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遼寧·高云陽
返程時,大家沉默不語,只有老金不停地跟大家解釋:“不咬鉤在那待著干啥?咱們不是釣魚嗎?”
大家無語。
我發(fā)誓我寧愿被打死也不跟老金搭伴了。
每個釣友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認識的釣友雖然不少,可經(jīng)常在一起玩的也就那么幾個人,不信你品。有的釣友對脾氣,適合發(fā)展成酒友,但是在一起釣魚卻不行,老金就屬于這種類型的釣友。
老金不是我們本地人,他是最早下海的那撥人。當時他孤身一人來到我們這兒,可謂舉目無親,但是憑著一股子堅韌不拔的勁兒,硬是扎下了根。后來生活、生意穩(wěn)定了,他才想起來自己也是個有愛好的人,于是長年混跡于漁具店里,我們就是在漁具店里認識的。老金為人實誠,還善于交際,我們很快熟悉起來,但是由于彼此時間難以重合,交通工具也不同,所以一直沒機會一起釣魚。
有一天,釣友東明打來電話,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他的一個朋友給他找了個不對外開放的水庫,想帶著我一起過把癮。這可把我樂壞了,可是一打聽時間,我又犯難了,畢竟我只有周末休息日才有時間。東明倒是爽快:“你啥時候有空咱們啥時候去!”真是哥們兒??!于是我們把時間定在周末,同行的還有老金和老王。
接下來的幾天可謂度日如年,每晚倒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睛,清晰的黑標就會翻來覆去地在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接著就是逼真的遛魚手感,然后激動萬分地盯著抄網(wǎng)里的大魚,每一個細節(jié)都惟妙惟肖……畢竟我還沒釣過這種不對外開放的水庫,期望值太高了。這幾天除了準備釣具,我們還給水庫老板買了很多禮物,人家給咱東明面子,咱不能讓東明沒面子不是,這是人之常情。
好不容易等來一次,被老金一句話就給攪黃了
終于熬到了周末,我們四個人共乘一輛車,直奔水庫,唯一的瑕疵是天公不作美,氣象預(yù)報顯示周末有小雨,不利于出行。當然了,這都不算什么,下點兒雨算什么?哪個釣魚的沒經(jīng)歷過風吹日曬和雨淋?再者說,魚情興許還會因為一場小雨而變得更好呢!
終于到了水庫,跟老板一番寒暄后,我們就去尋找釣位了,最終選了位于一條山路陡坡下方的位置,類似于大臺階似的平灘,看地形便知下面的水足夠深,而且坐著舒服,沙石地面即使下雨也不臟。
打窩后,云層開始加厚。為了能夠吃個消停的晚飯,我們決定馬上動筷。大家把各自帶的吃食拿出來,湊在一起就是一席水邊盛宴。
斗志昂揚的我們一邊吃一邊對即將開始的夜釣展開暢想。大家正在興頭上,老金卻不合時宜地說了句:“我看要夠嗆啊!”
老金比我們歲數(shù)都大,大家雖然不認同他的說法,但也沒反駁。
飯后,大家各就各位,別人我不清楚,反正我是熱血沸騰地誓要大干一場。
夜幕悄然降臨,零星的雨點也適時地飄灑而下。其實我還是比較期盼這場雨的,在我的認知當中,刮風下雨的天氣適合釣水庫,我甚至暗暗祈禱雨能下得再大一些。
魚情并未因降雨而變好,除了天黑之前我釣到幾條鱗片泛著金光的小鯽魚外,別無他獲。水庫嘛,尤其是稍大一些的水庫,魚情難以預(yù)測,而且剛天黑的時候任何水庫魚情往往都不算太好,加之這座水庫里魚的密度、個頭都沒說的。所以,盡管眼下收獲暫時不如預(yù)期,但是期待值絲毫未下降,我堅信在某個未知的時間段魚情肯定會好轉(zhuǎn)。
風很小,水面上只有輕微的波浪,小雨稀稀拉拉、斷斷續(xù)續(xù),完全沒必要打傘。
上圖:三人行,必有攪局者。此人即老金
下圖:老金的目的很明確,魚若不咬鉤,絕不浪費時間。你能因此說老金不是釣魚人嗎?不能,他只是和我們不一樣罷了
這時,我又隱約聽到老金的說話聲:“沒啥意思了,不如趁早回家吧……”他似乎在勸老王跟東明。這番話令我大為震驚,期待了一周,準備了一周,剛開始就結(jié)束?
我正忐忑著,一道光柱向我射來,是老金。他這次是沖我說:“這也不咬鉤?。≡圩叩昧?。”
我不甘心,可是對老大哥也不能拒絕得太生硬,于是誠懇地說:“大哥呀,我一周才休一次,現(xiàn)在剛黑天,魚情還不明朗,不如再等等?!?/p>
“哎呀,別等了,我咣咣咣打了那么多窩料,到現(xiàn)在一口沒有,這啥破地方??!再說了,一會兒下大了咋辦?走吧!下次再釣。”
…………
我們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走人了。對于這次半途而廢的釣行,我特別不甘心,倒不是非要釣多少魚,最起碼讓我玩得人困馬乏才算過癮。按照我們當?shù)氐臍夂驐l件,一年之中我至多有二十六個周末可以釣魚,白白浪費了一個,并且這還是一個我心儀已久的好水庫,為此我心里別扭了一個禮拜。
有一天中午下班早,我拐了個彎去了漁具店,來到門口還沒上臺階,從里面推門走出來一個人,是群哥。我叫了他一聲,他先是一愣,隨即喜笑顏開:“兄弟,一會兒我們?nèi)ヌ柹结烎~,你能去不,車里還有座?!?/p>
天哪!早就聽說這個水庫好得不得了,只因路途太遠而始終未能成行。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兒餅??!
我果斷向單位請假,一個半小時后與群哥在漁具店會合出發(fā)。這次的成員里還有老金,對此我沒想太多,一路上高高興興的。
到了水庫,大家都覺得有點兒懵,因為都是初來乍到,哪兒深哪兒淺哪兒好哪兒壞全然不知。我遠遠地相中了一處平灘,感覺還不錯,大家對此沒有異議,于是鉆進車子繼續(xù)前進。又過了幾條小河,車子停了下來,前面是一片爛泥塘,不能涉險。無妨,背東西多走幾百米而已。
到了水邊,大家一字排開。由于周圍沒有其他人,所以大家間距足夠大,施展得開。
打完窩子,管理員開快艇過來收費了。在那個私家車還比較少見的年代,每人50元的釣魚費不算低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大家好像都沒什么動靜。對于釣水庫來說,這屬于常態(tài),雖說有些著急,但在可忍耐范圍之內(nèi)。那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抽窩子的重要性,于是一竿接一竿不辭辛勞地拋投。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一個送標就是一條1斤重的大鳊魚,鳊魚在我們當?shù)貙儆谙∮恤~種,斤把重的更顯得珍貴。沒多長時間,我又中了第二條,還是那么大的鳊魚。按說兩條鳊魚入賬,我已經(jīng)回本了,可我的好勝心已被激起,眼下別人還沒開張,我要乘勝擴大戰(zhàn)果,要奪冠!
這時,一臉愁容的群哥過來對我說:“金哥那兒不咬鉤,說沒意思,張羅回家,你啥意見?”
“我的天哪!我這兒剛上魚,他就張羅回家?扯淡呢吧!”我堅決不同意。
群哥也很無奈:“我也尋思再等等,跑了100來公里,待這么一會兒就走?可是他都收拾東西了,總不能讓他看著咱們玩啊?!?/p>
“唉!那就收吧?!蔽抑刂氐匾宦晣@息。沒招兒,大家一起來的,我得有大局意識,別破壞和諧。
返程時,大家沉默不語,只有老金不停地跟大家解釋:“不咬鉤在那待著干啥?咱們不是釣魚嗎?”
大家無語。
我發(fā)誓我寧愿被打死也不跟老金搭伴了。
后來我們又去了一次太陽山,釣得特別好。事后老金知道了還一個勁兒地埋怨我們不帶他。
我們告訴他:“從中午到天黑一直‘空軍’,天黑后才上魚,你要是去了,能不張羅回家?你要是真去了,我們也釣不到。”
…………
直到現(xiàn)在,我們?nèi)圆辉敢飧辖鸫畎獒烎~,一起侃大山、喝大酒都行,唯獨釣魚不能往一塊兒摻和。
你們說說,老金靠譜嗎?作為一個釣魚人,他目的很明確,魚不咬鉤,我還待著干啥?浪費時間嘛!雖然很多人不認同這種觀點,但是你能說老金不是釣魚人嗎?不能,他只是和我們不一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