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林
確實是一只全身烏黑的貓
只有眼睛透出寶石的光
有白日的光亮,有夜的陰影
這就是此刻的光陰
它穿過光亮,又進入了陰影
我們各走一邊,它是它,我是我
不急于相互指認
我們都在光陰的裂縫里踱步
它也許是一只白貓,只是我看不見
它的白,像我看不見的白
甚至,它可能不是一只貓,而是
一個詞的外形或一種意念的輪廓
而我不一定是我
是另一個我
但是,今天這首詩的標題仍然是——
我和一只黑貓在光陰里走著
(選自《江南詩》2024年第二期“星空”欄目)
張典解讀:
史蒂文斯說“強勁的想象產(chǎn)生事實”,但那只是詩歌中的事實,而詩人樂于信以為真。想象與真實的互相糾纏、轉(zhuǎn)化與依存,使詩歌獲得了活力,生發(fā)出別樣的魅力。白日與夜同此刻,可能么,但在詩中是真實的;我與貓在如此詭異的光陰里并行,太超現(xiàn)實了,但在詩中大可見怪不驚。我相信一開始“確實”有一只黑貓與“我”各走一邊,但慢慢地這種“確實”被“也許”、“可能不是”、“不一定是”虛化,非真實吞沒了真實,卻照亮了全詩。這就是詩歌的變形術(shù)、自我的分裂大法。我很喜歡詩中“只是我看不見/它的白,像我看不見的白”,看似拗口,實則用意幽邃。在我看來,這是一首坦白自己如何寫成這首詩的詩,方法雖不新鮮,但始終有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