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海島上,面對的是大海、島民、船舶、碼頭、星空,屬于自己的一切都是渺小的,當面對自己的歸屬,一個屋子突然空曠起來,無法給予愛的無力感,無法長久地愛寵一件事物。被丟棄、被漠視、被踐踏的海星,成了我短暫旅行的伴侶。
——題記
在海邊無法在玻璃缸里圈養(yǎng)錦鯉,在斗笠碗里養(yǎng)兩只海星,它們在碗沿里游走自己反口面深藍色和丹紅色星群,它們移動時,我仿佛能感覺到我們整個星球都在運轉(zhuǎn)。
當我忙碌完日常,俯身望向它們的時候,它們艷麗的體態(tài),舒緩了我緊張的情緒,清新的視覺體驗,讓我不再百無聊賴。
每只海星微小的管足像每個獨立的小生物潛伏藏匿,而后隱現(xiàn)出逃。我觀察它們的時候,感到無比奇妙。
我突然感覺到這兩只海星寵物,像迎風的花朵,被擊中,被撫摸,也是被海洋選中、擁簇和熱愛的生物。
海星短腕翻轉(zhuǎn)的時候,詭譎多變。我知道它們在海洋里的食物是貝類、鮑魚、海參、海膽,它們絢麗的外表,暗藏著自己剽悍、野蠻和兇殘的一面。
像喂養(yǎng)淡水生物一樣,我也會給海星換新鮮的海水。
隨海水一起帶來的還有細小的微生物,它們快速地在水里游弋,如果我們不細心很難發(fā)現(xiàn)海水里還有如此微小的生命?
我們無法探究海洋里比米粒還小的微生物有多少?也無法細細體驗和演練一只海星吞吐之間所必備的技能,當它遭遇同伴時交流的語言。
我在匆忙時光的門扉里走進走出,毫無目的,一天很快就日出,很快就日落。
兩只海星躲在斗笠碗里緩慢潛行,分辨不出它們的作息時間。它們在經(jīng)歷晝夜時,有什么不同?它們渴望食物、渴望情感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我們充滿了虛弱、焦慮、感傷和絕望?
兩只海星寵物,我聽不見它們細細的低語,它們花瓣樣的身體舒展在海水里,哪一種才是它們微妙的表情?它們說愛的時候,臉腮是不是也會發(fā)紅?它們看見夜里的燈光是不是會把所有的暖聚攏到短腕的眼點上作為回應?
體色比花朵還艷麗的兩個海星,在自己藍色皮膚上,漂移著朱紅色地圖。它們有時候是安靜地蜷縮著,花蕊般的管足,收縮伸展,有規(guī)律地圍著斗笠碗的器皿旋轉(zhuǎn),成為兩只動物的星星。
它們有我們想懂的話語,有我們想編織的夢境,有海洋我們未破譯的謎底,它們的腳印我們從未走過,它們的生長我們從未歷經(jīng),我們只見過海洋的表面,而它們的探知永遠比我們深邃!
閑暇,我會細細看海星的移動,它們的身體在水中每一個細處都是靈活的,不是離開海水后那種僵硬。
兩只海星寵物像翻卷的虎皮百合,在水中伸展著自由體操,讓我每天都看見了一個微型的海洋。
造物主如何讓一只只海星背負他創(chuàng)造的艷麗星辰,那些晴好的夜,珍藏的夜,既不像背景、也不像畫布,那是鮮活的生命體,像針尖般微小而又龐大。
我在梳頭靠近鏡子的時候,也靠近它們。我完全不養(yǎng)綠植,因為春天的海島遍地是砂引草、離子芥的花朵,再沒有比海星更鮮活且永不凋謝的花朵,它們也給了我仿佛美麗驚艷的幻象,在它們生命的引領(lǐng)下,我仿佛看見了海洋斑斕多彩的生物群。
房東又捕獲了些海貨,丟棄了一部分作為餌料,我從里面撿拾了兩個海膽,放在斗笠碗里。我看見了海星敏感的管足蔓延逼近看見了海膽輕微活動的棘刺,一切都如此靜美,卻又暗藏較量,到時候我會不會為了海膽的存在而去驅(qū)逐海星?還是為了海星的口腹之欲去犧牲海膽?
夜色正籠罩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