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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蓬

2024-07-31 00:00岑燮鈞
百花園 2024年8期

女人坐累了。她的腰上總是貼著暖寶寶。她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見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蹺著二郎腿,在手機(jī)上寫字。她不知道他跟誰在聊天,問過幾次,也問不出什么來。她換了鞋,臨出門時對他說:“你不去走走?”

男人用手背扇了幾下,連手腕都沒動。她都出門了,忽然聽見他喊:“垃圾!”

女人轉(zhuǎn)身回來,見垃圾袋里塞著一束一年蓬。吃飯的時候,男人對她說:“不要在飯桌上插一年蓬?!彼钢ㄆ恐苓呉蝗γ兹椎幕ㄐ颊f:“很臟?!?/p>

女人下樓,把垃圾扔了。燈光很亮,原是無須害怕的,但是一個人走,總覺得有點(diǎn)兒冷清。

那個路邊的小花園,還是他發(fā)現(xiàn)的。其實(shí),也稱不得花園,就是一個長條形的綠化帶,中間有彩色的健身步道。原先,她不想去那邊走,覺得路邊灰塵多?,F(xiàn)在,路邊的草木都蓬勃起來了,倒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月亮很好,掛在樹上。

馬路邊的燈光幽幽地照進(jìn)來,就像一個個小月亮。健身步道邊的地?zé)粢彩怯挠牡?,仿佛是滿地的月華。小徑隨著地勢的高低蜿蜒起伏著,呈現(xiàn)出優(yōu)美的弧線,仿佛是一個女人的胸口。這是男人打的比方。在一邊的高地上,有一座亭子,因?yàn)橛辛嗽露撮T和美人靠,讓人忍不住想去小憩一下。

兩人不是沒有散過步。那時,她腰不好,他總是說:“多出去走走。”他走得快,她跟不上。他有時會等她一下,有時會先走到盡頭,然后回轉(zhuǎn)過來與她“邂逅”。她有時依然走到盡頭,有時就轉(zhuǎn)身挽上男人的手。心情好的時候,她會像小女生一樣與男人十指相扣,然后邊走邊晃呀晃的。男人想甩脫她,她偏不讓,然后兩人相視一笑,她就松了手。兩人就并排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她最喜歡的是與兒子一起散步。兒子長得高,她只夠得上兒子的肩膀。這時,男人就自覺落在后面,笑話他們,而她反而更驕傲了,兩只手拉住兒子的一只手,露出小鳥依人的樣子,就仿佛兒子小時候拉著她的手?!澳愀蓡嵫剑 眱鹤佑袝r甩掉她,自個兒跑掉了。這時,她只能轉(zhuǎn)身挽男人的手。

“你這個老男人!”她半是嫌棄半是珍惜似的。

不知什么時候,她的事兒漸漸多起來。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事兒,就是把白天一些事情的尾巴,在手機(jī)里給了了。她還要抽空給母親打電話。老爹是個沉默的人,也不會說話,一旦說話,就惹母親生氣。娘兒倆煲電話粥的時候,起初男人會插幾句,后來就自個兒走開了。

有一回,她看到路邊的一片白色小花,忍不住采了一束。男人說:“這又不是什么花。小時候在老家,田間地頭、院前屋后,全是這種野草,鏟都鏟不干凈?!迸苏f:“我知道,它叫一年蓬?!蹦腥瞬幌氪罾磉@些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野花,女人拿出手機(jī)拍個沒完。男人說:“這有什么好拍的?”可是,女人覺得它挺美的。

就是現(xiàn)在,女人依然覺得它挺美的。

今年的一年蓬長得特別茂盛。這個花園,也許是沒人收拾了,矮坡上全是一年蓬。去年大旱,移植的花草死了不少,連一棵大香樟樹都死了,春天的時候,香樟樹只在樹腳萌出幾片葉子,又很快就蜷縮了。

這時,香樟樹的枯枝上架著一輪白色的月亮,又淡雅又凄楚。女人隨手拍了幾張照片,夜色中的枯枝特別孤獨(dú)。只有滿坡的一年蓬,在月光下,自由自在地開著不被人欣賞的小白花。一年蓬的花蕊是黃色的,花瓣是細(xì)條絲的,圍著花蕊向四周張開著,一點(diǎn)兒都不卷,就直直地敞開心扉,仿佛沒有一點(diǎn)兒心事。女人走近了,整坡地拍。又蹲下來,湊近了拍,拍它們簇?fù)碇?,在?xì)風(fēng)里,在月光和燈光下,無聲無息地歌唱……

這個春天,男人只來過一次。他對著滿坡的一年蓬,只說了一句:“這個花園怎么荒蕪成這樣了?”

女人采了一束,打算回家。滿坡看去,都是白色,而一束在手,每朵花的顏色又有些微不同,有純白的,有細(xì)粉的,有淡紫的,姹紫嫣紅,很是熱鬧。她喜歡花,喜歡各種各樣的花。梅花偷偷折一枝也就算了,折垂絲海棠就不好意思了,但是采一年蓬,誰也不會說你。

她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小徑上,走在樹影里,走到樓道口。樓道里的燈自動亮了。在白光里,一年蓬在她的手里敞開著。她按響了門鈴。半晌,門開了,男人只露出半個身子就要走開。這時,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一年蓬,似乎想說什么。

女人拿出花瓶,放了水,把一年蓬插在花瓶里。她依然把花瓶放在餐桌上。長方形的餐桌上,一邊放著一個電飯煲,邊上是一個隔熱竹墊。再過去,一個水果盤里,是幾個吃剩的橘子和蘋果,蘋果都有點(diǎn)兒皺巴巴了。一瓶花放在這里,一下子讓餐桌生動起來,就像滿坡的一年蓬給鋼筋混凝土的城市帶來春天一樣。

女人收拾了衣物,在房里疊好,放進(jìn)柜子里。出來時,她發(fā)現(xiàn)一年蓬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半瓶水的玻璃花瓶。

她對著書房里的男人說:“花呢?”

“不是給你說過了嗎?很臟,隔一天,滿桌的細(xì)茸毛?!辈妥朗撬恋摹K妥鲞@家務(wù)。

“我問你,你把花放哪里了?”女人的聲音緊了起來。

“扔垃圾箱了?!?/p>

“你這人怎么這樣!”女人不由提高了分貝。她在垃圾箱里果然見到了那一束頭朝下的一年蓬。女人把它拿起來,重又插入花瓶,細(xì)細(xì)端詳了一番。有幾枝花莖折斷了,好在擠在一束花中,還能支撐起來。

她端起花瓶,走進(jìn)自己的臥室,隨手一甩,門發(fā)出重重的響聲。她把一年蓬擺在了梳妝臺上。

直到后半夜,她才聽到男人走進(jìn)隔壁的臥室。

[責(zé)任編輯 冬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