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婉

（南陽文物保護(hù)研究院，河南 南陽 473000）

楚國初封于西周初，后逐漸強(qiáng)盛，地域不斷擴(kuò)張，文化也逐漸形成自己獨(dú)特的風(fēng)格。楚早期建都在南陽淅川縣丹陽鎮(zhèn)，淅川縣位于河南省西南，豫、鄂、陜?nèi)〗唤缣?，古代地理位置極為重要。丹江水孕育了古老的淅川文明，是華夏文明的重要區(qū)域和楚文化的發(fā)祥地。淅川下寺楚墓群位于丹江水庫西岸，這里出土的玉器是目前春秋中晚期楚玉的精華，對(duì)研究楚玉的源流和演變等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1 南陽出土春秋楚玉分類

從地域、數(shù)量、時(shí)代上看，南陽淅川縣下寺出土的玉器數(shù)量最多，時(shí)代可追溯至春秋中晚期；淅川和尚嶺、徐家?guī)X楚國貴族墓葬也出土了不少玉器；南陽市區(qū)內(nèi)也有不少這一時(shí)期墓葬出土的玉器，以南陽市物資城一號(hào)墓為代表的彭氏家族墓出土的玉器最多。從目前發(fā)表的考古資料看，南陽楚墓出土玉器可分為裝飾、禮儀、生活和象生等四類。

一是裝飾類用玉，這類玉器有瑗、環(huán)、璜、珩、玦、龍、虎、沖牙、管、長扁條形飾、牌飾等。

玉瑗：兩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一件（圖1∶1），棕黃色，玉質(zhì)細(xì)膩。正面飾變形龍紋，內(nèi)外緣各飾一周绹索紋，背面光素。直徑13.5厘米，好徑6.9厘米，厚0.38厘米。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一件（圖1∶2），長石變粒巖，青色，質(zhì)潤微透，受沁呈灰白色，通體磨光。直徑8.5厘米，好徑4.35厘米，厚0.5厘米。

玉環(huán)：兩件，春秋晚期，均為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青白玉，溫潤細(xì)膩，微透明。一件（圖1∶3）局部受沁呈雞骨白，器表飾绹索紋。外側(cè)有一缺口，缺口下方鉆一圓孔，與缺口相通，圓孔旁琢一個(gè)多邊形星狀穿。直徑5.7厘米，孔徑2.7厘米，厚0.55厘米。一件（圖1∶4）有褐色沁斑，通體飾绹索紋。直徑4.3厘米，孔徑2厘米，厚0.5厘米。

圖1 裝飾類用玉

玉璜：一件，戰(zhàn)國時(shí)期。南陽市八一廠M1出土（圖2∶1），由五件單體璜連綴成一體，青白玉，質(zhì)潤微透。受沁呈黃白色。五件單體璜紋飾相同，大小略有差異。正面皆飾變形云紋，背面光素，外弧邊琢三道凹槽。余三邊皆琢兩道凹槽，左右兩側(cè)各鉆兩個(gè)斜穿。單體璜長2.65～3.2厘米，肉寬1～1.1厘米，厚0.2厘米。

圖2 裝飾類用玉

玉珩：兩件，春秋晚期。淅川縣和尚嶺M2出土一件（圖2∶2），青玉質(zhì)，溫潤微透，有褐色沁斑，片狀。兩端的三個(gè)側(cè)面琢有脊齒，正面飾簡化龍頭紋和云紋，背面光素，兩端及背部各鉆一穿。長11.8厘米，寬6.8厘米，厚0.1厘米。淅川縣徐家?guī)XM10出土一件（圖2∶3），青玉，半透明，大部分受沁呈深褐色。兩端及上下部各有對(duì)稱的脊齒，弧頂有一單面鉆圓孔，兩面均飾凸起的谷紋，周邊飾線紋。長15.8厘米，肉寬2.6厘米，厚0.5厘米。

玉玦：兩件，春秋中期。淅川縣下寺M7出土一件（圖2∶4），青白玉，潤澤細(xì)膩，質(zhì)密微透。一面滿飾變形蟠虺紋，一面為素面，殘存圓形切割痕。直徑5.1厘米，孔徑1.3厘米，厚0.2厘米。淅川縣下寺M1出土一件（圖2∶5），青白玉，白色微黃，質(zhì)細(xì)微透。片狀，兩面飾紋，兩面均浮雕蟠虺紋。直徑5.9厘米，孔徑2.8厘米，厚0.3厘米。

玉龍：三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一件（圖2∶6），青白玉，有透明感，局部有褐色沁斑。軀體呈鉤狀，斷面呈不規(guī)則圓形，一端平齊，有穿孔，一端尖細(xì)，器表飾左旋绹索紋。長5.35厘米，斷面直徑0.8厘米。淅川縣下寺M3出土一件（圖3∶1），棕褐色，半透明，有光澤。體扁平，雕琢成伏臥回首狀，躬背，卷尾，前后肢皆向前屈伸，通體飾勾云紋，上顎有一鉆孔。長2.1厘米，高1厘米，厚0.23厘米。南陽市商業(yè)公司M44出土一件（圖3∶2），青白玉，片狀。正面飾有角的伏臥龍，腹飾龍頭紋，前后肢飾鱗紋，背面光素。頭、尾各有一穿，背有一小穿。長9.1厘米，寬1.6厘米，厚0.2厘米。

圖3 裝飾類用玉

玉虎：一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3出土（圖4∶1），青白玉，色潤微透，全器受沁呈棕紅色，扁平體?；⒏┦?，口微張，圓目，凹背凸腹，屈肢卷尾，呈臥俯狀。兩面紋飾相同。頸、身琢龍頭紋，尾飾雙排鱗紋。口、背、尾上均有一小穿孔。長6.4厘米，寬2.05厘米，厚0.3厘米。

圖4 裝飾類用玉

玉沖牙：兩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一件（圖4∶2），青白玉，溫潤微透，有褐色沁斑。扁平體，狀如水牛角形。通體飾絞絲紋與素面相間的紋飾，粗端鉆一淺孔，孔后有一穿。長4.85厘米，粗端寬1.2厘米，厚0.55厘米。淅川縣下寺M2出土一件（圖4∶3），青白玉，微透，有褐色沁斑，扁薄體，角狀。兩面飾紋，一端陰刻龍首紋，另一端較窄而尖。龍口微張，圓目，上下側(cè)飾對(duì)稱的脊齒。身飾兩個(gè)龍首紋?；”持胁客饩売幸淮?。長6.3厘米，粗端寬6.5厘米，厚0.3厘米。

玉管：兩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2出土一件（圖4∶4），青白玉，受沁呈淺黃色。器身為細(xì)長管狀體，中段一側(cè)橫鉆一孔，器表琢成多節(jié)狀，飾簡化龍頭紋與絞絲紋相間的紋飾，制作精美。長8.1厘米，直徑0.7厘米，孔徑0.4厘米。淅川縣下寺M3出土一件（圖4∶5），青白玉，溫潤微透。兩端略細(xì)，中間較粗，體呈蠶蛹狀。绹索紋與素面相間，有穿孔。長1.9厘米，最大徑0.85厘米，孔徑0.2厘米。

玉扁長條形飾：兩件，春秋晚期。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一件（圖5），青白玉，溫潤微透，有灰色沁斑。體微彎，四棱形，橫斷面上寬下窄。四面飾紋，兩側(cè)面紋飾相同，飾云紋，上下皆飾“V”字形紋。寬端鉆一淺孔，象征龍口，稍后一橫穿，與口部孔相通。長6.6厘米，寬0.95～1.15厘米，厚0.7～0.85厘米。淅川縣下寺M3出土一件（圖6∶1），青白玉，色潤微透，器表受沁呈灰白和棕色?；〖归L方體，兩面各飾兩個(gè)相對(duì)的龍頭紋，上下兩側(cè)琢出脊齒，突出部分飾云紋，凹下部分飾絞絲紋，有一通穿。長4.45厘米，寬0.9厘米，厚0.55厘米。

圖5 裝飾類用玉

圖6 裝飾類和生活類用玉

玉牌飾：一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圖6∶2），青白玉，溫潤微透，器表經(jīng)浸蝕呈乳白色，片狀，上寬下窄近方形。正面下部飾一獸面紋，兩側(cè)飾對(duì)稱的蟠螭紋，背面光素，上端有一脊齒，上、下部居中各有一小孔。長7.1厘米，寬7～7.5厘米，厚0.2厘米。

玉串飾：兩串，春秋晚期，均為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一件（圖6∶3）由三十件小玉牌與小玉珠串成。小玉牌為青白玉，形狀相同，大小略有差異，呈龜背狀，下平，有二穿或四穿，兩端有橫凹槽。下有二穿者正面兩端各飾一虬龍；有四穿者正面兩端飾云紋。另一件（圖6∶4）上部為綠松石串珠，下部為玉管、小珠、玉蛙、大小玉牌相間串成。大玉牌三件，青白玉，質(zhì)潤微透，整體近橢圓形，大小相同，兩端有橫凹槽，正面飾俯視的龍頭紋，臣字目，大角后披。三件大玉牌下部：一件光素；一件中部飾鱗紋，兩邊飾短斜線紋；一件中部飾弧紋；一件飾短斜線紋和弧線紋。玉蛙八件，七件腹有四穿，一件有一縱穿。

二是生活類用玉，有梳、笄、耳勺、柄等。

玉梳：兩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一件（圖6∶5），玉料呈棕黃色，略有紅色沁斑。體扁平，整體呈“T”字形，背略上鼓，兩側(cè)各有一凸脊，上部兩面均以陰線飾變形龍紋，下部琢十八根梳齒，其中六根殘斷，梳齒尖銳，間距均勻，制作精良。梳高7.7厘米，寬5.6厘米，厚0.5厘米。淅川縣九女塚M6出土一件（圖6∶6），戰(zhàn)國中晚期，青白玉。體扁薄，整體近長方形，平背，下部琢十一根梳齒，間距不均，通體整體磨光。梳高6厘米，寬2.7厘米，厚0.5厘米。

玉笄：一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圖7∶1），青玉質(zhì)，質(zhì)潤微透，體近長圓柱狀，笄帽呈螺釘形，上粗下細(xì)。頂面中部下凹，上端刻云紋，下端飾兩周绹索紋，绹索紋間刻雙勾云紋。笄身雕三周勾云紋，并間以兩周豎陰線紋，下部碾磨光滑，不加雕飾。該玉笄為玉器中的佳作。長16厘米，直徑0.9厘米，帽徑1.9厘米。

圖7 生活類用玉

玉耳勺：一件，春秋中期。南陽市西關(guān)煤廠出土（圖7∶2），青玉質(zhì)，潤澤細(xì)膩，質(zhì)密微透，狹長片狀。柄端飾一鳥首，短如勾，長柄飾脊齒，鳥首下部鉆一穿，通體磨光。長8.7厘米，最寬處0.7厘米，厚0.25厘米。

玉柄：一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0出土（圖7∶3），青白玉質(zhì)，溫潤細(xì)膩，微透，體呈“工”字形。周邊雕琢有對(duì)稱的脊齒，表面飾竊曲紋和云紋，頂端琢銎眼，以納匕首柄端于銎內(nèi)。匕身長12厘米，兩頭寬3.8厘米，中間寬2.1厘米，厚0.5厘米。

三是禮儀類用玉，這類玉器有璧、琮等。

玉璧：三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2出土兩件（圖8∶1），青白玉質(zhì)，受沁呈黃白色。片狀，近圓形，兩面紋飾相同，飾四個(gè)獸首紋和變形龍紋。璧孔正圓，璧外三側(cè)有凸棱。直徑6.3～6.85厘米，好徑2.05厘米，厚0.2～0.27厘米。淅川縣下寺M3出土一件（圖8∶2），青白玉質(zhì)，色潤微透。外周磨制不規(guī)整，器表受沁呈棕紅色，素面。直徑12.5厘米，好徑4.1～4.4厘米，厚0.1～0.32厘米。

圖8 禮儀類用玉

玉琮：一件，春秋晚期。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圖8∶3），綠冬陵玉質(zhì)，綠色，色潤。器中有縱向穿。高4.2厘米，寬6.7厘米，內(nèi)徑5.5厘米。

四是象生類用玉，有玉人、虎、鴛鴦、鷹等。

玉人：兩件，春秋中期。淅川縣下寺M8出土一件（圖9∶1），白玉質(zhì)，質(zhì)密微透，圓形玉管狀體。一側(cè)琢浮雕人像，玉人頭頂扁平，圓頭短頸，細(xì)目，鼻脊及鼻翼寬闊，雙耳外凸，閉口，袖手置于胸腹間，下身著蔽膝，腿短粗，雙足立姿，足趾裸露。通高2.6厘米。淅川縣徐家?guī)XM2出土一件（圖9∶2），青白玉，微透明，通體受沁呈黃褐色，圓雕。面目刻畫清晰，長臉，雙臂下垂，雙手交合于腹前，跽坐。頭頂正中至兩腿間有一圓形小穿孔。通高2.15厘米，寬0.75厘米，厚0.7厘米。

圖9 象生類用玉

玉虎：兩件，春秋晚期。淅川縣下寺M1出土兩件（圖10），為一玉對(duì)剖，大小形狀相同。青白玉質(zhì)，微透，部分受沁呈灰白色，片狀?；⒌皖^弓背收爪，呈伏臥狀。背面光素。正面飾紋，頭、前肢飾變形龍紋，身飾平行曲線紋，臀、尾中部飾簡化龍紋，尾尖上卷，上下邊飾絞絲紋，口、尾處各有一穿。長14.6厘米，寬7.35厘米，厚0.4厘米。

圖10 象生類用玉

玉鷹：一件，春秋晚期。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圖11∶1），青白玉質(zhì)，細(xì)膩微透，近圓雕。勾喙圓目，翅上揚(yáng)，屈肢縮爪，呈飛行狀，翅緣和身下側(cè)飾絞絲紋，身飾變形龍紋，翅飾鱗紋。有一穿，翅上卷成穿。通長3.55厘米，高2.4厘米，厚1.3厘米。

圖11 象生類用玉

玉鴛鴦：一件，春秋晚期。南陽市物資城M1出土（圖11∶2），乳白色，溫潤細(xì)膩，微透，圓雕。臥姿，扁嘴微張，圓形目，短頸，頂飾一近心形紋，身兩側(cè)飾云紋，下部飾絞絲紋，腹下飾兩排鱗紋，縱橫穿呈“十”字形交叉。高1.8厘米，厚0.95厘米。

2 結(jié)語

從器型種類看，南陽楚墓出土玉器反映出楚玉發(fā)展演變的基本脈絡(luò)，即由禮儀性為主轉(zhuǎn)向以裝飾性為主，從一個(gè)側(cè)面見證了周王室衰微及禮壞樂崩的歷史事實(shí)。從雕刻紋飾看，南陽處在楚文化與中原文化的交匯地帶，南陽楚玉既有楚文化本土特色，又融入了中原文化因子。這一時(shí)期楚墓出土的玉器、青銅器上的紋飾主要以蟠螭紋、蟠虺紋為主，較常見的還有绹索紋、網(wǎng)紋、云紋、渦紋、龍鳳紋等，與中原地區(qū)同時(shí)期此類器物紋飾沒多大差別，但也有發(fā)展創(chuàng)新。南陽楚墓出土的玉器用陰線雕刻得更加細(xì)膩，整體紋飾顯得更質(zhì)密、更擁擠，顯示了南陽楚玉的地域性特色。從雕刻技藝看，有陰線刻、浮雕、淺浮雕、透雕、鏤空等，雕刻技法多樣而嫻熟，達(dá)到了楚玉雕刻的最高水平。

南陽楚墓的玉器集中出土于貴族墓中，墓中還大多出土有帶銘文的青銅器，如淅川縣下寺出土的青銅器銘文上標(biāo)明了是楚國令尹王子午及兩位夫人王室貴族墓地。南陽春秋時(shí)期為申國，之后被楚國所滅，設(shè)立申縣，被楚國統(tǒng)治管轄，南陽市西關(guān)煤廠及其附近物資城出土的青銅器銘文上標(biāo)明了墓主是申縣彭公以及他的后輩子孫彭無所及其家族貴族墓地，從中出土大量的玉器反映了古代的社會(huì)等級(jí)與用玉禮制的密切關(guān)系，為我們研究春秋戰(zhàn)國時(shí)期的玉文化史提供了彌足珍貴的實(shí)物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