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火
女瑜伽教練死在健身館,經法醫(yī)鑒定,是氯化汞中毒。劉赫警官排查了所有嫌疑人,沒有任何氯化汞的痕跡。這起迷案該如何破局?
女瑜伽教練之死:清純背后暗藏心機
劉赫,70后,西部城市的一名刑偵警察。
2021年5月8日下午,劉赫正對著電腦摸魚,同事梁曉萌跑過來?!邦^,我和周軒他們說好去海底撈,一起去吧?”梁曉萌短發(fā)大眼,圓圓臉,是警校畢業(yè)的學霸。周軒跟她同級,身強力壯會格斗,在警局,他倆是劉赫的“哼哈二將”。
劉赫喝了一口枸杞茶,擺手道:“你嫂子包了餃子,我得回去,改天啊,我請你們吃大餐。”話沒落音,指揮部的電話響了。周軒氣喘吁吁進來說:“頭,海悅健身中心,疑似非正常死亡……”
劉赫所在的轄區(qū)有很多高檔小區(qū),有不少豪華娛樂休閑場所,海悅就是其中一家。出事地點是海悅的衛(wèi)生間,米白色瓷磚上躺著個年輕女人,面色慘白,清秀的眉毛蹙成一團。旁邊站著幾個人,應該是她的同事,一個穿著瑜伽服的女孩在啜泣。
死者名叫朱艷麗,時年25歲,發(fā)現(xiàn)她出事并打急救電話的,名叫馮新瀾,就是現(xiàn)場哭泣那位,兩人都是海悅瑜伽教練。半小時前,馮新瀾去上衛(wèi)生間,剛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朱艷麗躺在地上掙扎。她打電話喊來醫(yī)生,醫(yī)生雖然全力搶救,還是無力回天。
醫(yī)生初步判斷為腎衰導致的死亡。馮新瀾卻說,不久前大家統(tǒng)一做過體檢,她看過朱艷麗的報告,身體一切正常。她認為朱艷麗的死另有蹊蹺。
一同趕來的白法醫(yī)也提出,如果死者身體沒問題,攝入過量重金屬,也會引發(fā)腎衰。一切還以尸檢結果為準。劉赫一邊讓白法醫(yī)安排尸檢,一邊讓健身中心的人帶著他和“哼哈二將”去勘查現(xiàn)場。
海悅的結構是這樣的,一進門就是前臺,繞過前臺,右手邊是泳池,左手邊是大廳,前半部分是器械區(qū),分為私教區(qū)和公用區(qū),后半部分是隔開的幾間教室。教室盡頭就是出事的衛(wèi)生間,旁邊一扇小門,通往辦公區(qū)。這扇門裝有門禁系統(tǒng),刷臉才能進入,在系統(tǒng)里也會留下進入記錄。辦公區(qū)有三間房子,一間是教師休息室,緊接著是財務室和經理辦公室,但財務和經理當天都不在,門也關著。
走廊盡頭堆著一些清潔用品和紙箱,還有一個文件柜,后面隱約露出一扇小門。馮新瀾說,這扇門離電梯比較遠,而且出入得繞健身中心好大一圈,一直鎖著,也沒人走。
朱艷麗的桌子靠著窗,桌上放著一個便當盒,里面有一小塊三明治,旁邊是一個小熊水杯,剩有半杯水。經核實,這些正是朱艷麗吃剩的午餐。
梁曉萌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去拿杯子和便當盒。尸檢結論證實了法醫(yī)推斷,朱艷麗死于氯化汞中毒。但是,她的腎體積增大,皮質增厚,是典型汞毒性腎病特征。而急性汞中毒的死者因死亡迅速,腎臟改變不明顯,只有經過數(shù)天才死亡的人,才會出現(xiàn)這情況。就是說,朱艷麗服用氯化汞已有一段時間。
局里專門抽調人力成立了專案組,要求在一個月內破案,劉赫和梁曉萌、周軒都在組里。
奇怪的是,在朱艷麗的便當和水杯里,沒有檢測到汞離子,也沒有他人指紋。整個海悅出事后立刻被查封,警察幾次都沒找到氯化汞的蹤跡。
專案組的人分頭調查,排除了朱艷麗自殺的可能,而且,在場人員都說,朱艷麗與人為善,跟同事沒矛盾。案情分析會上,大家對著相關人員的關系拓撲圖一致認為,應該從她的男友張浩鋒身上開始調查。
張浩鋒也是健身教練,一身腱子肉,此時的他眼睛布滿血絲。他和朱艷麗租住在一個老舊小區(qū)。他說,5月3日他去了上海培訓,本打算10日回來,卻在8日接到朱艷麗去世的噩耗。
張浩鋒說朱艷麗并沒有異常,她也很少在外面吃飯。他考了營養(yǎng)師證,打理倆人的一日三餐。他出去,也給女友準備好食材,把菜譜貼在冰箱上讓她照著做。出租房的冰箱門上,果然貼著一張手寫菜譜。打開冰箱,里面放著好幾包食材,都是在超市包裝好的凈菜,標的是5月2日的日期。
劉赫暗暗嘆了口氣,看來,用食材投毒的方式行不通。這些菜包裝完好,朱艷麗做飯又很隨性,誰也沒法事先確定把氯化汞下在哪一包。如果他把所有的食材都撒上氯化汞,不會留到現(xiàn)在。
經查證,張浩鋒的行程和他說的一致,在他家里沒有找到氯化汞的痕跡,也沒有查到他購買氯化汞的記錄?!翱磥?,張浩鋒暫時沒什么嫌疑了?!绷簳悦扔魫灥卣f。
調查中,馮新瀾提供了一個新線索,她說朱艷麗平時用的是華為手機,但是她還有一部蘋果手機。馮新瀾好幾次看到她躲到外面用蘋果手機接電話。
警察在柜子夾層找到了那部手機。數(shù)據(jù)內容,讓大家大吃一驚,手機里存著不少朱艷麗拍攝的短視頻,她一改平常的清純模樣,穿著火辣,動作挑逗。打開里面的視頻平臺,朱艷麗有個性感的英文名,粉絲絕大部分是男性。更讓大家意外的是,朱艷麗這部手機登錄的微信里,竟然同時和好幾個男人玩曖昧,光是從他們那里收的紅包轉賬就有20萬左右,還不包括項鏈、包包等奢侈品。
“雙面佳人啊。”周軒驚訝地張大了嘴。
當警察把這些證據(jù)擺在張浩鋒面前時,他先是憤怒,緊接著漲紅了臉。“我不怪她,只怪我沒用,幫不了她?!睆埡其h聲音低沉。兩人從校園情侶走到現(xiàn)在,家庭都很困難,朱艷麗爸爸早年去世,媽媽又得了尿毒癥,每個月開支很大。瑜伽教練收入有限,為了賺錢,朱艷麗白天上課,晚上直播到深夜。
經調查發(fā)現(xiàn),朱艷麗對這些男人基本都是吊著,陪聊發(fā)發(fā)照片視頻,沒有實質性付出,男人過一段時間就偃旗息鼓了。唯獨有個叫徐君博的男人窮追不舍,還表示想離婚娶她。
同款水杯被替換:證據(jù)指向保潔阿姨
更重要的是,微信記錄顯示,張浩鋒出差的第二天,徐君博約朱艷麗在一家西餐廳見面。劉赫立馬調轉方向,對徐君博展開調查。
“對,我認識她,還追過她。”提起朱艷麗來,徐君博毫不避諱。他四十歲出頭,穿著考究,戴著金絲邊眼鏡。據(jù)他說,他把朱艷麗約出來后,提出離婚娶她,朱艷麗拒絕了。
“她說男朋友是同行,我諷刺了她幾句,她就惱了,還潑了我一身水。”徐君博有些來氣,“她不愿意,自有大把女孩愿意,我后來再約她,她也沒出來。”劉赫帶著“哼哈二將”去了他們見面的餐廳,服務員的描述和徐君博基本一致。
調查發(fā)現(xiàn),徐君博那天以后確實和朱艷麗沒有交集,倒是和一個叫萱萱的女孩打得火熱。不管從動機還是從時間來講,徐君博作案的可能性都不大。眼看距離案發(fā)已過去了十來天,案子似乎又回到了原點。第二天一大早,劉赫就被“請”進局長辦公室。張副局長遞給他一個手機。劉赫拿過手機一看,一家自媒體寫道:“美女教練裸死浴室……”
劉赫氣得直跺腳:“張局長,我發(fā)誓,我們專案組絕對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案子的事兒?!睆埜本珠L嘆了口氣說:“這案子發(fā)生在商業(yè)區(qū),消息瞞不住。你再看看下面的評論,有多少是罵咱們無能的?!薄昂f八道。”劉赫很氣憤。
“真理走得太慢,謠言就一定會跑在它前面。”張副局長沒等劉赫再說什么,就揮了揮手。劉赫臉紅脖子粗地回到專案組的會議室。這時,梁曉萌把手機遞給他說:“電話,嫂子的?!?/p>
電話里,劉赫妻子張楠溫柔的聲音傳出來:“上次你不是說要帶小梁小周上咱家吃餃子嗎?就今晚吧,料我都備好了?!眲⒑盏臍庀舜蟀耄瑳_著梁曉萌他們喊:“今晚嫂子請吃餃子,跟我走?!?/p>
“嫂子,你的三鮮餡餃子是一絕呀,真好吃?!绷簳悦热徊活櫺蜗?,大口吞咽著?!靶∶龋茨氵@吃相,哪個男的敢要你呀?”周軒揶揄道。張楠打了周軒一拳,拉著梁曉萌幫忙去端果汁。
劉赫口渴,端起一杯連喝幾口,可下一秒鐘,他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沖去衛(wèi)生間,對著水龍頭拼命漱口?!靶∶?,這果汁里加鹽,能齁死一頭牛啊?!眲⒑找贿吺?,一邊罵梁曉萌。梁曉萌鬧了個大紅臉,“我本來想整周軒的,可你倆杯子一樣……”
幾個人哈哈大笑,劉赫卻看著杯子發(fā)呆,猛拍一下大腿說:“海悅的監(jiān)控你們都拷了嗎?走,回局里。案子要是破了,你嫂子改天給你們擺慶功宴?!?/p>
晚上十點,劉赫幾個人一幀一幀看著海悅的監(jiān)控視頻。“停?!眲⒑沾蠛耙宦暋1欢ㄗ〉漠嬅媸呛偳芭_,朱艷麗一只手舉著杯子正在喝水。
海悅為保護客人隱私,在運動區(qū)域沒有安裝攝像頭,但前臺的攝像頭很清晰。放大的畫面里,朱艷麗杯子上的小熊圖案非常清楚,也明顯可以看到,她的杯子底是干凈的,沒有粘貼任何東西。
“這不是那天我提取的杯子!”梁曉萌指著屏幕,大聲說道。在提取證物那天,梁曉萌清楚記得,杯子底的標簽沒有撕。朱艷麗桌子上放著杯子,里面有半杯溫水,一般人都會覺得這是她剛剛喝過的。當里面沒有檢出毒物時,大家會本能認為,讓她中毒的人大概率不在健身中心??墒?,如果桌子上的杯子并不是她喝水的那個杯子呢?
“你的意思是說,她真正喝水的杯子被下了毒,在她毒發(fā)后,杯子被替換了?!敝苘幰裁靼走^來。
按照推測,在朱艷麗吃午飯后再單獨進入辦公區(qū)域的人,就有最大嫌疑。然而,辦公區(qū)門禁監(jiān)控記錄顯示,當天午休過后,幾個人都出了辦公區(qū),走在最后的就是朱艷麗,此后再沒有人進入過。
誰有可能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lián)Q掉朱艷麗的杯子?在給梁曉萌他們交代一番之后,劉赫再一次聯(lián)系了報警人馮新瀾,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
出事后,海悅一直被查封?!袄习鍦蕚浒堰@里轉讓出去,不干了。”馮新瀾說?!澳闵砗竽巧乳T,你能打開嗎?”劉赫問。
“鑰匙我倒是有,可是這兒堵著個柜子,根本打不開?!瘪T新瀾不情愿地翻出鑰匙,跟著從大門繞到后門外。劉赫拿著鑰匙,插進鎖眼,輕輕一轉,又用力向外一拉,門就開了,隔著柜子,辦公區(qū)的過道展現(xiàn)在面前。劉赫繼而問馮新瀾,“鑰匙還有誰有?”“我,我不知道,經理是我遠房親戚,他不在時就讓我?guī)兔φ諔??!瘪T新瀾慌忙解釋。
根據(jù)門禁監(jiān)控記錄和其他人的證詞,當天下午2點25分左右,所有人都去了健身區(qū),要么上課,要么鍛煉,但有沒有人中間離開過,相互之間誰也無法證明。
當再次調查海悅的工作人員,大家都說朱艷麗和馮新瀾走得最近,保潔阿姨韓姐還說:“好像有學員先買了馮教練的課,后來又換成朱教練的了。”這話得到了其他教練的證實。
面對警察的詢問,馮新瀾情緒激動地說:“是我報的警,我怎么可能去殺人?”周軒正想說“賊喊捉賊”時,梁曉萌跑進來,說:“頭,重大發(fā)現(xiàn)!”
既然杯子在海悅被換過,那么,投毒的人只可能在海悅。所以,劉赫在去找馮新瀾之前,交代梁曉萌帶著幾個人去查找相應時間段內,海悅周邊所有能找到的監(jiān)控。終于他們發(fā)現(xiàn),在海悅旁邊的公交站,一個攝像頭抓拍到,有人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丟到垃圾桶。那個人剛扔完垃圾不久,就有個拾荒大嬸從垃圾桶翻出塑料袋,又從袋子里掏出一個杯子。而那個扔塑料袋的人就是保潔韓姐,全名韓愛琴,57歲,小學畢業(yè),眉眼看著平順溫和。
根據(jù)監(jiān)控視頻,劉赫找到了撿杯子的大嬸,也找到了她放在屋里的杯子。那杯子,和朱艷麗的一模一樣,除了沒有標簽。大嬸把杯子撿回去后,還沒來得及清洗。通過查證,從水杯上提取到朱艷麗和韓愛琴的指紋,同時,也檢出了氯化汞殘留。
原配借刀?;橐觯河袀€媽媽被迫瘋狂
在清晰完整的證據(jù)鏈面前,韓愛琴終于招認了。韓愛琴說,她多次聽到朱艷麗在衛(wèi)生間打電話,發(fā)現(xiàn)她和好幾個男人鬼混,前夫就曾為這樣的壞女人拋下自己,所以她對朱艷麗充滿了恨意。
她找人買到氯化汞,先后五次趁人不備給朱艷麗的杯子投毒,又把包過氯化汞的紙扔進廁所沖走。氯化汞無色無味,朱艷麗沒有明顯身體不適,所以一直沒有察覺。
出事后,韓愛琴趁警方尚未趕到,所有人去了衛(wèi)生間察看情況時,拿著事先找經理要的鑰匙,偷偷用從另一個門繞進辦公區(qū),換走了朱艷麗的杯子,扔進了垃圾箱。隨后,她又回到衛(wèi)生間,裝作好心的樣子安慰馮新瀾。
然而,韓愛琴疏忽了兩點。她知道自己不能留下指紋,但杯子上完全沒有朱艷麗的指紋更不可能。所以她在下毒之前,就用自己的杯子換過朱艷麗的杯子,拿取杯子都墊著紙巾。那天聽到馮新瀾的哭喊,她有些緊張,在把杯子往塑料袋里塞時,手指碰到杯蓋,留下了指紋。
另外,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兩個杯子還有標簽的區(qū)別。而這一點,讓警察發(fā)現(xiàn)了破綻。
“頭兒,可以定案了嗎?”周軒深呼了一口氣。劉赫看向梁曉萌,她敲了敲他的腦袋說:“你傻呀,氯化汞這種冷門毒物,這么精確把握分量,是一個保潔能知道的?”
三天后,徐君博的妻子——趙文慧出現(xiàn)在了審訊室。趙文慧的另一個身份,是韓愛琴的女兒。
“趙女士,我給你講個故事?!眲⒑兆谒龑γ?,語氣輕松地說:“20多年前,有個女人結了婚,有個6歲的女兒。女人瞧不上老實巴交的丈夫,搭上了有錢的老板。她拋下父女倆,跟著老板走了。這個男的沒有再婚,辛苦把女兒拉扯大,自己卻得癌癥死了。兩年前,女人被有錢老公拋棄,回了家鄉(xiāng),打聽到女兒在一家高校做化學試驗員。女人想跟女兒和好,而女兒的丈夫正跟她鬧離婚……”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壁w文慧語氣冷淡。
“你就是那個女兒?!眲⒑掌鹕?,將一份份證據(jù)攤在她面前。趙文慧曾在實驗室領過少量氯化汞,說是自己做實驗用,但根據(jù)實驗室記錄,她這半年根本沒有用到過。在她辦公室的電腦中,警察找到了大量關于氯化汞致死的搜索記錄,還有下載的幾篇氯化汞引發(fā)腎衰竭的學術論文。另外,她的購物記錄中,有一個和朱艷麗一模一樣的杯子。在朱艷麗死亡第二天,韓愛琴還給趙文慧發(fā)了一條微信:“女兒,你放心,她再也不會插到你們夫妻間了。”
看著這些證據(jù),趙文慧高昂的脖子終于垂了下來。趙文慧說,母親離開時自己才6歲,母親走后,她整天哭。那些年她受夠了委屈,好不容易結婚有了家,卻因為無法生育,遭到丈夫徐君博的嫌棄。
她打聽到朱艷麗的存在,得知丈夫要為這個女人跟她離婚。她的人生,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不甘心再次被拋棄。當親媽回到身邊,對她萬般討好時,趙文慧的心里,對母親的仇恨慢慢被喚醒。
漸漸地,一個惡念從趙文慧心底生出。她一改素日冷淡,開始回應韓愛琴,并為她買了不少東西,韓愛琴自然驚喜萬分。隨后,趙文慧在韓愛琴面前多次哭訴,說因為小時候沒有母親的關懷,導致身體孱弱不能生育,連老公都留不住。徐君博逢場作戲也有,但從沒像對朱艷麗一樣動過心,要是沒有這個人就好了。這樣的話聽多了,韓愛琴也對朱艷麗恨之入骨。
再后來,趙文慧游說親媽:“你說你愛我,如果你替我除掉朱艷麗,我認你是親媽?!蓖瑫r,她帶回了氯化汞。趙文慧裝作無意地向韓愛琴提到,這種東西如果控制好量,放進水里根本不會被察覺,但是每天喝就會導致腎慢性衰竭,死亡原因很難被察覺。韓愛琴一聽就明白了。應聘到健身中心后,經過一個多月的觀察,韓愛琴向朱艷麗下了手。
“她欠我的……”趙文慧用手捂住臉,聲音變得無力。劉赫看著她,說道:“朱艷麗跟你老公周旋,為的是籌錢給她媽換腎,根本不想搶你老公?!壁w文慧把臉埋進手心,嗚咽聲從指縫溢了出來。
案子終于破了,劉赫兌現(xiàn)承諾,請專案組的人來家里吃飯。電視上播放著非洲大陸的紀錄片,一群斑馬正在渡河,水里藏著虎視眈眈的鱷魚。一只小斑馬落在了最后,鱷魚群逮著機會,馬上向它撲去。本來已經游離危險區(qū)的斑馬媽媽見狀,立刻回頭奮力迎向鱷魚群。小斑馬抓住時機上了岸,但斑馬媽媽卻被鱷魚群包圍,河面上,泛起了片片血花。
“媽媽是不是都會為了孩子,寧可去死???”梁曉萌嘴里喃喃道。周軒破天荒地沒有逗她。
“媽媽保護孩子是本能,動物也會這么做,沒什么奇怪的,但是教導孩子不要做錯事,就算錯了也要極力把孩子拉回來,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該做的事?!币贿叺膹堥o靜地說道。
幾天后,韓愛琴被提審時頭發(fā)都白了大半。得知女兒已經招供事實,韓愛琴木木地坐在椅子上,囚衣的下擺被她狠狠絞在手里,她請求在受審前見女兒一面。劉赫答應了。
隔著會見室的玻璃,戴著手銬的韓愛琴靜靜面對著同樣戴著手銬的趙文慧。韓愛琴絮絮問著女兒害不害怕,吃的東西合不合胃口,晚上睡得好不好。趙文慧一直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最后,趙文慧跟著女警要走出門的一瞬間,突然回過頭說:“你常吃的那種胃藥,我托人給你買了,你要記得吃?!表n愛琴盯著女兒的背影,眼淚無聲落下。
(因涉及隱私,文中人物均為化名,相關信息做了技術性處理。)
編輯/王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