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
老扁最近總是愁眉苦臉的。以往老扁有時也這樣,但都持續(xù)不了半天一天的,不像這次,一連幾天他都沒精打采的。
老扁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公司一般沒人敢招惹他,但總有關系不錯的,或者說是想借機拍拍馬屁的,壯著膽問老扁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老扁便故作輕松地說,沒事,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還有我老扁解決不了的?問的人便一臉諂媚,那是,老板這么有錢,什么煩心事解決不了。老扁不回答,卻是一臉的春風得意。
不過,這得意是老扁裝出來的,盡管人家不一定看得出來。
但總有人能看出來。
李斯便看出來了。
李斯跟老扁的交情可不一般,所以在李斯面前老扁沒有裝的必要,便說,還真有件麻煩事,這事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可就得傷筋動骨嘍。
老扁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跟李斯說了。什么事不必述之,反正是件麻煩事。不過,李斯還沒聽完便笑了,邊笑邊說,我當是什么事呢,就憑你老扁這幾年混得這般風生水起,這也叫事?找下高平不就擺平了。
老扁無奈地笑了笑說,誰說沒找,想約高平出來吃個飯喝個茶的,低聲下氣裝孫子,可人家一點面子都不給。
李斯又笑了,我看你就是不學習。如今,人人跟記者似的,當官的會隨便跟你這老板吃飯喝茶?被人拍個照,麻煩可就大嘍。我看哪,還不如直接一點,真金白銀伺候。
老扁說,送了,可高平不收,還跟我說,你以為這是用錢能解決的事嗎?
李斯問,送了多少?
老扁沒回答,但用手比畫了個數(shù)。
李斯又笑了,抽了口煙,然后說,不是用錢不能解決,而是錢少了不能解決,再加點碼,我就不信了,有什么事是錢不能解決的。
老扁頓了頓,點點頭,重重地嗯了一聲。
這以后,老扁自然又去找了高平。當然不是空手去的,那數(shù)目,足以讓一般人頭昏眼花??筛咂胶孟癫皇且话闳?,老扁明明看到高平的眼光一時亮得發(fā)綠,但只一閃便恢復了正常,然后和顏悅色地說,錢我也喜歡,可這事,真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老扁鍥而不舍,沒承想,在推推搡搡的過程中,高平反而越發(fā)地堅決了,甚至將那裝滿錢的提包給扔到了門外,弄得老扁顏面掃地。
這回,李斯雖然也有些不明白了,不過仍舊胸有成竹,你老扁在江湖上撲騰了這么些年,總還是有些路子的吧,找一只吃腥的貓不就成了。
老扁想,也只有如此了。
老扁迅速在腦海里搜索,梳理出幾個比高平個兒大的貓來。至于是誰,老扁不能告訴李斯。有些事,即使交情再好,也是不能分享的。
心動自然得行動,難不成由著高平肆意妄為?
一連幾天,老扁都在市里活動,白天去辦公室,晚上去居民小區(qū),他們一個個對老扁都挺客氣的,老扁甚至還約到一個,一起喝了點小酒??刹恢獮槭裁?,只要老扁一說正事,他們都面露難色,說出來的理由冠冕堂皇的,跟以往相比較,那變化不是一般的大。只有一個,在老扁軟磨硬泡甚至還帶點威脅的口氣下,當著老扁的面給高平打了個電話。打電話時,這人說得很好,甚至將老扁說成了兄弟。這人掛了電話便跟老扁說,說好了,你回去就找高平。
老扁當即心花怒放,以茶代酒,連干了三杯。
不過,人家沒收老扁的錢,說什么無功不受祿,等事情辦好再說。這理由勉強說得過去。
老扁回去便找了高平,寒暄幾句過后,老扁便提起那只比高平大得多的貓來。但高平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輕描淡寫地說,我知道你老扁認識的人多,隨便找一個都比我官大,但我早就說過,這不是錢能解決的事,任你找誰都沒有用。
老扁垂頭喪氣,心灰意冷。
不過,這事最終還是讓老扁給解決了。
你是怎么解決的?這話是李斯問的。
老扁說,除了用錢,還能怎么解決?
李斯笑了,我就說嘛,沒什么事是用錢解決不了的。
老扁苦笑,是,花了我兩千多萬元。
送了這么多?李斯愕然。
想什么呢?那是我返工損失的費用。老扁斜眼看著李斯,表情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