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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語部落(組詩)

2024-12-08 00:00劉潔岷
詩選刊 2024年11期

劉潔岷,2003年創(chuàng)辦《新漢詩》,著有《劉潔岷詩選》《詞根與舌根》《在螞蟻的陰影下》《互望》《慢鳥》等詩集。曾獲首屆天天ART社區(qū)“中國詩歌特別貢獻(xiàn)獎”(2023)、第二屆南方詩歌獎( 2024)等。

涼都志

夏季是充滿寓意的季節(jié)

投奔涼爽的人們絡(luò)繹不絕

蒼穹反復(fù)回放藍(lán)天白云的橋段

有人在對著手機(jī)直播架粗聲大嗓

有的人賣吃的喝的有的人買投擲玩具

人們在跳舞,戴著邊疆的小花帽子

人們在漫步,姿態(tài)透出一陣陣清涼

人們仿佛腳踏風(fēng)火輪沖蕩在速進(jìn)的鏡頭里

周圍除了老者就是孩童好像世間自古如是

人們慢半拍慢一拍地排隊以為還有什么搶購

而在隊列的盡頭只是一張張病危的通知

人們掩飾激動的情緒排隊在簽字簿前

平靜有序,積攢抽泣與昏厥的平靜

每人包括你我近在眼前遠(yuǎn)在天邊

一排又一排店門緊閉的街巷

街巷的盡頭是被遺棄的古鎮(zhèn)

古鎮(zhèn)被局部翻新后再度遺棄

門牌剝落,門戶黑黢黢洞開

黑暗氣息彌漫,棺槨中飛絮

像深淵騰起的浪花朵朵撲向

仿佛守墓的老人和幾個幼童

古棧道上騾馬的影子飄過

模型眾生踏入寬街窄巷的模型

當(dāng)年疾書偏方的老郎中抿緊嘴角

嘴角凝結(jié)著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逝者,在無人生還的葬禮上淚流滿面

孑然一身你我遇見孤身一人的你我

被寒流凍裂的人們啊都是夕陽中的人

濱湖集:漫長的初戀

秋季零星暖和的日子

一個窮親戚掏出所有的積蓄買下的日子

富婆年輕時彎腰撿起硬幣的日子

而那些大樹幼樹像滴水似的

綻發(fā)嫩芽的日子

我想起那些需要被紀(jì)念的人

我翻閱歷史書中那些生命竭盡的雪花

我找尋或避讓獨木橋頭的鬼針草

我憐惜那些老去的猶如背叛的才華

被封存于濃霧流淌的大街

蜜月青春可否連任,可不可以

不把我以及另一個老去的我派往

與死神拔河的運動項目組

我們在空蕩的萬物中尋找確認(rèn),我們

在沒有墻壁和天花板的房舍里來來回回

浦江集:小鎮(zhèn)來信

就好比我在童年時爬上樹干

鳥巢猶如黑太陽把我照耀

就好比我少年時手指顫抖地探入

深深的樹洞,或揭掉了瓦片的屋檐里

那些雛雀在我掌間歡騰

就好比我大二奔向班級的郵箱

我抱緊寫有我名字的八封來信

(信里的言辭全是寂靜),我邁步

在有如燃燒的鋼水般的夕光里邁步

看到自己被風(fēng)吹歪的身影

藍(lán)月亮升起來后是紅月亮

在老式危舊的盛滿倒影的庭院里

那些鳥樣的信函那些信一樣的鳥雀

被我發(fā)白的手勢嗖地驚開,然后它們

再次簇?fù)碇乜拷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