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丁力
我想,我們在抬頭看天、低頭看地,努力謀生、結(jié)婚生子之余,還應(yīng)該以審美之心、愛美之情、休閑之意,在自己的心靈中,一次次為自己收存美麗的風(fēng)景。
心中存風(fēng)景,是說在閑暇之時,懷一片熱愛之心,以雙目為通道,以心域為貯藏室,在記憶與情感之中貯存各種美麗的風(fēng)景。對我來說,這些風(fēng)景來自某次郊游、某次旅行、某次登高,也來自電影、電視,更多是來自古今中外的繪畫作品,甚至來自那些年代久遠的靜默在書本里的古典詩文。
在那些時刻,生活的常態(tài)中便有了一種心靈的神馳與升華,與在眼前美妙展開的自然,以及奇妙的藝術(shù),水乳交融在一起。注目觀望,心中便會有所觸動,形成美好的共振。那些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美麗景象,在拓寬了我的視野之后,還會不知不覺地悄然張掛于我的回憶之中,鮮活在我對別人的講述之中,固定在我的文字里,時不時地,給我時有蒙塵的心靈帶來拂拭與滋養(yǎng)。
大千世界豐富多彩,可看的東西很多。人行天地間,睜眼看世界,如果一味只盯著現(xiàn)實的得失,只盯著金錢、地位與物質(zhì)利益,生活就會充滿糾結(jié),狹窄而乏味。
那些在車窗外不停流動的景與物,那些潺潺于不遠處的清溪,那些在枝頭上艷麗綻放的花、青綠的葉,那些秀麗的田野和小橋、流水、人家,或者在群山之間超然獨立,好像就要振翅飛去的小亭,以及東晉顧愷之的《雪霽望五老峰圖》、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和隱在古典詩詞中的“紅杏枝頭春意鬧”“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等,都能令人在心中產(chǎn)生向往之情。
于是,我有時曾書生氣十足地癡想:此生如果能夠“漁樵于江渚之上”,或于“空山明月”之下,或“躬耕隴畝”之中,也許是一件很不錯的事。那里想必多簡潔直白的對答、真摯的微笑,多平和與安寧。月更明,山更秀,風(fēng)更清。當(dāng)然,這于我來說,也僅僅是一種幻想、一種悠然出神,即使身囿紅塵,也可以心窺世外。正是那些張掛于想象中的種種風(fēng)景畫面,使我的心靈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寄托,產(chǎn)生一些能夠滋養(yǎng)自己心靈的涓滴與細流。
我知道,在休閑之時,悠然貯于我心中的那些關(guān)于田園、關(guān)于山林、關(guān)于人生的美麗畫面,自古以來曾有無數(shù)的人的心靈去流連過,去向往過,也收藏過。那些靈動于大自然的山山水水、無邊無垠的莊稼地、鮮花綠葉、飛禽走獸,那些陶淵明式的、孟浩然式的、王維式的,對美好自然和人生的勾畫與呈現(xiàn)、眷念與向往,能使我們的心靈產(chǎn)生一種美好的張望與流連,不失為我們在靈魂躁動不安時,為自己的心緒找到寄托與表達、沉淀與凈化,并在心中形成行走世間的執(zhí)著與坦然。
心中存風(fēng)景,情懷自遼闊。無論什么樣的人生都會有時空限制,人在屬于自己的道路上走、在自己的光陰里活,腳踏實地,勤勉工作、努力學(xué)習(xí)是主要生存狀態(tài),然而面對美景,得之于目,藏掛于心,并時不時地因此展開一次心靈與情感的“逍遙”之游,便會心懷美好,情懷滋潤,從而豐富、充實出更多彩的心態(tài)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