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說文》:“木也??鬃于Iw樹之者。從木皆聲?!?/p>
又,《老子》六十五章:“能知楷式,是謂玄德”?!抖Y記·儒行》:“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后世以為楷?!碧瓶追f達疏曰:“楷,法式也。言儒者行事,以為后世楷模法式也?!?/p>
常用義為“法式、典范”的“楷”,與“從木皆聲”的“楷”,卻并非一回事。
“?!?,《說文》:“法也。從木莫聲。”常用義為“規(guī)范、標準”。張衡《歸田賦》:“揮翰墨以奮藻,陳三皇之軌模。”左思《詠史詩》:“巢林棲一枝,可為達士模。”
“楷?!边B用,意為典范、模范?!度龂尽の簳けR毓傳》注引《續(xù)漢書》曹操令:“名著海內(nèi),學為儒宗,士之楷模。”《梁書·虞肩吾傳》:“文章之冠冕,述作之楷模?!?/p>
至于“楷模”一詞的出處,北宋孫奕《履齋示兒編》卷十三謂:“孔子冢上生楷,周公冢上生模,故后世人以為楷模?!倍魅~盛《水東日記》亦曰:“臨川吳文正公澄問曰:‘楷模二字假借乎?’曰:‘取義也?!唬骸我匀∧緸榱x?’曰:‘昔模木生周公冢上,其葉春青夏赤秋白冬黑,以色得其正也??旧鬃于I希溆嘀κ瓒磺?,以質(zhì)得其直也。若正與直,可為法則。況在周、孔之冢乎?’曰:‘出何書?’曰:‘出淮南王安《草木譜》?!?/p>
劉安的《草木譜》今已不存??鬃于I系目荆瑐髡f為其弟子子貢親手所植??鬃铀篮?,眾弟子來奔喪,各帶樹苗來種,因成孔林。子貢將一棵楷樹苗栽于其師墓旁,后成大樹。清康熙間子貢所植的楷樹遭雷火焚死,后人遂將枯干圖像刻于石上,碑名“子貢手植楷”。又于石上建亭存碑,亭名“楷亭”,亭與碑今都完好。
孔子墓雖有楷木,但模樹生周公冢上卻很可能出自古人的編造,因為“其葉春青夏赤秋白冬黑”,是按五行關系相配的“正色”,不大符合自然界樹葉顏色變化的規(guī)律。再者,楷模的“楷”讀kǎi;楷樹的“楷”讀jiē。楷樹即黃連木,此木甚是普通,與“法式、典范”也扯不上關系。而模樹則僅見于傳說,這傳說又十分不可靠。至于要講其物種確實存在過,恐怕從古至今誰也拿不出證據(jù)。
因此,我覺得孫奕、葉盛等人之言,十分靠不住。就算真出自劉安的《草木譜》,也是援引前人臆說,不值得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