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淑荷
冬日,天空飄起了雪花,看著窗外那紛飛的白雪,我的思緒不由飄回兒時的冬天,飄到我們在雪地里撒歡兒玩耍的快樂時光。
記憶里,兒時的冬天漫長而寒冷,零下二三十度是常態(tài),滴水成冰。一入冬,大地就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一直到來年的三四月份才會融化。那時候,我們沒有保暖內(nèi)衣,也沒有羽絨服,穿的都是母親親手縫的衣物,卻也從來沒有挨冷受凍過,每次回想起童年時光,內(nèi)心都充滿了無限的溫暖和對母親無盡的感激。
如今已經(jīng)八十八歲的母親,幼年生長在舊時的大戶人家,她從小就學(xué)得一手好女紅(gōng)。六七十年代物資匱乏,布料要憑票購買,母親也沒有錢買那么多的新布料,但是心靈手巧的她,總有很多辦法讓我們穿新衣。她把哥哥姐姐穿小穿舊的衣物拆洗干凈,把磨損掉色的一面反過來,給弟弟妹妹重新裁剪。我是最小的女兒,似乎從來沒穿過真正意義上的新衣服,但經(jīng)過母親巧手翻新的衣服,總是那么合體好看。每次我穿著母親新做的衣物,總會引來小伙伴羨慕的眼光,為此,我會開心很久。
母親養(yǎng)育我們兄妹五人,一年四季都在忙著一家人的針線。我兒時從來不知道母親什么時候起床,因?yàn)槲移饋淼臅r候,母親早已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餐;也不知道母親什么時候睡下,常常是我已經(jīng)睡了一覺醒來,看見母親還坐在昏黃的燈下,微低著頭,手指上戴著銀亮亮的頂針,正忙著飛針走線……
母親為我們縫衣服是極其用心的,特別是冬天的衣物,每個孩子都有新棉鞋和薄厚兩套棉衣褲。在剛剛降溫的初冬和乍暖還寒的開春穿薄的,在數(shù)九寒天穿厚的。做棉衣是極其費(fèi)心耗時的活兒,母親總是在夏天就開始為我們準(zhǔn)備冬裝了。她把舊棉衣拆下來的舊棉絮放在陽光下晾曬,把變硬的棉絮一層層剝離,重新撕扯出棉絨,讓舊棉絮變得柔軟蓬松,再在重新整理好的舊棉絮上拉一層薄薄的新棉花,這樣我們冬天就可以穿上舒適溫暖的棉衣了。
母親還會用裁剪衣褲剩下的邊角余料給我們縫厚厚的棉手套,手套雖然多是碎布料拼接而成,但是柔軟保暖。母親還從在毛紡廠工作的親屬那里買一些廠家處理的毛線頭,她獨(dú)具匠心地搭配好顏色,給我們織成好看的脖套、圍巾、帽子和毛背心。我們擁有了這些帶著母愛溫度足可以抵御寒冬的裝備,就可以跑到冰天雪地里瘋玩兒了。
家鄉(xiāng)的冬天雖然特別寒冷,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但在孩子眼里,冰雪的世界,也是快樂玩耍的天堂:堆雪人、打雪仗、滑冰車、打刺溜滑、抽冰猴……我們每天樂此不疲、花樣翻新地在冰雪里玩兒得不亦樂乎。
如今,在冬日雪地里嬉笑玩耍的童年,早已成為美好的回憶,想起母親起早貪黑為我們縫衣服的情景,在那樣清貧而寒冷的冬天,我們卻擁有那樣溫暖而幸福的童年。母親用勤勞的雙手,把對孩子的愛,傾注在一針一線里,用密密的針腳,給我們縫出了一個又一個難忘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