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杰
陳映真是忠誠的愛國主義者,臺灣同胞的杰出代表,著名思想家、文學家,臺灣愛國統(tǒng)一陣營的杰出領袖,臺灣中國統(tǒng)一聯(lián)盟創(chuàng)盟主席,中國作家協(xié)會第七屆、第八屆全國委員會名譽副主席。在40多年的寫作生涯中,創(chuàng)作了《將軍族》《夜行貨車》《鈴鐺花》《趙南棟》《忠孝公園》等大量文學作品并撰寫了眾多具有遠見卓識的文藝評論和思想理論文章。陳映真長期堅守臺灣思想文化陣地,參與編輯《文季》《夏潮》等愛國進步雜志,創(chuàng)辦《人間》雜志和人間出版社,出版《人間思想與創(chuàng)作叢刊》,積極參與臺灣“鄉(xiāng)土文學”論戰(zhàn),堅決捍衛(wèi)兩岸新文學之間的血緣關系,傾獻畢生心力于祖國統(tǒng)一和民族復興的偉大事業(yè)。2023年11月6日上午,由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辦,中國作協(xié)港澳臺辦公室、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承辦的陳映真文學資料捐贈儀式及研究計劃啟動儀式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舉行。陳映真夫人陳麗娜、妹妹陳映紅代表家屬向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捐贈陳映真文學資料。儀式結束后,30余位兩岸學者在文學館繼續(xù)就陳映真研究展開學術座談。
陳映真的一生波瀾壯闊,在眾多領域都卓有建樹,因而對于陳映真的研究需在“全人”視境下進行總體觀照,“整體性”視野作為陳映真研究的基礎與前提,得到與會學者的廣泛認同與強調。
李敬澤(中國作家協(xié)會)指出,陳映真是一位先驅式的文學家,在兩岸知識界有著廣泛的影響,被兩岸知識人稱為“臺灣魯迅”,其作品“永遠以弱者、小者的立場去凝視人、生活和勞動”,始終關切普通人的內心與命運,賡續(xù)了以魯迅為代表的中國左翼文學批判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使其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煥發(fā)出新的活力,并且激活了中國文學傳統(tǒng)中憂國憂民的濟世精神。陳映真一生發(fā)起、參與了多場文學和思想論戰(zhàn),堅定地捍衛(wèi)臺灣鄉(xiāng)土文學的民族根脈,反對文化上、精神上對西方的附庸化、殖民地化,他高高地舉起了中國的、民族主義的、自立自強的鮮明旗幟,在堅實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和反對西化的論爭中形成了自己的文學觀,構筑了以馬克思主義為基礎的具有民族品格的思想理論,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具有不可取代的歷史地位。他是實踐的文學家、行動的思想者。陳映真一生關懷弱者,堅持為弱小者發(fā)聲,他對社會主義理念的無悔追求、對馬克思主義的求真探索、對兩岸和平統(tǒng)一的熱誠盼望,以及對第三世界人民的共情與悲憫,為當代中國留下了豐富而寶貴的遺產。
紀斌(全國臺聯(lián))表示,陳映真先生是具有強烈祖國意識的愛國作家,是中華民族精神的繼承者和捍衛(wèi)者。20世紀70年代末,島內的臺獨勢力開始在文化領域進行分裂活動,鼓吹“文學臺獨”,妄圖削弱摧毀主張統(tǒng)一的社會心理基礎,從精神層面上割斷臺灣同胞與祖國大陸的聯(lián)系。30多年來在與文學臺獨做堅決斗爭的過程中,陳映真先生一直沖在最前線,通過一系列主動出擊的論戰(zhàn)和批判給文化界的臺獨傾向以沉重打擊。在近年來臺灣當局的去中國化教育情況下,更應當研究推廣陳映真先生的文學作品,弘揚陳映真先生愛國主義精神,實施糾偏教育,凝聚反獨促統(tǒng)力量,增進臺灣青年對兩岸歷史文化聯(lián)結的了解,加深對大陸情感聯(lián)系和對中華民族的歸屬感,引導臺灣青年樹立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和文化觀。陳映真精神的價值不應隨著他的離世而被遺忘。只有對其手稿、創(chuàng)作背景等進行整體且深入的研究,對其作品進行廣泛傳播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去了解和認識陳映真,去感悟和傳承陳映真精神。
藍博洲(原《人間》雜志)認為陳映真一直是臺灣統(tǒng)派的一面旗幟,他從自己的成長經歷與同事經驗出發(fā),深刻認識到陳映真的統(tǒng)左一體的思想對最終解決歷史遺留的臺灣問題、促進祖國完全統(tǒng)一上的重要性。同時,他指出目前陳映真的閱讀與研究仍不夠充分,希望現(xiàn)代文學館等部門能充分利用陳映真豐富的文學資料在全國展開巡回展覽,并建議有關部門能夠推動“陳映真文學獎”的舉辦,進一步擴大陳映真的影響力與感召力。
王中忱(清華大學)認為陳映真是在20世紀下半葉中國少有的能夠洞察世界東西對峙、南北失衡這樣一個大格局,思考中華民族的命運,并且堅定地推動中華民族的統(tǒng)一,把自己的全部熱情和生命投入其中的思想者和文學家。王中忱強調對陳映真的認識需基于對其文學作品、理論著作、評論等相關文字材料的完整閱讀,同時陳映真的探索經歷,包括思想探索與文學探索過程中所遭遇的苦惱、困惑與展現(xiàn)出的堅定和寂寞,也具有極為動人的人格魅力,如果僅僅閱讀其部分作品就難以感受陳映真探索的心路歷程。通過閱讀《陳映真全集》,王中忱認為陳映真的評論與理論遠遠超過他的小說,他不僅是一個文學家,也是一個思想家,在這個意義上也是我們20世紀后半期中國作家中一個非常有特色的代表。
張重崗(中國社會科學院)從三個方面談論自己對陳映真的認識,首先是陳映真文學觀的整體性,陳映真聚焦于如何走出歷史困境這一中心命題,進而構建起從臺灣—中國—全球的文化政治體系;其次,陳映真的文學與政治具有內在的一貫性與統(tǒng)一性,有研究者將其早期的文學創(chuàng)作與后期思想政論進行了人為的割裂,這顯然沒有認識到這兩個階段的內在統(tǒng)一;最后,鄉(xiāng)土文學論戰(zhàn)在陳映真的思想脈絡中具有重要地位,這次論戰(zhàn)不僅為陳映真重新出發(fā)提供了良好契機,也成為其重要的思想資源,陳映真在對這場論戰(zhàn)的持續(xù)反思中不斷汲取前進的思想動力。
趙遐秋(中國人民大學)從四個維度討論陳映真的研究路徑。首先,研究陳映真不僅要在臺灣視野、中國視野下考察,更要在世界文化與文學發(fā)展的大視野中去把握陳映真的重要性與必要性;其次,陳映真愛國主義的主要內容就是維護祖國統(tǒng)一,維護中國文學的統(tǒng)一,反對“臺獨”,特別是反對“文學臺獨”,對于陳映真愛國主義精神的宣傳與研究,要注意其時代特點;再次,要從中國文學的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出發(fā),從整體上把握陳映真的文學觀與創(chuàng)作實踐;最后,陳映真如何從一個虔誠的基督徒轉變?yōu)閳远ǖ鸟R克思主義者,是我們讀懂陳映真的基礎,也是陳映真研究的重要命題,需要更進一步地研究與闡釋。
李娜(中國社會科學院)認為,陳映真文學資料的捐贈有助于還原一個真實可感并具有充沛生命氣息的陳映真形象,并能對陳映真有更為完整的認識與理解。一方面,必須從其文學家、思想家與社會運動者的多重身份間深刻且有機的關聯(lián)與互動關系中去整體把握;另一方面,要重視其社群性,尤其是陳映真同友人創(chuàng)辦《夏潮》《人間》等雜志時和人、和社會的互動經驗,這對今天大陸重建一種人與社會的緊密關系有其特別意義。
陳映真的文學具有顯著的獨特性,其創(chuàng)作經歷與文藝理念有極為深刻的地域性與現(xiàn)實性因素,同時又貫以左翼立場與世界性眼光,如何去發(fā)掘其文學的獨特性價值并闡釋其文學史意義是陳映真文學研究的重鎮(zhèn)。
呂正惠(臺灣清華大學、淡江大學)強調陳映真在現(xiàn)代中國作家中的獨特性。一方面,陳映真是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并不是隨著國民黨遷臺的外省籍作家,而逐漸成長為臺灣地區(qū)1949年之后支持新中國的知名作家。1950年國民黨政權開始在臺灣實施“白色恐怖”統(tǒng)治,徹底清除黨內一切左傾支持共產黨的可疑分子,那時陳映真只有13歲,及至60年代初年僅二十三四歲的陳映真所創(chuàng)作的十篇小說已經完全可以證明他對中國共產黨建立的新中國的支持。陳映真一直是臺灣島內支持共產黨,反對親美的國民黨政權,同時又反對臺獨,完全沒有分離意識的作家。另一方面,改革開放后,陳映真始終堅定支持社會主義革命道路,反對一面倒的走西方道路。他聯(lián)合臺灣的統(tǒng)派人士組織中國統(tǒng)一聯(lián)盟,率團訪問祖國,面對外界各種非議與責難,他不為所動,坦然面對,仍然堅守祖國統(tǒng)一的理想信念。在如今風云變幻的國際形勢中,我們才得以了解到陳映真當年的遠見卓識,但此方面目前并未能被兩岸更多的人所認識,這就是陳映真研究者們所要肩負起的責任。
陳建功(中國作家協(xié)會)認為陳映真作品具有深刻的經典性與持久的文學魅力,這不僅來自他對于魯迅的《吶喊》《彷徨》等作品的潛心研究與透徹理解,更源自他對于社會現(xiàn)實的超越性眼光與整體性視野,如小說《夜行貨車》通過對臺灣職場白領日常生活的描摹,不僅牽涉本地人與外地人的生存境況,更深刻剖露出現(xiàn)代資本主義發(fā)展下的中華民族品格的裂變和惆悵。在這個意義上,陳映真是中國當代文學中一個極為重要的作家。
解志熙(清華大學)從自身閱讀陳映真文學作品的經驗出發(fā),通過分析小說文本的語言風格與敘事方式指認出兩岸文學間的血脈相通與文化傳承。他認為陳映真對魯迅開創(chuàng)的為人生而文學的嚴肅文學之路,是既有繼承也有發(fā)展的。陳映真積極參加社會運動,為此幾度被關入牢獄,到了1980年代“解除戒嚴”之后,又遇到“后現(xiàn)代”的消費主義文化的沖擊,但他始終堅韌地不改其堅持,那么堅強和嚴正地維護了文學的嚴肅性——嚴肅地關懷和思考著中國和人類的問題,并力求以嚴肅的文學語言表而出之,因此成為臺灣進步文壇眾望所歸的領袖。陳映真的文字無疑是中國文學的寶貴遺產,值得后來者認真學習。
朱雙一(廈門大學)認為閱讀、研究陳映真的文學,首先有助于我們對極為復雜的當代臺灣現(xiàn)實社會的認識,陳映真的文學始終直面臺灣的社會現(xiàn)實,把握時代脈搏,具有極強的“問題性”;其次,陳映真的文學在技巧與思想之間,更注重于思想的敏銳與深刻,認為技巧是一個作家的起碼條件,提高技巧的目的是更好地、更有效地表達其思想;最后,陳映真的文學情感充沛,飽含對最廣大普通民眾以及某些特定時空環(huán)境下仍在受苦受難的廣大同胞的愛,從而構建起一個榮辱與共、興衰與共、生死與共、福禍同當?shù)拿褡迕\共同體。
曾慶瑞(中國傳媒大學)強調陳映真是臺灣現(xiàn)代文學史不可替代的百科全書式的人物,陳映真研究能夠從多個維度進入,其中最為重要的是陳映真的文學論爭,尤其是反對“文學臺獨”的斗爭,需要學界組織力量去深入研究,整理出豐富、翔實的文獻資料,梳理其曲折、艱辛的斗爭經歷與歷史脈絡,這不僅對于陳映真的全面認識有其特殊意義,更對青年一輩了解這段歷史具有重要的教育意義。
陳映真是一位富有思想性與理論能力的文學家,在文學作品及批評文章之外,其一生著述中有極大比重的文字是包括政論文、社會評論、文化評論以及報導、影評、畫評、攝影評論在內的其他文體類別,也就是在這個意義上,陳映真不單是一位文學家,更是一位將創(chuàng)作、評論與社會活動融匯于其獨特思想體系的知識分子。對于思想家陳映真的確認與研究,必須回到其生命歷程與思想探索之中,進而在當代思想史脈絡中認識陳映真對臺灣、對全中國,以至于對現(xiàn)今世界的獨特價值之所在。
賀桂梅(北京大學)特別強調陳映真文論研究的重要性與必要性,她認為陳映真是一位非常具有思想性與世界性視野的文化批評家與文學家,還是一位能夠對中國臺灣文學和中國大陸文學作出整體反思與中肯評價的思想家,通過閱讀陳映真才逐漸意識到,陳映真是能夠與90年代后一眾世界性馬克思主義者在同一平臺思考問題的思想家。陳映真維護自己思想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連貫性,始終堅持以文化唯物主義或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視角展開文化批評,其對消費主義的文化批判與第三世界的重新提出,對21世紀中國文學和文化發(fā)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就此而言,需要將陳映真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實踐和社會實踐放在中國文化和文學整體視野里面來討論,這種討論并不是消除臺灣地區(qū)文學經驗和歷史經驗的復雜性,而是在整體性的中國視野以及20世紀“殖民—解殖民”“冷戰(zhàn)—后冷戰(zhàn)”這樣的總體格局中,來重新討論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在這個視野當中,臺灣文學,特別是陳映真所闡釋的臺灣文學,構成了與大陸文學間的參照視野與對話關系。
趙剛(臺灣東海大學)著重討論了陳映真思想的意義所在,他指出在與祖國大陸離散的百余年來,臺灣始終有一個旨在克服新舊殖民,追求民族統(tǒng)一與自主,乃至兼善天下,所有弱小民族皆得解放,世界真正大同的左翼傳統(tǒng)。這個既是臺灣人民的光輝傳統(tǒng),也是20世紀中國革命的一個有機構成。陳映真是該傳統(tǒng)在1960年代之后主要繼承者,他畢生事業(yè)旨歸于對這一傳統(tǒng)的反思與推進。他的思想求索、行動事功與各種書寫,都是建立在包括臺灣在內現(xiàn)代中國革命的歷史基石上,對陳映真而言,中國的世界性意義絕不僅僅是一個民族國家圖存或富強的問題,而在根本上重建中國人的文化話語主體性的問題,是在現(xiàn)代世界之林的中華民族如何能自尊愛人的問題,精神主體的建立是頭等問題。陳映真是一個深切體察殖民之痛的,以建立一種立誠、求真、自愛的中國主體格局當作一生奮斗目標的赤子,他行在島嶼,關懷世界,畢生努力皆從中國出發(fā)。正如王安憶《烏托邦詩篇》首句所言:“我后來知道一個人在一個島上也是可以胸懷世界的”,陳映真思想世界的特色是“和合”,而非分析、分割、化約,他的耶穌有魯迅風,他的魯迅有耶穌風,他的第三世界既有魯迅風骨也有耶穌精神,對陳映真文學觀的認知如果不從整體上進行把握,便很難不著于皮相。趙剛特意指出評論界所流行的對于陳映真文學標簽化、片面化與本質化處理方式之謬誤,認為這種做法會將陳映真文學與思想的核心精神惡意埋葬。
陳福裕(兩岸犇報社)認為陳映真的每個側面都是在相應的歷史條件與臺灣具體的社會現(xiàn)實下所選擇的工作,都是他作為革命家的實踐表現(xiàn)形式。就此而言,陳福裕指出陳映真思想中幾個重要面向,其一是陳映真成長于一個國家內戰(zhàn)且在冷戰(zhàn)格局下臺灣被整編至以美國為主導的資本主義世界分工體系的歷史背景中,思想轉型過程剛好是全球戰(zhàn)后知識青年左傾思想高潮,因而在西方資本主義所主導的整個資本主義體系朝向金融帝國主義發(fā)展的歷史過程之中,陳映真產生了新的思想資源與批判意識;其二是陳映真思想的特殊性面向是他在臺灣實現(xiàn)依附性工業(yè)化過程中,既看到了小農小商破產的處境從而激起人道主義情懷,也看到轉型進入高度商品化社會當中人的異化問題,在這一過程當中他通過文學的形式開始踏上了反殖民、反依附的道路,因此追求民族獨立、追求國家自主、追求人民幸福就成為他思想的核心因素。
張志強(中國社會科學院)從文化與倫理的視角來解讀陳映真的思想,他認為陳映真是一位在中國文化史尤其是中國近現(xiàn)代文化史上有著獨特精神譜系的作家,表現(xiàn)出對于中國自主性與主體性問題的自覺承擔,并與中國文化傳承的內在精神力量深刻交融在一起。陳映真不但在文學方面有著卓越成就,更重要的是他通過文學的方式承擔起對整個人類的責任和使命。陳映真的祖國認同不單包含其自覺的倫理性承擔,更是通過馬克思主義建立起對整個世界歷史與中國歷史的堅實的知識體系與真理性支撐。陳映真的意義不僅僅是個體層面的感同身受,更是作為一種認識自我、認識中國與認識世界的方法。
張立本(華僑大學)認為目前學界對陳映真的認識主要是基于文學層面并且還存在不少分歧,但更要緊的是建立一個理解陳映真的共同前提,即對臺灣和臺海問題的基本認知。在陳映真看來,認識臺灣首先要認識中國大陸與臺灣的關系,他在20世紀80年代就曾將臺灣史放在整體的中國史里去審視,如果學界能從這一方向繼續(xù)推進下去,那么對于如何認識臺灣在中國的位置與歷史會有更清晰的判斷,這也有助于重新閱讀和理解陳映真的作品與思想。
王軍(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代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發(fā)布《陳映真研究計劃》。兩岸學人就《陳映真研究計劃》的實施與開展以及尚待推進的方面提出寶貴意見。
劉奎(廈門大學)認為陳映真的手稿、筆記及閱讀史研究是目前亟待開展的學術工作。手稿保留了大量文稿修改的痕跡,對于這些改動的辨識與分析有助于更為深入全面了解陳映真的文學世界和思想世界,此外還有很多閱讀筆記材料,不僅能與作品手稿相互參照,同時也能借此深入研究陳映真的閱讀史。閱讀史研究是文化史一個重要門類,通過陳映真的閱讀筆記及其他的藏書,不僅可以從文化史角度研究臺灣當代知識人,特別是臺灣左翼青年的閱讀史,也能更深入研究陳映真的個人閱讀史,尤其是他的魯迅閱讀,這對理解陳映真文學與思想中魯迅資源的意義有重要價值。
邱士杰(廈門大學)提示,陳映真的手稿研究還應該關注其外文手稿,包括日文與英文,同時還包括陳映真為臺灣勞動黨撰寫的政策、時評和電視廣告片劇本等,以及相關檔案材料。邱士杰認為要充分利用陳映真的手稿材料,特別是展開陳映真文學與其社會性質論之間的關聯(lián)研究,如今陳映真在臺灣史學界、文學界再次變成被討論的對象,特別是他的社會性質研究與“雙陳論戰(zhàn)”,都需要更多的材料來作出新的詮釋。
徐紀陽(福建師范大學)認為應該從陳映真手稿與筆記中挖掘其思想脈絡。他指出對一個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或思想家的理論結構的基本認識,通過全集等材料就能得出,但如果試圖梳理思想生成的軌跡與內部邏輯,便需要更多、更細致的史料。陳映真這批資料中有大量的手稿、閱讀筆記及藏書目錄,也許可以為學界探尋其知識結構與思想資源提供可靠的史料支撐。
徐秀慧(福建師范大學)指出要盡快開展陳映真書信的征集工作,同時要趁陳映真的家屬、朋友、同事尚健在,利用一切條件對陳映真生前有過交集的人,不僅包括中國兩岸還有韓國、日本、美國等地的朋友,進行口述歷史整理的工作,進而還原一個“朋友圈”記憶中的陳映真,為理解陳映真提供更多的視角與維度。
何玉(清華大學)介紹了清華大學圖書館保釣資料收藏研究中心作為全球范圍內保釣資料收藏最全、最完整的學術研究機構與文獻收藏單位,從2007年以來陸續(xù)收集的海外保釣運動歷史文獻,其中關于陳映真的文獻資料有50余種,包括陳映真和葉嘉瑩通信手稿近30余封以及臺灣鄉(xiāng)土文學論戰(zhàn)相關資料40余種,這些材料是對現(xiàn)有材料的重要補充。
黃琪椿(華僑大學)認為要以陳映真作為方法,站在陳映真的視野去重新處理臺灣的歷史經驗,去檢視既有的關于臺灣歷史的理解,從而突破一些認識上的框架與自我局限,引導與矯正對于臺灣歷史發(fā)展認識,進而在具體的臺灣歷史進程中去認識陳映真。此外,黃琪椿認為要重視陳映真參與《夏潮》《人間》的編輯工作以及在這一過程中他所展現(xiàn)出來的一種面對歷史、面對人、面對社會的獨特方式而不是把社會與人作理念化、抽象化的理解,這是以陳映真為方法所能提供的重要啟示。
歐陽月皎(四川大學)從教學經驗出發(fā),指出陳映真研究中一個重要命題是陳映真與第三世界的關系。陳映真非常關心第三世界作家,同菲律賓、印尼等地作家都有交流聯(lián)系,并且也對第三世界中民族主體性問題有自己的見解,陳映真對這些問題的思考,為我們在當下重新思考這些問題提供了啟示。同時,對于陳映真所創(chuàng)辦的《人間》雜志的研究可以引入中國當代文學史的視野,在“重返八十年代”這一視域中去討論《人間》也是一個很有價值的問題。
林哲元(華東師范大學)強調陳映真研究的現(xiàn)實感,認為這是一項面向今天、面向未來的研究。陳映真的小說、思想與理論,與其他已故作家的不同之處在于他關注的問題還沒有結束,臺灣問題依舊存在,因而對于陳映真的研究就不能僅僅作為一個帶有距離感的純粹的學術研究對象,而要深刻把握其所具有的現(xiàn)實意義,進而為促進兩岸更好走向統(tǒng)一作出自己的貢獻。
座談會最后,主持人李蔚超(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總結道,今天我們閱讀陳映真、思考陳映真、研究陳映真不單是為紀念他的文學精神、崇高信念與光輝品格,也是心系民族命運與祖國統(tǒng)一,更是懷揣著對中國乃至全人類的歷史、現(xiàn)在與未來的嚴肅思考。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將會依托豐富的館藏資源與研究力量,努力建設成陳映真研究的基地,并積極爭取與各高校及研究機構展開合作項目,開啟陳映真研究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