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對中國人來說,詩詞是流淌在血脈中的文化基因。它浸潤人生,也直抵人心。故而,在數(shù)千年后的今天,當我們吟誦起這深情的詩句時,心靈深處仍會搖曳感動。尤其是此刻,當我身處這首《詩經·秦風·蒹葭》的誕生地—秦州。
古秦州即今天的甘肅天水,地處陜、甘、川三省交界,橫跨長江、黃河兩大流域,兩山夾峙,一水中流。從古至今,在這方人杰地靈的隴右要隘,無數(shù)文人留下雋永詩篇,它們猶如明月,照耀著昔日秦州的悲歡離合,也照耀著今時城中的草木與眾生。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吟誦著“詩圣”杜甫的千古名句,走進秦州,于獵獵朔風中感受淺吟低唱的意蘊,在綿綿古韻中回望歷史滄桑的變幻,我看見這片被麥積庇佑、被渭河潤澤的土地,始終都流淌著一種深邃悠遠的詩意,歷經千年未曾消散……
這深邃悠遠的詩意,從秦人波瀾壯闊的歷史中流淌而來。
《詩經》,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中國古典文學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的源頭。其中《國風·秦風》的篇目,就誕生于我身處的這片土地。
伏羲廟“繼天立極”牌坊
殷商末年,秦先祖中潏為保西垂,帶領嬴姓部族遷徙至天水一帶。西周時期,秦人先祖嬴非子在此地為王室養(yǎng)馬有功,被周孝王封邑于秦。經歷了數(shù)百年的居無定所,秦人終于有了繁衍生息的立足之地。至兩周之交,秦襄公嬴失傳因護駕周平王東遷有功,受封諸侯。至此,歷史的舞臺上,秦國正式登場。
自此,清冽的西漢水邊,戰(zhàn)馬長嘶,樂聲高亢,步履鏗鏘——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保ā对娊洝で仫L·車鄰》)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于狩?!保ā对娊洝で仫L·駟驖》)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詩經·秦風·無衣》)
伏羲廟古建筑掩映于參天古樹之間
伴著慷慨激昂的戰(zhàn)歌,秦人在與戎族的交戰(zhàn)中不斷發(fā)展壯大。公元前688年,秦武公在天水設立邽縣,這是史書記載的中國第一個建制縣。正是從隴山以西的這片秦州大地,堅毅不屈的秦人踏上了開疆拓土的征程,走向中原,橫掃六國,最終成就霸業(yè),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多民族中央集權的大一統(tǒng)封建帝國—秦國。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保ā对娊洝で仫L·蒹葭》)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詩經·秦風·小戎》)
數(shù)千年后的今天,當我身處天水這座名副其實的“嬴秦故園”,吟詠著流傳千古的詩篇,這2500多年前的詩句依然令人心生情愫,感受到秦人勇往直前、勇敢堅強的民族性格和兼容并蓄、好尚禮樂的文化胸襟。
自《詩經》伊始,氤氳著《秦風》的深情,濃郁的詩意便浸潤著秦州這方沃土。
這深邃悠遠的詩意,從華夏文明曙光的映照中流淌而來。
木德風姓,八卦創(chuàng)焉。
龍瑞名官,法地象天。
庖廚祭祀,網罟?jié)O畋。
瑟以像時,神德通玄。
循著三國文學家曹植的這首《庖羲贊》,漫步在孕育“太極兩儀”的秦州大地,羲皇故里的歷史厚重感撲面而來。
8000年前的渭河流域,伏羲創(chuàng)畫八卦、編結網罟、教人以漁、始興嫁娶、制造樂器,帶領遠古先民創(chuàng)造出中國最早的旱作農業(yè)、最早的彩陶、最早的繪畫、最早的文字雛形、最早的宮殿建筑、最早的“混凝土”地面,譜寫出一段充滿激情的中華文明序曲。
追尋華夏人文始祖伏羲的蹤跡時,位居天水市西關伏羲路北的伏羲廟牽引著我的步伐。
走進古色古香的伏羲城,穿過上書“開天明道”匾額的大門前牌坊,從廟門之外到廟宇之內,仿佛只此一步,就讓人從繁華邁進了幽靜,從現(xiàn)代跨入了遠古。
始建于明成化十九年(1483年)的伏羲廟,亦稱“人宗廟”“人祖廟”“太昊宮”,歷經9次重修,遂形成規(guī)模宏大的建筑群。琉璃色的瓦面,朱紅色的墻體,橫梁上的彩繪,屋頂上的龍吻,雕刻精美的窗欞……讓這座古代建筑顯得古樸雄偉,肅穆莊嚴。
穿過儀門,來到中院。高大雄偉的先天殿居于中央。殿內,氣宇軒昂的伏羲塑像端坐正中,“一畫開天”4個遒勁秀逸的金色大字訴說著伏羲肇啟文明的偉大功績。殿外,香煙繚繞,燭焰閃爍。栽植于明成化年間的蒼柏古槐依舊蒼勁挺拔,見證著中華文明的生生不息。
《禮記》有云:“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边b想當年,始祖伏羲仰觀天象,俯察地理,旁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才得天地之玄機,悟萬物之成理,將天與地、陰與陽和生命聯(lián)系到了一起,從而創(chuàng)易學、演八卦。這或許正是伏羲帶給后人的啟示:文化的覺醒是從自然萬物開始的。
正如宋代朱熹《伏羲先天圖詩》所言:
吾聞庖羲氏,爰初辟乾坤。
乾行配天德,坤布協(xié)地文。
仰觀玄渾周,一息萬里奔。
俯察方儀靜,頹然千古存。
悟彼立象意,契此入德門。
勤行當不息,敬守思彌敦。
“隴山蒼蒼,渭水泱泱。羲皇勛德,日月齊光。福佑中華,龍脈永昌?!崩世始牢脑陲L中流淌,回蕩在秦州上空。如今,天水已不再只是一個地名,它是全球華人共同的故鄉(xiāng),更承載著炎黃子孫共同的夢想。
伏羲廟先天殿屋頂
伏羲廟太極殿橫梁上的彩繪
這悠遠綿長的詩意,從鐫刻千年歲月的年輪中流淌而來。
穿行于天水的廟廓與寺觀,棵棵古樹虬枝盤曲,如同巍然挺立的老者,無聲地訴說著秦州大地的滄桑歷史和深厚文化,見證著一個民族的崛起與興盛,也見證著歷代詩人與秦州的相遇。
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的李白,祖籍隴西成紀(今甘肅天水秦安),一生游歷祖國山川名勝,留下經典詩篇無數(shù)。清乾隆年間《直隸秦州新志》載,天水南郭寺臥佛殿院中舍利塔頂原嵌一小石碣,上鐫五言律詩一首:
自此風塵遠,山高月夜寒。
東泉澄澈底,西塔頂連天。
佛座燈常燦,禪房香半燃。
老僧三五眾,古柏幾千年。
詩人筆下的“古柏”,就是位于天水南郭寺東院內的“春秋古柏”。仰望這株已有2500多歲的古柏,我被深深震撼。古柏身分3株,黛色參天,南北傾伸,其中南傾的一株干枯如紫,直插云霄,樹冠頂端卻綠意盎然;北傾的兩株一枯一榮,向上延伸的樹枝,正好搭在一株300多歲的古槐枝杈上,相互偎依;更神奇的是,在古柏劈開的根部之中,生長出一株小葉樸樹,枝繁葉茂,與老樹同生共息。
南郭寺
明末清初書法家、詩人王了望慕名南山古柏而賦詩:
出門有興便貪山,
老柏青蒼護酒顏。
已是雙株看不足,
翩躚鶴影又飛還。
消沉人代幾何傳,
欲問佛天誰后先。
只記少陵稱爾老,
于今歷落又千年。
尋樹,尋找詩人曾經在樹下的吟誦。歷史的風霜里,這些平靜、包容、睿智的古樹,滿懷春的希冀,感受夏的熱烈,收獲秋的碩果,經歷冬的蘊藏,把漫長的光陰濃縮在一圈圈年輪中,以靜謐深邃、博大幽遠的胸懷,將千古往事收藏于它蔭翳的光影里,埋藏在根部的泥土里,歷經歲月洗禮,無聲、無私亦無畏。
南郭寺杜少陵祠園門
南郭寺東院
南郭寺里2500多歲的古柏
這悠遠綿長的詩意,從隴右第一名剎的清泉中流淌而來。
山頭南郭寺,水號北流泉。
老樹空庭得,清渠一邑傳。
秋花危石底,晚景臥鐘邊。
俯仰悲身世,溪風為肅然。
——《秦州雜詩二十首·其十二》唐·杜甫
很多年過去,這座始建于北朝的古寺,靜靜地矗立在秦州城南的慧音山麓,仿佛就是為了等待一個人的到來—乾元二年(759年)的清秋,飽經滄桑的杜甫,滿面風塵地走進南郭寺中。此時的杜甫或許并未想到,因為他的到來,這座長久以來寂寞無名的寺院,將深深地鐫刻在后人的記憶中。
時光回溯至乾元二年。此時的大唐已不復往日輝煌,持續(xù)4年的安史之亂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國家凋敝不堪。失望之下,心懷報國之志的杜甫離開了令他黯然神傷的官場,攜家人從華州出發(fā),翻越隴山,歷經艱辛,終于到達秦州地界。
麥積山石窟第3窟“千仏廊”
麥積山石窟第13窟“東崖大佛”
初秋的關隴驛道,蕭瑟清冷。初入秦州,面對滿目瘡痍的大唐江山和窘困潦倒的艱難處境,杜甫心情復雜地寫下了《秦州雜詩二十首·其一》:
滿目悲生事,因人作遠游。
遲回度隴怯,浩蕩及關愁。
水落魚龍夜,山空鳥鼠秋。
西征問烽火,心折此淹留。
盡管在秦州的生活清貧困頓,但侄兒杜佐和好友贊公、阮昉的幫助,讓杜甫感到久違的溫暖。其間,他走親會友、入山采藥、游歷秦州古跡。隗囂宮、南郭寺、東柯谷、麥積山,皆留下了其踏訪的足跡。于是,杜甫將所見、所聞、所感寫成了組詩《秦州雜詩二十首》:
“秦州城北寺,勝跡隗囂宮。苔蘚山門古,丹青野殿空。”(《秦州雜詩二十首·其二》)
“莽莽萬重山,孤城山谷間。無風云出塞,不夜月臨關?!保ā肚刂蓦s詩二十首·其七》)
“東柯好崖谷,不與眾峰群。落日邀雙鳥,晴天卷片云。”(《秦州雜詩二十首·其十六》
憶人成夢,醒而作詩。在秦州的日子里,杜甫時常想念好友李白。雖然此時二人天各一方,但他對李白的關懷從未間斷。短暫的3個月里,杜甫先后寫了4首詩懷念李白,足見他與李白的真摯情誼。
“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水深波浪闊,無使蛟龍得……”
(《夢李白二首·其一》)
“孰云網恢恢,將老身反累。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后事。”(《夢李白二首·其二》)
“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鴻雁幾時到,江湖秋水多……”(《天末懷李白》)
“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寄李十二白二十韻》)
無疑,杜甫的到來,讓彌漫在秦州這片土地上的詩歌光芒越發(fā)璀璨奪目。正如中國古典文學專家霍松林所說:“治中華詩歌者,無不注目唐詩;攻唐詩者,無不傾心杜甫;而讀杜詩者,又無不向往秦州也。老杜倘無秦州之山川勝跡以發(fā)其才藻,固無以激揚創(chuàng)作之高潮;秦州倘無老杜之名章雋句以傳其宰韻,又安能震蕩海內外豪俊之心靈,不遠千里萬里,來游茲土,以促進經濟文化交流乎?”
悠長的詩意中,時光倏忽而逝。光緒三十年(1904年),南郭寺重修并新建了其他廟宇。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詩人,人們將“東禪林院”改為杜少陵祠。今時今日,南郭寺內“二妙軒”詩碑廊聞名遐邇,杜少陵祠內綠竹蒼翠,月光下的“詩圣”雕像悠然靜穆,這里的一草一木都鐫刻著杜甫心懷天下、不朽綻放的詩光。
麥積山石窟
這悠遠綿長的詩意,從絕壁之上佛像的微笑中流淌而來。
天水麥積山,地處秦嶺,形如麥垛,孤峰凸起。陡峭絕立的崖壁上,古代工匠架設棧道,開窟造像,歷經12個朝代的不斷修繕,最終成就了絕壁之上的眾佛之國。
關于麥積山石窟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十六國后秦時期。絲路西去,佛教東傳,日出日落,斧鑿聲聲。佛教的雕塑藝術和中國的民族文化在這里融合了1600多年。
“載輦疏山,穿龕架嶺。虬紛星漢,回旋光景。壁累經文,龕重佛影。雕輪月殿,刻鏡花堂。橫鐫石壁,暗鑿山梁。雷乘法鼓,樹積天香,嗽泉珉谷,吹塵石床……”公元565年,北周文學家庾信以精妙的語言和豐富的意象,留下了《秦州天水郡麥積崖佛龕銘并序》。
立于山腳下的瑞應寺仰望麥積石窟,始鑿于隋代的麥積山石窟第13窟映入眼中。這是麥積山現(xiàn)存最大的一組石胎泥塑造像,又稱“東崖大佛”,由摩崖高浮雕一佛二菩薩像構成。大佛歷經風云變幻,目光穿過麥積煙雨,以莊嚴慈愛的姿態(tài)俯瞰著世間眾生,等待著人們走進它靜默千年的時光。
麥積山石窟第13窟觀世音菩薩側面像
那個徘徊在石窟前的暗淡背影,就是憂國憂民的詩人杜甫吧?當他正為時政污濁而痛心疾首,在秦州卻遇到如此清澈的佛陀微笑,心中頓感開闊,不由寫下了這首詠麥積山的經典詩篇《山寺》:
野寺殘僧少,山園細路高。
麝香眠石竹,鸚鵡啄金桃。
亂水通人過,懸崖置屋牢。
上方重閣晚,百里見纖毫。
重閣晚望,秋色在目。麥積山在杜甫筆下多了一份遠離喧囂的意境。
這是杜甫人生中艱辛困苦的3個月,也是非同尋常的3個月。雖然生活清貧,但遠離了險惡的官場和俗務的糾纏,詩人的滿腔深情也和秦州獨特的自然風貌產生了強烈共鳴,杜甫源源不斷地迸發(fā)靈感,創(chuàng)作的詩情噴薄而出,在短短3個月內作詩一百多首,這實為秦州之幸。
麥積山石窟第9窟“中七佛閣”
然而,這片讓杜甫思如泉涌的土地,最終還是沒能留住“詩圣”。深秋的一個夜晚,杜甫揮別秦州,南下同谷,為后人留下一個滿目滄桑的背影,也留下了“磊落星月高,蒼茫云霧浮。大哉乾坤內,吾道長悠悠”的無盡深思。
煙雨蒙蒙,山路蒼茫。杜甫離開的150多年后,這座隱藏在縹緲云霧的空中佛閣,迎來了又一位拜謁的文人。望著山頂巍然生輝的景色,五代文學家王仁裕寫下了《玉堂閑話·麥積山》:
躡盡懸崖萬仞梯,
等閑身與白云齊。
檐前下顧群山小,
堂上平分落日低。
絕頂路危少人到,
古巖松健鶴頻棲。
天邊為要留名姓,
拂石殷勤手自題。
走在麥積山的凌云棧道上,我不禁感嘆塑像的精美,也驚嘆古人的智慧和勇氣。遙想當年,如此危險的懸崖峭壁,如此浩大的建造工程,如若不是有頑強的精神力量,又怎會創(chuàng)造如此奇跡?
許多人匆匆地來了,又走了;許多人匆匆地走了,又來了。時光穿過風雨,麥積山靜默不語,守候著行將至此的旅人。
“南有香積寺,北有麥積山。山人拾瑤草,白云相與還?!保ā杜c麥積山上人》明·胡纘宗)
“出峽望平曠,娟娟秋月明。濕云歸遠岫,灑徑微風生?!保ā冻鰨{望見麥積山》清·任其昌)
“訪碣稽南宋,造龕認北周。良朋來少長,勝跡待遨游?!保ā逗袜嚢醉崱番F(xiàn)代·馮國瑞)
從古至今,正是因為一代代人鍥而不舍地守護,那一抹綻放千年的東方微笑,才在麥積煙雨中時隱時現(xiàn),以一種悲憫的姿態(tài)俯瞰蕓蕓眾生,感動了歲月,溫暖了人心。
這悠遠綿長的詩意,從尋常巷陌人家的古韻中流淌而來。
千百年來,作為西出長安后第一座重鎮(zhèn),秦州以其扼守隴蜀的獨特位置和積淀千年的深厚底蘊,吸引了無數(shù)文人志士。庾信、盧照鄰、李白、杜甫、王仁裕、胡纘宗、任其昌……走進秦州,尋覓歷代文人的足跡,是與千年時光的相遇,也是一場與詩意生活的重逢。
隴阪長無極,蒼山望不窮。
石徑縈疑斷,回流映似空。
花開綠野霧,鶯囀紫巖風。
春芳勿遽盡,留賞故人同。
——《入秦川界》唐·盧照鄰
站在天水城北天靖山麓的玉泉觀憑欄遠眺,俯瞰秦州古城,我的腦海中憶起詩人盧照鄰這首《入秦川界》。詩中所描繪的生機盎然、詩情畫意的景象,不正是今日天水的模樣?
胡氏古民居屋檐下的木雕
回望秦州2700多年的建城史,“五城連珠”的格局里散落著眾多古民居和古街巷。曲徑通幽的巷陌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在靜靜訴說著過往和現(xiàn)在。
庭院方闊,竹木蔥郁,古樸清靜,精致優(yōu)雅……走進位于天水秦州區(qū)民主西路的胡氏古民居,悠悠古韻與詩意景致迎面而來。嚴整開朗的建筑結構、精巧細致的屋頂脊飾、精妙絕倫的磚木雕刻,北方民居的莊重嚴謹與南方民居的輕巧靈動渾然一體。在有限的空間里,古人營造出無限的景致,將個人的精神追求和品格境界寄托在這美麗的宅院中,以無聲的語言詮釋著詩意生活的內涵。
胡氏古民居
胡氏古民居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歷史文化是城市的靈魂,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好城市歷史文化遺產。”古往今來,古建、古巷、古樹、古詩,構成了秦州古城的底蘊和品格,也見證著城市發(fā)展的變遷和融合。詩意流淌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也滋潤著這片歷久彌新的土地。
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月夜憶舍弟》 唐·杜甫
又是一年的清秋。涼風至,白露生,寒蟬鳴。舉頭仰望,深藍色的蒼穹中,皎皎明月懸在天邊,映射出無限清輝。
曾經,也是這一輪明月,映照著“詩圣”杜甫南下同谷的背影。如今,這皎潔的月光與古城的燈火連成一片,照耀著秦州大地,也映照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尋常人家里,孩童們孜孜不倦地聽大人講述家鄉(xiāng)逸事,從伏羲講到姜維,從李白講到杜甫,從過去講到現(xiàn)在。
溫柔的月光下,古老的大地上,悠遠綿長的詩意還在繼續(xù)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