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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為媒憶師恩
——追念敬重的老領導老作家孫思義(義夫)

2023-12-12 03:45:26李云峰
山西文學 2023年10期
關鍵詞:主席作家文學

李云峰

老領導老作家孫思義(義夫)離開我們,已經(jīng)一月有余,但是自己仍然無法從因病未能在他生前再去探望一面的缺憾當中擺脫出來?;叵胱?984 年底進入運城市文聯(lián)工作近四十年來與孫主任相處相知的點點滴滴,更是千頭萬緒、亂麻一般不知從何處憶起。電子版的稿子不知道點開過多少次,記寫下多少內(nèi)容,總難順暢成文,一直凌亂在文檔里面。時值刊物要組織編發(fā)紀念特輯,只好把諸多片段連綴起來,權作哀思之寄托吧。

虛驚一場

我是1984 年歲末進的運城市文聯(lián),二十來歲,年齡最小,北京知青背景的司機師傅陳潞純正京腔的一句“小李子”,全單位人便約定俗成地管我叫小李了。那時候,大家都把李逸民主席稱作主任,幾位副主席也一樣稱主任。其中的第一副主席就是孫主任,因為不久就在他親自簽名贈給的人民文學出版社新近出版的《1984 年短篇小說選》里讀到他的作品《花花?!?,他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作品印在文學作品集里面的作家本人,這也是自己獲贈的第一本文學作品集。一時間,孫主任在我眼目當中,就成了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當時單位是在運城地區(qū)報社隔壁原來文化局視導組所在的地方辦公,就是橫豎幾排磚瓦平房,而且是與教育局儀器站、招生辦、拼音報社印刷廠幾個單位在一個大院里面,它們都各自形成獨立空間,只有文聯(lián)的大辦公室所在的排房面臨公共通道。辦公室三通間帶一個套間,里外全是一人多高黃色木制帶門書柜。置身其中,有一種進了圖書館的感覺。而它們,都歸我保管,如果把柜門都打開,露出里面一排排的文學作品,取一本坐在辦公桌前翻開來,真有坐擁書城般愜意與富有的陶醉感覺。而我,就住在套間里面一張靠后墻根的木床上,頭頂?shù)氖菚?,腳蹬的還是書柜。

有一天拿著寫的稿子給孫主任看,他的意見,要注意寫生活,小說可不是空編哩。他又說起《花花?!防锩娴娜宋铮际菑乃煜さ霓r(nóng)村鄉(xiāng)親們身上集中提煉典型出來的。他又指著辦公室一圈的書柜說,里面好作品太多哩,你先好好讀,看名家們咋寫。記得他還說過,從事文學寫作,需要具備四個條件:愛好、天才、生活、技巧。

自己非常慶幸選對了單位,能這么零距離聆聽、領教知名作家的指導、教誨,太榮幸了。當時就發(fā)愿,一定要讀完所有書柜里面的文學作品,以期成為像李主任、孫主任還有王自強(草章)、張毅二位主編那樣的作家。

如此,白天除了干好辦公室的工作,有時間就記寫自己構思的小說;夜里更是按照《中國文學簡編》和《外國文學簡編》大學教程講授的作品順序,一本本讀著文學名著,國內(nèi)的和國外的作品交替進行。常常折騰到很晚,甚至是天快亮,星期六夜里更是會放開讀到天大亮了,才伸伸懶腰倒頭昏昏睡去。

一直忘不了冬天的一個早上,都上班了,孫主任見大辦公室的門還沒有開,就隔著窗戶朝套間里面喊我的名字,見沒有動靜,就敲打玻璃窗框,還是不見動靜,他著急的迅疾撕扯開外面的窗紗,用力推開窗扇,朝著仍然沉浸夢中的自己大聲喊叫,并準備跳窗戶而入,因為他怕我中了煤氣。那時候,辦公室外間和里間各生了一個鐵爐子燒鋼炭取暖??粗镩g辦公桌上攤的書本,孫主任問,多會才睡的?我迷迷糊糊說,天快亮了吧。他說天不亮我到大門口上廁所的時候,就看見屋里亮著燈,知道你在里頭么??磿€能看那么晚?

我不好意思地說越讀越不瞌睡,就……他笑著說:叫你讀,也要慢慢來,饃饃要一口口吃,蓋廈要一磚一磚壘,羅馬城敢是一黑夜就能建成的?

背地里推薦《丟丟》上了《火花》

對孫主任作品的認識,就始于他的《花花牛》。作品風趣幽默的敘述風格,常令自己讀得忍俊不禁,陶醉其中,從而讓一門心思要當寫小說的作家、卻又處于被不同作家風格迥異的小說作品搞得眼花繚亂、不得要領而盲目亂寫狀態(tài)的自己,獲得了一個非常及時的啟發(fā),現(xiàn)在說來,就是把窗戶紙捅了一個眼,見到了光亮。

全國著名老作家、陜西作協(xié)副主席王汶石,是孫主任的萬榮老鄉(xiāng),一直關注家鄉(xiāng)的文學創(chuàng)作。記得當時他讀到孫主任這篇山西文學獲獎作品,特地寫了一封信,在肯定優(yōu)點的同時,也中肯地提出缺點與不足。孫主任把這封評論性質(zhì)的信投遞給《山西日報》發(fā)表了。許多作家朋友讀到后表示:義夫在作品獲獎的一片喝彩聲中,還愿意把帶有批評意見的信公開發(fā)表,這就充分體現(xiàn)出作者的勇氣,說明他的頭腦是清醒的。

而對于初學寫作的自己而言,可謂是多了一個認識這篇優(yōu)秀作品的角度,問自己為什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被指出來的不足與缺點呢?這樣的解剖麻雀現(xiàn)身說法式的學習效果,真是非常有效地提高了自己對小說創(chuàng)作的認識,更是促進了自己寫作的積極性。隨后,自己就以在解州五龍峪鄉(xiāng)和后來在永濟郭李鄉(xiāng)新街村兩次扶貧下鄉(xiāng)積累下的鮮活素材,創(chuàng)作出短篇小說《丟丟》,發(fā)在了1991年《河東文學》第六期上,這是自己發(fā)表的第一篇小說作品。

等刊物印出來后的某一天,孫主任特意上到三樓的宿舍里,和我說這篇小說寫得有生活,人物很幽默(他發(fā)音為mei),應該能發(fā)到省刊上的。他還第一次肯定我能寫小說。就這么好好寫,幾篇就寫出來啦。這個鼓勵,太重要了,我像打了興奮劑,腦子似乎也更加靈光起來,腦子里的素材越發(fā)多了起來,所以很短的時間內(nèi),又寫出了《丑女》和《曲曲》。前一篇也在《河東文學》上刊發(fā)了,后一篇,當時主編覺得觸及“文革”,又是以植棉模范曲耀離為原型,不好把握,就沒有刊用。

轉過年的一天,孫主任拿著一本省文聯(lián)辦的文藝期刊 《火花》送給我,說有我的作品。深感意外的自己迫不及待地翻開目錄,就看見目錄頁第二面“新作評介”欄目上,單獨推出了我的小說《丟丟》,還配有一篇題為《風趣 幽默 形象化》的評論,作者王培民。我問孫主任這位評論老師是誰,我也沒有給《火花》投稿呀?

孫主任這才說,本來應該推薦給《山西文學》,聽我說已經(jīng)退了稿,所以就寫信連同那一期《河東文學》郵寄給《火花》的老編輯王培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刊用,所以就沒有告訴我。這也太突然了,一種得到期待的認可的幸福感,搞得本來就笨嘴拙舌的自己更是語無倫次,無以名狀!

回頭主要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讀王老師評論。他于開頭就說明了這個情由,而這個提綱挈領的題目,就說明自己這篇作品,不正是下意識模仿孫主任《花花?!芳捌渌嚓P作品語言及人物性格描寫風格的學習之作嗎?這是自己的作品第一次登上省級文藝期刊,還被專題評論,那種獲得認可的鼓勵作用,可想而知?,F(xiàn)在回想起來,在那個全社會風氣轉向下商海追逐經(jīng)濟利益的大環(huán)境下,自己能夠耐住寂寞,堅守文學編輯崗位,并沉浸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快樂當中,與這篇作品發(fā)表所產(chǎn)生出的實現(xiàn)作家夢的巨大誘惑,是不言而喻的。

未完成的《山泉淚》評論

自己一開始是以美術編輯的身份從辦公室轉到《河東文學》編輯部的,由于堅持寫作,并時有作品在報刊上刊發(fā)出來,加上編輯部人員不斷調(diào)離,文字編輯缺少,副主編王自強、張毅老師就建議我同時兼職文字編輯,這成了自己完全轉向文學創(chuàng)作的開始。而文字編輯需要填寫稿件推薦意見單,由此又鍛煉出自己長于理性思辨與表達的特點,于是兩位副主編不時會布置任務讓給一些作品配發(fā)評論。這些評論,引起李主任和孫主任的注意,見面就予以肯定。尤其是還在永濟文聯(lián)工作的王西蘭主席見面時,建議我應該以擅長的理性評論作為以后的創(chuàng)作方向,從而進一步了解了自己所適合創(chuàng)作的體裁。

有一天,孫主任交給我一摞手寫的稿子,說是他的一個長篇小說《山泉淚》,當時覺得文革題材熱已經(jīng)過去了,一直沒有拿出來。我是文學編輯,又能寫評論,所以想聽聽我的意見。

當時真是受寵若驚,給知名作家看稿子?然后誠惶誠恐地認真閱讀起這部作品。因為孫主任一直側重在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上,中篇作品很少,能讀到他的長篇,而且還是沒有發(fā)表的手稿,很有一種受到優(yōu)待的幸福感。

由于時間久遠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清楚整個作品的完整人物故事了,只記得是個非常年代監(jiān)管“反革命分子”興修水庫的題材。好在當時閱讀的時候,記了一些可以用于評論的素材內(nèi)容,才能幫著努力回憶和重溫對這部作品的印象。以下是自己當時擬題為 《評義夫〈山泉淚〉人物性格》的部分素材稿:

奧地利心理學家威爾海姆·賴希在《法西斯主義群體心理學》第三次增補版序言里指出:“任何一個人在其性格結構上都有其法西斯主義的性格和思想因素。作為一個政治運動,法西斯主義不同于其他反動派的地方,在于它是由普通群眾產(chǎn)生的、擁護的。”

以此為參照,我們便清晰看出牛政委以及甚至談不上有思想意識的張丑三身上,都顯現(xiàn)出一種驚人相同的、專橫霸道的權力占有欲望。牛政委可能是明明白白知道這是上層權力斗爭的一種方式,于是投機鉆營,利用那些上層人物利用大公無私的絕妙口號來滿足自己私欲的動機,攫取著既可以報仇政敵更可以沽名釣譽、飛黃騰達的權力!而張丑三則顯然是懵懂之中憑自身物欲本能的驅使,尋求能生活的比趕豬殺豬營生更好的捷經(jīng)——身上別兩顆手榴彈,驅趕打罵被打倒的魏明等“反革命分子”的強烈的專制、霸道和占有的欲望與發(fā)泄。由此足見威爾海姆·賴希的見解是有道理的!

當我把形成書面文字的閱讀意見拿給孫主任,并告訴他已經(jīng)記寫了許多素材,準備試著學習寫一篇評論稿子。他卻說,稿子已經(jīng)放了好些年了,現(xiàn)在聽了好幾個朋友的意見,也想調(diào)整角度,重新改寫一下,看能不能改出來。等他改出來正經(jīng)出版了,再評論不遲。

后來還問過孫主任幾次,好像他說改出來了,投給某個出版社了。再后來,也就一直沒有了下文。這,或許成了孫主任創(chuàng)作年表上的一個缺憾,沒有填補他沒有發(fā)表過長篇小說的缺憾。

小記與孫主任的一段閑聊

應該是2013 年暑期的一個清晨,在單位門口碰見坐在磚臺上敞著懷搖著竹篾扇子乘涼的孫主任。雖說是年近耄耋,但精神矍鑠,風趣健談依舊。

說起手中的扇子,因為現(xiàn)在都很少有人用了,有人笑他走哪都要拿著一把扇子,他說,你都不瞅瞅人家諸葛亮不管冬夏春秋,手里多會兒離開過他那把鵝毛扇子?是智慧的標志么。

他知道我性情耿介,所以除了傳達反饋一些文學圈內(nèi)的新老文友對主辦的《河東文學》的夸獎和意見,鼓勵我把評論文章結集出書外,時常還要說道說道做人做事的道理。他有一個習慣,多半都是拿他自己做例子,就像他所講的萬榮笑話,多半都要編排到他同村同巷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身上一樣。

他說做人就是要學會變通,像他一樣,該耍脾氣就耍脾氣,該說好話就說好話,不能太耿介了,不要得罪人。他用老戲《呂蒙正》的故事做例子,比如文化人身上的一種酸腐之氣。北宋時期的宰相呂蒙正窮困之時,遇到年關,要送灶王爺上天言好事,就如實寫道:“一碗清水一根柴,打發(fā)灶王爺上天臺。到天上假若玉皇問起他,你就說蒙正實可憐?!庇窕蚀蟮壑楹螅胫槐壑?,就對灶王爺做了吩咐。正月初一早上起床,呂蒙正在被窩里發(fā)現(xiàn)一大塊金子,他拿在手里對家人說道:橫財不發(fā)命窮人。順手拋出了墻外,繼續(xù)固守他的清貧。

說起與人為善,有一回他正在縣委的門房和看門師傅聊侃,一個村民模樣的中年人進去,怯生生地說想見見作家義夫??撮T師傅指指他說:這不就是么。這個“粉絲”驚訝得,怎么也沒想到,在縣里頗有名氣的作家,就能在門房里諞閑。再者,他說還有一個原因,平時寫小說得了稿費,都買吃食分給大家伙一起吃了。而且說,這都是縣革委會書記孫天民指點的,說大家一天寫材料、忙事務,又沒有額外收入,就你寫小說還能掙稿費,權當風沒從河上吹過,和大家一起吃毬算啦。所以當大家說他掙的是黑稿費時,他開玩笑說這黑稿費買的吃食大家可都吃過的呀,比如張三吃過一塊煮餅,李四吃過一塊點心,誰誰誰還吃過糖豆角,說得大家哈哈一笑了之。

有一回,造反派把相互爭斗的兩派頭頭都關到一起進行審查,還要他給關押他們的房門口編一副對聯(lián)貼上。他推不掉,心想這么胡亂爭斗,哪能分出個是非曲直?再說兩派里頭的人和他關系都不錯,誰也不想得罪;而且他也清楚,不管哪一派出來,都還是掌權的,哪個能惹得起?所以就編出這么一副對聯(lián):

真革命假革命事實見證;

誰是人誰是鬼群眾心明。

放風吃飯的時候,那些頭頭們看見了這副對聯(lián),回屋后就暗地里打聽、猜測會是誰編寫的呢?只有縣革委會書記孫天民自信地說:除了思義,其他人編不出這樣的聯(lián)。

想起早年孫主任還在職的時候,曾在門房和我們說起他編了一副對聯(lián),因為是家常話,所以自己至今還記得:

能干大事干大事,干不了大事干小事,干不了小事不干事,不干壞事;

能幫大忙幫大忙,幫不了大忙幫小忙,幫不了小忙不幫忙,不幫倒忙。

這應該就是孫主任給自己設定的做人做事的底線吧。

文學的探望與囑托

在遺憾沒有兌現(xiàn)再看望孫主任的難受的情緒當中,自然又會想起和領導、同事們探望他的過往。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孫主任退休以后,就在辦公樓后面家屬院居住,我又在辦公三樓宿舍暫住,所以只要出門,幾乎每天都會見到,或門房,或大門口,見了仍然是說不完的文學話題或者經(jīng)歷過的生活故事,有些就成了他隨后發(fā)表的作品,有些也會成為觸動我成篇的稿子。更多的時候,只要新出來《河東文學》,因為有一批老作者,時常會去他家里,順便就送刊物,所以他說他家里“就成了咱《河東文學》的義務發(fā)送點啦”。

后來單位因為辦公樓樓體裂縫,只好出去租住辦公場所,我也搬住到了別處,和老領導見面的機會,開始少了起來。再后來,2014 年后半年,聽他的小女兒孫親霞說,她爸要和老媽一起去住民政局辦的老年公寓,他們姊妹四個齊聲反對,但是拗不過老人的主意,他們只能順從。這樣就有了我們第一次正式的探望。

記得是過完年的2 月4 日上午,我們編輯部的同事靈芝、鳳屏和曉娟等一起在老年公寓大樓前集合后,一起上到六樓。只見提前得到親霞預報的孫主任和老伴,已經(jīng)笑瞇瞇地迎在房間門口,說早都從窗口看見我們幾個了。孫主任很高興,怪我們帶了東西,希望沒事了多去,但不要拿東西。他首先給我們講那里的條件如何的好,老伴一輩子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飯不重樣,生活有人料理,還有人聊天娛樂,太好了。而且也給子女減輕了負擔,隔三差五來看看,有事了還能放心走開,多好。

他還和我們講了大家都愛聽他說話,因為他的話好聽好笑。這我們信,因為他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愛說笑,愛講萬榮笑話,平時到哪里都會成為被圍繞的中心焦點,總是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淚花飛濺,他卻照舊用一雙笑瞇瞇的眼睛看著大家,好像沒聽到這么好笑的笑話似的,抑或在享受著自己逗笑產(chǎn)生的效果。比如有幾個老人一上午在討論放屁臭不臭的問題,他就說他們一上午說了個屁!貌似罵人一般,卻逗得大家笑不攏嘴。他還講了如何針對酒量大、唱戲好聽的比喻,反其道,講了比酒量小、戲唱得難聽的段子,雖然不一定是原創(chuàng),但是都多少經(jīng)過他的再加工,特別精彩。

孫主任隨后神情有幾分嚴肅地說道: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在于觀念和輿論的壓力。所以他打算寫一篇自己住老年公寓的感受,名字就叫《這是一條幸福路》,或者叫《我住老年公寓》。文章要涉及社會上普遍存在的來自于傳統(tǒng)觀念給老年人和子女造成的壓力,有兒有女,怎么能把老人送進老年公寓呢?最后告訴大家,這是一條幸福路的選擇。另外,他還想寫個戲,并給我們講了開場的情形。記得后來再一次看他的時候,他說又構思了一個小說題材《黨生》,講了故事大概后,跟了一句,只是不知道還能寫出來么。我和靈芝當下就和他約定,不著急,一點一點從容寫出來,先在《河東文學》上首發(fā)。

這就是作家,什么時候,都會有一種觀察、體驗、感知、思考的自覺。只可惜,隨著孫主任年歲增加,耳背眼花,這些作品都未能成篇,成了無法完成的遺愿了。

2016 年5 月初,接到孫主任的電話,聽說我出了本新作品,有時間送他一本看看。當下取出一本文化散文《訪芮記勝》,認真寫上敬請老領導指正,再落上名字,趕緊和他兒子孫文堅聯(lián)系后,前去老年公寓送上。

孫主任非常喜歡,自然免不了先夸獎一番,然后就聊開去,都是文學話題。比如他以當年馬烽決定不用他的小說《王大干》為例,說編輯應該做的事情,首先就是要把好題材和立意的關口,出現(xiàn)原則性偏差,招惹下亂子,就失職啦。他又以把《火花》退了的小說《掃盲主任》投給河北的《新港》,結果被隆重推出為例,提醒審稿的時候一定要留心慎重,免得退掉能發(fā)的稿子。由此想起自己剛開始從事文學編輯工作的時候,他就特意講過的一個原則:小說編輯輕易不要動作者的作品,而是把修改意見告訴作者,讓他們自己改。這個經(jīng)驗之談,可以說在自己幾十年的編輯生涯當中,受益匪淺。

他隨手又拿起床頭放著的一本本土作家送他的作品集,說起他早年的一個想法,就把書柜里存放的本地作家作者贈送的作品集中起來,寫一篇評說文章?,F(xiàn)在看來是寫不來了,我作為《河東文學》的主編,又是搞評論的,倒是可以考慮寫寫。大概就是這一囑托,讓自己這些年來,特別注意收集保存作家作者贈送的作品,也一直在積攢著相關的話題與思考。

2019 年9 月16 日,得知孫主任病了,有時候都不認得人了。我趕緊聯(lián)系王西蘭主席和靈芝,一起到中心醫(yī)院老干部科去探視。進門就看見躺在病床上的他沖著我們笑著,說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夸王主席人好,白白凈凈的,不見老;又說一時叫不上名字的靈芝是負責任的好編輯。當親霞故意問他我是誰的時候,孫主任脫口而出:云峰么!刊物辦得好!說著還豎起大拇指。

聽親霞二姐說好些天說話就不睜眼睛,今天精神最好,看著我們說話。王主席聞言,怕孫主任是強打精神,別太累著了影響身體恢復,就說不敢多待了,有時間再去陪他諞閑話。沒想到孫主任說了一句:還不知道能見到不能。所以等握住孫主任的手作別時,心里酸酸的。眼看著曾經(jīng)成天價坐不住的朝夕相處的老領導,就這么被病魔困倒在了床上,卻束手無策。

2022 年8 月10 日上午九點多,王西蘭主席專程從永濟趕過來,叫上我和靈芝一起打車到禹香園親霞家,探望不慎摔傷了腿的孫主任。

進了孫主任住的屋子,他躺在右側床上,左側門跟前床沿上,坐著親霞的老母親。打招呼,才發(fā)現(xiàn),她認不得我們了。但是說出名字后,她又一點點想起來了。

孫主任顯然認得我們,但是很難說出話來了,氣力不足的樣子。他直勾勾望著王主席,舉著大拇指,張著嘴,好大一會兒,憋出一句話來:“精干小伙?!焙靡粫?,又說出一句:“你像個花旦。”再過一會兒,又說了一句:“咱倆最長?!笔钦f相識相處的年月最久。

王主席就同他講說些早期交往的事情,比如第一次七八個人代表運城作家去太原開會,自己因為名字與演藝界的王秀蘭、王芝蘭都只差一個字,竟被安排在同一間女宿舍。孫主任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顯然也喚醒了他的記憶。

王主席又幫著他回憶他們那一茬山西代表性的作家,除過李逸民老主席,還有楊茂林、謝俊杰等六七個人,孫主任邊聽邊點著頭。王主席又抬起頭對我和靈芝、親霞說:“孫主任和李逸民老主席等代表的運城作家,不比太原、大同方面落后多少,排在第三沒問題,他們具有運城作家意識,為運城文學考慮,撐起了運城文學的大旗,沒有給運城地區(qū)丟臉?!睂O主任聽著,又舉起手,看著王主席,努出一句:“你比我寫得好。”

王主席接過去說,哪里話,您是前輩。他趁勢對孫主任的創(chuàng)作成績與地位做了界定性表述:“您是運城文學的旗幟,運城代表性作家,運城作家的老師,這么說對不對?合適不合適呀?”孫主任神情認真地凝視著王主席,緩緩地點點頭。王主席眼睛濕潤地說:“這話只能由我來說了,孫主任認可,以后就這么講了?!?/p>

看見王主席動了感情,我趕緊把眼睛看向別處,怕脆弱的情緒被感染,控制不住,就不好了??梢哉f,我和靈芝等在場的人,見證了一次運城文學第一代代表性作家與第二代代表性作家之間所做的鄭重、嚴肅、審慎的文學交代、界定與傳承,頗有儀式感。

后來讀到王主席在悼念孫主任的文章中寫道,是李逸民、孫思義兩位老師把他拉上領獎臺的句子,就想起當時與孫主任道別握住手的那一刻,我不也是被他和李逸民老主席等許多這樣的文學之手牽引、護佑、加持著,在文學創(chuàng)作與編輯的道路上,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嗎?

2023 年7 月13 日至8 月2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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