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戲劇表演需要演員能夠?qū)”緝?nèi)容進行有效呈現(xiàn)，而身體語言的運用則是戲劇表達中不可或缺的表現(xiàn)手段之一。在生活和戲劇中，不乏肢體、姿勢、表情等身體語言的運用，它們能夠體現(xiàn)人類真實的本能反應。以電影《茶館》為例，身體語言的運用在角色的塑造中，如人物性格、人物關系、人物心理等方面，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使戲劇更具有可看性。通過了解身體、體察生活、記憶情緒、品味角色等方式，演員可以更好地根據(jù)角色進行身體語言的運用。

【關鍵詞】身體語言 《茶館》 角色塑造 表演藝術

中圖分類號：J8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24）14-0159-06

戲劇，從文學作品、劇本到舞臺，需要演員將劇本中的人物有效地呈現(xiàn)出來。這一過程是以演員為本體、角色為載體，在舞臺上“生活”的藝術再現(xiàn)。演員在演繹戲劇中的角色時，需要將劇本中的文字用臺詞、動作，并通過演員之間的互動和角色塑造，把文學作品中的故事轉(zhuǎn)化成有視覺沖擊力的、鮮活的畫面，同時把文字中描繪的人物轉(zhuǎn)化為生動的、有血有肉的角色。

而作品本身往往包含了大量的臺詞，但在動作描寫上經(jīng)常較為簡略，如“慘笑”“奪回手去”等簡單的動作詞匯，或者是文字對場景的大致勾勒。這些通過身體姿態(tài)、動作、表情展現(xiàn)人物狀態(tài)的表達方式，就是身體語言。在戲劇表演中，不僅需要臺詞的表達，也需要形體動作上的表演。然而，文字對肢體的描述有限，這就需要演員對角色進行身體語言上的再次創(chuàng)作，以豐滿角色的形象。

一、身體語言的現(xiàn)實功能

（一）生活中的身體語言

在人類擁有語言之前，人們就已經(jīng)可以通過肢體進行簡單的溝通交流。早期的原始人類、不同國家的人們之間也可以通過比比劃劃達到溝通和表達的效果?？梢?，身體語言是一種有效地、直觀地傳達訊息、交流情感的方式。在語言形成之后，人們更加大量地依賴語言這個媒介，語言也因其語義、語調(diào)、語境而產(chǎn)生非常豐富的語言文化。同一句話在不同的語調(diào)、不同的情境中所表達的意思可以完全不同，俚語、方言詞匯等也大大豐富了語言的表達效果。然而，雖然語言可以承載更復雜的信息，進行豐富多樣的表達，但人類的語言反應依舊存在滯后性和可欺騙性。因此，很多人常說，要看一個人怎么做，而不是看一個人怎么說。人們有時候會在語言上做出欺騙、隱瞞的行為，從而表達出與事實不相符的信息。相比之下，人們的身體語言更能體現(xiàn)出人們當下的、本能的、真實的反應。

（二）戲曲和戲劇中的身體語言

在戲曲領域，演員們也常常使用身體語言進行藝術化的表達。各種戲曲形式，如京劇、昆劇、越劇等，對身體語言的研究已積累了大量的成果，它們對人類的身體語言表達進行了總結、提煉與概括，從而形成了一套獨特的身體語匯。這些身體語匯具有較高的民族性和典型性，還藝術性地展現(xiàn)了地區(qū)的風土人情。

在早期電影尚未引入聲音的時代，人們的戲劇表演全靠身體語言的表達，這一時期涌現(xiàn)出大量經(jīng)典的默片，如《摩登時代》《尋子遇仙記》《神女》等。這些默片能夠在不使用語言的情況下完整地表達故事內(nèi)容，展現(xiàn)人物關系，因此對演員揣摩角色以及身體語言的表達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在后期，默劇以一種特殊的藝術形式繼續(xù)存在，并進一步發(fā)展，其運用非語言手段表達出豐富戲劇效果的特點，成為戲劇藝術中濃墨重彩的一筆。隨著科技水平的進步，人類進入了有聲電影時代，此時人們開始大量運用聲音、臺詞、音樂等元素，發(fā)展出更多樣、更豐富的戲劇形式。

在舞臺表演方面，話劇中人們運用人物的對話、獨白等語言表現(xiàn)方式表達人物。在音樂劇、歌劇中除了獨白和對話外，還加入了歌曲、音樂的表達方式。而舞劇較為特殊，演員基本不通過臺詞進行人物和故事的展現(xiàn)，主要表達方式是肢體動作、姿態(tài)和表情，因此對身體語言的表達要求較高，對肢體動作的技術難度要求也較高。

二、身體語言的表達要求

（一）肢體動作的表達

肢體動作涵蓋了身體在肌肉、關節(jié)、骨骼等方面的控制，包括跑、跳、坐等比較簡單常見的動作，也包括靠著門框、踮起腳尖、左右張望等相對來說比較復雜的姿態(tài)。這些動作都是人們在日常行為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動作。演員在演繹角色時需要借助這些肢體動作進一步刻畫作品中的人物，既要與當下情境相匹配，又要能夠準確地表達出作品中的要求和角色的真實狀態(tài)。

戲劇表演的形式多樣，而他們對肢體動作的要求也不相同。相較于沒有臺詞的舞劇、默劇，話劇、音樂劇等戲劇表演對肢體動作的要求更傾向于日常化、通俗化，不需要過度夸張的造型，而是要展現(xiàn)角色在當時場景下的自然狀態(tài)。這就對演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既不能過于隨意，又不能過于夸張失真，還不能流于形式浮于表面，要使角色生動而富有特色，表現(xiàn)出一定的藝術性。比如電影《茶館》中為張宅李宅斷鴿子案的黃爺，出場進門一個行禮，一氣呵成；進茶館之后和人打招呼時，設計了兩位演員合作的小動作，兩人配合非常默契，整整齊齊地行了個禮，一起碰了碰肩膀，在自然流露中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這也體現(xiàn)出兩人之間的關系，不失美感又符合情境和人物身份，且具有一定的戲劇效果，這就是肢體動作在戲劇表演中的獨特魅力。

（二）面部微表情的表達

微動作主要指全身上下出現(xiàn)的細小的變化，這種變化包括眼睛、眉毛、耳朵、胳膊、軀干、大腿、手指產(chǎn)生的一些細小的微妙變化。這種變化可以表達人物內(nèi)心的秘密，或者宣泄某種情緒，屬于特異性很高的個性特征。而微表情主要集中在臉部，包括臉部的五官和其他面部肌肉的動作。這些微表情通常較為細小，但是卻能進行真實的表達。人類的面部動作總是在一瞬間發(fā)生并完成，動作非常細微，但在人類的發(fā)展歷程中卻達成了某種一致性，讓人類在溝通時可以較好地通過微表情正確判斷對方的情緒，比如思考時皺眉、高興時眉飛色舞、恐懼時瞳孔放大。戲劇表演中常常用到面部微表情的表達，電影《茶館》中掌柜的兒子在看見小金寶的時候，眉頭緊鎖，嘴角下壓，法令紋變深，眼睛微瞇，做了一個厭惡又看不起的表情；劉麻子在被指證是逃兵的時候，脖子向前，嘴角快速下降，眼睛睜大，表現(xiàn)出了驚訝以及面對飛來橫禍時的危機感和恐懼感；王利發(fā)聽聞唐鐵嘴不抽大煙了，眉毛明顯上揚，流露出一種驚訝的表情，而隨著唐鐵嘴說“我改抽白面了”，他又眉頭下降，與剛才的表情形成強烈的對比。微表情不僅可以較為精準地傳達角色的細微情緒變化，還可以在各個角色之間來回展現(xiàn)人物關系，品味人物之間的情感流動。

（三）語言與身體語言的平衡

隨著戲劇表演藝術對語言表達的重視，許多演員對臺詞表達高度依賴，對身體語言的表達反而有所忽視。在身體語言的表達上，許多演員面臨程式化、簡單化的問題。他們在調(diào)動情緒表達角色時，能夠較好地完成臺詞上的表達，卻無暇顧及肢體動作上的表達。也有演員在身體語言表達上過于簡單，僅僅按照劇本上的內(nèi)容，抬手、望向某處、鞠躬……雖然這些動作看似完成了劇本中要求的動作，但對于角色的塑造來說，缺乏深度和完成度，更未能真正融入角色，將角色生動演繹出來。身體作為一個有機的整體，每一部分細微的改變都會通過不一樣的身體語匯表達出來。角色的塑造離不開臺詞和身體的共同表達，生動鮮活的身體語匯表達，可以在臺詞語言表達的基礎上增加表演的真實性，塑造一個具體形象的人物。演員在表現(xiàn)角色時，應充分了解身體語言對角色帶來的影響，在表演過程中應該充分平衡臺詞與身體語言的關系，切忌厚此薄彼。

（四）舞臺與身體語言的平衡

身體語言的表達也對演員的舞臺調(diào)度能力提出了要求。演員們需要在合理、完整地表現(xiàn)人物身體語言的同時進行合理的舞臺畫面調(diào)度，組合構成不斷變化的舞臺空間。在舞臺表現(xiàn)中常常出現(xiàn)演員們?yōu)榱吮磉_角色，匯聚到舞臺某一個角落進行表演，導致有一大塊舞臺空間被閑置，若非舞臺調(diào)度需要，這樣的調(diào)度就非常不合理。也有演員在多次表演同一個角色后出現(xiàn)角色瓶頸，對角色的動線非常嫻熟，導致出現(xiàn)了機械化、模式化的舞臺動作和舞臺調(diào)度，反而使人物塑造變得刻意和不真實。而新人演員在舞臺表現(xiàn)中又可能出現(xiàn)另一種情況：不可控的舞臺調(diào)度或是無舞臺空間調(diào)度。有的新人演員對人物關系、人物肢體語匯了解得不夠深入，為了不出錯就直接放棄舞臺行動；也有的演員會進行有意識但無效的舞臺行動，這都是身體語言表達不夠貼合角色、肢體動作與舞臺配合不充分的表現(xiàn)。

三、身體語言對角色塑造的作用

在戲劇表演中，演員適當?shù)闹w動作可以很好地提高戲劇的可看性和觀賞性。但除了整體畫面上的美感，角色的豐滿程度和人物形象的刻畫也是身體語言在戲劇表演中不可或缺的。在角色塑造中，身體語言的作用大概可以分為表達角色當下的內(nèi)心活動、體現(xiàn)角色之間關系，以及展示角色的內(nèi)在性格這幾大方面。電影《茶館》中的王利發(fā)、常四爺、松二爺、劉麻子、唐鐵嘴等角色，都在塑造過程中巧妙地運用了身體語言，從而達到了較好的藝術效果。

（一）表達角色當下的心理狀態(tài)

戲劇中人物的身體語言常常體現(xiàn)出人物的內(nèi)心活動和心理狀態(tài)。就像王利發(fā)這位細致的小老板，總是挽起袖子，工作的時候手微微翹起，防止袖子落下來，讓自己看起來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倍兒有精神的樣子。而當時的王利發(fā)正是干勁兒十足，一門心思好好經(jīng)營茶館的時候，這個挽袖子和翹手的小動作，恰到好處地體現(xiàn)了小王老板對待細節(jié)的認真。人們下意識的一個手勢或者動作，都有可能成為了解個人情感、掌握人物關系的關鍵線索。比如，劉麻子來到茶館的幾次，一向熱情好客的王利發(fā)卻從來沒有迎過劉麻子。劉麻子拐賣人口，在第一幕中王利發(fā)雖未出言阻止，但他在不遠處一邊聽一邊皺著眉頭打算盤。第二幕，王利發(fā)對劉麻子的行為依舊視而不見，但常常在畫面的角落可以看見王利發(fā)不時從劉麻子身邊走過。兩種不同的身體語言都可以體現(xiàn)出王利發(fā)對劉麻子所做之事的關心和持續(xù)關注。在第一幕中，從王利發(fā)的眼神中可窺知他對此事的不認同和反感。而劉麻子喝完了桌上的茶之后，他終于忍無可忍，將他趕了出去。這一個小爆發(fā)的情節(jié)，進一步印證了他之前的態(tài)度和內(nèi)心活動。

（二）體現(xiàn)角色之間的關系

在電影《茶館》中，第一幕和第二幕松二爺?shù)纳眢w語匯有一些明顯的不同。第一幕中的松二爺是旗人，生活奢侈，身上沾滿了“大煙氣”的腐朽貴族氣息；第二幕中彎腰駝背的姿態(tài)則展現(xiàn)了他在民國落魄之后，面對新一代有權有勢的人時卑躬屈膝和委曲求全。演員在這方面的細微改變，也可以體現(xiàn)出角色在社會中的地位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與社會的關系、與之前的人際關系也發(fā)生了變化。

影片中，三幕之間較長的時間線也讓演員們能夠更好地運用身體語言展現(xiàn)角色在不同時間段的不同內(nèi)心狀態(tài)，以更好地展示角色的心路歷程和角色之間的互動關系。比如，王利發(fā)在第一幕中對唐鐵嘴的態(tài)度是很直接的排斥，因此演員在面對唐鐵嘴角色時進行了一個不停擺手的動作，眼神與唐鐵嘴角色也沒有交流。而在第二幕中，唐鐵嘴介紹白面兒的時候，王利發(fā)的關注度明顯增高了，用手扶著椅子的動作體現(xiàn)出耐心傾聽的樣子，眼睛也跟著唐鐵嘴手上的東西移動。通過兩幕中不同的身體動作和眼神交流，展示了王利發(fā)在兩幕中對唐鐵嘴情感態(tài)度的微妙變化。

（三）展示角色的內(nèi)在性格

不同角色的身體語言不盡相同，不同的人物性格也會展現(xiàn)出不同的體態(tài)和動作。人在無意中的動作總是會暴露本身的性格。這些生動而無聲的肢體動作和表情藝術充分展現(xiàn)了劇情內(nèi)容，也有效地展現(xiàn)了人物的性格和思想。這在《茶館》中的兩位?？退啥敽统Ｋ臓斏砩媳憩F(xiàn)得尤為明顯。兩個人性格迥異，身體語匯也差異明顯。松二爺是一個游手好閑但又膽小怕事的旗人，因此在第一幕中，演員有意識地營造出松二爺彎腰駝背“病殃殃”的樣子，有一種不太運動、整日玩樂的不健康感，和邊上精氣神十足的常四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常四爺被抓之際，松二爺身體抖如篩糠，唯唯諾諾的樣子，更體現(xiàn)出他的懦弱。在第二幕中，松二爺入場就行了一個前清的禮，又習慣性地要把黃鳥兒掛到以前的位置，可見松二爺對前清生活的眷戀。故事中茶館的客人常四爺，對國家有著深切的熱愛，入場就挺直著腰桿兒，動作干脆利落、眼睛炯炯如炬，沒有松二爺?shù)耐夏鄮?，與其坦蕩從容、氣宇軒昂的形象極為貼合。第二幕中，盡管他不再是高貴的旗人，但依然動作有力，目光堅定，表情堅毅，面對小人時會流露出不屑的嘲笑，再次體現(xiàn)出“常四爺”這個角色的正直善良。

四、完善表演中身體語言的策略方法

（一）了解身體，觀察生活

人類在幾千年的發(fā)展歷程中，已經(jīng)呈現(xiàn)了豐富的身體語匯。其中，有一些身體語匯是人們普遍認可的、達成共識的；但也有很多自然反應源自人即時的無意識動作。演員在塑造角色時，需要了解這些身體語言，總結無意識中的動作反應，進行靈活運用，并適配到適合的相關角色上，可以進行角色化的改變和微調(diào)。此外，不同地方的人、不同歷史時期的身體語言表達也有細微的不同，在表演時也應該注意角色的地方性和時代性，設計與地方、時代相符合的身體動作。

許多演員在設計動作時，常常根據(jù)想象直接開展，比如表演聽到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時，演員經(jīng)常做出手捂嘴巴、瞪大眼睛的動作；又比如在表現(xiàn)思考的時候，會做出一些“正在思考”的動作，如一會兒手扶著額頭，一會兒又用手指在下巴上刮來刮去……在塑造角色時，應從人類的真實身體語匯出發(fā)設計角色動作，而不是依據(jù)腦海中的大概印象進行程式化、機械化甚至做作的表演。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的生活經(jīng)歷和職業(yè)會在人的身體上留下痕跡。在生活中，常?？梢园l(fā)現(xiàn)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其職業(yè)或生活狀態(tài)，可見身體語言無時無刻不在暴露人的生活經(jīng)歷。在完善表演中的身體語言時，可以深入生活，多觀察生活中不同人身上的特色，比如《茶館》第二幕，康太太在見到劉麻子后，情緒激動，身體顫抖，在追打劉麻子過后，身體輕微地晃動，表現(xiàn)出氣血上涌導致眩暈的樣子。同樣，茶館老板挽著袖子沏茶的動作與經(jīng)常做重體力工作的人，以及那些不需要體力勞動的人的身體姿態(tài)，都存在著明顯的區(qū)別。演員應在觀察生活的基礎上設計更貼合現(xiàn)實生活的角色。

（二）注重體驗，總結歸納

戲劇表演中，身體語言的真實自然流露，需要演員豐富的積累和深厚的底蘊。在掌握人們的基本身體語匯并細致觀察生活中各種動態(tài)之后，演員需將這些現(xiàn)實生活中的動態(tài)進行角色化的再現(xiàn)。然而，要做到生動地還原出生活中相關人們的動態(tài)，演員還需進行深入體驗。

但體驗不是探索的目標，而是探索的開始。在體驗過程中，演員可以感受到身體語言在相關人身上出現(xiàn)的原因，使動作更加合理化，實現(xiàn)從“要這樣做”到理解“為什么會這樣做”的深刻轉(zhuǎn)變。在體驗完成之后，演員需要總結歸納，回憶在體驗中發(fā)生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有什么身體上的反饋，并嘗試在體驗后復制當時的感知與動作，將其深深刻印在腦海中。如此，當后續(xù)表演類似的情節(jié)時可以從總結歸納的記憶里提取，并準確無誤地完成s/VH4BCk3n4jEA/HM2gaHU1NqGBMHa6LKThRvSd9hc0=重現(xiàn)。

（三）回憶情緒，調(diào)動再現(xiàn)

除了身體上的體驗，演員還需要注重情緒情感上的體驗，以確保在表演過程中情感線路的順暢與合理流動。情緒是人對內(nèi)部或者外部重要事件產(chǎn)生的即時反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中提出的“情緒記憶”，旨在讓演員在表演中調(diào)動以往經(jīng)歷過的情緒，將記憶中的情緒再次呈現(xiàn)在表演中。在這樣的情緒體驗中，演員需要把感受到的情緒與情感存儲下來，形成“情緒記憶”。當需要調(diào)動此類情緒時，演員便可以將情緒記憶中存儲的內(nèi)容調(diào)動出來，來實現(xiàn)表演中生動、真實的情緒反饋。

（四）研讀作品，品味角色

當有了一定的身體語言經(jīng)驗之后，演員在塑造角色過程中可以結合角色特點設計動作。要想設計出貼合角色的身體語言，就必須細致研讀作品。在研讀作品時，新演員們經(jīng)常會根據(jù)自身經(jīng)驗來判斷角色的性格、思想、動機。盡管演員用心品味、共情角色的用心沒有問題，但受制于演員自身的閱歷、生活經(jīng)驗、文學素養(yǎng)，切入的角度和關注的方面可能與作品的本意有所出入，這就需要導演、編劇與演員們一起研讀劇本，交流角色，從文學性、批判性等多個角度，抒發(fā)自己的見解，進行思維的碰撞。

品味一個角色需要從多方面考量，但最重要的是抓住角色的核心精神。根據(jù)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提出的“最高任務”理論，演員在塑造角色時，需要從角色的認知、情感等角度，抓住角色的核心意志，開展表演。同時，身體語言的設計也需要貼合角色的最高任務。如果這樣來解析電影版《茶館》，可以看出，其中秦二爺?shù)淖罡呷蝿湛赡苁菍崢I(yè)救國。這一行為從入場貫穿至劇終。在表演中，秦二爺經(jīng)常在表達自己的愿景時，食指有節(jié)奏地揮舞，以此表現(xiàn)QGAp+VlhwaRwfBn8SctqJMnZcRMFFYNFdXT0ZRXLHPc=他的信念之堅定、決心之大。因此，身體語言的設計需要在理解角色、吃透角色的基礎上，設計與角色相適宜的動作，以塑造鮮明生動的角色形象。

（五）根據(jù)臺詞，有機融合

在戲劇表演中，身體語匯與臺詞語匯本就密不可分，它們不僅受心理行動的影響，同時也反作用于表演中的身體語言和臺詞表達。身體語匯與臺詞表達之間互相激發(fā)、互相影響，共同創(chuàng)造出多樣化的化學反應，進而呈現(xiàn)出獨特的舞臺效果。因此，身體語言的表達需要兼顧臺詞的表達，需要在不打亂臺詞節(jié)奏的前提下進行，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與臺詞內(nèi)容相互配合。以《茶館》第三幕為例，小劉麻子第二次入場邊走邊念念有詞：“老頭，好消息。沈處長批準了我的計劃?！闭f著“好消息”，手拍了拍夾著的文件，把文件放在桌上的時候，嘴上一邊說著“批準計劃”，一邊像摸寶貝一樣摸著這份文件。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和臺詞的氣口非常貼合，整體展現(xiàn)得真實自然，為接下來的劇情發(fā)展鋪墊了重點。

（六）結合實踐，合理改進

在實際表演過程中，演員和演員之間的對戲、演員自己表演時的體悟，往往會導致許多即興發(fā)揮的產(chǎn)生。在發(fā)現(xiàn)這些即興發(fā)揮和即時感想時，不能盲目跟從這些即興的發(fā)揮，也不能一味否定即時的靈感，而是要回歸角色，回歸劇本，深入分析這一呈現(xiàn)效果是否符合作品內(nèi)容、是否貼合角色本身。此外，身體語言的表達在戲劇表演中也要注意設計有度，不宜過于復雜，可以結合臺詞和情境進行設計，并在表演中不斷改進。

五、結語

戲劇角色的成功塑造離不開演員對身體語言的恰當運用。演員在進行身體語言的設計時，首先需要了解日常生活中人們的身體語匯，了解人們出現(xiàn)的不同身體語言。在不同的戲劇類型中，身體語言也發(fā)揮著不同的作用。因此，演員應確保身體語言的呈現(xiàn)始終保持在表達適度、貼合角色、符合情境的要求下，力求通過身體語言的運用來增添角色的真實性，從而更好地塑造角色的立體度，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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