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涵
朝為青絲暮成雪。
——題記
幼時,坐在父親的頸脖處,玩弄父親的青蔥烏發(fā),語文課上,從老師口中得知,那念作青絲。
寒冷的冬,身處南方,見到下大雪興奮無比。父親伴我下樓,同我這個小學二年級學生玩鬧,我們打雪仗、捉迷藏,我們繞著剛堆的雪人 你 追 我 趕 …… 玩 累了,我便停下,父親也停下,我們兩兩對望,看白霧從口中吐出,彼此歡笑。我就那樣喘著氣,看熱氣升騰于臉前的父親。父親的臉凍得微紅,瓣瓣薄雪散落在那微紅的臉前。我見一瓣輕旋、落入父親的青絲堆中,我笑道:“哈!爸爸的頭發(fā)‘白啦!”父親也笑,眉眼俊秀,一副少年模樣。
幾年過去,父親工作回來疲憊不堪,我提出幫父親捶背,父親挪挪身子讓出空位。我在父親身后,父親坐、我站立,我從上而下自然地看見了父親那“青絲堆”,已不知何時悄悄變了樣,它們不再那樣青蔥,而是有些枯干了,我眼前有些濕 潤 ,不 知 是 什 么 將 眼 前 抹 上霧。我看不太清,仿佛在發(fā)中尋見一絲白,我呼了呼氣,想將它吹走、吹走眼前的霧,可一吹,父親發(fā)絲拂動,吹開的發(fā)隙間竟顯出更多的白……眼前霧積成水珠,一滴、兩滴落入“青絲”,父親驚覺,回頭望我。我笑道:“父親,您的頭發(fā)白啦……”父親嘆了口氣,說:“人嘛、總該是要老的?!?/p>
從那之后,我常想到幼時白雪落入父親發(fā)中的情景,只是從此,那白雪再也不融化,父親再也不是陪我嬉鬧的俊秀少年樣。轉(zhuǎn)念想,也無妨,我念父親的烏發(fā),也愛父親的白發(fā),我以烏發(fā)愛白發(fā),陪父親青絲到白發(fā)。
我是父親的朝為青絲,父親是我的暮成白雪。
——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