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攸關(guān)(上)
這叢灌木就在正在開講座的教室邊上,灌木后停了兩輛黑色小汽車,其中一輛,應(yīng)該是杜輝的;另一輛關(guān)著窗戶,看不清有沒有人,但從掛著的黑色車牌推斷,應(yīng)該是日本人的車。
魯小花直覺這些人來者不善,好在她跟著魯小草混了一陣子,對校園里的地形再熟悉不過了,就挑了條近路飛奔回教室。魯小草正說到幕府時代天皇被削權(quán),魯小花顧不上許多,大喊:“同學(xué)們快跑!”
話音未落,就有槍聲響起,教室里亂成一團。有黑衣人沖過來朝人群開了兩槍,但他們顯然是有固定的目標,并沒跟學(xué)生們發(fā)生沖突,而是在找人。
魯小草和項何一邊一個拉起魯小花的手就跑,不知跑出了多遠,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魯小花驚魂未定,又急又怒地道:“這些日本人,怎么敢在學(xué)校里開槍?”
項何“啐”了一口道:“有什么是他們不敢的嗎?”
魯小花回想剛才混亂的情況,心有余悸地道:“我在學(xué)校看見一輛日本牌照的車停在杜叔叔的車旁邊,他們會不會是跟著杜叔叔來的?如果是這樣……”
項何皺眉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杜柯和杜叔叔就危險了!”
魯小花急道:“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魯小草道:“學(xué)校是暫時不能回去了,咱們先回家,再聯(lián)絡(luò)同學(xué)們,想辦法打探杜叔叔和杜柯的消息?!?/p>
項何和魯小草兄妹一起匆匆趕回魯公館,快到了家門口了,魯小花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魯小草發(fā)現(xiàn)妹妹的不對勁,問道:“怎么了?”
魯小花遲疑地指了指停在街口的一輛黑色小汽車:“我在學(xué)??匆姷?,應(yīng)該就是這輛車?!?/p>
三個人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不祥的預(yù)感。項何沉聲道:“一會兒如果有什么不對,我們分頭行動,我往北,你們倆往南,去老地方會合。”
魯小草按響了門鈴,和往常一樣,是耳不聰目不明的劉管家開的門,明亮的客廳里,魯華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梁碧茵在旁邊煮著一壺工夫茶。
魯華抬眼看了看三個孩子,對魯小草道:“帶客人來家里,怎么也不說一聲,讓老劉吩咐廚房,加幾個菜!”
一切都這么溫馨而平靜,這種熟悉的感覺,讓魯小花覺得,剛剛在耳邊響起的槍聲,是那么不真實??赏T诮挚诘哪禽v車,卻仍是讓她心有不安,總覺得這樣的美好就要被破壞。
魯小草和項何也是憂心忡忡,梁碧茵心細,笑著問道:“你們幾個怎么了,一個個哭喪著臉,出什么事了?”
魯小花道:“媽,剛才我和哥哥他們在學(xué)校辦講座,突然沖進來幾個日本人,居然朝著學(xué)生開槍……杜柯哥哥和杜叔叔也在,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梁碧茵道:“怎么好好的跑到學(xué)校里開槍?”
話音未落,魯家的大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七八個黑衣人魚貫而入,用黑洞洞的槍口指住了每個人的腦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而來,竟是松井石根!
松井石根淡淡地道:“魯夫人,我松井在上海灘開槍,可不需要什么理由?!?/p>
魯華見來者不善,上前兩步,把孩子們護在身后,向松井石根拱手行禮,強笑道:“什么風把松井少將吹來了,我這小小的地方真是蓬蓽生輝啊!不知閣下有什么吩咐,派下人過來一趟便是,何必親自前來呢!”
松井道:“魯先生好膽色。只是在下今天來,卻不是來和魯先生敘舊的。”松井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晃了晃,接著道,“看在魯先生醫(yī)好了我的老長官的份上,不妨和你明說,你和杜老板的大名,都在這次上級要除掉的上海名流名單上。理由很簡單——反日?!?/p>
魯華面色一變,心知今天松井親自前來,必不能善罷甘休,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松井少將的名單上,應(yīng)該只有魯某一個人的名字,可否請少將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家人?”
梁碧茵撲過去拉住魯華的手,哭喊道:“老爺,不要!你若是走了,我絕不會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