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杰
你身上那顆露珠,本是狂野深井。
那時,大大的蛛網正在楓樹上郁悶,
四處成長,就是慢慢學會承受。
晨風,撕出嫩嫩修理你的嫩手。
毛絨絨小核桃,舉起立體小錘。
稗草非常精神,面孔毛澀如少年,
野外飄零看不見的翅膀,身不由己的斑紋,
頭昏眼花的蜜蜂,射出圣徒的光輝。
布谷鳥叫聲在土豆田上攀登。
耗子們像一排排士兵。
兩個稻草人,是兩個小娃娃,
可愛得張牙舞爪。
我特別想拿起筆給山寫生,把山打開,
把山的輪廓打開。
另外兩個稻草人,卻像巫覡巫婆,
懸浮露水滾動的鄉(xiāng)間小路。
山茱萸的小橄欖果兒,
它溝渠一樣的葉子和芍藥,
一起在山楂樹下長出嘴巴和鼻子,
輕飄飄訪問土坯房上的鳥窩。
每個庭院前一棵樹壓著,心情都是好的。
獼猴桃樹在安安靜靜彎腰,
你想起靜水深流的過去,
單純得就像在母親子宮。
單純得就像老柳樹上的老樹洞,
耐心等著邊飛邊發(fā)電報的文須雀入住,
那啾啾聲,那柔軟小手,抓著柳枝
一節(jié)一節(jié)往上走,跳著爬竿舞。
憨態(tài)可掬的大丸石,空中巡邏的白頭翁,
山林在輕唱,繡眼,畫眉在空鳴,
聽到山泉清澈的絲綢,
聽到腦中有仙靈駐留。
而真正的毛毯在松林中,濃密
松針,堆砌出厚厚毛毯,請求踩踏,
蛛絲在松枝上說話,發(fā)光,說話,
每一秒都抖動筋骨,
我像純粹的鬼靈幽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