪下:太公。
常岑起身:哎……起來起來。
子棲:我會銘記太公的養(yǎng)育之恩!
常岑扶起子棲:這是我們爺孫的緣分!太公雖說現(xiàn)在是個做醋的……
常岑說著,和子棲重新坐下來:可我祖上也曾被曹丞相授予尚書,后來又被追封驃騎將軍。那司馬懿是我同鄉(xiāng),因?yàn)檩叿?,他見了我先祖都行跪拜禮。這說起來,我們常家也是書香門第呀……
子棲給常岑酒杯里斟醋。
常岑:只是到了我這一代,給朝廷養(yǎng)馬。馬,都是從胡人那里趕來的,在這黃河邊上放牧,要不……
常岑說完端起一杯苦酒:你怎么會喜歡馬呢?
常岑說完,一飲而盡:都是些陳年舊事,不說也罷!
#·東都城外·傍晚
煙火漸漸熄滅,戰(zhàn)場上橫尸遍野,寂靜無聲,偶爾煙火爆裂的聲音。
#·洛口倉碼頭·傍晚
帆船從洛河上駛來。常岑掌舵,船工乙歌著號子從桅桿降下篷帆。
船工甲拿起船篙,撐船讓帆船靠近碼頭。
船工甲提起鐵錨扔上河岸,鐵鏈發(fā)出嘩嘩的聲響。
#·船艙子棲臥室·月夜
空間狹窄的船尾艙,收拾得井井有條。
子棲心事重重地坐著,月亮從船艙口照進(jìn)來。
河水拍打船艙的聲音夾雜著岸上鳥鳴。子棲的目光從堤岸上影影綽綽的樹影里移過來,落到手中的書上。
子棲在床鋪上躺下來,幻覺里常岑的聲音(畫外):子棲,你可是名門之后呀……
#·唐軍大營·月夜
李世民、秦瓊、房玄齡率領(lǐng)一支黑衣輕騎兵,悄然走出大營。
(切至)
黑暗處,有一雙眼睛窺視著這支隊(duì)伍。
#·另一處唐軍大營·月夜
一個軍士騎馬飛奔進(jìn)營,跳下馬來,匆匆進(jìn)帳。
月光下,隱約看到帳前旌旗上的“尋”字。
#·邙山下·月夜
李世民、秦瓊、房玄齡率領(lǐng)的輕騎偵察軍在行進(jìn)。
#·洛河邊·月夜
兩匹戰(zhàn)馬飛馳而來,又飛馳而過。
(切至)
尋相率領(lǐng)的軍士騎兵過來,馬蹄紛亂……
#·洛河上·清晨
子棲劃著小漁船,常岑把漁網(wǎng)從河水里拉上來,有魚在網(wǎng)里跳動。
子棲:太公,讓我撒一網(wǎng)吧?
常岑:這不是閨女做的事。
子棲:閨女怎么了?
子棲說著,丟下船槳,接過常岑手里的漁網(wǎng)。
常岑到船尾劃槳,看著子棲站在船頭,往河里掄起了一個扁圓的網(wǎng)。
常岑(畫外):這馴馬、捕網(wǎng)哪是閨女家干的事,可偏偏……
#·唐營帳內(nèi)·清晨
薛秦霸腳戴鐐銬被押在囚柵里。
李元吉、黃太歲走進(jìn)帳內(nèi),校尉甲、乙、丙緊隨在后。
黃太歲:薛秦霸!
薛秦霸雖然身為囚徒但仍然傲慢:休要多言,要?dú)⒁獎帲纯煨?/p>
李元吉:死,我要讓你心服!
黃太歲對校尉甲:打開!
校尉甲過來打開囚柵。
#·帆船上·清晨
子棲正在把小漁船固定在船尾的將軍柱上。
子棲接過常岑手中的漁簍:太公,我去燉魚湯。
#·開闊地·清晨
李世民、秦瓊、房玄齡率領(lǐng)的輕騎偵察隊(duì)穿過開闊地。
#·教場·清晨
校尉甲、乙、丙押著薛秦霸走來。
黃太歲手里執(zhí)著雙锏騎馬過來:薛秦霸!
薛秦霸回身,黃太歲把手中的雙锏扔過去。
薛秦霸伸手接過雙锏。
校尉甲、乙、丙手執(zhí)兵器沖殺過來。
薛秦霸毫不膽怯,提锏迎戰(zhàn)。
李元吉騎馬手執(zhí)馬槊過來,看他們搏殺。
幾個回合之后,校尉甲、乙、丙先后都被薛秦霸擊倒在地。
李元吉拍馬上前,幾個回合,他用馬槊鎖住了薛秦霸。
李元吉冷笑:聽聞你箭術(shù)高超?
#·帆船上·清晨
??吭诖a頭邊的船上,子棲一身短打,從河里用木桶提水,沖洗船板。
船艙像個巨大的音箱,在子棲的活動里發(fā)出咕咚咕咚的聲響。
子棲直起腰來,她用濕手撩開散落在額頭的頭發(fā)。
從子棲這里看去,船工甲、乙抬著一甕醋跟在常岑的身后,正沿著碼頭往岸上走。
河岸上,已經(jīng)有人走動,傳來了小販的叫賣聲。
#·邙山下·洛水·白天
李世民、秦瓊、房玄齡率領(lǐng)輕騎在行進(jìn),隊(duì)伍里有軍士執(zhí)著一面“李”字旗。
李世民勒馬,觀望遠(yuǎn)處的洛河。
一個軍士忙掏出地圖來查看:元帥,這就是黑石渡。
房玄齡:對岸即是黑石關(guān)。當(dāng)年王世充與李密的瓦崗軍相持,就是在此夜渡洛水。
李世民:果真是險(xiǎn)要之地。
(切至)
鄭軍長史戴胄(40多歲)騎馬從一側(cè)的樹林里奔?xì)⑦^來,戴胄張弓射箭。
(切至)
箭矢飛來,李世民身邊的軍士中箭跌下馬去。
李世民的坐騎驚叫,騰空而起。
秦瓊大喝一聲:何方賊寇!
(切至)
戴胄騎馬奔來:鄭國將兵長史戴胄是也!
(切至)
房玄齡對李世民:主公,他隨王行本鎮(zhèn)守洛口倉!
秦瓊:看我取他首級!
秦瓊拍馬揚(yáng)槍前行,戴胄不戰(zhàn),轉(zhuǎn)身逃向山坡。
李世民、房玄齡也拍馬追擊。
突然山坡上號角鼓鳴……
(切至)
王世充派駐洛口倉的荊王王行本(40多歲)同尋相,以及軍士橫排從山坡后涌出來,那隊(duì)軍士的旌旗上寫著“王”、“戴”、“尋”等字。
尋相策馬來到李世民的陣前。
李世民:尋將軍,你為何在此?
尋相冷笑:哼!李世民,我主公劉武周可是被你趕出晉州,亡命突厥?
李世民:那劉武周始為鼠竊之輩,竟敢自稱為帝,他死有余辜,你還想為他招魂?
尋相:這且不說,當(dāng)初你派李道宗、宇文士及前往介州城,是不是我與尉遲敬德以介休、永安二城,以禮獻(xiàn)給與你?
李世民:尋將軍,我也真心待你!
尋相:哼,真心?你為何把我和尉遲敬德兩種看待?
李世民:尋相,我一直委你重任,沒想你如此小肚雞腸!
尋相:鬼才相信你的話!李世民,當(dāng)初我率兵前往蒲州援助荊王,是不是被你蒙恥?
李世民伸手指著王行本和尋相:你們都是我手下敗將,還有顏面言及往事?
王行本拍馬上前:尋將軍,休和他理論!李世民,尋將軍今天投奔與我,就是為了雪我蒲州之恥!
李世民:就憑你們,還談雪恥?
王行本:李世民,今天你被重重包圍,還不束手就擒!
王行本話音剛落,左右兩側(cè)突然號角齊鳴,王行本手下更多的軍隊(duì)出現(xiàn)在兩側(cè)的山坡上。
房玄齡:主公……
李世民:懼者不來,來者不懼!
李世民說著,從后背上掄下闕天弓,順手一支箭搭上了弓弦,李世民兩臂張弓,只聽“嗖”的一聲,那箭已經(jīng)飛射出去……
#·樹林·白天
李元吉和薛秦霸正在騎馬比試射箭。
李元吉手執(zhí)弓箭拍馬而來,張弓箭出,擊中靶子。
薛秦霸隨后拍馬過來,這時天空里突然飛過兩只鳥,他揚(yáng)手張弓出箭,有只飛鳥應(yīng)聲落地。
李元吉騎馬來到薛秦霸身邊。
李元吉:果然好箭法!
李元吉伸手,從薛秦霸手中接過長弓,撫摸著,然后看著薛秦霸:你可知曉這是什么弓?
薛秦霸:闕天弓。
李元吉:你可知,這弓箭上刻有“秦王”二字?
薛秦霸不解地看著李元吉。
李元吉冷笑著:現(xiàn)在,我可以用它刺穿你的胸膛!
薛秦霸仰天大笑:我死而無悔!
李元吉:但今天,我饒你不死!
李元吉說著把弓箭遞給了薛秦霸。
薛秦霸接過弓箭,不解地:是何用意?
李元吉冷笑:你為何而來?
薛秦霸:復(fù)仇雪恥!
李元吉冷笑:哼!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李世民,我是齊王李元吉!你口口聲聲說要復(fù)仇雪恥,可誰是仇人你都沒弄清楚!
李元吉說完,拍馬離去。
李元吉走出丈余,勒馬回身,他用手中的馬槊指著薛秦霸,嘲笑道:哼,本王還以為是個義士,原來是個糊涂蟲!你難道不為此感到羞恥?今天我放你一條性命,就等你來日提秦王人頭來見!
李元吉說完轉(zhuǎn)身,策馬而去。
薛秦霸看著越走越遠(yuǎn)的李元吉,突然背手拔箭,憤怒張弓,只聽“嗖”的一聲,利箭飛向了天空……
#·邙山下·洛水·白天
李世民、秦瓊、房玄齡率領(lǐng)的騎兵正在與王行本、戴胄的人馬廝殺。
李世民兵少將寡,被戴胄、尋相團(tuán)團(tuán)包圍。
李世民臨變不亂,沉著應(yīng)戰(zhàn)。
李世民和眾騎兵走散,唯有秦瓊、房玄齡和幾個騎兵跟隨李世民。
戴胄帶兵拍馬追上來:李世民,莫走!
秦瓊揮槍迎上:賊寇,看槍!
兩人大戰(zhàn)。
李世民的坐騎被亂箭射中,從跌倒的馬身上滾落地。
房玄齡勒馬,調(diào)轉(zhuǎn)回來:主公!
房玄齡騎馬來到李世民身邊,翻身下馬:主公上馬!
李世民翻身騎上房玄齡的馬,回身射擊追趕的鄭兵,箭無虛發(fā)。
手執(zhí)“李”字旗的軍士被尋相刺下馬來。
尋相又執(zhí)槍朝房玄齡刺來,李世民對房玄齡大聲疾呼:房參軍!
李世民手起箭飛,尋相躲開。
李世民:上馬!
房玄齡匆忙中拾起那面寫有“李”字的旗幟,緊跟幾步,抓住執(zhí)旗軍士馬匹的韁繩,翻身上馬。
秦瓊騎馬過來,護(hù)著李世民,沖出戴胄、尋相的軍陣。
尋相領(lǐng)兵追趕,揮槍刺來。房玄齡揮刀抵擋,腿部被尋相刺傷,險(xiǎn)些跌下馬來。
李世民飛箭射來,尋相大驚,揮槍躲過。
房玄齡:主公速走!
#·洛口倉碼頭·白天
碼頭的集市熙熙攘攘,有各種小吃的叫賣聲。
常岑和張掌柜(50多歲)邊走邊說,船工甲、乙拿著抬醋甕用的木杠與繩索隨后。
張掌柜:常先生,您先記帳。
常岑:老規(guī)矩,上茬搭下茬。
張掌柜:好,下次結(jié)算
常岑和張掌柜拱手告別:張先生,就此別過!
張掌柜:后會有期。
#·洛河邊·白天
受傷的房玄齡執(zhí)著“李”字旗越過堤岸,朝河邊奔來。
房玄齡騎馬來到河邊,回首觀望,追兵旌旗展動,漸漸出現(xiàn)在河岸上。
房玄齡拍馬執(zhí)旗沿著河岸奔去。
#·洛口倉碼頭·白天
船工甲、乙在前,常岑和張掌柜在后,沿著碼頭走下來。
子棲從船艙里出來:太公。
子棲沿靠岸一邊的船舷赤著腳快步往船頭走,她走動時腳步節(jié)奏鮮明,賦有樂感。
船工甲去起岸邊拋船的鐵錨。
子棲沿著蹺板從船上跑下來:太公——
這時,手執(zhí)“李”字旗的房玄齡騎馬飛奔而來,到了他們身邊時,跌下馬來。
常岑忙過來:壯士。
房玄齡掙扎著起身,常岑認(rèn)出房玄齡來:房郎?
常岑起身朝房玄齡的來路觀看,遠(yuǎn)遠(yuǎn)的有旌旗展動,正有一隊(duì)騎兵追殺過來,常岑又看昏迷過去的房玄齡,對身邊的船工:快,背上船去。
船工乙背起昏迷的房玄齡,快步往船上去。
看著逐漸接近的追兵,常岑對子棲:快走。
子棲:馬!
子棲沒等太公回應(yīng),她拾起房玄齡丟下的“李”字旗,拉住馬韁繩,利索地騎上馬。
常岑:子棲!
子棲:我把他們引走,去黃河邊找太公。
子棲說著,手執(zhí)旗幟拍馬迎著追兵跑了幾步,勒住馬,看追兵漸近,這才轉(zhuǎn)頭騎馬朝岸上奔去。
碼頭上的人看涌來的追兵,喊叫著四處散去。
尋相手執(zhí)長槍帶著一隊(duì)騎兵過來。
常岑看追兵朝子棲騎追去,對船工甲:快,開船。
船工甲提著鐵錨,跟著常岑上船。
#·樹林·白天
子棲手執(zhí)“李”字旗飛馳而來,在樹林邊勒住馬。她側(cè)身把手中的旗幟插在樹上,回頭看追趕的軍士,拍馬進(jìn)了樹林。
尋相率追兵趕到,在那面旗幟前勒住馬,失去了追趕的目標(biāo)。
尋相拔出那個寫有“李”字的戰(zhàn)旗,冷笑道:李世民,你也有今天……
#·帆船上·白天
帆船已經(jīng)離岸,船工甲撐船,船工乙歌著號子用力升篷帆。
#·洛河岸·白天
尋相率領(lǐng)騎兵沿著河岸追趕帆船,一個軍士朝帆船上的人喊話:靠岸,把船靠岸——
尋相看帆船越來越遠(yuǎn),下令:放箭!
#·帆船上·白天
常岑在掌舵,利箭從岸上紛射過來,有的穿透了篷帆,有的射在桅桿和船艙上。
調(diào)篙撐船的船工甲被箭擊中,落進(jìn)河里。
篷帆吃了風(fēng)的帆船快速地前進(jìn),船工乙跑過來拾船篙,在躲閃之中也中箭滾落到河里。
亂箭飛射過來,有一箭射中了掌舵的常岑。
常岑倒下,他又掙扎著爬起來,推動船舵。
帆船升起的篷帆因失去拉力,又順著桅桿往下滑落。
常岑丟下船舵,沿著船舷從船尾來到船頭,拉住了篷帆的繩索。
兜滿河風(fēng)的篷帆船快速地順?biāo)嫦隆?/p>
常岑倒在船頭,升起的篷帆往下滑落。常岑掙扎著起身,用力把篷帆升起來,常岑滿頭是汗,鮮血從衣服里浸透出來。
常岑吃力把篷帆的繩索固定下來,扶著桅桿倒在船頭。
#·船艙內(nèi)·白天
昏迷的房玄齡醒過來,有一排醋甕在他的視線里晃來晃去。
房玄齡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船艙里。
桅桿上的篷帆在河風(fēng)里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夾雜著水浪撞擊船舷的聲音。
房玄齡掙扎著坐起來,他感覺到了腿的疼痛。
房玄齡掙扎著往船舷前邊的梯子前爬過去。
#·黃河·帆船上·白天
帆船快速地駛進(jìn)了黃河的河道,順?biāo)隆?/p>
大船后面系著的小漁船,在急流里左右地?fù)u擺著。
#·黃河·帆船上·白天
房玄齡從船艙的梯子出來,掙扎著站起來。
房玄齡的視野里是移動著的莽莽漫無邊際的黃河。
帆船在篷帆的推動下順著急流滑過河面。
房玄齡有些旋暈,他站立不穩(wěn),手扶著船舷前的將軍柱坐下來。
房玄齡看到中箭倒在船頭一側(cè)的常岑。
房玄齡爬過來,伸手搖著常岑:老先生。
常岑睜眼:子棲……
房玄齡沒有弄明白常岑說什么。
常岑呻吟著:子棲……
房玄齡:老先生……
常岑掙扎著坐起,房玄齡扶他,讓他依在自己的懷里。
常岑看到了頭頂咯吱咯吱作響吃滿了風(fēng)的篷帆,他又側(cè)身看到船下快速流動的河水,漸漸清醒過來:子棲呢?
房玄齡仍然沒有明白他說什么:子棲?
常岑看著房玄齡:我孫女……她在哪兒?
房玄齡:船上沒人。
常岑明白過來:在岸上……我一眼就……認(rèn)出你……瓦崗寨……起事的時候……你到過我……家的醋坊……
房玄齡終于明白常岑在說什么:令孫常何?
常岑:嗯……
常岑疼痛難忍:哎呀……
看著懷里掙扎的常岑,房玄齡束手無策:常先生……
常岑:我……
房玄齡朝外尋看,在這個時刻,他企圖尋求一個能幫他的人,可是極目之處都是茫茫的黃河。桅桿上的篷帆被風(fēng)吹得咯吱咯吱響,帆船仍在激流前行。
房玄齡:這可如何是好?
常岑朝空中伸出手來:子棲……
房玄齡:先生會好起來的。
常岑掙扎著起來:讓我……
茫茫的黃河。
常岑有氣無力:怕是……再也……
常岑呼吸困難……
房玄齡:常先生……
常岑一口氣沒有上來……
房玄齡喊叫著:常先生……
#·黃河·帆船上·白天
系在帆船后面的小漁船,在急流里左右地?fù)u擺著。
帆船快速地駛進(jìn)了黃河的河道,順?biāo)隆?/p>
#·黃河邊·白天
子棲騎馬沿著河岸飛奔而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那條吃滿了風(fēng)的帆船順流而下。
子棲漸漸地騎馬追上帆船,與帆船并行,然后又超越了河面上的帆船。
子棲騎馬,回頭看著落到身后的帆船很遠(yuǎn),這才勒住馬。
子棲拍馬,朝河流里騎去。子棲騎馬往河流里走,河水越來越深。子棲下到河水里,朝帆船游去……
#·黃河·白天
帆船順流急下。
急流中,子棲奮力地游著,那匹馬跟在她身后。
帆船漸近。
子棲奮力接近從上游過來的帆船。
帆船快速從子棲身邊滑過去。
帆船過后,子棲朝帆船后面的小漁船游去。
子棲抓住了小漁船。
子棲爬上了小漁船。
子棲拉著小漁船和帆船連接的繩索,靠近前面的帆船。
#·帆船上·白天
子棲拉著繩梯,爬上帆船……
(切至)
常岑躺在船頭的將軍柱邊,他的尸體被一條白色的棉布覆蓋。由于棉布的四角都用繩子固定住,河風(fēng)不時地吹動棉布,棉布不停地在風(fēng)中抖動,發(fā)出叭叭的聲響。
換了黑色衣裙的子棲跪在常岑的身邊,她正往火盆里給常岑燒紙錢。
處在悲慟之中的子棲,因?yàn)榭奁?,肩膀一下一下地聳動著?/p>
子棲凄傷地(畫外):太公,您就這樣走了,一句話都不給我留下……太公,您怎么就忍心……留下我孤獨(dú)一人在世上……
#·船艙內(nèi)·白天
房玄齡躺在船艙里,從他躺著的地方,能看到船頭跪著的子棲。
房玄齡:姑娘……
#·黃河·帆船上·白天
子棲聽到了房玄齡叫她,她往船艙里看一眼,但她沒理他。子棲抓起一塊白色的棉布,用力地撕著,一下,又一下……
子棲把撕好的白色棉布先扎在頭上,又拿起一條系在腰上。
房玄齡順著船艙的梯子爬過來,掙扎著跪在常岑的身邊:常先生……
房玄齡因傷口的疼痛滿頭大汗,呼吸急促……
悲慟的子棲看著他。
房玄齡疼痛難忍,他躺下來,呻吟著。
幻覺里,子棲看到躺在將軍柱邊的常岑撩開身上的白色棉布坐起來:子棲。
子棲:太公。
常岑:去,攤醋膏。
子棲揉了揉眼睛,常岑的尸體被棉布覆蓋著。
子棲看著疼痛的房玄齡。
子棲站起來,下到船艙里去。
#·船艙內(nèi)·白天
船艙內(nèi)成排的醋甕前,穿孝的子棲走過來。
子棲取下其中一個甕上的棉塞子,用醋卮子從甕里打醋。
#·船尾艙廚房·白天
穿孝的子棲端一碗醋推門進(jìn)來,放下;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陶罐,把碗中的醋放進(jìn)去;子棲用火鐮取火,放進(jìn)火爐,加柴;然后把陶罐放在火上,給醋加溫;
子棲從柜子下取出一個木桶,從木桶里取出山藥粉,放進(jìn)盆里……
子棲幻覺里,常岑推門進(jìn)來,看爐火上的陶罐里的醋。
子棲看著常岑:太公,醋少嗎?
常岑:不少,山藥粉有些多。
子棲:我再取下一些。
常岑:棉布呢?
子棲:還沒有取呢。
常岑:攤的時候醋不要太熱。
子棲:我記著呢,太公……
子棲沒有聽到回聲,她抬起頭,常岑從她的幻覺里消失了。
#·船尾艙臥室·白天
穿孝的子棲拿著攤好的醋膏藥推門進(jìn)來,她走到床鋪一側(cè)柜子前,拿下一個布包。
#·船艙內(nèi)·傍晚
房玄齡已脫去盔甲,穿孝的子棲正在給房玄齡的傷口貼上醋膏藥。
常岑出現(xiàn)在子棲的幻覺里:貼上醋膏,很快就會好了。
子棲停下。
常岑:咱家的醋膏不但止痛,也消腫。
子棲(畫外):太公,他在發(fā)燒……
子棲沒有聽到常岑的回聲,常岑從子棲的幻覺里消失了。
子棲站起來,從她這里,能看到船頭被白色的棉布覆蓋住的常岑那里,被傍晚時的霞光所籠罩。
這時,船身劇烈地顫動了一下,由于船體的慣力,子棲險(xiǎn)些跌倒。
#·帆船上·傍晚
黃河落日,紅霞滿天。
一身重孝的子棲走出船艙。
由于篷帆的力量,帆船離開了湍急的河水,被沖上了黃河中間的沙洲上,擱淺了。
帆船的前面,是把黃河一沖兩開的荒涼沙洲。
沙洲的兩邊,是被分流的渾濁的黃河。
桅桿上的篷帆,仍然在強(qiáng)勁的河風(fēng)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子棲先把篷帆系在桅桿上的繩索解開,又沿著船舷來到船尾處,她解開篷帆的繩索。
篷帆從桅桿上“嘩——”地一聲降落下來。
#·黃河沙洲·傍晚
穿孝的子棲吃力地搬起蹺板,支在帆船與沙洲上。
子棲拿起船篙,沿著蹺板下船。
子棲把船篙插進(jìn)船頭下,用力地支起船篙,她想把帆船推離沙洲,重新推進(jìn)急流里,但她失敗了。
子棲氣喘吁吁地坐在了沙地上。
水浪仍然撞擊著船尾,發(fā)出咚咚的聲響。
(切至)
船頭,天色暗下來。
幻覺里,子棲看到躺在船頭的常岑站了起來,沿著蹺板朝她走過來。
子棲:太公……
常岑來到在子棲身邊。
子棲:擱淺了。
常岑看著河面:是太公不想走了。
常岑說著,在子棲身邊坐下來:你就把太公放在漁船上,順著黃河漂流。等漁船擱淺了,那里就是太公長眠的地方。
子棲回身,幻覺里的常岑不見了。
子棲(畫外):太公,您怎么忍心丟下我就走了……
子棲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淚水朦朧地看著。
#·船艙內(nèi)·夜
油燈在小桌上閃動著。
房玄齡躺在船板上,他因發(fā)燒,呼吸急促。
子棲從熱水盆里擰棉布,把熱氣騰騰的棉布散開,疊好,搭在房玄齡的額頭上。
子棲:別動!
房玄齡:真難受……
子棲:會好起來的。
突然,有風(fēng)從船艙口吹進(jìn)來,油燈閃了幾閃,熄滅了。
船艙里一片昏暗,月光照在船頭覆蓋著常岑尸體的白色棉布,河風(fēng)吹著棉布發(fā)出“叭叭”的聲響。
不知是恐懼,還是發(fā)燒,躺在黑暗里的房玄齡哆嗦著叫一聲:姑娘……
子棲(畫外):太公……
房玄齡:是什么在響?
子棲(畫外):太公,他一定害怕了,你聽,他叫我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子棲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從船艙里她看著躺在船頭被白色的棉布覆蓋著的常岑,河水撞擊船舷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子棲(畫外):太公……
子棲走到小桌前,用火鐮引燃火絨,然后點(diǎn)亮油燈。
子棲在小桌邊坐下來,她朝月光下的船頭看一眼,從小桌下取出紙來,然后又取出硯臺與墨,她研墨的手有些顫抖。
在子棲研墨時,房玄齡的聲音從黑暗里顫抖地傳過來(畫外):子棲……你恨我嗎……我也憎恨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想打仗……我跟著父親到長安的時候,我的愿望就是讀書……我終日埋頭到書堆里,聽老師給我講《史記》,講《漢書》……讀起書來我就忘了疲倦……
在房玄齡的聲音里,子棲把墨研好了,她拿起毛筆在硯上潷了潷,開始在紙上寫起來……
房玄齡的聲音從黑暗里傳過來:到了晚上,我也坐在燭光下寫字,就像你這樣,一寫字,我什么都忘了……子棲,你明白我說的嗎……
房玄齡吃力地坐起來,他把身體靠著船艙坐著,向前欠著身子,低聲問道:你在寫什么?
子棲停下來,看了房玄齡一眼,然后朝船艙外的月光下看一眼,又開始在紙上寫字。
房玄齡顫抖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子棲,你恨我嗎?
子棲停下手中的筆,看著房玄齡。
房玄齡:我也想好好讀書……可是,倒運(yùn)的日子來了,朝廷那么急促地要挖運(yùn)河,修長城……民夫經(jīng)久不息,疾病侵襲,洪水成災(zāi)……死者骨骸不歸,朝廷又連年征討高麗,結(jié)果引起天下動亂……我還記得那天,就像晚上在船頭看到的……一個斜陽西沉的傍晚,血紅的晚霞,在天空流散著……
房玄齡急促地呼吸著:子棲……
子棲看著黑暗里面目不清的房玄齡。
房玄齡:你過來。
子棲(畫外):太公,他在叫我……
子棲遲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毛筆,站起來,來到房玄齡的身邊。
房玄齡拍了拍他身邊的船艙板:你坐下。
在晃動的油燈里,子棲坐下來。
#·黃河·夜
(切至)
船頭的月光下,覆蓋尸體的棉布在風(fēng)中發(fā)出“嘩嘩”的瘆人的聲響。
(切至)
月光下的黃河,波光粼粼。
(切至)
那匹隨子棲而來的馬在月光的沙洲上打著響鼻。
以上畫面的同步,響起房玄齡顫抖的聲音(畫外):那天,家父走進(jìn)房間對我說……天下怕是要大亂了……家父隨朝廷到遼東當(dāng)監(jiān)軍,可父親耿直,得罪了權(quán)貴,被遷為涇陽縣令……家父給我說這話時,是他離開長安上任之前……那個時候,楊玄感在黎陽起兵……接著,就天下大亂了……
#·船艙內(nèi)·夜
房玄齡的聲音哆嗦著:父親說,一個大隋朝就這樣土崩瓦解了……可憐了我的父親,雖然出自名家士族……七歲就能通讀萬言書,可憐他死在異鄉(xiāng),像個孤魂在異鄉(xiāng)游蕩……
房玄齡的手臂哆嗦著抓住了子棲的手:子棲,你知道嗎?將來有一天,我要把父親的靈柩……迎回故里安葬……
子棲:你害怕了?太公說,害怕了就寫字。
房玄齡:這么說,你也害怕了?
子棲:我沒有怕,我只是在抄詩。
房玄齡:誰的詩?
子棲:盧思道。
房玄齡:哦……我也讀他的詩……盧侍郎和家父曾經(jīng)是同僚……當(dāng)年,盧侍郎在京師去世時,家父還參加了他的葬禮……你抄他什么詩……能讀給我聽聽嗎?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進(jìn)來,把油燈吹滅了。
子棲坐在那兒沒有動,她開始讀詩:故鄉(xiāng)已超忽,空庭正蕪沒。一夕復(fù)一朝,坐見涼秋月……
房玄齡的聲音顫抖著:哦,《聽蟬鳴》……盧侍郎的詩對仗工整,語言流暢……我最喜歡他的《從軍行》……朔方峰火照甘泉……
子棲接著:長安飛將出祁連……
房玄齡的聲音顫抖著:這詩姑娘也喜歡?
子棲:他所有的詩,太公都讓我背誦過。
房玄齡的牙齒在打顫:客愁鄉(xiāng)思,詞義清切……
子棲:你冷嗎?
房玄齡:我冷……
子棲:你燒得厲害。
房玄齡:我怕活不長了……怎么這樣冷呢?能再給我……蓋點(diǎn)東西嗎?
子棲推開房玄齡的手,站起來,她用火鐮引燃火絨,然后再次點(diǎn)亮油燈……
(切至)
子棲拿來被子,給房玄齡蓋上。
(切至)
子棲給房玄齡喂水。
(切至)
子棲從水盆里擰出溫?zé)岬拿薏?,搭在房玄齡的額上……
#·黃河·月夜
子棲跪在常岑前面,尸身上覆蓋著的棉布被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
畫外響起子棲的聲音:太公,您再也不答應(yīng)我……太公,我該怎么辦呢?都說入土為安,可是我知道您沒有死……您會坐起來跟我說話,那是你的魂靈嗎……您就在我的身邊,您在跟我捉迷藏……太公,您不是說讓我把您放漁船上,任它順著黃河漂流嗎?太公,我就把你放到漁船上……
(切至)
子棲從將軍柱上解下纜繩,把河里的小漁船拉靠至帆船邊。
(切至)
子棲把小漁船拉到沙洲邊,用滾動的圓木,把小漁船拉到沙洲上……
(切至)
子棲把沙子灌進(jìn)小漁船里去,恭敬地安葬常岑。
#·沙洲·清晨
被霞光照耀的黃河,波光粼粼。
置放在沙洲的小漁船。
霞光下,子棲坐在小漁船邊的剪影。
子棲在幻覺里看到常岑逆光從河面上走來。
常岑在子棲身邊坐下來,和她一起觀看黃河上的霞光。
子棲:太公,您見過大海嗎?
常岑:見過。
子棲:大海是黃色的嗎?
常岑:不,大海是藍(lán)色的。
子棲:太公……
子棲再看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常岑的身影。
子棲(畫外):太公,您說記性越來越差,那您就牽著我的衣服走,肯定能回到我們的船上……太公,我不會讓您孤零零躺在這里,我會留下來陪著您,您要緊緊地抓住我的衣服,我要帶您回家……
#·帆船上·白天
子棲背著竹簍,提著寬口的短把镢頭沿著蹺板走下帆船。
#·沙洲上·白天
子棲放下竹簍,用镢頭在沙洲挖掘。
子棲在沙洲邊上掘出一個沙坑,從竹簍里拿出一塊棉布圍在竹簍四周,然后把竹簍放進(jìn)沙坑里,用剛才挖出的沙子把竹簍的四面填實(shí)。
(切至)
子棲在沙洲上挖坑,把船篙豎起來,埋實(shí)。
(切至)
子棲把一條繩子系在帆船的將軍柱上。
(切至)
子棲在帆船與豎起的船篙之間拉起一根晾衣服的繩子。
(切至)
埋進(jìn)沙洲的竹簍里,已經(jīng)流進(jìn)了清澈的河水,像一面鏡子映著天空。
子棲出現(xiàn)在水鏡里。
一只木瓢打破了水的鏡面。子棲把用木瓢淘出的水倒進(jìn)了一只木盆里。
(切至)
子棲在洗衣服。
#·教場·白天
李元吉、屈突通、尉遲敬德、黃太歲等人走過來,校尉甲、乙、丙牽著戰(zhàn)馬,拿著兩桿馬槊。
李元吉對尉遲敬德:尉遲統(tǒng)軍,都說你馬槊使得好?
尉遲敬德:齊王也善騎!
李元吉:今天我特意向?qū)④娬埥獭?/p>
尉遲敬德:敬德自幼學(xué)習(xí)十八般槍馬之法,雖無虛發(fā),然以理論之,敬德乃奴婢,安敢與齊王比試?
李元吉:今天不論品秩貴賤,只較槊法。
李元吉朝身后的校尉甲伸手,校尉甲遞上馬槊。
尉遲敬德拱手:愿赦死罪。
李元吉:何罪之有?
尉遲敬德:敬德賤手頗重,恐傷貴體,我將木槊去了鋒刃,虛意相拒,獨(dú)讓齊王加刃來迎……
尉遲敬德說著,取木槊,去其鋒刃。
李元吉:為何?
尉遲敬德:敬德自有避槊之法,即使留著,也刺不著我!
李元吉以為尉遲敬德對他輕視,面色生怒:請上馬!
李元吉說完從校尉甲手里接過大桿鐵槊,翻身上馬。
尉遲敬德看李元吉拍馬前行,自己也接過校尉乙遞來的馬槊,翻身上馬。
李元吉騎馬跑出二百米,然后轉(zhuǎn)身長驅(qū)挺槊來戰(zhàn)尉遲敬德,等到了尉遲敬德身邊,只是一晃之間,李元吉手里的馬槊已經(jīng)到了尉遲敬德的手中。
李元吉叫到:尉遲統(tǒng)軍,我心不服!
尉遲敬德:齊王再來!
尉遲敬德把奪得的馬槊還給李元吉。
李元吉又拍馬跑出二百米,回身飛馳朝尉遲敬德惡狠狠地刺來,等到了尉遲敬德身邊,又是一晃,尉遲敬德再次奪下了李元吉手中的馬槊。
李元吉叫到:尉遲統(tǒng)軍,我仍不服!
尉遲敬德也不言語,把馬槊還給了李元吉,李元吉再次拍馬跑出二百米,回頭策馬,更兇狠地挺著馬槊朝尉遲敬德刺來。
又是在一晃之間,尉遲敬德再次奪下李元吉手中的馬槊。
李元吉由于用力過猛,從馬上跌落。
尉遲敬德忙下馬,軍士接過他手中的馬槊,扶起李元吉:齊王,敬德告罪!
李元吉冷笑:果然好身手!
李元吉一向驍勇,雖然口里贊嘆,心里卻深深感到恥辱,他冷冷地拋開了尉遲敬德扶他的手,對身邊的屈突通做了個斬的手勢。
屈突通突然喊道:給我拿下!
黃太歲率校尉甲、乙、丙沖過來,把尉遲敬德團(tuán)團(tuán)圍住,捆了。
尉遲敬德:齊王,我用心授你戰(zhàn)術(shù),為何害我?
李元吉冷笑:你雖然馬槊使得好,可你命運(yùn)不濟(jì)!
#·沙洲上·白天
沙洲上,晾著一片已經(jīng)洗過的白色棉單、子棲的衣服、房玄齡的衣服……
(切至)
子棲提了一桶水,到晾曬的白色棉布的后面,沖澡。
(切至)
有一匹馬出現(xiàn)在棉布的后面,把子棲嚇了一跳,原來是跟她渡河的那匹馬,子棲欣喜若狂,子棲抱住了馬脖子,和那馬親熱著。
(切至)
子棲提來一桶清水,給馬洗澡……
#·唐軍大營·白天
尉遲敬德被綁在刑柱上,在他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校尉甲、乙、丙站成一排手執(zhí)弓箭。
黃太歲跟在李元吉和屈突通的后面,策馬而來。
尉遲敬德:為何殺我!
屈突通:賊寇尋相投奔了王世充,恐怕你們早有密謀!
尉遲敬德:冤枉!
李元吉:冤不冤枉,弓箭伺候!
尉遲敬德喊道:我要見秦王!
李元吉冷笑道:他也救不了你!
屈突通朝軍士:預(yù)備!
劊子手一起執(zhí)起弓箭,對準(zhǔn)尉遲敬德。
李元吉:慢!
校尉甲、乙、丙放下弓箭。李元吉騎馬過來,從校尉甲手里要過弓箭,對準(zhǔn)尉遲敬德:你能奪過我手中的馬槊,看能否躲過我的飛箭!
李元吉說完,拍馬跑出百米,然后轉(zhuǎn)身,一邊策馬一邊朝尉遲敬德執(zhí)弓,箭矢從他手里飛射出去。
(切至)
李世民策馬飛奔而來,秦瓊、程知節(jié)等人騎馬跟隨。
李世民雙臂開弓箭出……
(切至)
尉遲敬德被綁在刑柱上。
李元吉的箭矢射向尉遲敬德的瞬間,被李世民射出的飛箭擊中……
#·沙洲上·傍晚
子棲騎馬沿沙洲奔跑。
在沙洲的盡頭,子棲勒馬,眼前是茫茫的黃河。
#·船艙里·夜
搖曳的油燈里,子棲在給昏迷的房玄齡喂水。
(切至)
房玄齡仍在昏迷中。
子棲用手輕輕地拍著房玄齡的臉:哎……
房玄齡喉嚨里響動著,他掙扎著睜開眼睛,又沉睡過去。
子棲(畫外):都兩天一夜了……太公,他不吃飯?jiān)趺椿蠲兀磕熳屗堰^來吧……
(切至)
子棲在給昏迷的房玄齡換了額頭上的棉布。
子棲(畫外):太公,我用您教的退熱方法,一遍又一遍,可他還不醒,他萬一要是醒不過來,我可怎么辦……
#·船艙上·黎明
沉睡中的黃河,水面上飄蕩著薄霧。
子棲站在船尾,往黃河里撒網(wǎng),子棲把漁網(wǎng)拉上來,有魚在網(wǎng)里跳動。
#·船艙廚房內(nèi)·白天
柴火鍋灶上坐著砂鍋,子棲把魚放進(jìn)鍋里熬湯。
#·船艙里·白天
子棲端著魚湯過來,她把魚湯放在小餐桌上。
子棲從水盆里擰出棉布,給昏迷的房玄齡擦臉。
房玄齡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子棲。
子棲激動地:哎,你可醒了……
房玄齡起身,環(huán)顧。
子棲:你可把我嚇壞了。
房玄齡:這是哪兒……
子棲:燒傻了吧,不記得了?
房玄齡摸著頭,像是想起什么,虛弱地微笑。
子棲:躺下,躺下……
房玄齡重新躺下來,子棲把身邊的被子靠在房玄齡的身后:這樣會好一些,你現(xiàn)在需要吃飯……
子棲說著,起身端起餐桌上的魚湯,坐在小凳上,喂房玄齡。
子棲一邊喂一邊說:除了水,你差不多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瞧你瘦得,像透亮的蠟人一樣……在夢里,你又喊又叫……
房玄齡喘息著:我又喊又叫?
子棲:河風(fēng)呼呼地吹著,四周一片黑暗,你又昏迷不醒,真嚇?biāo)廊肆恕?/p>
子棲說著把湯勺送到了房玄齡的嘴邊,房玄齡伸手止?。鹤屛倚?,我都喊什么?
子棲:你說命不好。
房玄齡:我命好嗎?本來我可以好好的讀書……
房玄齡坐直身子:有些事你不會明白,你們姑娘,從來不考慮名望,不考慮門第……我清河房氏……祖祖輩輩一直為官,從太守到郡守……可到了我這……戰(zhàn)亂把我的人生斷送了……
子棲:歇歇再說。
子棲說著,又喂房玄齡一勺魚湯。
房玄齡仍舊自言自語:我是誰?參軍房玄齡嗎?……我跟隨秦王收復(fù)晉陽,險(xiǎn)些丟了性命。我竭盡心力為秦王籌謀軍政事務(wù)……每當(dāng)攻滅一方割據(jù)勢力,別人都在搜索珍寶奇物,可我卻在收攏人才……我將有謀略的人,將善戰(zhàn)驍勇的人,安置在秦王府中……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理想嗎……
子棲:別慌著說……
子棲說著,又把魚湯送到房玄齡的嘴邊。
房玄齡喝湯,用棉布擦一下嘴:我也暗暗地發(fā)誓,要為曾經(jīng)受到的恥辱而戰(zhàn)……我也舉起過手中的刀,殺過所謂的敵人……現(xiàn)在躺在船艙里,茫茫的黃河使我安靜下來,我在想……我所做的這一切,就是我為之追求的人生嗎……
子棲(畫外):不是。
房玄齡:我是多想埋頭到書里去……
子棲:以前你這樣說,或許我信。可現(xiàn)在,我太公被人射殺了,我的生活破碎了,可你卻要回到書齋去……
房玄齡:子棲要我去復(fù)仇嗎?
他們正說著,船艙外突然響起嘩嘩的雨聲,雨聲從河面上響過來,越來越近。
子棲突然意識到什么,她哎呀叫一聲,放下手中的雞湯,就往船艙外跑。
#·沙洲·雨
雨中,子棲驚叫著沿著蹺板跑下船來。
(切至)
雨中,子棲收著晾在繩子上的棉布、她自己的衣服,房玄齡的衣服……
#·船艙內(nèi)·雨
房玄齡站起來,扶著船艙走。
子棲抱著衣服跑下船艙,險(xiǎn)些撞到房玄齡。
子棲:哎,你怎么起來了……
子棲把懷中衣物丟在船艙里,扶房玄齡重新躺下:你身體太弱,要多吃飯,你等著,我去弄飯來。
(切至)
子棲把飯端到房玄齡跟前,飯菜里散發(fā)著一股可口的香氣。
(切至)
房玄齡狼吞虎咽地吃著……
(切至)
子棲一邊疊衣服,一邊說:慢慢吃……沒誰跟你搶。
房玄齡停下來,看子棲疊衣服。
子棲:我最怕的是你餓死了……
房玄齡看到子棲疊衣服,這才低頭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誰給我換的衣服?
子棲看了他一眼,責(zé)怪地:那誰知道。
房玄齡明白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
子棲把疊好的衣服放下,拿起另外一件:又是汗又是血的,都發(fā)臭了。
房玄齡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子棲看他一眼:那是我太公的。
房玄齡朝船艙外的雨水里看一眼。
子棲:你穿上挺合適的,哎……怎么不吃了?
房玄齡:我吃飽了。
房玄齡用肘支著頭,看著疊衣服的子棲:是姑娘救了我一命,謝謝你。
子棲的臉紅了:不謝不謝。
#·唐軍元帥帳內(nèi)·夜
李世民、李元吉、屈突通正在議事。
李世民不動聲色,看著屈突通:屈行臺何意?
屈突通:當(dāng)初尉遲敬德、尋相帶精騎兵援救劉武周時,是殿下親自統(tǒng)兵三千,乘夜色從小路行軍,趕至安邑突襲他們;兩人一路敗逃,殿下又率兵追到呂州,將他們打敗。這尉遲敬德,收殘兵退守介休,殿下又修書遣任城王李道宗前往曉諭,尉遲敬德、尋相二人走投無路,這才舉介休、永安二城而降?,F(xiàn)在尋相投奔了王世充,他心里會服?
李元吉:元帥,這人勇猛剽悍,現(xiàn)在又被我猜疑,必然產(chǎn)生怨恨。
李世民:敬德歷來胸懷主見,如果他有叛離意圖,怎么會在尋相之后?
屈突通:正因他胸懷主見,怕是他的內(nèi)心,還沒有歸順。
李元吉:元帥,留他必有后患,請立即誅之!
李世民:四弟休要多言!
李元吉內(nèi)心不服:元帥……
李世民伸手止住了他,看著屈突通,語氣不置可否:敬德之事,待我處置!
#·船艙內(nèi)·夜
油燈在黑暗里晃動著,子棲坐在小桌子前用毛筆寫字。
房玄齡:姑娘在寫文章嗎?
子棲搖了搖頭(畫外):太公說,寫文章要把心血放進(jìn)去。
子棲放下手中的筆,雙手托著下頜,不作聲地望著船艙頂(畫外):心酸的時候,就特別想寫下來,可偏不知怎么寫才好……
子棲朝房玄齡看著:有作文章的學(xué)堂嗎?
房玄齡:你若想作,可請個先生。
子棲:請誰,你嗎?
房玄齡笑了笑。
子棲:你不想教我嗎?要不這樣吧,你教我作文章,我教你撒網(wǎng)捕魚,教你做醋……
一陣風(fēng)吹來,油燈熄滅了。月光從船艙外照射進(jìn)來。
灰暗的光線里,子棲聽到房玄齡打了一個呵欠。
子棲:你困了?
房玄齡:不……
子棲朝黑暗里看了一眼,她站起來,來到房玄齡身邊:你這虛弱的人!
子棲給房玄齡蓋上棉被,溫存地伸手撫摩著房玄齡的頭發(fā):睡吧。
在黑暗里,子棲聽到了房玄齡急促的呼吸聲。
#·船艙子棲臥室·月夜
子棲躺在床上,月光從窗子里照過來。
子棲(畫外):太公,您舍命救下的這個人,他嘮嘮叨叨講他的事情,仿佛要把心掏給我看……
#·唐軍元帥帳內(nèi)·白天
李世民在大帳坐著,軍士押著被捆的尉遲敬德進(jìn)來。
李世民起身迎上去:將軍受委屈了!
李世民親自給尉遲敬德松綁,扶著尉遲敬德:當(dāng)初將軍近我,是何等的欣喜……
李世民說著,和尉遲敬德相對而坐。
李世民:我欣喜不是因?yàn)閷④娨越樾?、永安為禮,是跟我性情相投。今因?qū)は嗤读送跏莱?,使將軍受此委屈!大丈夫憑著志向互相信賴,將軍不必把這小小委屈放在心上。我不會聽信讒言,去迫害忠臣良將……
李世民看著沉默不語的尉遲敬德,站了起來:勞駕將軍……
#·元帥臥室·白天
李世民和尉遲敬德走進(jìn)來,李世民一邊走一邊說:如果將軍一定要離開……李世民說著,指著茶幾上擺放著的金銀珠寶:就以這些作為路費(fèi)……以表你我共事的情誼。
尉遲敬德彎腰拱禮:殿下,敬德不去!
李世民:甚幸!李世民拉著尉遲敬德,指著金銀珠寶:這些微薄的禮物,請將軍收下。
尉遲敬德:敵人未滅,何敢望賜,待敬德以功業(yè)來報(bào)!
李世民感動:將軍果然不負(fù)我……前次房參軍隨我往洛口倉探試,沒想尋相那賊領(lǐng)鄭軍偷襲,房參軍與我走失,我分派軍士前去尋找,至今下落不明,我一直放心不下,如果將軍樂意,這次可否與我同行?
尉遲敬德:聽從元帥吩咐!
#·沙洲·白天
房玄齡跟著子棲彎腰悄悄地走來。
房玄齡:哎,在哪兒……
子棲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一個阻止他發(fā)出聲音的動作:噓……
子棲在沙洲上趴下來,往前爬。房玄齡也跟著趴下來,往前爬。
他們在一個小崗后面停下來,扒開一叢草,往前觀看。
(切至)
一對野雞臥在草叢后面,突然,有沙粒飛打過來,野雞驚飛。
子棲和房玄齡跑過來,他們在野雞臥著的窩里看到了幾枚雞蛋。
房玄齡驚喜地:野雞蛋……
(切至)
陽光下,帆船上的篷帆被卸下來,鋪在沙洲上。
子棲坐在篷帆上,織補(bǔ)破開的口子。
房玄齡躺在子棲身邊,閉著眼睛,他想到了可笑的事情,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子棲停下手中的活計(jì):哎……
房玄齡睜開眼睛。
子棲:什么事,這么可笑?
房玄齡躺在那里閉著眼:夜里我夢到了一河的船,朝廷的船隊(duì)從東都沿著洛河一直排到黃河里,又從通濟(jì)渠一直排到了浚儀,浩浩蕩蕩二百多里……隋煬帝要游江都,光隨從的文武百官,后妃宮女就有十幾萬人……
子棲:做夢都想妻妾成群,聽你口氣,還挺羨慕的?
房玄齡睜開眼,坐起來:我是說船,朝廷的船造得就像宮殿一樣,真是龐大。
子棲:看你稀罕得,會有天地大?
房玄齡被噎住了:姑娘說話,一句一個地方。
子棲:這還是對你客氣的。
子棲看房玄齡一眼:哎,就沒夢到我的船?
房玄齡:你的船?
子棲:對,我的船,子棲號。
房玄齡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帆船:哦……
房玄齡轉(zhuǎn)向黃河:其實(shí)我想說,朝廷浩浩蕩蕩的隊(duì)伍,并不值得羨慕……
子棲停下,看著他。
房玄齡:如果先前有人告訴我,我美滿的日子,將在這黃河沙洲上度過,那我無論如何是不信的。
子棲:什么日子?
房玄齡:美滿的日子,不懂嗎?就是不覺得自己是孤獨(dú)的……
房玄齡說著展開兩臂:而是完全融化到這樣的大自然里,和它不可分地融在一起,它就是你的呼吸,是你的精神,是你的肉體……
子棲放下手里織補(bǔ)的衣服:太深奧,聽不懂。
房玄齡:哎,簡單給你說吧,我現(xiàn)在是幸福的!我甚至覺得,我最好不要離開這沙洲,哪兒也不去,永遠(yuǎn)留在這里……
(切至)
那匹馬朝他們奔來。
房玄齡(畫外):過著馬一般快樂的生活。
(切至)
子棲溫柔地笑起來:你想留在這里,我還不樂意。這周圍是什么?不歇息的黃河!我要回到太公的醋坊里去,做自己想吃的飯菜。
房玄齡:我是想,如果我就此離開這戰(zhàn)亂,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建一所房子,我埋頭讀書,什么都不管,過著安閑幽靜的生活……
子棲:天下有這樣的地方嗎?四周都是廝殺的聲音……
子棲看著房玄齡:你告訴我,那些軍士為什么要相互殘殺?
房玄齡看著子棲:你這腦瓜,都想些什么……
子棲:我不想看到這個……
房玄齡:我是說,你的眼睛……
房玄齡把手放到子棲的手臂上,輕輕地?fù)崮χ耗敲瓷?,像一潭湖水,總也望不見底…?/p>
子棲推開了房玄齡的手:你們這些人,不是滿腦子打天下,一股子血腥氣,就是女子,在你們眼里,不是妻就是妾,不是丫鬟就是仆人……
房玄齡:我不是姑娘說的那種人,你從死人堆里把我救出來,我沒齒難忘。
子棲看著房玄齡(畫外):太公……
房玄齡: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么深的眼睛……
子棲朝小漁船看一眼(畫外):太公,您聽他說些什么?
房玄齡:深得像一潭湖水……你就讓我跳到里邊,把我淹死算了。
子棲:你死不了,這么瘦,閻王爺都不會要你……
子棲說著站起來:我去做飯,我得先把你喂胖了再說。
#·唐軍齊王營·
李元吉、黃太歲在看校尉常何(30歲)馴服一匹膘肥體壯的胡馬。
李元吉止住常何,從常何手中接過鞭子,對胡馬猛抽鞭,胡馬踢跳,嘶鳴。
李元吉冷笑:這野馬,雖然秦王愛馬,怕短時間也難成如意坐騎……
常何看著李元吉:齊王之意,是將這胡馬送給秦王?
李元吉踱步徘徊:等到降服王世充,那秦王必功蓋天下,內(nèi)外歸心,他手下像尉遲敬德、秦瓊、程知節(jié)諸將,皆驍勇之士,今不早除,皇位必歸他屬,太子因此焦心……
李元吉停下看著常何:所以才差你送來這匹胡馬……李元吉轉(zhuǎn)向黃太歲與常何:正好秦王明早起兵往洛口倉,你們就將這胡馬獻(xiàn)上,等他騎上,這胡馬必驚跳嘶鳴,你借機(jī)奮力追殺,爭取頭功!
黃太歲、常何拱手:遵命!
李元吉:那時,二位定為朝廷棟梁!
#·帆船·傍晚
黃河落日,紅霞滿天。
房玄齡立在船頭,動情地看著在河面上沉落的夕陽。
船頭的小餐桌上已擺上了四盤菜,子棲在餐桌上擺碗筷:一雙碗筷;又一雙碗筷,又?jǐn)[了一雙碗筷……
子棲看著沉迷落日的房玄齡:哎……
房玄齡清醒過來,感嘆:天地之造化……
房玄齡說著在桌邊坐下:我隨秦王平定隴西薛仁杲時,看過塞上落日;我隨秦王擊敗劉武周時,看過草原落日;現(xiàn)在,我隨秦王來中原征討王世充,又看到了黃河落日,幸哉!
子棲:哎……
房玄齡回過神來,看子棲往空位的酒杯里斟酒,不解地:還有誰?
子棲:我太公。
房玄齡明白過來,他往沙洲上的小船看一眼。
子棲端起空位前的酒杯:太公,今兒是您不在的第五天,我做了幾個菜……子棲哽咽著:還有……
子棲說不下去,房玄齡端起酒杯:常先生,我和子棲陪您吃頓飯。
子棲把杯里的醋潑在船板上。子棲和房玄齡端起酒杯,房玄齡把酒杯放在嘴邊,但喝嗆了。
房玄齡咳嗽起來:是醋?
子棲:是太公愛喝的苦酒。
房玄齡:苦酒?
子棲:太公說,苦酒銘志。子棲往房玄齡杯子里斟醋:每天飯前,太公都要喝幾杯。子棲端起自己的酒盞,看著房玄齡:知道我是誰嗎?
房玄齡意外地看著子棲:你不是子棲嗎?你太公臨終時,聲聲呼喚著你。所以,我第一眼就知道是你。還有令兄常何,瓦崗寨的時候,我跟他去過你們家的醋坊……
子棲看著房玄齡:你呢,你是誰?
房玄齡:房玄齡呀。
子棲:你總是左一聲秦王,右一聲秦王,我看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房玄齡:不知道我是誰?
子棲:對,說說,你是誰?看房玄齡迷惑的樣子,她敲了敲房玄齡面前的桌子:你是你自己!
房玄齡笑了,我當(dāng)然知道我自己。
子棲笑了,話鋒一轉(zhuǎn):哎,你可知道李世勣?
房玄齡:李世勣?
子棲:他當(dāng)年在瓦崗軍跟著李密起事。
房玄齡:這我知道,瓦崗軍就是從你們永濟(jì)渠出發(fā),南過黃河奪下洛口倉,在那里招兵買馬,準(zhǔn)備爭奪天下。李密歸順李唐后,李世勣就接管了黎陽。后來夏王攻陷黎陽,李世勣因父親李蓋被俘,他就投了竇建德……
房玄齡看著子棲:怎么想起他來?
子棲:我跟太公在黎陽見過他。他救父看是為了盡孝,但其行是忠于主人;當(dāng)初他跟隨李密歸順李唐,則是忠于事。太公說,效主者,奴仆也;尊事者,將才也。你現(xiàn)在看似跟隨秦王來征討王世充,其實(shí)是為秦王效力……
子棲看著房玄齡:你雖然心懷志向,但失去了自我,內(nèi)心深藏自卑,所以才有莫名的煩惱。
房玄齡:我一心向往名譽(yù)節(jié)操,可惜不幸遭遇亂世,功名還沒造就……
子棲:建立功名需要機(jī)遇,就看怎樣選擇……
子棲看著房玄齡:等你身體好了,就坐船去黎陽,如能勸李世勣重歸李唐,那是莫大的功名,事后再見秦王,看你會是什么感覺?
房玄齡若有所思。
子棲:世事無論多復(fù)雜,你可要記著,先動腦,后拔劍!
#·北邙·白天·清晨
李世民、尉遲敬德率輕騎前進(jìn)。
(切至)
黃太歲、常何騎馬奔來,那匹胡馬由韁繩引著跟隨其后。
(切至)
尉遲敬德率領(lǐng)軍士列隊(duì),黃太歲、常何在給李世民送馬。
常何:秦王,皇太子特意讓送來這匹胡馬。
李世民:常校尉,這胡馬有何能耐?
常何:它能飛越幾丈寬的澗水,但喜歡尥蹶子。
李世民:哦……一匹沒有馴服的野馬……
李世民說著牽過常何手中的韁,看那胡馬(畫外):太子打算借這胡馬害我,但人的生死自有天命,就憑這馬能夠傷害到我嗎?
李世民看著黃太歲和常何:既然還沒馴服,我倒要試一試。
李世民翻身上馬,沒想那胡馬尥起蹶子,李世民躍身跳下。
李世民一心想馴服胡馬,再次上馬。那胡馬嘶叫尥起后蹶,李世民再次跳下馬來,沒想這次踏偏,跌倒在地。
尉遲敬德匆忙下馬攙扶:元帥!
李世民的腳踝扭傷,大汗淋漓,可他不服。
李世民掙扎著起來:扶我上馬!
李世民在軍士的幫助下,再次騎上胡馬。胡馬又一次嘶鳴著左右奔突,李世民緊緊地抓住韁繩,一心要馴服胡馬。
這時,常何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
那胡馬聽到口哨,再次前蹄騰空。
李世民大驚,等胡馬前蹄落地時,朝前奔竄而去。
黃太歲見機(jī),挺槊追殺過去。
尉遲敬德看出其中玄機(jī),翻身上馬,拍馬追去!
(切至)
李世民騎胡馬奔來,終于勒住胡馬。
李世民回馬,沒想到黃太歲迎面挺槊刺來,李世民大驚,急忙以槍抵擋:黃將軍,何生惡意,欲刺吾邪?
黃太歲冷笑:今日只知有主,不知有王;若不殺你,吾亦必死。
李世民連連叫苦,回轉(zhuǎn)加鞭逃命。
黃太歲不由分說,拍馬追殺。
尉遲敬德拍馬趕來,大聲高喝:休得無禮!挺槊直奔黃太歲,黃太歲聽聲,回身迎戰(zhàn)尉遲敬德。
#·黃河邊·白天·清晨
李世民騎胡馬奔逃而來,卻被兩個蒙面刺客縱馬攔住。
李世民勒馬兜了一個彎,往回奔走。
一側(cè)又殺出一個蒙面刺客。
(切至)
薛秦霸勒馬挺立,觀看著黃河邊的戰(zhàn)事,隨后策馬奔來。
(切至)
李世民被三個蒙面刺客圍住,無奈,只好折馬往黃河奔去。
三個蒙面刺客緊跟其后,把李世民逼進(jìn)了黃河。
三個蒙面刺客搭弓,朝李世民。
(切至)
薛秦霸飛馬而來,他張弓箭出。
(切至)
一個蒙面刺客中箭落馬。另外兩個蒙面刺客大驚,他們慌亂地射出箭矢,救起中箭的蒙面刺客,沿著來路逃離。
薛秦霸看騎馬已經(jīng)到了河水里的李世民,拍馬追趕。
#·北邙·白天·清晨
尉遲敬德與黃太歲激戰(zhàn)。
尉遲敬德奪過黃太歲手中的槊,回身,把黃太歲刺下馬來……
#·黃河沙洲上·清晨
日出,滿天的紅霞。
子棲正在洗棉布。
#·黃河·白天·清晨
李世民騎著胡馬,回頭看到薛秦霸騎馬追過來……
李世民騎馬涉水越來越深……
李世民落進(jìn)湍急的河水里……
薛秦霸也下到河水里,朝前面的李世民游去……
李世民沉入水中,掙扎著浮上來,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接近他的薛秦霸……
#·黃河邊·白天·清晨
常何、尉遲敬德率領(lǐng)眾軍士來到黃河邊。
常何、尉遲敬德查看李世民等人留在河灘上的足跡,朝黃河里觀望。
#·帆船上·清晨
房玄齡走出船艙,由于霞光,他只看到了沙洲上子棲身體的剪影。
#·黃河沙洲上·清晨
滿天的紅霞里,子棲把洗好的棉布從水里擰出來。
房玄齡從子棲的身后走過來。
子棲把展開的白色棉布用力地在空中抖動著。
房玄齡被子棲勞動的姿態(tài)深深地觸動了。
子棲聽到聲音,回頭看走過來的房玄齡,但她沒有說話,又轉(zhuǎn)回身去,子棲把抖動過的棉布搭在繩子上,展開、抖動、扯平……
房玄齡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在子棲的身后停住了。
子棲:哎……睡醒了?
子棲沒有聽到房玄齡回答她,只是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子棲正要轉(zhuǎn)過身來,房玄齡從后面摟住了子棲。
子棲站在那里沒有動,她的手從棉布上滑落下來,一只手落在了房玄齡摟她的手上:哎……怎么了?
房玄齡:我做了一個夢。
子棲:夢到了什么?
房玄齡:我成親了。
子棲閉上了眼睛:新娘……是誰?
房玄齡把下頜摁在子棲的脖頸上,一下一下地用力,親吻子棲的頭發(fā):子棲,嫁給我吧……
子棲仍然閉著眼睛,把頭往后昂著,她抬起右手返到背后去,撫摸著房玄齡的頭發(fā):你還沒睡醒……
房玄齡:我這一覺睡了許多年,到你這兒,醒了……
子棲:你的夢,還沒講完。
房玄齡:夢里的秦王已經(jīng)登基,皇上帶著滿朝文武,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還賜給了我兩個美人……
子棲扳著房玄齡的手松開了,她掰開房玄齡摟她的手。
房玄齡把子棲拉進(jìn)懷里,但子棲推開了他,提起水桶,往沙洲的井邊走。
房玄齡:子棲……
房玄齡朝子棲追過去。
子棲走到井邊,從水井里提出半桶水。
房玄齡跟過來:你聽我說……
子棲提起水桶朝房玄齡潑去,房玄齡成了個落湯雞。
子棲:還送你兩個美人,太少了吧?
子棲說完,丟下水桶,朝馬走去。
房玄齡追過去:子棲……
子棲不理他,騎上馬,朝沙洲深處奔去。
房玄齡愣在了那里,看著騎馬的子棲在沙洲上奔走,越來越遠(yuǎn)。
房玄齡(畫外):真是個醋壇子,說說都不行……
#·黃河·沙洲上
薛秦霸身背闕天弓,吃力地把李世民拖上沙洲,自己也倒在了沙洲上。
薛秦霸拍打昏迷的李世民:哎……
#·黃河沙洲上
房玄齡看著子棲騎馬走遠(yuǎn),一屁股坐在沙洲上。
(切至)
子棲勒住馬,她閉目仰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折馬往回奔走。
(切至)
房玄齡抬頭,看到子棲騎馬折了回來,騎馬的子棲離他越來越近。
子棲騎馬來到了房玄齡的身邊,勒馬停住,看著他,朝他伸手:上來!
房玄齡欣喜若狂,他從地上爬起來……
(切至)
沙洲的盡頭,子棲和房玄齡騎在一匹馬上奔過來。
子棲勒馬,看著遠(yuǎn)處無盡的黃河。
房玄齡在后面摟住子棲:答應(yīng)嫁給我了?
子棲:我有一個條件。
房玄齡: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
子棲:如今你遇到秦王這樣的明主……
房玄齡:恩準(zhǔn)我去做奴仆?
子棲:明主治理江山,是為天下百姓,你務(wù)必恪守真誠,絕不可有絲毫雜念。
房玄齡:我發(fā)誓!
子棲:良臣不事二主……
房玄齡:說呀,我聽著呢。
子棲:但必須從不納二房做起!
房玄齡:這是此后我人生的信條!
子棲:納二房就是心懷雜念,就會聲色犬馬。
房玄齡:玄齡對天發(fā)誓,此生不納二房。
房玄齡緊緊地?fù)е訔?/p>
子棲:你所相信的,就是幸福所在。
房玄齡:嗯。
子棲:行其道,既能運(yùn)籌帷幄,又要兢兢業(yè)業(yè),有朝你若能近朝廷,切記不能跋扈,要恪守職責(zé),使天下太平……
房玄齡:我記??!
子棲突然伸手指著前方:哎,你看……
房玄齡順著子棲指的方向,看到了遠(yuǎn)處沙洲上的薛秦霸和李世民。
(切至)
薛秦霸一手提著闕天弓,一邊架著昏迷的李世民腳步蹣跚地走著。
薛秦霸由于勞累,兩人一起倒在沙洲上。
薛秦霸仰面看著天空,聽到有馬的嘶鳴傳來……
#·船艙內(nèi)·白天
房玄齡正在呼叫昏厥的李世民:主公,主公……
子棲把浸在食醋里的棉布擰出來,放在李世民的鼻子上。
李世民受到刺激咳嗽,清醒過來。
李世民緊緊地抓住了房玄齡:房參軍……
但李世民的聲音低啞,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來。
房玄齡:主公……
李世民感到咽喉疼痛難忍,十分痛苦,他用手指著自己的咽喉。
房玄齡:咽喉疼?
李世民點(diǎn)頭。
房玄齡看了一眼子棲。
子棲:伸出舌頭來。
由于船艙里光線暗淡,子棲無法看清李世民伸出的舌頭,她轉(zhuǎn)身對站在船艙口的薛秦霸:哎,閃開一點(diǎn)。
薛秦霸握了握手中的弓箭,走出船艙。
子棲看李世民:舌苔發(fā)黃。你是出過汗,被涼水激著,邪熱上行,才引起喉嚨腫疼……
房玄齡焦急地:如何是好?
子棲:太公有個單方,我來試一試。
#·帆船·白天
薛秦霸手拿著闕天弓立在船頭的將軍柱前,目光冷冷地注視著船艙。
#·船尾艙廚房·白天
子棲拿一個雞蛋,敲破一端,把蛋黃倒進(jìn)碗里,留下蛋清,然后往蛋殼里加了一些醋,放在熄了明火的柴火上……
#·沙洲·白天
薛秦霸從帆船上走下來,來到那匹馬前,他回身觀看了一下帆船,然后上馬……
#·船尾艙廚房·白天
子棲通過窗口,看到了薛秦霸騎馬離開,若有所思。
#·沙洲·白天
沙洲盡頭,薛秦霸騎馬過來,勒馬觀望,然后回轉(zhuǎn)……
#·帆船·傍晚
房玄齡與薛秦霸坐在船頭的餐桌前,餐桌上放著飯菜,兩人相視無語。
房玄齡端起面前的酒杯,對薛秦霸舉起來。薛秦霸遲疑了片刻,也端起面前的酒杯……
子棲從船艙里走出來,兩個人都下意識地站起來。
子棲:等他一覺醒來,喉嚨就好了。
(切至)
月光下,房玄齡躺在船頭上,準(zhǔn)備睡覺。
薛秦霸坐在將軍柱邊,看著月光下茫茫的黃河。
薛秦霸站起身,背起弓箭,走下船艙。
房玄齡驚覺,起身伸手拿起身邊的佩劍……
#·船艙內(nèi)·夜
晃動的燈下,子棲坐在小桌前用毛筆寫字。聽到腳步聲,她停下手中的毛筆,看著薛秦霸走下來。
(切至)
船艙口前,房玄齡警惕地聽著船艙里的動靜。
子棲(畫外):你別擔(dān)心……
(切至)
船艙內(nèi),薛秦霸朝昏暗光線里躺著的李世民看一眼。
子棲:他只是太累了。
薛秦霸看了子棲一眼,沒說話。
子棲:你心里有事兒?
薛秦霸仍然沒說話。
子棲:你不說我也知道。
薛秦霸冷冷地:你怎么知道?
子棲:從你眼睛里。
薛秦霸握了握手里的弓。
子棲:有什么放不下,能告訴我嗎?
子棲看薛秦霸仍然不說話,就拿起毛筆寫字,一邊寫一邊說:或許,你的心事能放在我這兒。
薛秦霸:放你這兒?
子棲:我太公說,心事可放進(jìn)文字里。放到文字里,就再也丟不了。我爹娘不在了,我就把他們放在文字里。還有我太公……
薛秦霸:你太公?
子棲:我太公被人射殺了,可太公壓根就不認(rèn)識那個射箭的人……停下看著薛秦霸:你說,我要不要找他去報(bào)仇?
薛秦霸:不能放過他!
子棲:可我壓根就不認(rèn)識他。再說,就算我能找到他,把他殺死,然后,他的家人再來找我報(bào)仇。你說,這仇恨會有盡頭嗎?
薛秦霸沉默不語。
子棲:你的眼睛里充滿了殺氣……看著薛秦霸:為什么,能告訴我嗎?
薛秦霸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
子棲:去睡吧,或許明天醒來,你就想通了……
#·帆船
(切至)
月夜:房玄齡急忙回到他睡覺的地方,躺下。
薛秦霸提著弓箭走出船艙,來到自己睡覺的地方躺下。
(切至)
清晨:薛秦霸醒來,一個機(jī)靈坐起來,但沒有看到身邊的房玄齡。
他聽到有河水沖洗船舷的聲音傳來,他抓起身邊的闕天弓站起來。
(切至)
子棲正在船尾用桶從黃河里取水,薛秦霸背著弓箭走過來。
子棲看他一眼,用桶里的水沖船板。
薛秦霸從子棲手里接過水桶,學(xué)著子棲把水桶系到河水里去提水。
子棲看著薛秦霸從河里提水:笨手笨腳的,一看你就沒干過。
薛秦霸難得地笑了笑。
子棲:餓了嗎?
薛秦霸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子棲:我去做飯。
薛秦霸看著子棲沿著船舷走遠(yuǎn)的身影,把水桶里的水潑在船舷上,沖洗。
薛秦霸把水桶放進(jìn)黃河里,提上來一桶河水,但這次他沒有沖洗,提著水桶沿著船舷往船頭走。
(切至)
船頭,薛秦霸手里拿著闕天弓坐在船頭的將軍柱上,無聊地拉著闕天弓。
房玄齡(畫外):主公……
#·船艙內(nèi)·白天
房玄齡輕聲地喊叫李世民:主公……李世民醒來。
子棲從水盆里擰出一條棉布來,遞給李世民。
房玄齡:主公,感覺好些了嗎?
李世民:好些了……一邊擦手臉一邊說:姑娘,昨天給我用的什么藥?
子棲:苦酒煎雞蛋。
李世民:苦酒?
房玄齡:主公,就是醋。
李世民:哦,姑娘懂膳醫(yī)?
子棲:小常識。太公說,下醫(yī)醫(yī)病,上醫(yī)治國。
李世民:嗯,大夫有了境界,也懂得如何治國?
子棲:道理相通,秦王既然有治國的謀略……
子棲看著李世民:也應(yīng)當(dāng)懂得怎么管好自己的身體。
李世民:姑娘是說,我是上醫(yī)?
子棲:現(xiàn)在秦王躺在這兒,是上醫(yī)嗎?秦王身為元帥,不是縱觀全局,卻跑來看地形,是當(dāng)事者迷……
子棲又看了房玄齡一眼:所以你們才落到這般田地……
李世民: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p>
李世民說著就要起身。
子棲:哎,做什么?
李世民:我要拜姑娘為師……
子棲:秦王羞煞我也……
李世民還沒站穩(wěn),喊起痛來。
房玄齡扶李世民坐下來,李世民伸手撫摸著腳踝。
房玄齡:這兒疼?
李世民:嗯。
子棲:秦王怎么就扭傷了腳?
李世民:先前還好好的,我從一匹野馬身上跌下來,就站不起來了。
子棲:來,讓我看看。
子棲查看李世民的腳踝:這兒疼嗎?
李世民:嗯。
子棲給李世民活動著腳踝處的筋絡(luò):怕是脫了臼。
李世民:娘子還懂瘍醫(yī)?
子棲:只是跟師傅學(xué)些推拿術(shù),是為了孝順我太公。
李世民:姑娘的師傅身在何處?
子棲:這事可心急不得,常言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就是把我?guī)煾嫡垇恚赝踹@兒也要先把腫消下去,把筋理順了,才能給你腳踝復(fù)位……
李世民:那你太公呢,他在哪兒?
子棲:他睡著了。
李世民:何時醒來。
子棲:我們就不打擾他了,讓他好好地睡吧。
(切至)
船頭:薛秦霸手握弓箭立在船艙前,聽著從船艙里傳出的聲音。
李世民(畫外):那就只好辛苦房參軍,速回大營……
(切至)
船艙內(nèi):李世民說著,在小桌前,坐下。
房玄齡把紙展開放在桌子上,李世民提筆寫信……
#·沙洲·白天
房玄齡匆匆從帆船上下來,他朝小漁船外的馬走去。
他走過小漁船時,薛秦霸突然從漁船后沖出來,勒住他的脖子。
薛秦霸把房玄齡拖到漁船后面。
(切至)
薛秦霸把房玄齡捆住。
房玄齡要喊叫,被薛秦霸用棉布堵住了嘴巴。
#·船艙內(nèi)·白天
子棲把飯菜放在小桌上。
李世民在小桌前坐下來,拿起筷子。
子棲:魚是從河里網(wǎng)的,雞蛋是從沙洲上撿的。
李世民夾一筷吃:真香。
子棲:應(yīng)個飯時,想吃山珍海味沒有,都是自家腌的菜。這個是酸豆角,那個是竹筍條……
李世民:姑娘會做醬嗎?
子棲:對了,秦王是隴上人,理應(yīng)喜歡吃醬……
子棲說著站起來:我去取來……
子棲說著,沿著船艙往船尾走。
李世民看子棲消失在船艙的盡頭,GIQ0Mntysd1P/6m0c69pq1ezAUBppueuStJSI6Lg+nc=這才去夾菜。
薛秦霸手執(zhí)弓箭對著李世民,從船艙梯上走下來,厲聲地:別動!
李世民下意識站起來:恩公,這是為何?
薛秦霸冷笑:恩公?
李世民拱手:昨日相救,世民還沒道謝,今天為何?
薛秦霸:我要取你性命!
李世民:你我有什么怨仇?坐下,對薛秦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坐下說個明白。
薛秦霸:我豈能同殺父仇人相視而坐!
李世民拱手:殺父仇人?令尊何許人也?
薛秦霸:你可記得西秦霸王?
李世民下意識地站起來:你是薛仁杲之后?你我既有如此深仇,又為何救我?
薛秦霸:我是為了讓你死個明白!
李世民長嘆:我命由天……
薛秦霸冷笑:由天?哼,你可認(rèn)得我手中的弓箭?
李世民:闕天弓?
薛秦霸冷笑:你可曉得這弓上的“秦王”二字?
李世民驚愕:此弓為何落到你手中?
薛秦霸:垂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曹子建的《七步詩》你且讀來聽聽……
李世民迷惑不解,薛秦霸拉緊手中的弓箭:讀呀,讀來聽聽!
李世民: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
薛秦霸哈哈大笑:相煎何太急!……你還要問這弓是從哪里來的嗎?
李世民驚愕:上蒼誅我……
子棲提著一桶水出現(xiàn)在船艙口,對著薛秦霸兜頭潑了過來。
薛秦霸猝不及防,喊叫著后退兩步。
子棲快速下到船艙里,橫在了薛秦霸與李世民之間。
子棲對薛秦霸:你們這是做什么?
薛秦霸拉開弓箭:姑娘閃開!
子棲:閃開,這是在我家!指著薛秦霸,又回身指著李世民:還有你!你們到了船上,我以客相待!哦,你們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樣在我家里舞槍弄棒?
子棲回身看著薛秦霸:看你也是堂堂的男子漢,是個講義氣的郎君,你怎么好意思對一個手腳不便的人下手?別說讓天下人恥笑,我就看不起!
薛秦霸: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
子棲:就算有恩怨,也要等人家能走動,到時約個寬闊的地方,黃河邊,沙洲上,隨便你找個地方,再決一生死,把你們的恩怨結(jié)了!那才像個男子漢做的事兒……
船艙外突然傳出雜亂的腳步聲,薛秦霸一驚,快速沿著船舷梯上去……
(切至)
薛秦霸跳出船艙。
尉遲敬德、常何等人手持兵器把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
#·沙洲上·傍晚
沙洲上:薛秦霸被綁在一個小漁船上。
(切至)
帆船上:李世民立在船頭上,手執(zhí)弓箭,對著薛秦霸利箭飛出!
(切至)
沙洲上:先后飛來的三支箭,都射在薛秦霸身邊的小漁船上。
(切至)
帆船上:尉遲敬德和常何押著薛秦霸來到身邊。
李世民起身,親自給薛秦霸松綁:你可以走了!
薛秦霸:為何放我?
李世民看了子棲一眼,然后對薛秦霸:在姑娘這里,咱們兩個扯平了。
薛秦霸:沒那么便宜!
李世民:看你還是條漢子,等我能走動,我們的恩怨,再做了斷!
常何站在一邊,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一手緊緊地握著劍柄。
#·黃河·沙洲上·傍晚
子棲在小漁船前往火盆里燒紙錢。
常何跪在小漁船前磕頭,哭泣。
李世民、尉遲敬德、房玄齡正一個一個焚香祭奠常岑。
(切至)
黃河落日。子棲和常何在沙洲的漁船邊坐著,霞光映照出他們的輪廓。
子棲遞給常何一張紙,常何接過來,展開。
常何(畫外):姜太公釣魚?
子棲:是太公讓我寫給你的。
常何抬頭,看霞光下茫茫的黃河。
黃河落日。
子棲(畫外):太公說,姜子牙是在觀察世事,在尋找入世的門道……
常何抬頭看著被霞光籠罩著的小漁船(畫外):太公,您想告訴我什么呢?
子棲用手撫平面前的沙地,在上面畫一個棋盤:還記得我們玩過的游戲嗎?
常何:記得。
子棲:棋為游戲,勝負(fù)無妨……
常何:但,世事中已是生死存亡。
子棲看著茫茫黃河(畫外):是呀,你看隋朝廷出行的船隊(duì)浩浩蕩蕩,不知這李家有朝一日坐了天下,會不會也這樣的講究排場……
常何:那縊死的繩索,是他自己套上去的……
子棲:隋朝廷就是一面鏡子,不知當(dāng)今的皇帝會不會拿來明鑒。
李世民(畫外):好!忠言逆耳!
常何驚愕,他回頭看到李世民在房玄齡的攙扶下走過來,站起來:元帥!
子棲也站起來。
李世民:你們接著說。
子棲:按理,江山的顏色,對百姓無關(guān)要緊,百姓總不能因?yàn)闂罴业慕酵龉柿?,就去死?可是,隋朝廷把我爹娘害死了,那就不同了?/p>
李世民:怎么不同?
子棲:百姓就是天下呀!秦王要想坐穩(wěn)江山,就要為百姓著想,如果失去百姓,那就是亡了天下。
李世民:好,苦口良藥!
子棲和常何在李世民面前跪了下來。
常何:元帥!
李世民:常校尉,這是為何?
常何:我太公不幸辭世,似萬箭穿心,在下理應(yīng)守孝三年??上鲁颊S元帥征討敵人,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懇求元帥恩準(zhǔn)常何把太公送回故里安葬。
李世民:自然自然,百姓乃我天下呀……
李世民扶起常何和子棲:請起,我自有安排……
#·黃河·白天
常何穿孝纖負(fù)著小漁船,小漁船上覆蓋著白色的棉布,行進(jìn)在黃河邊。
幾個軍士纖負(fù)著大帆船,行進(jìn)在岸邊。
房玄齡騎馬跟隨。
(切至)
帆船上,李世民坐在將軍柱邊的桌子前,桌上的棋盤上擺著一副紅、藍(lán)象棋。
子棲指著黃河對岸:河對岸就是鴻溝。
李世民遙望:中分天下……
李世民(畫外)可在我這里,楚河漢界只能存在象棋里!
(切至)
兩個蒙面刺客出現(xiàn)在河岸邊的樹叢中,他們勒馬,朝黃河里觀望。
黃河里,軍士纖引著帆船前行。
#·沁河
常何穿孝纖負(fù)著小漁船,幾個軍士纖負(fù)著大帆船,行進(jìn)在岸邊。
李世民看著面前的棋盤沉思(畫外):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切至)
兩個蒙面刺客躲在樹叢里。
從他們這里能看到黃河里常何、軍士們纖負(fù)的船。
李世民(畫外):切斷他的糧草,妙哉……
#·山丘林溪邊
一個新起的墳?zāi)骨埃訔蛟趬災(zāi)骨盁堝X。
李世民、房玄齡、常何依次在立了墓碑的墳?zāi)骨胺傧慵赖臁?/p>
(切至)
樹叢中,兩個蒙面刺客尾隨而至。
#·常家醋坊·白天
一排排填滿曲料淋醋的甕,醋坊的相公們正在忙碌。
李世民躺在醋坊里的一個竹床上,子棲的白發(fā)師傅正為他正骨。
醋順著甕底小孔里塞著的高粱稈形成涓涓細(xì)流,落進(jìn)木桶里。
子棲用一只空桶換下那只快滿的醋桶。
子棲(畫外):頭茬醋味道寡淡,需要將其傾入第二個瓦甕內(nèi)……
子棲將從第一個瓦甕下提出的醋倒入第二個醋甕里。
子棲(畫外):然后將二茬醋倒入第三個瓦甕內(nèi)……
白發(fā)師傅拉著李世民的腿猛地一拉一推,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來:下來走一走。
李世民下床,能走路了。
李世民拱手道謝。
子棲(畫外):三茬醋的色澤沉穩(wěn),味道醇厚香綿……
李世民看著子棲勞作,然后拿起醋卮子從木桶里卮起醋聞:這什么醋?
子棲:山藥醋。
李世民:沒想到山藥也能做醋。
(切至)
子棲把一朵野花插進(jìn)陶罐里,放在李世民身邊的小桌上。
子棲(畫外):不但山藥,像桃子、柿子這些也是做醋的原料。
(切至)
子棲竹簍里背著蓮藕,房玄齡跟著她來到永濟(jì)渠邊,水面映照著子棲的面孔。
子棲(畫外):柴米油鹽醬醋茶,百姓開門七件事;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醋列首位,太公說,醋不好,飯不香。秦王喜歡吃醋嗎?
(切至)
子棲在水里洗蓮藕。
李世民(畫外):我久居晉陽,自然喜歡。
子棲(畫外):秦王看了我們淋醋,應(yīng)該更喜歡。
李世民(畫外):為何?
子棲(畫外):淋醋是我懷州農(nóng)家一道風(fēng)景,十分神秘。
李世民(畫外):神秘?
(切至)
房玄齡幫子棲從永濟(jì)渠里拉出魚簍來,白鰱在魚簍里跳動。
子棲(畫外):當(dāng)然神秘!我春天去桃園里去采摘潤澤的桃葉,然后洗凈、切碎,用手搓出水來在面盆里摻進(jìn)酵頭里,加入大麥、麩皮做成曲料塊,用麥草和臭蒿裹蓋,放在干燥的空間里發(fā)酵、風(fēng)干……
(切至)
子棲用荷葉把白鰱包起來,在外邊糊上泥巴。
子棲(畫外):等到了九月里,把新收獲的山藥洗凈放進(jìn)鐵鍋里,適量加上大麥、小麥和玉米一起煮熟后,把曲塊敲碎混合,加上涼水,然后放進(jìn)路邊的瓦甕里……
(切至)
子棲把包著泥巴的魚用鏟子放進(jìn)燃著柴火的爐堂里。
李世民(畫外):為何放在路邊?
子棲(畫外):隨時攪拌呀。這樣到了冬至前后,當(dāng)醋的味道在鼻孔里濃厚起來時,我就跟著太公去井里挑水,準(zhǔn)備淋醋了。
(切至)
房玄齡跟著子棲來到菜地里,剜青菜。
李世民(畫外):非要井水嗎?
子棲(畫外):寒冬里清涼激爽的井水,才最能提升醋的甘味……
李世民(畫外):接著就可以淋醋了?
子棲(畫外):不,淋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祭醋神。
李世民(畫外):祭醋神?
(切至)
子棲在山丘林溪邊洗菜。
子棲(畫外):在淋醋的過程中,請醋神是最微妙的!村里的娘子請來有經(jīng)驗(yàn)的太公,在醋神的畫像前恭敬跪拜,焚香燃表……
(切至)
房玄齡幫子棲從房屋的窗前取下一條臘肉來。
子棲(畫外):秦王見過醋神的長相嗎?
李世民(畫外):沒有。
(切至)
子棲從一個壇子里取出腌放的竹筍來。
子棲(畫外):連醋神的長相都沒見過,秦王不覺得神秘嗎?
(切至)
子棲在案前切菜。
李世民(畫外):何時能見到醋神呢?
子棲(畫外):只有在淋醋環(huán)節(jié)里,才可能請來醋神。還有,民間成親的日子……
李世民(畫外):真是神秘!
(切至)
子棲在木案前切菜,案子上已經(jīng)切好了幾樣菜:蔥、姜、蒜……
子棲(畫外):秦王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存在著秘密,植物的秘密、動物的秘密、人的秘密……
(切至)
一只小貓過來,蹭子棲的腿。
子棲(畫外):那隋朝廷不懂得這些秘密,所以他才動輒驅(qū)使無數(shù)的民眾去給他修建宮殿,去打仗,他不知道那些死去的民眾,個個都身懷他所不能的絕技……
(切至)
子棲從架子上取下一個壇子,從壇子里取果醬……
子棲(畫外):有朝秦王坐了天下,如果能尊重每一個人,讓那些身懷絕技的人心服口服地為秦王所用,天下才會像春天一樣昌盛……
(切至)
一只小狗跑過來,汪汪地叫著
子棲(畫外):所有的美好,都隱藏在這些看來細(xì)小、微不足道的事物里。就像這各樣的果醬,我要讓秦王一樣一樣嘗個遍……
#·農(nóng)家·白天
生長著樹木與籬笆的農(nóng)家,子棲正朝藤架下的餐桌前放飯菜。
子棲看著李世民:難道這不是秦王所希望的嗎?
李世民:自然自然!
子棲把一盤醋粉放在李世民的面前:這是醋粉。
李世民聞了一下:好香。
子棲:只是香嗎?
李世民吃了一口:入口味苦,隨后清香,你是不是加了蒜泥?
子棲:只是蒜泥嗎?
李世民猛然醒悟:哦,山藥醋!這酸濡濡的,讓人垂涎欲滴。
子棲笑了:吃醋粉只是借口,我就是請秦王來品醋,秦王走遍天下,什么山珍海味沒見識過,憑秦王挑剔的味蕾和嗅覺,看我這山藥醋入不入口?
李世民:好醋!不過,你今天只讓我吃一份醋粉?
房玄齡:主公莫急……
房玄齡端著一盤醋芹過來,放在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醋芹?今天光有菜沒有酒?
子棲:有呀。子棲斟上了一杯醋。
李世民端起杯,品:你這什么酒?
子棲笑了:苦酒。
李世民:怎么像醋呀?
子棲:就是懷醋呀。
房玄齡笑了:男人不吃醋,天下不和睦!
李世民一飲而盡:好醋!
(切至)
兩個蒙面刺客隱藏在樹叢中,朝正在吃飯的李世民張弓。
突然,一支利箭飛來,一個蒙面刺客應(yīng)聲倒下。
(切至)
房玄齡聞聲,拔劍而起:誰!
#·樹林·白天
另外一個刺客大驚,轉(zhuǎn)身逃走,不到十步,又有一支箭飛來,刺客倒下。
常何拍馬過來,下馬來到蒙面刺客的身邊,揭開蒙面布,是李元吉手下的校尉甲;
李世民和房玄齡手提兵器飛身過來,房玄齡揭開另外一個刺客的蒙面,是李元吉手下的校尉乙。
房玄齡:主公,是齊王的手下!
常何過來:元帥,應(yīng)先除內(nèi)患。
李世民沉思:擊鼠當(dāng)忌器耳……我與齊王手足之情,如果殺他,怎向父皇交待?
房玄齡:主公重情,可他有害你之心!
常何:齊王心術(shù),將是來日的禍端。
李世民:天下未定,不可一時魯莽。
李世民對房玄齡和常何:此皆置之度外,勿以為念。現(xiàn)惟洛陽王世充、樂壽竇建德為憂!
#·一組畫面
東都城下:鄭軍與唐軍對壘,尋相出陣,被尉遲敬德斬于馬下。
房玄齡(畫外):武德三年十二月,被唐軍圍困的東都洛陽成了一座孤城,鄭帝王世充派使者向夏軍竇建德求援。
(切至)
夏軍大營:一匹戰(zhàn)馬駛進(jìn)夏王竇建德大營。
房玄齡(畫外):為保三足鼎立局面、避唇亡齒寒之險(xiǎn),
(切至)
黃河:千軍萬馬、旌旗飄揚(yáng)的夏軍在南渡黃河。
房玄齡(畫外):竇建德率大軍南渡黃河。
(切至)
板渚:扎營板渚的竇建德軍營……
房玄齡(畫外):駐扎在板渚與唐軍決戰(zhàn)。
(切至)
路途:李世民、秦瓊、程知節(jié)、尉遲敬德率領(lǐng)的精銳騎兵在夜色中行軍。
(切至)
鄭軍與唐軍混戰(zhàn):秦瓊、程知節(jié)率數(shù)十名精銳騎兵率先沖破竇軍大陣。
房玄齡(畫外):武德四年二月,善用奇兵的李世民率精銳部隊(duì)在汜水阻擊夏軍。
(切至)
戰(zhàn)場:尉遲敬德、房玄齡隨李世民鑿穿夏軍大陣,在敵陣后方展開唐軍旗幟。
竇建德(49歲)與尉遲敬德大戰(zhàn),竇建德被刺下馬來。
房玄齡(畫外):在襲擊夏軍的激戰(zhàn)中將竇建德俘獲。
(切至)
東都城下:李世民、尉遲敬德、秦瓊等李唐軍士把竇建德等人押在東都城下。
(切至)
東都的城樓上:寫著“鄭”“王”的旌旗降下,一個軍士舉起白旗在搖動……
房玄齡(畫外):五月,王世充身穿素服率群臣出城降唐。
(切至)
京師長安:竇建德等人在京師鬧市被斬首。
房玄齡(畫外):武德四年七月,竇建德被押到京城斬首。
(切至)
雍州某房屋內(nèi):王世充匆忙從屋內(nèi)走出,看到面前站著幾個唐官。
房玄齡(畫外):因秦王曾許諾不殺王世充,他與家人一起被關(guān)押在長安附近的雍州,準(zhǔn)備被流放蜀地,但是……
一個手拿圣旨的唐官:王世充接旨。
王世充下跪。
幾個唐官突然拔刀齊下,王世充的鮮血濺到墻壁上!
#·房玄齡府前·白天
房玄齡府前:突然而至的嗩吶聲,迎親花轎來到房玄齡府上的大門口。
程知節(jié)和秦瓊兩人身披紅布,手端鐵勺,內(nèi)盛燒熱的醋水,醋水中還有幾個雞蛋大小的鵝卵石,除此之外,還備了一只燒紅的犁鏵,將其置于大門口。
程知節(jié)、秦瓊兩人繞著車輛,順轉(zhuǎn)三圈,倒轉(zhuǎn)三圈,然后將醋倒入鐵鏵內(nèi),于是,青煙泛起,鞭炮齊鳴。
房玄齡(畫外):據(jù)子棲說,這樣便可請來醋神,為百姓人家趕走晦氣,迎來吉祥。
李世民陪著新郎官房玄齡從大門里出來迎親。
李世民笑呵呵地說,還費(fèi)勁請什么“醋神”?子棲自己就是“醋神”!
(切至)
書房:在房玄齡、子棲、尉遲敬德、秦瓊、程知節(jié)等人的圍觀下,李世民在書案前揮毫寫下了:“醋神子棲”四個大字。
(切至)
房府大門前:嗩吶、鑼鼓齊鳴。
在李世民、房玄齡、子棲、尉遲敬德、秦瓊、程知節(jié)等眾人的圍觀下,兩個軍士正在往門樓下掛“醋神子棲”的匾額。
(劇終)
責(zé)任編輯:和麗瓊
壹讀2024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