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紅亞，浙江省湖州市第四中學(xué)教育集團教師，中學(xué)語文高級教師，浙派名師培養(yǎng)對象，浙江省湖州市教學(xué)能手，湖州市吳興區(qū)“享受教育特殊津貼學(xué)科教學(xué)人才”。

寫人物的理想境界是將外在表現(xiàn)與內(nèi)在精神合二為一。因此，我們寫人物如果只有外貌、語言等外在表現(xiàn)，而沒有思想、氣質(zhì)等內(nèi)在精神，就如同畫龍而沒有點睛一樣，筆下的人物就會扁平模糊，很難立體、鮮活起來，很難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我們?nèi)绾斡糜邢薜钠鶃韺懗鋈宋镓S富的精神呢？

（下文選用的學(xué)生作品均來自浙江省湖州市第四中學(xué)教育集團）

一、以事寫人，尋象觀意，直擊人物靈魂

人總是要做事的，而人也恰恰在做事中彰顯個性與品質(zhì)。所以，寫人和記事永不會分家，選取典型事件，把人物還原到具體的環(huán)境和事件中，是塑造人物的最優(yōu)選擇。想要寫好以事寫人，不妨嘗試以下幾種方法。

1.捕捉事件中人物的典型細節(jié)

蕭紅寫的《回憶魯迅先生》，就是一些事的羅列，且都是看起來不太講究邏輯聯(lián)系的日?，嵤隆Ｒ驗樽プ×嗣考碌牡湫图毠?jié)，作者所選擇的點點滴滴都在充分表現(xiàn)魯迅先生的精神和氣質(zhì)。

如寫魯迅先生笑聲明朗，實則是表現(xiàn)其性格開朗；寫他走路輕捷，實則是表現(xiàn)其做事干練；寫他對剛剛來過的“我”說“好久不見”，實則是表現(xiàn)其風(fēng)趣幽默；寫他囑咐許先生一定讓“我”坐小汽車回去，實則是表現(xiàn)其關(guān)愛朋友、心細如發(fā)；寫他親自品嘗海嬰碟里的丸子，實則是表現(xiàn)其嚴謹?shù)淖黠L(fēng)。

請看下面習(xí)作片段：

他常常笑著，不論對象，他的笑容總伴著一聲最誠摯的問候。他的臉圓潤、腮紅通通的，身材并不高大，卻很壯碩。他總愛給人講故事，講得認真，那些語言在他口中連綴成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像是宋代的風(fēng)俗畫，起承轉(zhuǎn)合，引人入勝。他一講起來，便總是停不下來，雙手不停地比畫著，沒有人能看得懂，但誰都能聽懂他生動的話語，舉手投足間是對文化的贊美，眉飛色舞中是道不盡的文思。

（張哲一）

作者用兩個“總”字點出了關(guān)于“他”的兩個最典型特點：愛笑、愛講故事。尤其是講故事，作者抓住了他講故事時的神情、動作，結(jié)合聽眾的感受，調(diào)動想象力，一個能說會道、敦實可愛的男孩形象躍然紙上。

一個人的內(nèi)在品質(zhì)和精神氣質(zhì)往往在一個個典型細節(jié)中彰顯。抓住事件中細微而又具體的典型細節(jié)，用精準的語言把某一現(xiàn)象、某一局部、某一時刻加以突出、強調(diào)，便能使讀者感受到人物立體而豐滿的藝術(shù)形象。

2.聚焦事件中人物的關(guān)鍵意象

我們?nèi)プx文學(xué)長廊里的經(jīng)典人物，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人與某“物”緊密相關(guān)，這“物”就是打開人物心門的密碼。這些“物”都是作者有意為之，聚焦一物，巧妙鋪墊、連綴。如，魯迅在《孔乙己》中，設(shè)計了“酒”“長衫”“銅錢”“傷疤”等具體物象，這些都是表現(xiàn)孔乙己熱衷功名、好吃懶做、麻木迂腐的關(guān)鍵物象。

請看下面的習(xí)作片段：

她穿著藏袍，顏色鮮艷，頸間戴一圈碧色飾品。因為離得有點遠，我辨不清她的容貌，只感覺她一直注視著她的牛。和她的牛一樣，她毫不在意雨水，依舊立在那兒，竟不躲避。

隨著大巴的開近，她注意到了這輛旅游車，頭轉(zhuǎn)了過來，向我們揮手。她揮手的幅度很大，可以推想她的表情——無疑是一種熱情的笑容。我仿佛從那張模糊的臉上看到她露出的皓齒，瞇成月牙狀的眼睛，晃動的發(fā)絲，輕顫的長睫毛上閃爍的光點。

就同我看不清她一樣，她看到的只是行駛過來的大巴，看不見我們這些乘客，但她依然揮動著雙臂，歡迎我們，把祝福送給我們這些異鄉(xiāng)人。

大巴開過一段距離后，我再回頭看，發(fā)現(xiàn)有一道彩虹掛在天邊。她佇立在那里，依舊揮動著雙臂。

（姚嘉禾）

作者巧妙地抓住了“彩虹”這一物象，來映射人物精神。穿著鮮艷藏袍的女子在雨中對著異鄉(xiāng)游客大幅度揮手，她的笑容、皓齒、月牙狀的眼睛、晃動的發(fā)絲、輕顫的睫毛在“我”心中閃爍著人性的七彩光輝——淳樸、熱情、善良……并與大自然的彩虹相映襯，別有情趣，使人物更具神韻。

3.設(shè)計事件中人物的矛盾沖突

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中，沒有矛盾沖突，就沒有人物的變化與成長。矛盾沖突主要有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我等。寫人物，就是要善于呈現(xiàn)人物在各種矛盾沖突中表現(xiàn)出來的氣質(zhì)、個性、思想與精神。

如，莫懷戚《散步》一文中，“兒子”要走小路，“母親”要走大路，這個矛盾，十分準確地體現(xiàn)了“我和妻子”這一中年群體是生命的延續(xù)這一特性，有著承上啟下的責(zé)任擔當。

請看下面的習(xí)作片段：

如火球般的驕陽下，我和同學(xué)們在操場上跑圈。兩根散掉的鞋帶就像調(diào)皮好動的孩子，又像隨處飛舞的蝴蝶，肆意地擺動著。當別人提醒我鞋帶散了的時候，我只好無奈地笑一笑。突然，我的右腿感覺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一下，頓時人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耳畔有“哧哧”的笑聲飄過，伴隨而來的是膝蓋上的劇痛。我艱難地爬起來，跟上隊伍。

“對不起！我們在玩游戲，雖說是故意的，但你不會介意吧？”我低下頭，發(fā)現(xiàn)有人故意解開了我的鞋帶?？吹竭@似曾相識的場景，我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了起來，心中有說不出的憤怒，好想馬上就發(fā)作，可最后卻只好強忍著說“沒事”。

（孫兆樂）

本片段節(jié)選自該生的習(xí)作《打了一半的蝴蝶結(jié)》，“我”不會系鞋帶，不會打蝴蝶結(jié)，所以在校園里，“我”的鞋帶總是散的，這也成了“我”和同學(xué)們矛盾的導(dǎo)火索，同學(xué)們以此來嘲笑“我”、欺負“我”。這場矛盾沖突以“我”的妥協(xié)告終，以此展現(xiàn)了一個膽小懦弱、孤獨無助、渴望友情的少年形象。

老舍先生在《略談人物描寫》中曾說：“欲求人物之生動，不全在相貌的特殊，而多賴性格與行動的揭露與顯示。性格與處境相值，逼出行動；行動乃內(nèi)心的面貌?！边@里所說的“性格與處境相值”，我們可以理解為特定情境下產(chǎn)生的碰撞與沖突，是體現(xiàn)人物精神的最有效、最便捷之法。

二、借物喻人，見實就虛，塑造人物精神

一草一木均有心，一事一物也含情。延伸物的特質(zhì)，避實就虛挖掘內(nèi)涵，以物喻人，則人物精神更顯豐盈深邃，人物形象更加立體生動、神形兼?zhèn)?。借物喻人，表面寫物，實則寫人，寫物為手段，寫人方是目的。

如，茅盾在《白楊禮贊》中，通過對白楊樹的干、枝、葉、皮等的描寫，以形傳神。干，“通常是丈把高，像是加過人工似的，一丈以內(nèi)絕無旁枝”；丫枝，“一律向上”“緊緊靠攏”“絕不旁逸斜出”；葉，“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的，更不用說倒垂了”；皮，“光滑而有銀色的暈圈，微微泛出淡青色”。凸顯白楊樹力爭上游、不屈不撓的精神品質(zhì)，再以此來喻指北方的抗日軍民，便是水到渠成。

請看下面的習(xí)作片段：

光斑細碎地從天幕投射下來，我搖擺著手臂，奇形怪狀的紋路給閑暇的午后帶來一絲孩童的趣味。這便是記憶中常在偷偷占據(jù)外公藤椅后所做的無聊事。頭頂上繁榮出一片綠色天幕的老葡萄樹，是我兒時所留存的最珍貴的記憶。枝干并不粗壯，但綿長蒼勁，附在架上，舒展開寬厚的葉片，庇護出一片納涼的好去處。正當我有些昏昏欲睡時，外公從屋中踱步出來，他手捧一杯熱茶，看到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從他的藤椅上攆了下來。此后的夏日，我與外公在葡萄樹下圍著藤椅，發(fā)生了不少趣事。

……

外公帶我來到?jīng)雠锵?，摘下一顆葡萄剝?nèi)テの刮页裕畷r，一股甘甜的清流潤入我心。剛才還淚流不止、有些發(fā)蒙的我，徹底安下心來，開始吵著要吃葡萄。外公笑了笑，隨手摘下一串葡萄，細細剝了起來……這葡萄樹的蔭下，是我的外公庇護、溫暖我的一隅。

（薛? ?燦）

作者將人物與葡萄進行關(guān)聯(lián)，文章散發(fā)著回憶的氣息。作者對葡萄樹的描寫喚起了我們對夏天的想象，有色彩、有斑駁的光影，極具畫面感。外公正如葡萄樹，不僅帶給“我”陰涼庇護，還帶給“我”甘甜的童年滋味。

要掌握借物喻人這種方法，我們可以按照以下步驟來進行：首先確定一個對象（物），觀察描寫該物的獨特之處，然后分析該物的形象本質(zhì)，最后再找到該物與人的相似之處及情感契合點。

三、多管窺人，多維多法，看見人物真實

鮮活的人物一定是多維立體的，可運用多視角、多手法促使人物形象豐滿。

1.善用第一視角

第一人稱視角，以“我”或“我們”的口吻寫人記事，仿佛與讀者面對面講述，人物更加真實可信、親切自然，使文章充滿真情實感。

如莫頓·亨特的《走一步，再走一步》中：

我往下看，感到陣陣暈眩；一股無名的力量好像正在逼迫我掉下去。我緊貼在一塊巖石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我想掉頭回去，但知道我絕對回不去了。這太遠，也太危險了；在懸崖的中途，我會逐漸感到虛弱、無力，然后松手，掉下去摔死。但是通向頂部的路看起來更糟——更高，更陡，更變化莫測，我肯定上不去。我聽見有人在哭泣、呻吟；我想知道那是誰，最后才意識到那就是我。

請再看下面的習(xí)作片段：

教室里燥熱得很，只有風(fēng)扇在呼呼作響，像是壓根兒沒有樂感的人譜寫的樂章。老師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不時用力揮舞手臂，仿佛要把面前的空氣也給驅(qū)散開。他在講我最不喜歡的數(shù)學(xué)。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那些圓和三角形只要一變模樣，我就一點兒也弄不懂了。窗外的香樟樹葉翠綠得要滴出水來，不過是輕微晃動幾下，便發(fā)出如波濤翻涌般的聲音來。我愈發(fā)困了，數(shù)學(xué)老師的聲音似從外太空傳來。我的視線慢慢變得幽暗模糊，世界被蒙上一層紗，我就這么睡過去了。

（顧菲然）

上面兩個片段，前者表現(xiàn)了“我”的恐懼心理，尤其是“我”內(nèi)心的焦急和無助，真切、細致、可信；后者再現(xiàn)了“我”聽老師講數(shù)學(xué)課的情景，尤其是“我”課堂上的厭倦、疲憊描寫得入木三分?？梢姴捎玫谝蝗朔Q敘述，更便于描寫心理、抒發(fā)情感，更容易拉近與讀者的距離，使文章更具真實性和吸引力，讀者代入感和體驗感更強。

2.對比烘托

人物的精神還可以用對比、襯托、正面描寫與側(cè)面描寫相結(jié)合等手法來加以突出、強調(diào)。

如在《鄧稼先》一文中，作者將鄧稼先與美國“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進行對比，鮮明地表現(xiàn)了鄧稼先忠厚樸實的氣質(zhì)和毫無私心、甘于奉獻的品格。

請看下面的習(xí)作片段：

是啊，小藍不似人群中的路人，人閑車馬慢，他是永遠的少年，似驕陽般熱烈。小藍就像蔚藍的天空中，飛鳥自由地飛過世間美景，應(yīng)對自然，他永會偏愛。銀杏樹依舊繁盛，光陰似箭。我們作為旅者，也應(yīng)趁著風(fēng)，鴿哨悠長。

（傅海瑛）

作者將小藍與路人對比，表現(xiàn)少年的激情。又將小藍比作飛鳥，向往自由，借銀杏樹的美好表現(xiàn)他對詩意生活的追求。

巧設(shè)他人，或用于對比，或用于烘托，或借他人之口側(cè)面評價，都能對人物的精神起到強調(diào)突出之效用，使人物形象更鮮明。

3.作者評價

作者的評價往往能直指人物精神內(nèi)核。可以在寫人物面貌、動作時自然地表達對人物的感受及評價，也可以在文中、文末借助抒情、議論，對人物的精神品質(zhì)進行點睛式概括。

如《說和做——記聞一多先生言行片段》中：“聞一多先生，是卓越的學(xué)者，熱情澎湃的優(yōu)秀詩人，大勇的革命烈士”“他，是口的巨人。他，是行的高標”，對聞一多先生的一生做了高度的評價，提煉了人物的精神品質(zhì)。

請看下面的習(xí)作片段：

那些笑靨如花的臉時常會在腦海中浮現(xiàn)?；蛟S，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的存在你都感覺不到，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們消失了，總會讓你的心里涌上一陣酸楚。賣花的老人，僅僅是他們的縮影。這些人默默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即使他們不曾被大家憶起；即使他們不能被刻在時光里；即使在塵世的滾滾洪流中，他們是那么微乎其微。但，他們依舊堅持著自我，不言放棄，以小小之能，鑄大大之愛……

（潘憶云）

這是學(xué)生考場佳作《難忘那張臉》的選段，文章寫清晨的小弄堂里，一位穿著樸素的老人輕輕吆喝：“白蘭花要嗎？”伴著一臉暖人的微笑和一籃子的芬芳，很微小、很柔弱，卻稀釋了塵世的喧囂。作者用一段文字對其進行評價，譽之為：“默默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堅持著自我”，鑄就大愛，突出了人物精神，使得人物形象瞬間立了起來。

要寫出人物的精神，可以先寫人物的具體表現(xiàn)，在此基礎(chǔ)上，再以點睛式的議論、抒情句子的概括，提煉精神特點，豐滿人物形象，同時對文章的主題也會起到升華作用。

最后，我們來欣賞一篇佳作。

我身邊的“大人物”

◎沈欣然

想問裊裊炊煙，你能載我去見見她嗎？

——題記

很久沒有見過那縷縷炊煙了。我扭頭望向窗外，一幢幢高聳入云的樓房鱗次櫛比，卻不見一縷炊煙。懷念陡然而生，我閉眼，任憑回憶將我?guī)ゴ稛熒鸬牡胤?，帶去土地的懷里，帶去她的眼中?/p>

悠長、繚繞的炊煙在絢麗的霓虹燈下是沒有置身之處的，那是鄉(xiāng)村的生命力，它與城市的不同——不精美，卻燃著與之相連的人的精魂。換言之，它只適合縈繞于古舊的屋頂，層層暈染繞于屋身，繼而隱約透出外婆蒼老的笑臉。我在這幅水墨畫中，窺見自己隱忍多時的思念，那思念是澎湃的、洶涌的、催人淚下的。小時候的我與外婆同住鄉(xiāng)下，她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過田埂，教我如何求生、求善、求美。她粗糙的手掌教會我留戀親情和土地。于是，我仍能夠憶起那潔凈的天空，憶起外婆，憶起她質(zhì)樸的哲學(xué)。

夏季，蟬鳴聒噪，暑氣逼人，叫人煩躁不安。即便我總往鄰家院子的老榕樹下跑，燥熱之感也并未得到多少緩解，便只好做個木頭人。這種時刻宜遠眺，遠觀夕陽西下。等到那紅粉紫藍交錯，直至炊煙映入眼簾，由淡至濃，漸漸將整座土房子環(huán)抱，我就開始等待外婆的呼喊。外婆用她的爐灶串起了家和自己，屬于我家的炊煙每每一起，便意味著合二為一的溝通即將開啟——飯桌與親情、飯食與生命。這樣的快樂一天天周而復(fù)始。外婆的聲音很特別，像一雙大手，似乎在拍拍我的肩膀，催促我快些回家。

夏天，“外婆牌”特供冰涼綠豆湯，其中的百合微苦，但因在井水中冰鎮(zhèn)過，不知怎么的，竟讓我喝出些甘甜。在這份甜與苦的交融里，外婆嘮起鄰家的家長里短，為他們喜、為他們憂，總想著如何幫襯困苦之人，又如何向得意者道喜。她情至濃處，我心緒亦不平，不知不覺，我已悟了外婆的哲學(xué)，更對外婆敬佩幾分、親密幾分。這些事她不只是說說而已，往往是做了才說，或是做了不說。后者常由我從他人的嘴中得知，比如誰家孩子缺雞蛋吃，誰家缺蔬菜吃，誰家的豬生病了，誰家的小狗崽不吃食，等等，外婆總是挺身出馬，熱情相援。

農(nóng)家蔬菜淡而有本味，農(nóng)家事亦如此，我佐二者下飯。吃著外婆做的飯，看著外婆慈祥的面孔，我常常脫口而出：“外婆，以后我孝敬您。”她便點點我腦袋，笑我天真傻氣，讓我只需顧好自己云云。我當時便不停搖頭，只有這件事，我不想聽她的。

她曾帶我采茶、摘果、捉野雞，帶我翻山越嶺，她帶我展開了土地之畫卷，以炊煙做筆，勾勒我與她的記憶畫圖。于是，她記得，我記得，土地記得。

可是，她真的能一直記得嗎？當軀體不再，記憶也將消逝，成為過去時空的永恒，以及當下時空的虛無。那么，我真的能一直記得嗎？后來，我跟隨爸爸媽媽來到大城市，交了許多新朋友，學(xué)習(xí)生活越來越緊張，那些花樹掩映的山坡、苔痕遍布的青石板，以及慈祥的外婆，都漸漸淡出了我的視線。

我不斷回憶、不斷捕捉、不斷拼湊，我想在城市與鄉(xiāng)村記憶的對照中，勾勒我與外婆在土地上展開的故事圖畫，并反復(fù)在心中銘刻那個身影——我身邊那如同大地本身那樣寬廣無垠的“大人物”。

讀完這篇文章，一個如同土地般質(zhì)樸且熱心腸的外婆形象躍然紙上。作者運用了意象構(gòu)建、細節(jié)突出、側(cè)面描寫等多種手法。首先，整篇文章以“炊煙”為主要意象，引出了外婆大地般的質(zhì)樸與慈愛這兩個特征。她的生命是如同炊煙那樣擴散的，其內(nèi)心也正如炊煙那樣充滿溫度。同時，外婆通過炊煙喚回在外玩耍的“我”，可見炊煙是“我”與外婆親情的重要紐帶，它表現(xiàn)了外婆作為長者的慈愛。其次，文章運用側(cè)面描寫加深對外婆熱心特質(zhì)的描繪，“我”從他人的嘴中得知外婆“做了不說”的好事，了解了其質(zhì)樸的性格特征，凸顯外婆做好事并非為了博美名，而是本性使然。最后，文章對外婆深諳農(nóng)家事進行了細節(jié)刻畫，她不僅會采茶摘果，還會捉野雞等，集多種技能于一身，體現(xiàn)其不僅勤勞而且聰穎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