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寧州志》所載有關(guān)徐禧的三篇宋文辨?zhèn)?/h1>
2024-06-28 21:28:14漆德文
今古文創(chuàng) 2024年20期
【摘要】道光、同治《義寧州志》載錄有關(guān)徐禧的三篇宋文：《除徐禧直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制》《贈徐禧吏部尚書謚忠愍敕》和鮮于侁《徐忠愍墓志銘》，《全宋文》收錄后二篇，并疑為偽作，茲考據(jù)文獻(xiàn)，發(fā)現(xiàn)新證據(jù)，可以定讞，此三篇確為偽作。
【關(guān)鍵詞】徐禧；《全宋文》；《義寧州志》；辨?zhèn)?/p>
【中圖分類號】G256? ? ? ? ?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20-007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0.025
徐禧，字德占，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其人疏曠，頗有膽略，喜好淡兵。熙寧初行新法，禧以《治策》二十四篇獻(xiàn)，遂以布衣充檢討。神宗器之，即授鎮(zhèn)安軍節(jié)度推官、中書戶房習(xí)學(xué)公事，累遷直龍圖閣、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左遷給事中。元豐五年（1082），奉命城永樂。九月，西夏舉國來攻，城陷，死之，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曰忠愍?！端问贰肪砣偃挠袀?。徐禧其人，頗具爭議。宋神宗、呂惠卿以為經(jīng)國大才。黃庭堅《祭徐德占文》謂其“文足以弼亮天工，武足以折沖樽爼，識足以超萬人之毀譽(yù)，量足以任百世之榮名”?！吨熳诱Z類》亦謂其“能文章，好談兵，也有進(jìn)策行于世，文字甚好，二蘇之文未出，學(xué)者爭傳誦之”。《宋史》本傳言“禧疏曠有膽略，好談兵……素以邊事自任，狂謀輕敵，猝與強(qiáng)虜遇，至于覆沒”。鑒于永樂兵敗致喪師誤國的嚴(yán)重后果，當(dāng)時及后世之士大夫?qū)ζ湓u價多近《宋史》，斥其輕狂喜功之失。道光《義寧州志》載宋神宗元豐元年戊午春正月《除徐禧直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制》、宋神宗元豐五年十月朔《贈徐禧吏部尚書謚忠愍敕》二篇，《全宋文》僅收錄后篇，并疑其為偽作。同治《義寧州志》收錄此二篇，又載鮮于侁《徐忠愍墓志銘》，前篇《全宋文》亦疑偽作。前代志乘、文集、史傳、筆記等文獻(xiàn)皆未見有收錄此三篇者，來源已可疑，《全宋文》以文中一二處文字有乖史實，遂疑為偽作，今更考據(jù)文獻(xiàn)，辨析文本，以成定讞。
一、《除徐禧直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制》辨?zhèn)?/p>
制曰朕聞天子有諍臣，社稷之慶。衡茅來碩德，王國之光。惟昔我祖太宗喜齊賢之十策，一榜盡賜及第，即如漢之武帝悟千秋于一語，九遷而抵上卿。要皆為國擇人，豈憚辟門吁俊。今爾集賢校理臣禧經(jīng)術(shù)淹通，議論曉暢，始著績于刑曹，風(fēng)清肺石，繼分猷于詮省，色皎冰壺。茲特除爾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涇源經(jīng)略馬步都總管。于戲，學(xué)古必欲通今，始堪經(jīng)世。內(nèi)寧仍思外攘，方可榮邦。爾其欽哉，毋廢朕命。
1.徐禧代蔡延慶帥涇原事不在元豐元年?！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元豐二年：“太子中允、集賢校理、知諫院徐禧為右正言、直龍圖閣、權(quán)發(fā)遣渭州，賜緋章服，其計議措置邊防事如故。……上與惠卿詔曰：“徐禧論措置析將事惻怛慷慨，謀國不顧，已令代延慶帥涇原，卿宜勉終之，異日為一代良臣矣?！盵1]《宋史·徐禧傳》：“禧是惠卿議，渭帥蔡延慶亦以為不然，帝召延慶還，加禧直龍圖閣，使往代，以母憂不行?！睋?jù)此，徐禧除“涇源經(jīng)略、馬步都總管”事應(yīng)在元豐二年，且因母喪不果行。
2.徐禧除御史中丞事在元豐五年?！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三百二十五·神宗·元豐五年》：“夏四月，乙丑，承議郎、直龍圖閣、勾當(dāng)三班院徐禧知制誥兼權(quán)御史中丞。初，詔禧試知制誥，禧辭，不許；既就試，即命兼中丞”?！对S類稿·徐禧御史中丞制敕》：“是用掇自右垣，仍其階品?！盵2]宋制，右垣謂中書省，知制誥與中書舍人歸舍人院，元豐后改為中書后省，與《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所載官職履歷相同。據(jù)《宋史·曾鞏傳》及曾肇《子固先生行狀》（《曾鞏集》附錄），曾鞏元豐五年拜中書舍人，六年病逝于江寧府。此制敕當(dāng)撰于元豐五年。
綜上，此文所載除官之年與史實不符，故可斷定此文為偽作。
二、《贈徐禧吏部尚書謚忠愍敕》辨?zhèn)?/p>
元豐五年十月朕承大業(yè)于列圣之后，念協(xié)和于萬邦之中，將舞干羽，以格苗竟，令王師之復(fù)虜。蔽遮江淮，嘆睢陽之竭力；薄伐玁狁，傷吉甫之捐軀。深欽忠義之心，用錫褒嘉之寵。故直龍圖閣學(xué)士、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徐禧，儀容俊偉，才識高明。氣已養(yǎng)其至剛至大，言有當(dāng)于嘉謨嘉猷。達(dá)變通權(quán)，誠堪任重而致遠(yuǎn)；宜民體國，謂足遺大而投難。每恨西戎逆命，三州陷沒于百年；方欣天討得人，小丑殲除于一旦。何期狂虜之肆乎虐，遂使良臣之喪其元。嗚呼！此朕所以涕泣悲憤為之不食者累日也。茲特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曰忠愍。雖未伸翦寇之志，或少慰精忠之魂。儻九原之可作，庶千載以如生。惟爾英烈之靈，服我袞華之命。
1.《全宋文》考證“此敕前史皆不載，乃獨(dú)見于方志；又文中舉徐禧死前官銜為‘知制誥兼御史中丞，考《宋史》本傳，時實已左遷給事中，下篇乙丑詔亦稱‘試給事中徐禧，是也。據(jù)此，頗疑為偽作，今姑存錄于此備考。”《宋史》本傳云：“服除，召試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官制行，罷知制誥，專為中丞。鄧綰守長安，禧疏其過，帝知其以惠卿故，雖改綰靑州，亦左遷禧給事中?！薄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三二六載：“（元豐五年）五月癸未，御史中丞徐禧可同詳定官制；己丑，罷禧中丞試給事中；甲辰給事中徐禧、內(nèi)侍省押班李舜舉往鄜延路議邊事，限受命后五日上道?！睋?jù)此，徐禧死永樂時已不官知制誥兼御史中丞了。
2.“將舞干羽，以格苗竟，令王師之復(fù)虜”不成文。《書·大禹謨》：“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薄犊讉鳌吩疲骸斑h(yuǎn)人不服大布文德以來之，修闡文敎，舞文舞于賓主階間，抑武事。討而不服，不討自來，明御之者必有道。”[3]虜即胡虜，復(fù)虜，報復(fù)胡虜，此處為報胡虜入侵之仇。前二句講修文德不事武略，四方蠻夷自來歸順，后一句又講命令朝廷軍隊去打擊胡虜，文意前后矛盾，宋代詞臣皆飽學(xué)善文，其行文恐不至于此。
3.“每恨西戎逆命，三州陷沒于百年；方欣天討得人，小丑殲除于一旦。何期狂虜之肆乎虐，遂使良臣之喪其元。嗚呼！此朕所以涕泣悲憤為之不食者累日也?！睋?jù)敕文，神宗因徐禧之喪，痛失良臣，至涕泣悲憤幾日不食。然《宋史》本傳載：“帝聞禧等死，涕泣悲憤，為之不食”，可知神宗涕泣悲憤者為兵敗將亡，非為徐禧一人。敕文與本傳“帝聞禧等死”少一“等”字，意思卻大不同?！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三百三十小注引《王安禮行狀》云：“上即除禧給事中，計議邊事。安禮曰：‘禧不足遣。其人志大而才疎，喜功寡謀，將必敗撓國事。上曰：‘邊事且不足遣，遂廢禧乎？居無幾，上早朝，出永樂奏，流涕謂大臣曰：‘朕恨無諫官，不圖為國，以至于斯也！”據(jù)此，神宗之所以涕泣悲憤不食，或因悔恨用徐禧計議邊事以致兵敗，非敕文所言痛失良臣。
4.“惟爾英烈之靈，服我袞華之命?！卑矗盒柸A即袞章，借指三公之位。宋秦觀《謝館職啟》：“褒未就于袞華，惡已成于瘡痏?！彼嗡抉R光《謝校勘啟》：“各適其器，不遺眾才。顧眄所加，人增大呂之重；議論所與，世劇袞章之榮?！毙祆皣L官直龍圖閣學(xué)士、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左遷給事中，死后贈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尙書，并無贈三師三公之事。言“服我袞華之命”，乃不悉宋官制致誤。據(jù)上，完全可斷其為偽作。
三、鮮于侁《徐忠愍墓志銘》辨?zhèn)?/p>
徐忠愍字德占諱禧，分寧吳仙里人也。讀書務(wù)得大體，尚志節(jié)，深明古今治要，喜談兵事，有磊落英多之槪。與黃魯直游，物色之，引為外昆，后益以道自重，不茍求仕進(jìn)。周茂叔為邑主簿覿而嘆曰：此必沽玉也……壬戌，奉命城永樂，夏人來爭，竟以身報國。特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尙書，謚忠愍。復(fù)其家，官子弟數(shù)十人。詔以上卿禮歸葬，遣官護(hù)送輀車，暫駐蘇公渡。甲子春奉勅葬分寧治東太平鄉(xiāng)梅嶺，鵝形，艮坤兼寅申向，立祠祀山下，賜祭田五十頃，護(hù)墓地山三千六百八十余頃。公生于大中祥符六年癸丑上元日，卒于元豐五年壬戌季秋月。妻黃氏封秦國夫人，子俯授通直郎，孫六：璧、璉、瑀、瑜、珪、瑾，曾孫十三：衞、衍、衎、沖、術(shù)、衟、街、衕、衒、衡、衏、衢、衑，皆授職有差。余為之銘，納諸壙中以志不朽。蓋惜德占之才，而未竟其用。悼其死，而不得其所。噫，子夏曰：事君能致其身。其德占之謂乎。銘曰：
夐夐德占，才德允兼。文謨武烈，克副梅鹽。精忠皎皎，節(jié)義炎炎。招英魂于異域，葬衣冠于梅峰之東崦，靈憑山岳長弗淹，蔭佑啟乎后嗣，千百代誰不見有生德占。
《全宋文》編校者認(rèn)為“此文疑偽。徐禧卒于元豐五年（一〇八二），據(jù)黃庭堅《書徐德占題壁后》（《山谷全書·正集》卷二六），禧死時‘年四十，則當(dāng)生于仁宗慶歷三年（一〇四三）。而此墓志稱禧生于大中祥符六年（一〇一三），則死時年七十，與庭堅之說相差甚遠(yuǎn)。又文中將‘直龍圖閣改為‘直龍圖閣大學(xué)士，與宋制不合，亦可見作偽之跡?！贝苏撌且病！稌斓抡碱}壁后》：“豫章有二豪杰，雷霆一世，世父長善，外兄徐德占，相望五十余年，舅甥略相似。長善以文章，德占以才略，出于深山窮谷，而揭日月于萬夫之上。長善年三十二，德占年四十，大命霣傾，使人短氣?！遍L善即黃庠，《宋史文苑傳箋證》云：“本傳謂‘歸江南五年，以病卒。由景祐順延五年，乃寶元二年。若此句斷為‘歸江南，五年，以病卒，則卒于景祐五年（一○三八），亦即寶元元年也。又據(jù)《宋會要輯稿》，景祐元年后，權(quán)停貢舉數(shù)次……若黃庠卒于寶元二年（一○三九），當(dāng)赴景祐五年（寶元元年）之殿試?！晃醇捌诙?，故其卒年，當(dāng)以寶元元年為確?！盵4]據(jù)此黃庠卒年為寶元元年（1038），年三十二卒，則生年為景德四年（1007）。徐禧卒于元豐五年（1082），卒年四十，則生于仁宗慶歷三年（1043）。黃庠長徐禧36歲，二人卒年則相距44歲，黃山谷謂“相望五十余年”者或指二年卒年相距近五十年而概言之。
《墓志銘》中內(nèi)容與史實不符者還有多處：
1.“周茂叔為邑主簿，覿而嘆曰：此必沽玉也?！卑矗褐苊寮粗芏仡U，據(jù)宋度正《周子年譜》，周氏慶歷元年（1041）蒞臨分寧縣主簿，旋被臺檄攝袁州廬溪鎮(zhèn)市征局。[5]徐禧生于慶元三年，慶歷元年周敦頤如何能見之。
2.“壬戌（1082） ……詔以上卿禮歸葬，遣官護(hù)送輀車，暫駐蘇公渡?！卑矗禾K公渡即來蘇渡，同治《義寧州志》卷四十載：“武鄉(xiāng)有來蘇渡，《鶴林玉露》載東坡往筠訪弟子由監(jiān)酒稅時經(jīng)過此渡。”《鶴林玉露》乙編卷四《來蘇渡》：“修水深山間有小溪，其渡曰來蘇。蓋子由貶高安監(jiān)酒時，東坡來訪之，經(jīng)過此渡。鄉(xiāng)人以為榮，故名以來蘇?！睋?jù)孔凡禮《蘇軾年譜》元豐七年（1084）蘇軾由黃州經(jīng)興國軍、廬山、新昌、奉新至筠州看望其弟蘇轍，期間或經(jīng)過分寧（今修水），時間約在該年端午之前后，孔凡禮認(rèn)為自廬山至筠，若過分寧，迂回過大，蘇子應(yīng)無暇至彼。[6]孔說或臆斷，東坡一路訪山臨水，迤邐而來，修水山水皆佳，且為黃庭堅故里，其經(jīng)過修水，亦不違情理。據(jù)《墓志銘》所云，元豐五年（1082）遣官護(hù)送輀車，暫駐蘇公渡，甲子（1084）春下葬。此時蘇軾還未經(jīng)過修水，焉有蘇公渡之名？其實，則來蘇之名早已有之，《尚書·仲虺之誥》：“攸徂之民，室室相慶曰：‘徯予后，后來其蘇！”孔傳：“湯所往之民皆喜曰：‘待我君來，其可蘇息。”來蘇謂百姓于困苦中獲得休養(yǎng)安息。查驗古代方志文獻(xiàn)，有多地以來蘇命名，本以此意，而后又多附會蘇子瞻者。2008年修水縣出土年呂惠卿《宋故承議郎試給事中兼詳定官制鄜延路計議邊事騎都尉賜紫金魚袋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忠愍徐公墓志銘》曰：“其家相與謀，招公之魂而葬之洪州分寧縣來蘇里將軍山之陽”?？勺C來蘇非以蘇東坡來此而命名，來蘇里有來蘇渡，來蘇渡亦應(yīng)早有其名，本與蘇軾無關(guān)，《鶴林玉露》乃南宋人撰，其言乃附會明矣，既然來蘇渡與蘇軾無關(guān)，與呂惠卿、蘇軾同時代的鮮于侁文中自然不會出現(xiàn)“蘇公渡”。此為為乃后人偽造之一確證。
3.“妻黃氏，封秦國夫人。子俯，授通直郎。孫六：璧、璉、瑀、瑜、珪、瑾。曾孫十三：衛(wèi)、衍、衎、沖、術(shù)、衟、街、衕、衒、衡、衏、衢、衑，皆授職有差。”按：《宋史》本傳載“贈禧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尙書，謚曰忠愍。”歐陽修《瀧岡阡表》云：“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歐陽修母因其子除參知政事累封越國夫人，最后進(jìn)號魏國夫人。徐禧未獲封國公之爵。其子徐俯紹興中權(quán)參知政事，黃氏或如歐陽修母例，因子位至宰執(zhí)而貤贈秦國夫人。又徐禧歿時年四十，徐俯方為童子，禧焉有孫、曾孫之屬？
4. “蓋惜德占之才而未竟其用，悼其死而不得其所。噫！子夏曰：‘事君能致其身，其德占之謂乎?！卑矗骸端问贰r于侁傳》載鮮于侁政治上反對王安石呂惠卿變法，秦觀《鮮于子駿行狀》云：“西方議用兵，公以兵將未擇，關(guān)陜無年，未宜輕動。”[7]徐禧好言兵事，力主開邊，終至覆滅，軍民死者六十余萬，錢財糧帛耗損無數(shù)，二人對于變法開邊主張相反，故“惜德占之才而未竟其用”“事君能致其身”，恐非子駿所能言。綜上，《徐忠愍墓志銘》絕非鮮于侁所撰，是篇作偽文。
《全宋文》銘文一段“靈憑山岳，長弗淹蔭。佑啟乎后嗣千百代，誰不見有生德占”，標(biāo)點(diǎn)有誤，銘文是韻文，該銘文前段文字押平水韻鹽韻，“淹”“占”皆鹽韻?！笆a佑”是一個詞，蔭庇保佑之義。應(yīng)標(biāo)為“靈憑山岳長弗淹，蔭佑啟乎后嗣，千百代誰不見有生德占”。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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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曾鞏撰，陳杏珍，晁繼周點(diǎn)校.曾鞏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4：325-326.
[3]阮元.十三經(jīng)注疏[M].北京：中華書局，2009：288.
[4]周祖譔.宋史文苑傳箋證[M].南京：鳳凰出版社， 2012：421.
[5]周敦頤，陳克明.周敦頤集[M].北京：中華書局，1990：102.
[6]孔凡禮.蘇軾年譜[M].北京：中華書局，1998：620.
[7]曾棗莊，劉琳.全宋文：第120冊[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156.
作者簡介：
漆德文，男，文學(xué)碩士，江西省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xiàn)學(xué)。
【摘要】道光、同治《義寧州志》載錄有關(guān)徐禧的三篇宋文：《除徐禧直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制》《贈徐禧吏部尚書謚忠愍敕》和鮮于侁《徐忠愍墓志銘》，《全宋文》收錄后二篇，并疑為偽作，茲考據(jù)文獻(xiàn)，發(fā)現(xiàn)新證據(jù)，可以定讞，此三篇確為偽作。
【關(guān)鍵詞】徐禧；《全宋文》；《義寧州志》；辨?zhèn)?/p>
【中圖分類號】G256? ? ? ? ?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20-007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0.025
徐禧，字德占，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其人疏曠，頗有膽略，喜好淡兵。熙寧初行新法，禧以《治策》二十四篇獻(xiàn)，遂以布衣充檢討。神宗器之，即授鎮(zhèn)安軍節(jié)度推官、中書戶房習(xí)學(xué)公事，累遷直龍圖閣、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左遷給事中。元豐五年（1082），奉命城永樂。九月，西夏舉國來攻，城陷，死之，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曰忠愍?！端问贰肪砣偃挠袀?。徐禧其人，頗具爭議。宋神宗、呂惠卿以為經(jīng)國大才。黃庭堅《祭徐德占文》謂其“文足以弼亮天工，武足以折沖樽爼，識足以超萬人之毀譽(yù)，量足以任百世之榮名”?！吨熳诱Z類》亦謂其“能文章，好談兵，也有進(jìn)策行于世，文字甚好，二蘇之文未出，學(xué)者爭傳誦之”。《宋史》本傳言“禧疏曠有膽略，好談兵……素以邊事自任，狂謀輕敵，猝與強(qiáng)虜遇，至于覆沒”。鑒于永樂兵敗致喪師誤國的嚴(yán)重后果，當(dāng)時及后世之士大夫?qū)ζ湓u價多近《宋史》，斥其輕狂喜功之失。道光《義寧州志》載宋神宗元豐元年戊午春正月《除徐禧直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制》、宋神宗元豐五年十月朔《贈徐禧吏部尚書謚忠愍敕》二篇，《全宋文》僅收錄后篇，并疑其為偽作。同治《義寧州志》收錄此二篇，又載鮮于侁《徐忠愍墓志銘》，前篇《全宋文》亦疑偽作。前代志乘、文集、史傳、筆記等文獻(xiàn)皆未見有收錄此三篇者，來源已可疑，《全宋文》以文中一二處文字有乖史實，遂疑為偽作，今更考據(jù)文獻(xiàn)，辨析文本，以成定讞。
一、《除徐禧直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制》辨?zhèn)?/p>
制曰朕聞天子有諍臣，社稷之慶。衡茅來碩德，王國之光。惟昔我祖太宗喜齊賢之十策，一榜盡賜及第，即如漢之武帝悟千秋于一語，九遷而抵上卿。要皆為國擇人，豈憚辟門吁俊。今爾集賢校理臣禧經(jīng)術(shù)淹通，議論曉暢，始著績于刑曹，風(fēng)清肺石，繼分猷于詮省，色皎冰壺。茲特除爾龍圖閣權(quán)御史中丞，涇源經(jīng)略馬步都總管。于戲，學(xué)古必欲通今，始堪經(jīng)世。內(nèi)寧仍思外攘，方可榮邦。爾其欽哉，毋廢朕命。
1.徐禧代蔡延慶帥涇原事不在元豐元年?！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元豐二年：“太子中允、集賢校理、知諫院徐禧為右正言、直龍圖閣、權(quán)發(fā)遣渭州，賜緋章服，其計議措置邊防事如故。……上與惠卿詔曰：“徐禧論措置析將事惻怛慷慨，謀國不顧，已令代延慶帥涇原，卿宜勉終之，異日為一代良臣矣?！盵1]《宋史·徐禧傳》：“禧是惠卿議，渭帥蔡延慶亦以為不然，帝召延慶還，加禧直龍圖閣，使往代，以母憂不行?！睋?jù)此，徐禧除“涇源經(jīng)略、馬步都總管”事應(yīng)在元豐二年，且因母喪不果行。
2.徐禧除御史中丞事在元豐五年?！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三百二十五·神宗·元豐五年》：“夏四月，乙丑，承議郎、直龍圖閣、勾當(dāng)三班院徐禧知制誥兼權(quán)御史中丞。初，詔禧試知制誥，禧辭，不許；既就試，即命兼中丞”?！对S類稿·徐禧御史中丞制敕》：“是用掇自右垣，仍其階品?！盵2]宋制，右垣謂中書省，知制誥與中書舍人歸舍人院，元豐后改為中書后省，與《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所載官職履歷相同。據(jù)《宋史·曾鞏傳》及曾肇《子固先生行狀》（《曾鞏集》附錄），曾鞏元豐五年拜中書舍人，六年病逝于江寧府。此制敕當(dāng)撰于元豐五年。
綜上，此文所載除官之年與史實不符，故可斷定此文為偽作。
二、《贈徐禧吏部尚書謚忠愍敕》辨?zhèn)?/p>
元豐五年十月朕承大業(yè)于列圣之后，念協(xié)和于萬邦之中，將舞干羽，以格苗竟，令王師之復(fù)虜。蔽遮江淮，嘆睢陽之竭力；薄伐玁狁，傷吉甫之捐軀。深欽忠義之心，用錫褒嘉之寵。故直龍圖閣學(xué)士、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徐禧，儀容俊偉，才識高明。氣已養(yǎng)其至剛至大，言有當(dāng)于嘉謨嘉猷。達(dá)變通權(quán)，誠堪任重而致遠(yuǎn)；宜民體國，謂足遺大而投難。每恨西戎逆命，三州陷沒于百年；方欣天討得人，小丑殲除于一旦。何期狂虜之肆乎虐，遂使良臣之喪其元。嗚呼！此朕所以涕泣悲憤為之不食者累日也。茲特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曰忠愍。雖未伸翦寇之志，或少慰精忠之魂。儻九原之可作，庶千載以如生。惟爾英烈之靈，服我袞華之命。
1.《全宋文》考證“此敕前史皆不載，乃獨(dú)見于方志；又文中舉徐禧死前官銜為‘知制誥兼御史中丞，考《宋史》本傳，時實已左遷給事中，下篇乙丑詔亦稱‘試給事中徐禧，是也。據(jù)此，頗疑為偽作，今姑存錄于此備考。”《宋史》本傳云：“服除，召試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官制行，罷知制誥，專為中丞。鄧綰守長安，禧疏其過，帝知其以惠卿故，雖改綰靑州，亦左遷禧給事中?！薄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三二六載：“（元豐五年）五月癸未，御史中丞徐禧可同詳定官制；己丑，罷禧中丞試給事中；甲辰給事中徐禧、內(nèi)侍省押班李舜舉往鄜延路議邊事，限受命后五日上道?！睋?jù)此，徐禧死永樂時已不官知制誥兼御史中丞了。
2.“將舞干羽，以格苗竟，令王師之復(fù)虜”不成文。《書·大禹謨》：“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薄犊讉鳌吩疲骸斑h(yuǎn)人不服大布文德以來之，修闡文敎，舞文舞于賓主階間，抑武事。討而不服，不討自來，明御之者必有道。”[3]虜即胡虜，復(fù)虜，報復(fù)胡虜，此處為報胡虜入侵之仇。前二句講修文德不事武略，四方蠻夷自來歸順，后一句又講命令朝廷軍隊去打擊胡虜，文意前后矛盾，宋代詞臣皆飽學(xué)善文，其行文恐不至于此。
3.“每恨西戎逆命，三州陷沒于百年；方欣天討得人，小丑殲除于一旦。何期狂虜之肆乎虐，遂使良臣之喪其元。嗚呼！此朕所以涕泣悲憤為之不食者累日也?！睋?jù)敕文，神宗因徐禧之喪，痛失良臣，至涕泣悲憤幾日不食。然《宋史》本傳載：“帝聞禧等死，涕泣悲憤，為之不食”，可知神宗涕泣悲憤者為兵敗將亡，非為徐禧一人。敕文與本傳“帝聞禧等死”少一“等”字，意思卻大不同?！独m(xù)資治通鑒長編》卷三百三十小注引《王安禮行狀》云：“上即除禧給事中，計議邊事。安禮曰：‘禧不足遣。其人志大而才疎，喜功寡謀，將必敗撓國事。上曰：‘邊事且不足遣，遂廢禧乎？居無幾，上早朝，出永樂奏，流涕謂大臣曰：‘朕恨無諫官，不圖為國，以至于斯也！”據(jù)此，神宗之所以涕泣悲憤不食，或因悔恨用徐禧計議邊事以致兵敗，非敕文所言痛失良臣。
4.“惟爾英烈之靈，服我袞華之命?！卑矗盒柸A即袞章，借指三公之位。宋秦觀《謝館職啟》：“褒未就于袞華，惡已成于瘡痏?！彼嗡抉R光《謝校勘啟》：“各適其器，不遺眾才。顧眄所加，人增大呂之重；議論所與，世劇袞章之榮?！毙祆皣L官直龍圖閣學(xué)士、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左遷給事中，死后贈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尙書，并無贈三師三公之事。言“服我袞華之命”，乃不悉宋官制致誤。據(jù)上，完全可斷其為偽作。
三、鮮于侁《徐忠愍墓志銘》辨?zhèn)?/p>
徐忠愍字德占諱禧，分寧吳仙里人也。讀書務(wù)得大體，尚志節(jié)，深明古今治要，喜談兵事，有磊落英多之槪。與黃魯直游，物色之，引為外昆，后益以道自重，不茍求仕進(jìn)。周茂叔為邑主簿覿而嘆曰：此必沽玉也……壬戌，奉命城永樂，夏人來爭，竟以身報國。特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尙書，謚忠愍。復(fù)其家，官子弟數(shù)十人。詔以上卿禮歸葬，遣官護(hù)送輀車，暫駐蘇公渡。甲子春奉勅葬分寧治東太平鄉(xiāng)梅嶺，鵝形，艮坤兼寅申向，立祠祀山下，賜祭田五十頃，護(hù)墓地山三千六百八十余頃。公生于大中祥符六年癸丑上元日，卒于元豐五年壬戌季秋月。妻黃氏封秦國夫人，子俯授通直郎，孫六：璧、璉、瑀、瑜、珪、瑾，曾孫十三：衞、衍、衎、沖、術(shù)、衟、街、衕、衒、衡、衏、衢、衑，皆授職有差。余為之銘，納諸壙中以志不朽。蓋惜德占之才，而未竟其用。悼其死，而不得其所。噫，子夏曰：事君能致其身。其德占之謂乎。銘曰：
夐夐德占，才德允兼。文謨武烈，克副梅鹽。精忠皎皎，節(jié)義炎炎。招英魂于異域，葬衣冠于梅峰之東崦，靈憑山岳長弗淹，蔭佑啟乎后嗣，千百代誰不見有生德占。
《全宋文》編校者認(rèn)為“此文疑偽。徐禧卒于元豐五年（一〇八二），據(jù)黃庭堅《書徐德占題壁后》（《山谷全書·正集》卷二六），禧死時‘年四十，則當(dāng)生于仁宗慶歷三年（一〇四三）。而此墓志稱禧生于大中祥符六年（一〇一三），則死時年七十，與庭堅之說相差甚遠(yuǎn)。又文中將‘直龍圖閣改為‘直龍圖閣大學(xué)士，與宋制不合，亦可見作偽之跡?！贝苏撌且病！稌斓抡碱}壁后》：“豫章有二豪杰，雷霆一世，世父長善，外兄徐德占，相望五十余年，舅甥略相似。長善以文章，德占以才略，出于深山窮谷，而揭日月于萬夫之上。長善年三十二，德占年四十，大命霣傾，使人短氣?！遍L善即黃庠，《宋史文苑傳箋證》云：“本傳謂‘歸江南五年，以病卒。由景祐順延五年，乃寶元二年。若此句斷為‘歸江南，五年，以病卒，則卒于景祐五年（一○三八），亦即寶元元年也。又據(jù)《宋會要輯稿》，景祐元年后，權(quán)停貢舉數(shù)次……若黃庠卒于寶元二年（一○三九），當(dāng)赴景祐五年（寶元元年）之殿試?！晃醇捌诙?，故其卒年，當(dāng)以寶元元年為確?！盵4]據(jù)此黃庠卒年為寶元元年（1038），年三十二卒，則生年為景德四年（1007）。徐禧卒于元豐五年（1082），卒年四十，則生于仁宗慶歷三年（1043）。黃庠長徐禧36歲，二人卒年則相距44歲，黃山谷謂“相望五十余年”者或指二年卒年相距近五十年而概言之。
《墓志銘》中內(nèi)容與史實不符者還有多處：
1.“周茂叔為邑主簿，覿而嘆曰：此必沽玉也?！卑矗褐苊寮粗芏仡U，據(jù)宋度正《周子年譜》，周氏慶歷元年（1041）蒞臨分寧縣主簿，旋被臺檄攝袁州廬溪鎮(zhèn)市征局。[5]徐禧生于慶元三年，慶歷元年周敦頤如何能見之。
2.“壬戌（1082） ……詔以上卿禮歸葬，遣官護(hù)送輀車，暫駐蘇公渡?！卑矗禾K公渡即來蘇渡，同治《義寧州志》卷四十載：“武鄉(xiāng)有來蘇渡，《鶴林玉露》載東坡往筠訪弟子由監(jiān)酒稅時經(jīng)過此渡。”《鶴林玉露》乙編卷四《來蘇渡》：“修水深山間有小溪，其渡曰來蘇。蓋子由貶高安監(jiān)酒時，東坡來訪之，經(jīng)過此渡。鄉(xiāng)人以為榮，故名以來蘇?！睋?jù)孔凡禮《蘇軾年譜》元豐七年（1084）蘇軾由黃州經(jīng)興國軍、廬山、新昌、奉新至筠州看望其弟蘇轍，期間或經(jīng)過分寧（今修水），時間約在該年端午之前后，孔凡禮認(rèn)為自廬山至筠，若過分寧，迂回過大，蘇子應(yīng)無暇至彼。[6]孔說或臆斷，東坡一路訪山臨水，迤邐而來，修水山水皆佳，且為黃庭堅故里，其經(jīng)過修水，亦不違情理。據(jù)《墓志銘》所云，元豐五年（1082）遣官護(hù)送輀車，暫駐蘇公渡，甲子（1084）春下葬。此時蘇軾還未經(jīng)過修水，焉有蘇公渡之名？其實，則來蘇之名早已有之，《尚書·仲虺之誥》：“攸徂之民，室室相慶曰：‘徯予后，后來其蘇！”孔傳：“湯所往之民皆喜曰：‘待我君來，其可蘇息。”來蘇謂百姓于困苦中獲得休養(yǎng)安息。查驗古代方志文獻(xiàn)，有多地以來蘇命名，本以此意，而后又多附會蘇子瞻者。2008年修水縣出土年呂惠卿《宋故承議郎試給事中兼詳定官制鄜延路計議邊事騎都尉賜紫金魚袋贈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忠愍徐公墓志銘》曰：“其家相與謀，招公之魂而葬之洪州分寧縣來蘇里將軍山之陽”?？勺C來蘇非以蘇東坡來此而命名，來蘇里有來蘇渡，來蘇渡亦應(yīng)早有其名，本與蘇軾無關(guān)，《鶴林玉露》乃南宋人撰，其言乃附會明矣，既然來蘇渡與蘇軾無關(guān)，與呂惠卿、蘇軾同時代的鮮于侁文中自然不會出現(xiàn)“蘇公渡”。此為為乃后人偽造之一確證。
3.“妻黃氏，封秦國夫人。子俯，授通直郎。孫六：璧、璉、瑀、瑜、珪、瑾。曾孫十三：衛(wèi)、衍、衎、沖、術(shù)、衟、街、衕、衒、衡、衏、衢、衑，皆授職有差。”按：《宋史》本傳載“贈禧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尙書，謚曰忠愍。”歐陽修《瀧岡阡表》云：“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歐陽修母因其子除參知政事累封越國夫人，最后進(jìn)號魏國夫人。徐禧未獲封國公之爵。其子徐俯紹興中權(quán)參知政事，黃氏或如歐陽修母例，因子位至宰執(zhí)而貤贈秦國夫人。又徐禧歿時年四十，徐俯方為童子，禧焉有孫、曾孫之屬？
4. “蓋惜德占之才而未竟其用，悼其死而不得其所。噫！子夏曰：‘事君能致其身，其德占之謂乎?！卑矗骸端问贰r于侁傳》載鮮于侁政治上反對王安石呂惠卿變法，秦觀《鮮于子駿行狀》云：“西方議用兵，公以兵將未擇，關(guān)陜無年，未宜輕動。”[7]徐禧好言兵事，力主開邊，終至覆滅，軍民死者六十余萬，錢財糧帛耗損無數(shù)，二人對于變法開邊主張相反，故“惜德占之才而未竟其用”“事君能致其身”，恐非子駿所能言。綜上，《徐忠愍墓志銘》絕非鮮于侁所撰，是篇作偽文。
《全宋文》銘文一段“靈憑山岳，長弗淹蔭。佑啟乎后嗣千百代，誰不見有生德占”，標(biāo)點(diǎn)有誤，銘文是韻文，該銘文前段文字押平水韻鹽韻，“淹”“占”皆鹽韻?！笆a佑”是一個詞，蔭庇保佑之義。應(yīng)標(biāo)為“靈憑山岳長弗淹，蔭佑啟乎后嗣，千百代誰不見有生德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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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曾棗莊，劉琳.全宋文：第120冊[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156.
作者簡介：
漆德文，男，文學(xué)碩士，江西省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xiàn)學(xu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