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浙江省嘉善中學 劉嘉欣 圖/與 魚
高高的白樺林,有我的青春在流淌,有我的青春在閃光。
——題記
秋日的天空是湛藍的,秋日的溪水是寂靜的,秋日的白樺林是高遠的。我小心翼翼地踩著金黃的落葉,走進白樺林。我撫摸著那灰白色的層層剝落的樹皮,抬頭看那直沖云霄的筆直的軀干,心胸如洗,沉靜空明。在秋天溫柔的陽光的照射下,每一片白樺葉都鑲上了金邊,卻沒有繁重華貴之態(tài),只顯穩(wěn)重從容。它們默默地注視著我,通過瑟瑟秋風對我說:“來吧,拿出你的畫板,記錄下你所看到的我,用線條勾勒出我,用金黃和深紅賦予我靈魂,讓我的生命重現(xiàn)在畫布上?!?/p>
我照做了,又畫上藍天、白云和孤雁,簡單的畫面充滿了生機,飄渺卻又擁有無限希望。落葉隨風飛舞,真如一只只上下翻飛的蝴蝶,它們快樂地喊著:“還有陽光!還有陽光!”
“陽光該怎么畫?”我有些茫然。白樺林沒有再說話。我靜靜地躺在樹下,隨著太陽的移動,當陽光打在我臉上時,我無意間想起了一句話:“當丁達爾效應出現(xiàn)時,光就有了形狀?!蔽乙卉S而起,光透過樹葉,映出的是青春的朝氣。陽光顯褶皺,綿延萬里長。丁達爾效應此刻正用它的方式,幫我描繪光的形狀。
那是一條通路,呈半透明,一條條細紋在通路間旋轉、流動。我屏住呼吸,生怕打破了這如夢似幻的仙境。生命的展現(xiàn)與回復,乃至消失,猶如水的循環(huán),蒸發(fā)在陽光中,而后又凝聚為云霞,化落成雨露。金黃的落葉飄下來,徑直穿過它,頃刻間,流光便支離破碎,但馬上又恢復如初……在這神奇的光束徹底消失之前,我終于完成了我的畫作。我抬起畫板,舉過頭頂,給這些高高的白樺樹看。它們將葉子搖得沙沙作響,對我說:“你畫得很好。”隨即又補充:“看,這就是歲月?!?/p>
我有點疑惑,卻來不及多想,我得趕在日落前返回。于是我踩著比來時更厚的層層落葉,原路返回……
再見這片白樺林,已是三年后的冬天。
此時它們已被皚皚白雪覆蓋,雪中的景色壯美無比,天地渾然一色。一片銀白色籠罩著冬日的白樺林,銀裝素裹,分外妖嬈。我來到一棵樹前,依稀記得曾經(jīng)有個孩子在它身上做了一個小小的標記,又在這棵樹下畫了一幅畫。我撫摸著滄桑的樹皮,找到了那個已經(jīng)模糊不清的標記。三年已過,我重新想起那幅畫,有人用稚嫩的手法臨摹這一棵棵大樹,還有流光。
如今,沒了斑斕的色彩,沒了飛舞的樹葉,沒了丁達爾效應,但有了冰凌,有了雪地,有了回憶。我恍然大悟,原來這便是歲月。我用畫筆記錄了曾經(jīng)的白樺林,如今,當時的場景已無法重現(xiàn)了。但我依然記得那時白樺林的奇美,它已成為我心中一塊美好的凈土。也許歲月就像那日的流光,不是用來抓住,而是用來追溯……
我又取出紙筆,描繪冬天的白樺林,它們還是如初見一般,低聲對我說:“來吧,來吧,我會擁抱傷痕累累的你,你的回憶都被藏在這里。”
我凝望著它們,冬日的暖陽高高地懸掛在空中,使得白樺樹周圍浮現(xiàn)出一圈圈光暈。而流淌在這里面的,正是我的青春。
在這白樺林里,走過的是歲月,留下的是故事;落葉逐秋去,人間已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