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在先秦典籍中,“舉”有多次用為祭祀之名的例子?!吨芏Y·天官·膳夫》:“王日一舉?!编嵶ⅲ骸皻⑸傇慌e?!薄对姟ご笱拧ぴ茲h》:“靡神不舉,靡愛斯牲?!薄抖Y記·王制》:“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兇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后天子食,日舉以樂?!钡鹊?。在包山楚簡中也發(fā)現(xiàn)有“舉禱”一詞。劉彬徽認(rèn)為:“舉禱的對象有先祖、父母、兄弟及山川、神祇。一般情況下,同時祭祀多個對象,個別情況下只祭祀一位先人或神祇?!痹谖覀兘裉斓拿耖g生活中至今還殘存著一些“舉祭”活動。在我的故鄉(xiāng)魯西北地區(qū),每逢初一、十五或者重要的年節(jié)之時,都會有簡約的“舉祭”行為。比如過年的時候,每次餃子剛出鍋,母親總會囑咐我說:“兩手端著一盤餃子,先到門口向天上舉一舉!敬敬天爺爺,謝謝地奶奶!”還有的地方有老人會對來者說:“我給你舉舉香。”意思是雙手舉香向神靈敬獻(xiàn)并祈禱或者問問事,類似占卜。由此看來,“舉”是端正站立,雙手帶雙臂向前上方高舉與首齊平,或空雙手、或雙手捧掬祭品以禮敬或祈禱,“舉”是華夏民族流傳十分久遠(yuǎn)的一種祭祀方式。甲骨文時代,各種祭祀風(fēng)行,卜辭所載祭祀之名不勝枚舉。因此,我們推測作為一種祭祀之名,應(yīng)該是“舉”字的本義。
據(jù)此,我推測出“舉”字的字形演變大約如下:
壬戌卜,?貞:乎多犬網(wǎng)鹿于辳,八月。(《乙5329》)
…酉卜,亙貞:乎多犬衛(wèi)。(《H5665》)
…戌…犬延允伐…方(《南明617》)
此外甲骨文“狩(獸)”字從單從犬,就是用狩獵中最重要的兩個工具組合成字。甲骨文“獻(xiàn)”字從鬳從犬,其中虎、犬皆為進(jìn)獻(xiàn)之用的鼎實。許慎《說文解字》:“獻(xiàn):宗廟犬名羹獻(xiàn)。犬肥者以獻(xiàn)之?!绷硗猓谒h祭中,犬也是常見的犧牲,甲骨文還有從犬從凵的專字。由此可見,犬在諸多犧牲中的特殊地位。
文史月刊2024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