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鐘、秦公镈是春秋早期青銅器,器主為秦武公。共八枚,其中甬鐘五枚,名為“鐘”,形制相同而大小有別。根據(jù)銘文內(nèi)容分為兩組。甲、乙兩鐘合為一篇,丙、丁、戊三鐘合為一篇。鈕鐘三枚,名為“镈”,亦是形制相同而大小有別。三件銅镈均有銘文,各自成篇,銘文與兩組鐘銘相同,而行款稍異。
春秋時期秦器出土較少。秦公鐘、秦公镈銘文是秦國書法的代表,具有重要的文獻和書法價值?;仡櫱貒仁溃m然世居西陲,與戎狄雜處,但歷來效命于周,為王室附庸。至秦襄公救周,護送平王東遷,被封為諸侯,始立國。其崛起于周之故地,勵精圖治,全面承繼周文化。又“秦僻在雍州,不與中國諸侯之會盟,夷翟遇之”,“諸侯卑秦,丑莫大焉”,長期處于半封閉狀態(tài),導(dǎo)致其保持了較為獨特穩(wěn)定的文化形態(tài)。書法方面,秦公鐘、秦公镈書風充分表現(xiàn)了這一特征,與東南諸國明顯不同。
秦人取法恪守《史籀篇》,這不僅使得其文字書法與東南古國以草體和俗體入銘的文字書法形成了一定差別;同時也保持了后來自隸變以降,中國書法在周秦漢代諸體發(fā)展過程中的連貫性和整體性。
三號秦公镈銘文一百三十五字,重文四,合文一。與清末甘肅秦州出土的秦公簋銘文對照,內(nèi)容大致相同。秦公簋制作年代推斷不一,從文字內(nèi)容、象形蛻變和書體演進的圖案化程度角度來考察,應(yīng)為共公、桓公、景公時物,秦公镈大致應(yīng)早其百年以上。二者書體形態(tài)變化明顯,足見先秦書體在《史籀篇》基礎(chǔ)上的演變過程。比如,秦公镈的“余”字比《秦公簋“余”字下部少兩個飾筆;“萬”字較《秦公簋》“萬”字的規(guī)范化飾筆缺筆;“壽”字字形明顯不如秦公簋的整飭與裝飾效果,等等,這都顯示了書體演進的痕跡。
春秋戰(zhàn)國時期,以楚系書法為代表的各國書法不斷強化地域性裝飾文字形體。在此背景下,《秦公镈》書風較之各諸侯國書風,明顯與西周晚期金文書法相近,尤其與虢季子白盤類似。由此,亦可推想《史籀篇》書法風貌。但是,秦系書法亦以秦公镈一類書法為端倪,逐漸開出其后的書法風格,乃至醞釀著秦小篆的質(zhì)素。秦公镈銘文章法舒朗灑落;結(jié)字倚正相生,生動自然;線質(zhì)瘦勁婉麗,筆勢開張。氣息顯得清俊雅健,神采飛揚。比較镈、鐘銘文書法,二者的字形體勢相近,但書法風格稍有區(qū)別。鐘銘書法線條較镈銘則顯得稍粗,筆法平實沉厚。氣韻更為平和內(nèi)斂,鐘镈銘文應(yīng)非一人所為。(胡慶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