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啟蕾

涪陵是重慶的七個革命老區(qū)之一。

1927年8月7日，黨的八七會議召開后，涪陵人民在黨的領導下，高舉武裝斗爭的旗幟，掀起了土地革命的風暴，舉行多次武裝起義。武裝斗爭的烈火，遍布涪陵周邊10多個縣和川鄂邊、川黔邊地區(qū)，綿延時間達7年之久。其聲勢之大、范圍之廣、持續(xù)時間之長，對重慶乃至四川地區(qū)的革命斗爭產生了重大影響。

縱觀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1928年至1934年涪陵先后爆發(fā)了10次規(guī)模較大、影響較廣的農民武裝起義。

廟埡反暴政起義

大革命失敗后，涪陵縣轟轟烈烈的革命高潮急轉直下，整個渝東陷入腥風血雨之中，但革命者并未被失敗所嚇倒。面對反動派要將革命者斬盡殺絕的嚴峻形勢，黨的唯一選擇就是高舉革命大旗，進行武裝反抗。

涪陵廟埡的唐仲書等一批青年，在大革命時期就讀涪陵省立四中時，開展過反帝反封建活動。1926年春，唐仲書等革命志士帶領進步青年辦夜校，動員農民參加農民協(xié)會和農民自衛(wèi)軍等。

1928年春，《四川暴動行動大綱》在涪陵貫徹后，駐涪陵20軍第5師政治指導員培訓班文書、共產黨員唐仲書，經請示中共涪陵軍支同意，決定由20軍第5師1團1營派一個連，到廟埡鏟除暴政，奪取鴨江、廟埡的反革命政權。

4月中旬，連長左世琳以剿匪為名，在地下黨組織和進步青年農民的配合下，武裝攻打了鴨江、廟埡，繳獲偽政府武裝30余支槍，當即組建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區(qū)、鄉(xiāng)政府。在參加暴動的人員中，推舉余玉文為區(qū)長，王文俊為鄉(xiāng)長，并且召開了民眾大會，宣布武裝暴動成功。

天寶寺農民武裝起義

涪陵新盛鎮(zhèn)（今新妙鎮(zhèn)，包括新妙、大順、三合等地）是農運領袖李蔚如開展農民運動的基地。1927年李蔚如遇害后，在黨支部領導下，共青團、農民協(xié)會和婦女會等組織依然存在，還建立了中共新盛區(qū)委，農協(xié)會員發(fā)展到四五百人。

八七會議精神在涪陵進一步貫徹落實后，在共產黨領導下，團區(qū)委決定以涪陵大順場的天寶寺為中心，舉行武裝起義。

1928年5月初，軍事五人領導小組的羅星樵、任錦時等和團區(qū)委決定，將田致遠（中共黨員）、田良才、田鶴鳴（團縣委書記）掌握的300多人槍的民團和共青團員蔡德芳掌握的20多名武裝隊員合并組成平民革命軍，并由團區(qū)委書記皮斌、鄭益陽（共青團員）負責武裝起義的聯(lián)絡工作，進一步發(fā)動各鄉(xiāng)農民協(xié)會會員支援和參加天寶寺起義。

5月24日，在涪陵黨組織領導下，田致遠、田良才等帶領平民革命軍在三合場舉行起義，抓捕了惡霸地主戴松云、戴富州。當天下午，平民革命軍扛著紅旗浩浩蕩蕩開赴天寶寺，宣布天寶寺起義成功，有力地打擊了當地反動勢力。

羅云土地會武裝起義

每年農歷三月三、九月九，涪陵羅云壩一帶有敬土地菩薩的風俗，老百姓要打酒割肉辦會敬土地菩薩，名曰“土地會”。土地會吸收的會員都是窮苦農民，并規(guī)定嚴守機密。羅云常設的秘密開會點有四個，分別由李煥堂、尹覲陽、黃伯川、劉伏洋、羅少清、周純古負責召集，開會時間都在晚上，外邊有人放哨。

羅云土地會的總負責人是黨支部書記李煥堂，他和父親都參加過護國軍，所以李煥堂對革命工作熱情積極。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土地會擴大到涪陵的龍駒、焦石、山窩、爛壩子、木根（今屬武隆區(qū)）和豐都的包鸞、湛普等鄉(xiāng)，會員達三四百人，掌握槍支60余支。

1927年秋，中共四川省臨委先后派干部來涪陵，貫徹八七會議精神，準備組織武裝起義，建立川東革命根據地。

1928年6月，中共涪陵縣委決定當月17日在羅云壩舉行土地會起義，由李煥堂、羅星吉、劉伏洋等統(tǒng)一指揮。6月17日，正是羅云趕場的日子，正午時分，文昌宮發(fā)出起義信號，一部分帶武器的土地會會員沖進羅云場，與事先進場的便衣隊員配合，將早已確定和跟蹤的鎮(zhèn)壓對象劉樹槐、劉濤仙等20余人就地處決。緊接著，黨支部帶領起義農民開展了打土豪斗爭，為組建四川紅軍第二路游擊隊做好各項準備工作。

從1929年2月羅云黨支部掌握羅云鄉(xiāng)政權開始，到1930年4月7日四川紅軍第二路游擊隊撤離羅云，羅云黨支部堅持斗爭達14個月之久，使這里后來發(fā)展成為革命根據地。

火爐鋪農民武裝起義

在中共涪陵縣委領導下，火爐鋪（今屬武隆區(qū)）農民協(xié)會聯(lián)絡部分武裝，于1928年夏至1929年春發(fā)動了武裝起義。

1928年春，八七會議精神在涪陵傳達后，中共涪陵縣委派共產黨員邵平階、共青團員夏殿宇到火爐鋪開展農運工作，建立了有邵益陽、邵征先等30多個農民參加的萬峰坪農民協(xié)會。4月，在劉湘、郭汝棟、范紹增的“倒楊（森）”之戰(zhàn)即將爆發(fā)時，中共涪陵縣委趁軍閥混戰(zhàn)，無暇顧及革命力量發(fā)展之機，派黨員李仙舟到火爐鋪加強起義工作的領導。

李仙舟到火爐鋪后，與社會各界人士交往，聯(lián)絡感情，并向當地紳糧羅正興借來10多支槍，武裝農民協(xié)會。同時與楊暢時領導的農民協(xié)會武裝聯(lián)合起來進行斗爭。邵平階等人與楊暢時達成協(xié)議，報經中共涪陵縣委批準，于1928年7月4日舉行火爐鋪農民武裝起義，繳槍30余支。

火爐鋪農民武裝起義成功后，兩支武裝于當晚到萬峰肖家堡會合，打出農民“神兵”的旗幟。第二天，李仙舟召集邵平階、楊暢時、邵楚侯等開會，討論起義后的行動方向，整編隊伍，繼續(xù)開展革命斗爭。1929年初，農民“神兵”再次進行大規(guī)模的抗捐斗爭。

金銀場農民武裝起義

1928年7月，中共涪陵縣委決定把武裝斗爭的工作重點轉移到涪陵李渡地區(qū)。因為駐涪陵的楊森軍隊正在收編民團，準備對付郭汝棟聯(lián)軍的反攻。

時任李渡聯(lián)團大隊長余測，1928年初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底，接受中共涪陵縣委指示，余測在李渡集中民團和其他零星武裝力量，與敵人開展多次戰(zhàn)斗。由于寡不敵眾，余測在李渡瓦窯沱戰(zhàn)斗中被俘，慷慨就義。

之后，涪陵地下黨組織委任曾參加天寶寺起義的骨干、共青團員鄭益陽擔任金銀鄉(xiāng)聯(lián)防隊隊長，共產黨員張體仁為聯(lián)防隊指導員，金銀鄉(xiāng)聯(lián)防隊借擴大民團組織的名義發(fā)展武裝，擴大隊伍，開展革命斗爭。經請示涪陵縣委同意，又動員曾參加天寶寺起義的蔡德芳等人，帶著六七支槍到金銀鄉(xiāng)聯(lián)防隊參加起義。

鄭益陽經過精心籌劃后，決定于1929年9月14日夜，在金銀場發(fā)動武裝起義。為使起義順利進行，鄭益陽事前派人對打擊對象進行了調查，并擬定了名單。當天，中共涪陵縣委派來領導起義的縣團委書記皮斌到達金銀場，率領起義隊伍直奔同仁茶館，打死地主惡霸王須知等數人，繳獲銀元和武器。

桐梓山游擊隊武裝起義

1928年夏，武隆桐梓山（當時屬涪陵縣21區(qū)，今屬武隆區(qū)）活躍著一支農民隊伍，即桐梓山游擊隊。領導人是陳子光、陳子清兄弟倆。

涪陵地下黨組織從涪陵偽政府弄到一張任命陳子光為21區(qū)民團區(qū)隊長、陳子清為區(qū)隊副的委任狀。之后，陳子光、陳子清便邀約一幫人馬帶著武器、給養(yǎng)等，來到桐梓山區(qū)署，以合法身份建立桐梓區(qū)民團團隊。

隊伍發(fā)展到150多人時，正式命名為桐梓山游擊隊，下設3個中隊。游擊隊在發(fā)動抗捐、抗糧、抗稅的同時，開展了打富濟貧活動。

1929春，偽區(qū)長劉理章組織人馬準備對游擊隊進行“圍剿”。陳氏兄弟得知情報后，火速聯(lián)合了秦興隆、陳世勝、蔣岳森等人的隊伍，提前攻打火爐鋪，清鄉(xiāng)軍潰逃。1930年5月，四川紅軍第二路游擊隊進入豐都栗子寨后，陳子光、陳子清表示積極配合紅軍擾亂敵人后方，牽制敵人行動。

二路紅軍戰(zhàn)略撤離根據地后，桐梓山游擊隊遭到涪陵駐軍襲擊，被敵人圍困一個月之久，后突圍。

桐梓山游擊隊僅有200余名隊員，他們在沒有供給、缺少武器的情況下，獨立堅持3年的英勇斗爭，這在川渝革命史上是罕見的，也是難能可貴的。

百福鄉(xiāng)農民武裝起義

1928年初，中共涪陵縣委指派馬仁去百福鄉(xiāng)（今百勝鎮(zhèn)）開展農運工作，發(fā)動農民參加土地會，準備武裝起義。

當年秋，在金銀場教書的楊希文，被涪陵地下黨巧妙安排回百福鄉(xiāng)當上鄉(xiāng)長后，即以合法身份一面借為地方辦事，一面同馬仁等做宣傳工作，發(fā)動農民參加革命活動，組織成立農民協(xié)會，秘密辦起農民夜課補習班。

為了不引起敵人懷疑，楊希文、馬仁等按照黨組織要求，把農民協(xié)會改稱土地會。楊希文、馬仁等又積極籌劃土地會起義，為了弄到所需槍支，他們分別發(fā)動佃農在地主那里施計，借得10多支槍。

土地會起義舉行時間定于1929年2月，黨組織與土地會商量，農民武裝起義后，首先把百家場的幾戶惡霸地主殺掉，然后將起義隊員帶過長江南岸，同四鎮(zhèn)鄉(xiāng)的趙海洲等人會合，一起鬧革命。

正在準備起義之際，百福鄉(xiāng)民團中隊長施廷珍的槍被土地會隊員借去未還，引起了他的懷疑，秘密探得土地會將要組織武裝起義等情況，立即跑到百福鄉(xiāng)向團練長作了報告。

團練長聞訊大驚，當即派人前去逮捕馬仁等農民起義的組織者。最后，馬仁脫險，但楊希文等人來不及撤退被捕。在押送縣政府的途中，楊希文等7人被殺害。

涪陵抗捐軍起義

1929年7月至8月，在中共涪陵縣委和中共涪陵軍支的領導下，涪陵人民掀起一場聲勢浩大的武裝抗捐抗稅斗爭。

涪陵的抗捐斗爭，是從群眾基礎較好的大順、新妙、興隆一帶逐步發(fā)展起來的。在這里工作的張光、劉祥書、冉伯華、陳拱北等共產黨員在群眾中有較高的威信。特別是張光在大革命時期就與李蔚如一道領導農運。

上半年，張光從上海返回涪陵后，即與當地團防趙海洲、陳鳳藻、陳禹錫等人加強聯(lián)系，在龍?zhí)墩匍_了涪陵縣縣民抗捐同盟大會，發(fā)動縣民誓死抗捐，并以大會名義向全國發(fā)出通電。

在遂寧蓬溪建立的四川紅軍第一路游擊隊正進行東征，震動川東，各地駐軍、民團紛紛嘩變，惶惶不可終日。我黨認為時機成熟，遂策動周燮卿的團防、趙海洲的團防、陳鳳藻的民團共3000多人起義，組成抗捐軍，開展抗捐斗爭。對此，中共涪陵縣委和中共涪陵軍支積極開展策反工作。

1928年下川東之戰(zhàn)，周燮卿在涪陵被擊敗，遂于巴南、涪陵交界處籌款購槍，重拉隊伍。同年6月2日，周燮卿為郭汝棟招編，委為獨立旅長，部隊約2000人，駐在長壽與涪陵之間的茅坪，他是我黨爭取的對象。

7月中旬，涪陵縣屬長江北岸的珍溪鎮(zhèn)、鶴游坪一帶，由郭汝棟軍第1獨立旅鐘占奎團把守，鐘占奎擁有人槍五六百，經過我黨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鐘占奎愿意加入組織。涪陵縣與巴縣接界的石龍場（今石合鄉(xiāng)）木魚山一帶，還有我黨領導的三四百人槍，在當地開展革命活動。

7月下旬，涪陵縣及周邊各縣沿途以抗捐抗糧相號召，并提出“打倒濫軍、團閥、土劣”“解放被壓迫民眾”等革命口號，聲勢浩大，震動全川，涪陵多地的抗捐軍起義獲得成功。國民黨中央多次電令川軍劉湘，限期剿滅涪陵的抗捐軍起義。

花垣子起義鏟除惡霸

大革命失敗后，涪陵云集中心場（曾改稱云集鎮(zhèn)，今屬重慶市長壽區(qū)）和全國各地一樣，反動勢力猖獗。盤踞在中心鎮(zhèn)花垣子的黃姓大地主一家，獨霸一方，無惡不作，勞苦群眾敢怒不敢言。

共產黨員楊克明，云集人，一直從事黨的秘密工作。1929年初，楊克明自郭汝棟部舉辦的政治指導員訓練班畢業(yè)后，受中共四川省委軍委和涪陵縣委派遣返回家鄉(xiāng)，開展武裝斗爭，組織農民起義，并秘密建立了一支農民武裝。

惡霸黃氏父子明查暗探，妄圖撲滅這束革命的火炬。楊克明等人在得知黃氏父子的陰謀后，根據上級黨組織的安排，決定為民除害，懲霸雪恨。

1930年1月28日晚上10點鐘左右，楊克明率領一支近30人的農民游擊武裝，摸夜路趕到中心場集中后，突襲包圍了黃正清的老巢花垣子。他們堵守三個大門，并分兵搜查院內各室，將黃克中斃于寢室，將黃正清、黃漢清、黃良善、黃克定斃于院壩，搜繳了黃家的長短武器。

次日，云集懸重賞1000元大洋緝捕楊克明。此時，楊克明已按黨的指示，到豐都、武隆一帶繼續(xù)從事革命活動。不久，他加入了四川紅軍第二路游擊隊。

土地坡農民武裝起義

涪陵縣土地坡起義，是根據中共四川省委指示，策應紅三軍在川東南的革命活動而進行的。

1933年12月20日，賀龍領導紅三軍從湖北咸豐入川，一舉攻克黔江縣城。這給中共黨員田鶴鳴等人以極大的鼓舞。他們加緊起義的準備工作，以配合紅三軍的革命斗爭。

1934年2月27日晚，參加起義的20多人，從豐都縣湛普鄉(xiāng)朱家嘴出發(fā)，夜行60里路，到土地坡附近的農民家住下。28日元宵節(jié)，駐在團防碉堡上的王伯瑜，上午即派人備辦酒菜，下午同團丁們一起過節(jié)。傍晚時分，在王伯瑜的殷勤勸酒下，團丁們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

此時，田鶴鳴、秦石琴、戴北星帶領游擊隊員，早已將團防碉堡和何慶余家分別包圍。當行動槍聲打響后，田鶴鳴、秦石琴即帶領隊員沖進碉堡，一舉繳了團丁們的槍彈。此次起義共繳長槍20多支，短槍3支，另處決了作惡多端的街長鄭亞南。

作者單位：中共重慶市涪陵區(qū)委黨史研究室

編輯/吳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