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愷 龍鋒 桑乃斌
摘 要:1944年初至1945年8月,為了便利日軍的軍事運輸,汪偽政府主導了一場治運工程,企圖設立專門機構對大運河南北全流域進行統(tǒng)籌治理。治運工程進行之時,弊病叢生,最終僅完成了中運河段的部分施工項目。考察汪偽后期籌治大運河的來龍去脈,可以為認識汪偽傀儡政權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關鍵詞:汪偽政府;偽治理運河籌備處;偽治理運河工程局;殷汝耕
1940年3月汪偽國民政府成立以后,名義上“統(tǒng)一”了華北、華中淪陷區(qū)。此后,除一些零星區(qū)域外,大運河全線幾乎都控制在了汪偽政府手中。從1944年初開始,在日本的支持下,汪偽政府主導進行了一場頗具規(guī)模的治運工程。
一、 汪偽籌治大運河的動因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以后,日軍的海上交通運輸線屢屢遭到同盟國海、空軍的襲擊,船只損失嚴重。為了保障從中國掠奪來的煤、鐵、棉花、食鹽等各類物資能安全運抵日本本土,日本政府于1942年提出建立“戰(zhàn)時陸運非常體制”,決定減少秦皇島、塘沽、青島、連云港等海港的貨物運輸量,轉而通過陸路將貨物運往東北,再取道朝鮮轉運至日本國內(nèi)。“戰(zhàn)時陸運非常體制”實施以后,津浦鐵路作為連接華北、華中的交通動脈,其運力逐漸飽和,進而影響到了貨物的正常周轉。為此,開辟新通道以分擔津浦鐵路的運輸壓力,成為日本和汪偽政府亟待解決的問題。
汪偽政府內(nèi)部的一些漢奸逐漸將目光投向了大運河。1943年6月,汪偽全國經(jīng)濟委員會在南京召開會議。會上,偽全國經(jīng)濟委員會委員、自稱長期從事運河水利工程研究的殷汝耕提出了一份名為《為恢復運河以暢南北運輸》的議案,建議汪偽政府修治大運河,并設立專門機構對大運河南北全流域進行統(tǒng)籌治理。殷汝耕在議案中明確指出:“目今運輸路線津浦既已獨力難支,亟宜另辟途徑以期分其負擔,則舍運河而外實無更適當之運道?!盵1]為了給自己的治運計劃制造輿論,殷汝耕還先后在社會上發(fā)表了《治理運河芻議》《治理運河計劃綱要》等文章,將治運工作提升到了配合所謂“大東亞圣戰(zhàn)”的高度。
殷汝耕的提議與汪偽當局一拍即合,汪偽行政院隨即命令汪偽建設部“妥為研究辦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查,偽建設部于1943年9月“呈文”偽行政院,詳細報告了處于實際控制之下的江北運河、江南運河的現(xiàn)狀。偽建設部最終得出結論稱:“所有淮陰至長江間之運河,曾經(jīng)前導淮委員會整治通航,現(xiàn)只須堵閉西堤缺口,工程并非浩大;其江南運河,現(xiàn)尚通暢,如欲改良,經(jīng)費亦在可能范圍以內(nèi)。具見運河航行困難問題,大部分屬于華北地區(qū)?!盵2]
值得說明的是,汪偽政府成立以后,日本華北方面軍控制下的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實際上是一個沒有獨立名稱的變相獨立政權。也就是說,以淮陰為界,汪偽政府并不能越線染指偽華北政務委員會轄區(qū)內(nèi)的大運河北運河段、南運河段、山東運河段以及中運河段。正是基于這個背景,偽建設部才會有此番表態(tài),言下之意是,修治江北運河和江南運河難度不大,而治運工作的真正難點在于華北,如欲推進全域性的治運工程,必須征得日本的同意以及偽華北政務委員會的配合。
1942年至1943年之交,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形勢出現(xiàn)重要變化。同盟國軍隊在歐洲戰(zhàn)場和太平洋戰(zhàn)場都開始了對德、意、日軸心國軍隊的反攻。為了適應其軍事、政治、外交大滑坡的局面,日本政府提出了全新的“對華新政策”。簡而言之,就是在政治上將汪偽政府推向前臺,賦予其所謂“統(tǒng)一”“自主”的地位;在經(jīng)濟上則充分利用汪偽政府,以達到掠奪物資滿足戰(zhàn)爭需要的目的。汪偽政府的治運計劃提出以后,與日本的“對華新政策”十分契合,盡管日本對汪偽政府借治運之機強化對華北的控制而產(chǎn)生隱憂,但綜合衡量后還是同意了它的治運主張。這樣一來,汪偽政府推進全域性的治運工程就掃清了障礙。
二、 籌備工作的展開
1944年初,由汪偽政府主導的治運工程正式拉開了帷幕。1月4日,汪偽政府在偽行政院之下成立了偽治理運河籌備處,隨后任命殷汝耕為籌備處主任。偽治理運河籌備處設于南京,以“規(guī)劃修復運河、暢通航運,以資南北物資交流”[3]為目的,計劃在3個月籌備期內(nèi),完成研討治運機構運行方式并擬具條例草案,規(guī)劃修復經(jīng)費總額并擬具籌措辦法,計劃工程綱要及分段施工次第,計劃分段通航及管理運輸事宜,擬具保障運輸安全方案,調(diào)查全河船舶現(xiàn)狀、航運情形、經(jīng)濟物產(chǎn)等6項工作[4],為接下來成立全域性的治運機構做好準備。
殷汝耕走馬上任以后,立即以汪偽大員身份自居,啟動了一系列籌備工作。他先是從汪偽政府和偽華北政務委員會中挑選了一批心腹,為籌備處拼湊出一套領導班子,并在北京、上海兩地設置了辦事處,在揚州、淮陰、徐州等運河沿線城鎮(zhèn)成立了工程事務所。除偽政權中的官員外,水利專家也成為殷汝耕重點網(wǎng)羅的對象。經(jīng)過一番游說,他邀請到了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工務總署技監(jiān)、日本人田淵壽郎擔任籌備處的技術顧問。但是,物色中國籍專家的過程卻并不順利。殷汝耕曾前往上海找到水利專家汪胡楨,以將汪胡楨在抗戰(zhàn)前編制的《整理運河工程計劃》付諸實施為由,誘使他擔任治運工程的總工程師。汪胡楨出于民族大義,斷然拒絕了殷汝耕的要求,第二天便逃離了上海前往國統(tǒng)區(qū),殷汝耕的陰謀最終未能得逞。
殷汝耕作為一個老牌漢奸,政治經(jīng)驗十分豐富,他深知順利推進治運工程必須牢牢依靠日本這個靠山,同時也需要求得運河沿線國民黨武裝的配合。于是殷汝耕在1944年1月下旬接連前往上海、北京兩地,密集拜訪了多位侵華日軍首腦,以期獲得他們在治運工程上的支持。1944年春,殷汝耕還以給日本右翼勢力政治領袖頭山滿祝壽為由親赴日本,并與他商討治運一事,以免日本國內(nèi)右翼勢力出面反對。與此同時,殷汝耕派人赴蘇北與國民黨長江下游挺進軍總司令李明揚接觸,謊稱自己治理運河是為了“利用治運之機,組織護航部隊,以待將來國軍反攻效命國家”[5],要求李明揚不要對治運工作進行騷擾破壞。李明揚一眼便看穿了殷汝耕的陰謀,所以并未理會他的請求。
1944年2月下旬,在日軍的“保護”之下,殷汝耕帶領偽治理運河籌備處的一眾大員對運河重鎮(zhèn)揚州及其所轄的瓜洲、邵伯、高郵進行了為期5天的“視察”。殷汝耕等人返回南京后,于2月28日舉行了“視察運河懇談會”,出席者包括汪偽政府各部門代表和日本總軍司令部、大使館代表等26人。此次會議日本方面共派出9名代表與會,占到了所有參會者的三分之一,足見其對于修治大運河的迫切程度。會上,殷汝耕介紹了此次“視察”運河的有關情況,并請求日本方面就維持運河沿線治安、征調(diào)工程材料提供協(xié)助。日本總軍司令部代表樋澤最后發(fā)言。雖然他一再強調(diào)治運工作的重要性,但是在說到治安、工程材料等具體問題時,百般推諉,要求汪偽政府想辦法自行解決。樋澤的表態(tài)無疑反映出日本此時的窘境:日本極力想將大運河作為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工具,但此時抗日戰(zhàn)爭已進入后期,日本無論是在兵源還是資源方面都已陷入捉襟見肘的地步,除了口頭允諾,再也無力提供更多實質(zhì)性的幫助。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籌備,偽治理運河籌備處拿出了一套工程方案。但是,這套方案并無太多新意可言,幾乎是汪胡楨1935年8月編撰完成的《整理運河工程計劃》的翻版。整個治運工程預計投資汪偽發(fā)行的中儲券18億元,征召民工60余萬人,在5年內(nèi)修浚完成。[6]1944年3月20日,殷汝耕在接受偽中央社采訪時公布了工程概要。他介紹說:“擬將全運河分為津臨段、臨濟段、濟淮段、淮江段、鎮(zhèn)蘇段、蘇杭段等六段,共長一千五百公里。全部通航時,江南運河以能航行九百噸、江北運河以能航行三百噸貨船為目標。第一期修筑工程,除由臺兒莊至瓜洲一段間,定四月中旬或五月初旬著手進行修筑,倘無其他事件,則本年底前則可通航?!盵7]
轉眼3個月籌備期結束,治運工程即將動工,但工程材料短缺的問題卻遲遲未能解決。殷汝耕向偽行政院訴苦道:“如一尺見方以上、長度三十余尺之洋松閘壩材料,從前俯拾即是者,現(xiàn)在即在京、津、滬、漢各大埠,或以來源斷絕,或早經(jīng)軍事征用,皆有無法搜羅之苦?!盵8]正當殷汝耕等人還在為籌集工程材料而發(fā)愁時,日本大使館卻開始催促汪偽政府率先修浚中運河運河站至淮陰間的航道。1944年4月11日,日本大使館致函偽外交部,稱:“現(xiàn)時運河站與淮陰間之修補工事,如有二十噸級民船可能運航,則于輸送力增強上及沿岸開拓上裨益非淺,故期待關于該區(qū)間之工事早速實現(xiàn)?!盵9]
收到日本大使館的來函后,殷汝耕不敢怠慢。他立即“呈文”偽行政院,提出應盡快成立臨時浚蓄工程事務所,先行辦理中運河邳縣至宿遷段的浚蓄工程。對于殷汝耕的建議,偽行政院表示同意。由此,邳宿段浚蓄工程成為治運工作啟動以來第一個開工建設的項目。最終該項工程為日本公司秋田組所承攬,工程費用以華北地區(qū)的偽幣聯(lián)銀券結算,造價為56.27萬元。工程于同年4月11日開工,5月18日竣工。
三、 偽治理運河工程局的成立
籌備期結束后,按計劃將要成立一個全新的治運機構。1944年4月,殷汝耕向偽行政院提議成立偽全國督辦運河公署,并親自擬訂了章程草案。根據(jù)殷汝耕的設想,偽全國督辦運河公署不是一個單純的水利機構,而是一個權力龐大的軍政機關,掌握著北京至杭州間大運河沿線地區(qū)的治安、巡防、保甲等權限。對于汪偽政府而言,殷汝耕的提議是不能容忍的,因為偽全國督辦運河公署一旦成立,勢必權限過大,甚至形成尾大不掉之勢。此時,偽行政院院長汪精衛(wèi)已赴日本就醫(yī),副院長周佛海在審閱《全國督辦運河公署組織法草案》時,直接用筆將草案中秘書廳、財務局、河務局、警務廳、會計處等機構劃去,足見其對殷汝耕政治野心的不滿。在批示中,周佛海明確拒絕了殷汝耕的提議,并要求“正式機關暫緩成立”。
1944年5月,汪偽行政院撤銷了偽治理運河籌備處,轉而成立了偽治理運河工程局,由于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只能繼續(xù)安排殷汝耕當局長。偽治理運河工程局雖然是一個全域性的治運機構,但與殷汝耕設想的偽全國督辦運河公署相比,權限大大壓縮,僅設有總務、工務兩個處,職責也牢牢限定在了治運工程之上。殷汝耕對未能如愿成立偽全國督辦運河公署心生不滿,于6月1日向偽行政院提出辭呈。汪偽政府本來已對殷汝耕的政治野心頗為不滿,于是不加挽留,直接同意了他的辭呈,并于6月6日任命原偽治理運河籌備處工務處處長徐邦榮接任局長。
偽治理運河工程局成立以后,開始著手推進治運第一期工程。第一期工程原計劃分為兩項:一是中運河部分,修復淮陰船閘、惠濟閘及劉老澗船閘,疏浚各閘下游引河;二是里運河部分,修復子嬰閘,堵筑中州會館附近運堤缺口及堵筑壁虎壩。但是,里運河部分的工程因故未能啟動,第一期工程實際只進行了修復淮陰船閘和疏浚劉老澗船閘兩項。
為了表現(xiàn)所謂的公平公正,1944年7月20日偽治理運河工程局舉行了淮陰船閘工程投標會,計有瑞龍、新月記、公協(xié)、南國、君力、協(xié)泰等7家中國公司以及日本興南公司參與投標。但是投標會只是一個幌子,因為偽治理運河工程局早已內(nèi)定日本興南公司承攬此項工程。即便興南公司的出價在所有投標公司中位列第二高,且遠超原工程預算,但是偽治理運河工程局還是堅持將工程交予興南公司。偽治理運河工程局顯失公允的做法遭到各家中國公司的強烈抗議,但是7月22日偽行政院強行批準同意了偽治理運河工程局的決定。8月2日,偽治理運河工程局與興南公司簽訂了《修復淮陰船閘及疏浚引河等工程合同》。合同約定工程總造價為偽中儲券9500萬元,合同簽訂7日內(nèi)開工,1944年10月31日前完工。合同簽訂以后,興南公司以“運輸材料及招集勞力困難”為由,一直拖到8月19日才正式開工。該工程原計劃工期為3個月,但是一拖再拖,一直到次年4月才告竣工。
在選擇劉老澗船閘的施工單位時,偽治理運河工程局依舊想偏袒日本公司,但最終卻吃了一次啞巴虧。劉老澗船閘工程投標會本已結束,但是日本公司西松組卻事后報名,表示愿意以偽聯(lián)銀券57萬元(折合偽中儲券316.67萬元)的價格承攬劉老澗船閘的施工項目。由于西松組的報價遠低于其他幾家中國公司,征得偽行政院的同意后,偽治理運河工程局最終決定將工程交由西松組承辦。但是不久后,西松組卻以工程量增加為由坐地漲價,將報價提至偽聯(lián)銀券241萬元,折合偽中儲券約1300萬元。迫于日本方面的壓力,偽治理運河工程局只能和西松組展開談判,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后,于9月12日和西松組簽訂了工程合同。根據(jù)合同約定,疏浚劉老澗船閘上下游引河及清除閘塘工程總造價降為偽中儲券1167萬元。但這時的價格,仍是西松組原報價的3.68倍之多。劉老澗船閘工程本應于11月15日前竣工,但經(jīng)過多次延期,直到次年2月25日才最終竣工。
雖然淮陰船閘工程、劉老澗船閘工程以及先期竣工的邳宿段浚蓄工程都順利通過了偽建設部組織的工程驗收,但各項工程的質(zhì)量卻十分低劣,尤以淮陰船閘工程最為突出。淮陰船閘工程通過驗收不到2個月,陸續(xù)發(fā)生運堤碎石坍塌、船閘水下機件損壞、船閘閘門不能正常啟閉等問題。諷刺的是,偽建設部在1945年8月11日推翻了自己原來的驗收結論,認為:“綜是以觀,該閘在大水時期實無法使用,即俟冬季水落經(jīng)過一度切實修理后,亦僅能于低水時期使用之而已?!盵10]
四、 汪偽治運計劃的破滅
1945年上半年,為了應對所謂“決戰(zhàn)時期”,汪偽政府對偽行政院及其附屬機構進行了一次機構改革,措施之一是于當年4月底裁撤了偽治理運河工程局。雖然治運機構不復存在,但此時汪偽政府并沒有停止治運工作的打算。根據(jù)偽行政院的安排,偽治理運河工程局未了事務全部劃歸偽建設部接辦。
5月22日,偽建設部“呈文”偽行政院,計劃著手推進治運第二期工程,并將工作的重點聚焦于修復里運河上的邵伯船閘和疏浚丹徒至丹陽段的江南運河之上。由于嚴重的通貨膨脹和物價飛漲問題,經(jīng)偽建設部測算,治運第二期工程所需的經(jīng)費陡然升至偽中儲券5.6億元。對于入不敷出的汪偽財政而言,這筆支出無疑將會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隨著戰(zhàn)局的發(fā)展,此時抗日戰(zhàn)爭已進入尾聲,治理大運河對于窮途末路的汪偽而言已無多少實質(zhì)性幫助,所以對是否繼續(xù)推進第二期工程,汪偽政府變得猶豫不決。另一方面,雖然治運第一期工程名義上已經(jīng)完工,但工程質(zhì)量問題卻層出不窮,受戰(zhàn)事影響,中運河也遲遲未能真正實現(xiàn)全線通航,此前巨額的治運支出相當于全部打了水漂。經(jīng)過再三考慮,偽行政院于5月30日作出“既成工程,妥為保管利用,至次期工程,因沿運治安不靖,暫緩舉辦”[11]的批示,決定終止已歷時一年半的治運工程。
但是,偽建設部卻并沒有停工的打算。7月7日,偽建設部再次“呈文”偽行政院,要求動用治運第一期工程經(jīng)費中尚未列支的6000萬元來修復邵伯船閘。8月3日,偽財政部答復偽行政院,稱治運第一期工程經(jīng)費并無結余,因財政緊張,最多可以額外撥款3000萬元用于修復邵伯船閘。8月11日,偽行政院作出批示,同意撥款3000萬元用于修復邵伯船閘。修復邵伯船閘還未施工,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汪偽政權轟然倒臺,汪偽政府的治運工作隨之戛然而止。
五、 小結
考察汪偽后期籌治大運河的來龍去脈,為我們認識汪偽統(tǒng)治提供了一個新視角。作為日本侵略者扶植起來的傀儡,汪偽政府是日本侵華政策的忠實追隨者和執(zhí)行者,這就直接決定了汪偽修治大運河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幫助日本侵略者鞏固殖民統(tǒng)治、推動侵華戰(zhàn)爭。除了服務于侵華戰(zhàn)爭這個根本目的以外,背后方方面面的利益集團“各懷鬼胎”,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汪偽政府不僅想在日本侵略者面前賣力表現(xiàn)、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還想將自己的觸手伸向華北,借治運之機加強對偽華北政務委員會的控制;治運工程的牽頭人殷汝耕則是為了實現(xiàn)個人的政治野心,企圖借治運之機培植心腹,甚至建立起一個完全聽命于自己的“獨立王國”;日本方面掌握著治運工程實施與否的決定權,但并不想出錢出力、插手具體事務,只想通過操控汪偽政府坐收漁翁之利;幾家日本公司憑借日本政府的強權,壟斷了治運工程的施工項目,利字當先,草草施工,以致效率低下、質(zhì)量低劣。換句話說,一出治運鬧劇,揭露了汪偽傀儡統(tǒng)治的實質(zhì),也將汪偽后期的統(tǒng)治亂象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注釋與參考文獻
[1]《偽全國經(jīng)濟委員會為函送本會第二次全體委員會議議決案并抄附原提案請查照辦理見復事給偽行政院函》(1943年6月28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政府行政院檔案,二〇〇三-2962。
[2]《偽建設部為奉令妥為研究辦理具報恢復運河以暢南北運輸提案事致偽行政院呈》(1943年9月6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政府行政院檔案,二〇〇三-2962。
[3][4]《偽最高國防會議秘書處為錄送偽最高國防會議決議通過設置偽治理運河籌備處暨該處暫行規(guī)程及經(jīng)臨概算案給偽國民政府文官處函》(1944年1月7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國民政府檔案,二〇〇二-1532。
[5]南京市檔案館編:《審訊汪偽漢奸筆錄(下冊)》,鳳凰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6頁。
[6]中央調(diào)查統(tǒng)計局特種經(jīng)濟調(diào)查處編:《敵偽修浚大運河之計劃及其陰謀》(敵偽經(jīng)濟參考資料第七十八號),1945年8月12日,第6頁。
[7]《殷汝耕視察返京談治運方針本年底前可通航》,《申報》,1944年3月22日,第1版。
[8]《偽治理運河籌備處為呈復今年度工程所需材料業(yè)經(jīng)派員進行工料各款已陸續(xù)撥付事致偽行政院呈》(1944年5月5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政府行政院檔案,二〇〇三-5472。
[9]《偽外交部為請將日本大使館函轉飭偽治理運河籌備處知照事致偽行政院呈》(1944年4月25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政府行政院檔案,二〇〇三-5463。
[10]《偽建設部為呈報淮陰船閘現(xiàn)狀并陳明該閘暫難使用事致偽行政院呈》(1945年8月11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政府行政院檔案,二〇〇三-5475。
[11]《偽行政院為次期治運工程暫緩舉辦事給偽建設部指令》(1945年5月30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汪偽政府行政院檔案,二〇〇三-5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