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九一八事變之后。

地點：遼西。

人物：

李海峰 遼西鐵血軍司令

老梯子 原名高鵬振，鎮(zhèn)北軍首領(lǐng)，后加入遼西鐵血軍，《義勇軍誓詞》作者

李宇明 老梯子文慧中學(xué)同學(xué)，李海峰部參謀

王立川 《義勇軍誓詞歌》的《滿江紅》曲譜作者

薛振芳 遼西鐵血軍副司令

苑久占 遼西鐵血軍副司令

劉 英 遼西鐵血軍戰(zhàn)士

小 鳳 李海峰之女

小先生 小鳳的丈夫

韓中醫(yī) 小先生之父

杜三禿 原為鐵血軍一營長，后叛變

天 和 原為鐵血軍頭領(lǐng)，后叛變

石 本 日本高級特務(wù)

黃顯聲 東北軍軍官

劉鳳梧 義勇軍營長

田 漢 上海后援會抗戰(zhàn)慰問團團員，《風(fēng)云兒女》劇作者，《義勇軍進行曲》詞作者

夏 衍 《風(fēng)云兒女》劇作者

許幸之 《風(fēng)云兒女》導(dǎo)演

聶 耳 上海后援會抗戰(zhàn)慰問團團員，《義 勇軍進行曲》曲作者

張慧沖 上海后援會抗戰(zhàn)慰問團團員，攝影記者

群眾演員若干

序幕

【幕啟：九一八事變隆隆的槍炮聲。鬼子攻占北大營。黃顯聲帶領(lǐng)警察與日軍巷戰(zhàn)。被炮火洗劫后破敗的奉天和逃難的人群。殘陽如血，染紅半邊天空。

【話外音：日本人蓄謀已久的九一八事變，令東北虎軍一夜?jié)。?/p>

【以上畫面在歌聲中出。

萬物肅殺冰雪虐，蘆影婆娑化玉蝶?？每幂筝缤Π凉?，身軀如旗皆壯烈。一片丹心映紅霞，一顆赤膽堅如鐵。義士抗戰(zhàn)灑熱血，愿將忠魂鑄大捷。

【字幕徐徐推出：

國歌的誕生

是一個民族在生死存亡關(guān)頭

民眾被迫發(fā)出的最后的怒吼

每一個字都是一滴血

每一個音符后面都是一個不朽的靈魂

是在漫湮的抗戰(zhàn)史中

用火用淚用血用生命淬煉出來的

鳳凰浴火涅槃重生

【漸暗。

【畫面：被日軍抓獲的赴死的人，吊死的抗日義士，被槍殺的游行示威者，打爛的義勇軍軍旗，血跡斑斑的沖鋒的義勇軍戰(zhàn)士，炮火，戰(zhàn)馬嘶鳴。

【眾義勇軍戰(zhàn)士、田漢、聶耳上。

（眾齊誦吶喊）起來！起來！

不愿做亡國奴的人！

家園毀，山河破碎，民族危亡！

留著頭顱有何用？

抗?fàn)帲ㄓ锌範(fàn)帲?/p>

才是唯一的希望！

拿起刀槍向前沖！

豁出命來向前沖！

用我們身體筑起長城！

【幕落。

第一場 葦塘易幟

【幕啟：秋，錦州東葦塘。遠處，山巒起伏，鐵路路基隱約可見。

【舞臺可見葦棚，其中較大的是平東綹子營地的議事廳。

【議事廳有人出入，布置著金盆洗手的現(xiàn)場。

【老梯子在現(xiàn)場指揮著，糾正著，有時滿意地點點頭。

老梯子 （數(shù)板）大當(dāng)家的非要金盆來洗手，說不了，勸不收，一頭拉不回來的老犟牛，老犟牛。

【李海峰帶眾弟兄上，老梯子迎上。

老梯子 大當(dāng)家的，你看——

李海峰 （點頭）請香！

【老梯子燃香遞給李海峰，李海峰上香。

李海峰 諸位豪杰，今兒我李海峰金盆洗手，從此退出江湖。

老梯子 請金盆——

【薛振芳捧金盆，在四人陪伴下上。薛振芳將金盆放于案幾上。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

李海峰 （揮手制止）振芳，你是咱平東綹子二當(dāng)家的，往后，這瓢把子可就交給你了——

薛振芳 （深情地）大哥，你就忍心丟下綹子里的弟兄們？

李海峰 是兄弟們要離我而去呀。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兄弟們的心思你明白，他們有的就是要去奉天殺小鬼子啊。

李海峰 殺倭寇我雖然去不了，可我絕不攔著兄弟們。再說，小女鳳兒總是病病懨懨的。小神仙說了，我扯旗聚兵殺戮太重啊。

薛振芳 劉英不是帶小鳳去看病了嗎？

苑久占 奉天有神醫(yī)，那是手到病除哇。

杜三禿 我想，等劉英帶她們母女回來，小鳳的病也就好嘍。

李海峰 （猛地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傷痕）打打殺殺的，我也累了。

眾大當(dāng)家的——

李海峰 不要再說了，我去意已決！想我李海峰闖蕩江湖十幾載，必有山高水低、馬高鐙短之事。我李海峰在這里賠罪了。（作揖鞠躬）若還有解不開仇怨的朋友，盡可前來插我一刀！我李海峰——

一兄弟 我父當(dāng)年受你一記披掛而死，今兒你也要受我一記披掛?。ㄕf著身子一縱向李海峰打來，眾將其打倒）

苑久占 哪兒蹦出你這么個癟犢子玩意兒？

薛振芳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李海峰 一記披掛化解一條性命的恩怨，我認(rèn)了！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有病在身，諸位若與大當(dāng)家的還有恩怨，都算在我薛某人頭上。

李海峰 謝了，不必?？蛇€有解不開的梁子？（眾人無語）再無他人的話，李某就此退出江湖，日后紛爭，再與李某無關(guān)！請二當(dāng)家的……

杜三禿 慢！大當(dāng)家的在東北軍當(dāng)過營長，苑久占和我也都在東北軍當(dāng)過營長——

苑久占 我苑久占和蓋中華綹子是后加盟進來的。三哥，你的心思我明白，這瓢把子我掌持不了。

杜三禿 可二當(dāng)家的沒根兒沒蔓兒的，這么大一個家——

薛振芳 大哥，你干脆把瓢把子給老三好了。

李海峰 你個熊貨！“平東”大旗那是咱兄弟們拎著腦袋拼出來的家當(dāng)。好便好，是咱的兄弟，不好又能怎樣，要劈桿子散伙兒，那就散他娘的伙兒！

【狼狽不堪的天和被弟兄們急扶上。

天 和 大當(dāng)家的，出大事了。

李海峰 天和——

天 和 南滿鐵路柳條湖炸窩了，本莊繁下令開了大炮了，東北軍沒放一槍一彈跑得比兔子還快，一轉(zhuǎn)眼兒全沒影了。鬼子進了北大營，槍械裝備錢款，能搬動的都搶走了，又一把火把北大營燒了個精光。鬼子在城里殺人放火搶東西不算，還——還糟蹋女人。

李海峰 劉英和小鳳她們娘兒倆怎么樣？

天 和 我們走丟了，不知道。

薛振芳 快扶天和下去歇著。（對李海峰）大哥，小鬼子占了奉天，我們這里也快——

李海峰 （擺手示意不要說了，欲金盆洗手）請清水——

提壺人 是！

薛振芳 慢。大哥，小鬼子早晚會打到咱這里，可你黑瞎子叫門，咋熊到家啦！

李海峰 薛振芳，登壇接印。

【一嘍啰急上。

嘍 啰 大當(dāng)家的，劉英回來了。

【劉英被人攙扶著，小鳳同上。

李海峰 劉英——

劉 英 大當(dāng)家的，我，我，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

薛振芳 快說，到底咋回事。

劉 英 那天我陪夫人正給小姐看病，突然跑來一群鬼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夫人被鬼子抓去……鬼子用刺刀將她圍住……

李海峰 你，你，你再說一遍。

劉 英 后來……夫人被鬼子用刺刀捅死了——

【李海峰摔在太師椅上。眾喊叫捶背醒來。

李海峰 啊呀呀呀！

小鳳 （跑上撲向李海峰）爹——爹——

【父女二人緊緊抱在一起，一婆子上將小鳳抱到一邊。

李海峰（唱）摧心霹靂從天降，

塌天大禍不及防。

狂風(fēng)吹折連理枝，

棍棒扼殺池中鴦。

可恨倭寇太狂妄，

血債定要血來償。

（看了一眼金盆）

金盆洗手盆猶在，

溫水未沾水未涼。

（白）金盆洗手，血海深仇。血海深仇，金盆洗手——我我我。嗨！

永將深仇記心上，

來世手刃豺與狼。

（白）小鳳她娘，（抽槍）藍英，我來了——（欲自盡，眾人急攔）

薛振芳 （搶過槍摔在地上）大哥，你這是糊涂啊——大哥！

（唱）看眼下天灰地暗無光亮，

我知你心灰意冷刃少鋼。

幾年來你領(lǐng)咱水里鉆火里闖，

都知你滿身瘡疤滿身傷。

傷滿身你金盆洗手咱不擋，

可眼下倭賊欺人太猖狂。

李海峰 （唱）孤雁單飛獨棲樹，

莫如隨妻去天堂。

薛振芳 （唱）想當(dāng)年地主老財似閻王，

你竟敢扯旗造反舉刀槍。

李海峰 （唱）惡氣逼人心不暢，

鏟除不平自敢當(dāng)。

薛振芳 （唱）倭寇燒殺在奉天，

須臾就到咱家鄉(xiāng)。

就眼下，你金盆洗的什么手，

（猛地踢翻金盆）

大哥呀，大仇面前你拔得哪門子槍。

你本是鐵骨錚錚七尺漢，

你本是錚錚鐵骨好兒郎。

現(xiàn)如今國恨家仇你全不想，

你是對得起天對得起地還是對得起鄉(xiāng)親還有我那嫂子小鳳她娘。

李海峰 我——

薛振芳 大哥，金盆洗手易，舉旗殺敵難。

（唱）國恨家仇沒齒不敢忘，

劉 英 （朝天高喊）嫂子——

（接唱）你魂靈不遠該速回咱家鄉(xiāng)。

再看一眼一眼望不盡的蘆葦蕩，

再瞅一瞅千瞅瞅不夠的鷗鳥翔。

你東可以瞅，西可以望，

千萬莫來咱東葦塘。

杜三禿 這是皆因啥？

劉 英 （接唱）這里再沒有你那雙槍將，

這里再沒有你那血性的郎。

可憐你無辜受辱滿腔恨，

可憐你血債無人為你償。

薛振芳 （接唱）我知你惡魔面前不眨眼，

強手如林你更強。

現(xiàn)如今入云的高峰轟然倒，

幼苗未壯先死秧。

李海峰 （唱）神佛在上我發(fā)重誓，

江湖渾水不再蹚。

薛振芳 （接唱）倭寇不是江湖人？

劉 英 （接唱）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與狼。

可憐嫂子身先去，

可憐小鳳無爹娘。

小 鳳 （小鳳撲向李海峰）爹——

劉 英 （攔住小鳳）

（接唱）他惡魔面前成了縮頭的龜，拔槍對己不對狼。

李海峰 我——

劉 英 （拉小鳳入懷）小鳳，你沒有娘，沒有爹，往后你就是我親閨女。

小 鳳 我爹——

劉 英 你爹？他——自己的女人無辜受辱，這是何等的仇、啥樣的恨呀。他不但不去報仇，還要離你而去。他能保護你？從今往后你就算沒有爹娘。

小 鳳 我爹他——他——

劉 英 你那爹有和沒有一個樣！

李海峰 你不要欺人太甚——（走過來拉小鳳，劉英不讓，小鳳一陣昏迷，劉英喊醒小鳳）

眾 人 小鳳——

李海峰 這是——

劉 英 小鬼子抓住我們要強暴，我們和小鬼子拼了命。小鬼子抓住嫂子的頭發(fā)，小鳳就咬住小鬼子的手，小鳳是被鬼子槍托砸的。我抱起小鳳就走，嫂子抱住鬼子大腿，小鬼子就用刺刀——我用飛刀將鬼子殺死，背著小鳳蹽了回來。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我們的大哥呀！

（唱）你本想金盆洗手是非兩相忘，豈不知你不害人惡人也會把你傷。

小鬼子在奉天燒殺掠搶，

雪國恨報家仇男人自擔(dān)當(dāng)。

劉 英 （唱）好一個頂天立地的李海峰，

馳騁遼西的大英雄。

原來你無情無義更無勇，

我錯認(rèn)了大哥，

一條扶不起的毛毛蟲。

（拉著小鳳）小鳳，咱這綹子要散了。要報你娘的仇，我看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不怕。我雖然是人單勢薄的一個女人，可你娘的仇，我和你去報，一天報不了咱就一年，一年報不了咱就十年。這輩子不報，咱就下輩子。只要咱不死，就和小鬼子死磕了。小鳳，咱們走——

薛振芳 （對劉英）你和小鳳真要打鬼子去？

劉 英 我與鬼子不共戴天！

薛振芳 打鬼子，我跟你去！

眾 人 我去，我也去！

老梯子 走！打鬼子——

李海峰 慢！拿酒來——

【有人抱過酒壇子。李海峰親自往金盆倒酒。

李海峰 （唱）今日金盆來洗手，

洗去我滿心慚愧滿臉羞。

咱們高舉大旗殺敵寇，

絕不忘國恨與家仇。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兄弟們，江湖好漢向來置身于槍口箭鏃之間，扯旗，打鬼子！

眾 人 打鬼子！

李海峰 （跳上碾盤）弟兄們——

（唱）國恨家仇刻胸中，

眾 人 （接唱）殺盡倭寇懲頑兇。

薛振芳 遼西大地任馳騁，

眾 人 凌河兩岸皆英雄。

李海峰 （接唱）不愿干的路朝天，

想打鬼子就跟著我李海峰。

杜三禿 媽拉個巴子的，老子槍子兒早就饞肉了！

苑久占 大丈夫活要活個響亮兒，死也要向祖宗有個交代。

【李海峰拔出匕首刺破手臂高高舉過頭頂，眾弟兄也掣出匕首刺破手臂高高舉過頭頂。

眾 人 （唱）歃血盟誓群情奮，

抗日救國鐵了心。

葦塘易幟旌旗展，

遼西有我鐵血軍！

【舞臺追光：

【1932年8月11日，北平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流，聶耳手提小提琴盒子走出，來到宣武門外校場頭條7號云南會館，用破木板做了一個樂譜架，擱在箱子上面，放上琴譜，拉起了小提琴。小提琴歌聲婉轉(zhuǎn)，時而高亢，時而如泣如訴，引來眾多人圍觀，夏衍、田漢、許幸之等上海劇聯(lián)的人也在里面。

聶耳來到天橋，擠在工人、車夫、市民、小商販中間聽民間藝人演唱，觀看富連成班演出。

【夏衍、田漢、許幸之上。

夏 衍 我認(rèn)識你，叫聶耳，我是上海劇聯(lián)的夏衍，這是我們的劇作家田漢。

聶 耳 田漢老師，久聞大名。

夏 衍 小提琴拉得不錯，歌唱得也不錯，還會譜曲，難得的音樂人才。

聶 耳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我是來學(xué)習(xí)的。

田 漢 加入我們劇聯(lián)吧，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這位是許幸之，大導(dǎo)演。

聶 耳 （與許幸之握手）太好啦，我做夢都想找到你們?。?/p>

田 漢 以后咱們一起演出，宣傳抗日救亡！

【話外音：聶耳在北平期間，經(jīng)上海劇聯(lián)介紹，結(jié)識了北平許多左翼戲劇家和音樂家，積極參與他們的活動，成了北平劇聯(lián)的活躍分子。

第二場 冮屯易手

【暗場：槍聲大作，手榴彈爆炸，硝煙四起，不斷有鬼子倒下。兩名發(fā)瘋的日軍用一挺輕機槍輪番掃射，一個個義勇軍弟兄被打倒。一義勇軍戰(zhàn)士匍匐前進，手起槍響，兩名日軍被打翻在地。義勇軍戰(zhàn)士乘機奪槍，一日軍詐死，爬起來射擊。義勇軍戰(zhàn)士受傷，繼續(xù)作戰(zhàn)，詐死的日軍被擊斃。三個義勇軍戰(zhàn)士伏在小廟里對敵軍射擊。一義勇軍戰(zhàn)士站著射擊中彈犧牲，一個腿部受傷。另一個戰(zhàn)士瞄準(zhǔn)正在換梭子的日軍輕機槍射手，因動作稍慢，被日軍機槍打中胸部犧牲。七八個鬼子端著刺刀惡狼一樣撲來。李海峰舉起駁殼槍，向鬼子猛烈射擊，鬼子應(yīng)聲倒下。

【字幕：遼西，秋。李海峰等趕走了冮屯的鬼子。城隍廟成了他的指揮部。有鐵血軍隊員出入。

一戰(zhàn)士 （打板唱）義勇軍司令叫亮山，

趕走鬼子把縣長兼。

世道艱難地盤亂，

百姓告狀又喊冤。

不法之徒四處亂竄，

偷雞摸狗胡攪刁蠻。

執(zhí)法隊員說干就干，

印把子在手不怕你造反。

身子骨不要軟，

存僥幸把小命撿。

不怕你作得歡，

抓住你就拉清單。

殺人的把頭砍，

詐騙的把嘴打爛。

偷雞摸狗把指頭剁，

出餿主意把舌頭騸。

不是我苦苦把你勸，

抓住說什么都已晚。

到時候亮山縣長親自把案斷，

定叫你癱在堂上傻了眼。

【下，李海峰從指揮部出。

【苑久占和鐵血軍隊員押著石本上。

苑久占 大當(dāng)家的，大哥——

李海峰 （從指揮部里出）久占，辛苦你們了。

苑久占 大哥，這家伙都當(dāng)了俘虜，還不老實，老耍花招。

李海峰 馬上把石本轉(zhuǎn)移，看好。石本不老實，我約莫著，被咱打走的鬼子更不老實。

苑久占 小鬼子要是敢回冮屯，咱就還把他打老實了。

眾 人 對。

李海峰 快去吧！

苑久占 是。（押石本下）

【薛振芳等眾人上。

薛振芳 大哥！

（唱）冮屯一仗打得妙——

眾 人 （接唱）打得妙，打得妙，打得鬼子嗷嗷叫。

薛振芳 冮屯一仗打得高——

眾 人 打得高，打得高，里應(yīng)外合把狼窩掏。

薛振芳 冮屯一仗打得巧——

眾 人 打得巧，打得巧，擊斃古賀和軍曹。

薛振芳 冮屯一仗打得刁——

眾 人 打得刁，打得刁，鬼子輜重全報銷。

薛振芳 冮屯一仗打得好——

眾 人 打得好，打得好，小鬼子潰敗玩命地跑。

（白）只恨他媽給他少生了兩條腿。

薛振芳 再有兩條腿，那就成王八了——

眾 人 是狼——是驢——是狗——是——

李海峰 反正不是人。

眾 人 對！

李海峰 小鬼子絕不會善罷甘休。據(jù)可靠消息，小鬼子一個聯(lián)隊已經(jīng)出發(fā)，沖著咱們來了。石本已經(jīng)轉(zhuǎn)移走了，振芳，你帶人馬上通知百姓，讓他們有親的投親，有友的靠友，不能讓百姓吃虧！咱們也要做好轉(zhuǎn)移的準(zhǔn)備。

天 和 咱們活捉石本，炸了南嶺鐵路，恐怕小鬼子一時半會兒——

杜三禿 炸的可是南嶺隧道，小鬼子還會飛嗎？！

李海峰 不行，盡早不盡晚。

薛振芳 大哥，我這就去。

【率眾人下。

【杜三禿坐在石階上不走。

李海峰 老杜，你——

杜三禿 我不走，這兒有吃有喝的，還有娘們兒——

李海峰 （嚴(yán)肅地）杜隊長，咱們鐵血軍的紀(jì)律——

杜三禿 報告大當(dāng)家的。咱們的紀(jì)律是，不得搶掠民財，不得奸淫婦女，更不得通敵叛變，違者按軍法論處。

李海峰 你沒忘就好?？烊グ?。

【杜三禿下。

【老梯子上。

老梯子 大哥，韓家屯的韓先生找你。

李海峰 是那個老中醫(yī)。走，迎迎他。

【二人下。

【小鳳急上。

小 鳳 爹——爹——（向指揮部跑去）

【劉英急上。

劉 英 小鳳——小鳳——

【小鳳找不見父親，從指揮部里出來。

小鳳，你病還沒好，你——

小 鳳 我媽走了，我問問我爹，他也不要我了？

劉 英 （唱）不是你爹他心腸狠，

為打鬼子他西走東奔。

帶著你反倒成了累贅，

咱們不能讓他多分心。

實際上他也是心不忍，

嫁閨女看似不親實最親。

小 鳳 你也不要我？

劉 英 （唱）你爹他打仗奮不顧身，

他也是傷痕累累病纏身。

手心手背都是難舍的肉，

鳳兒你年齡小，卻是個懂事的人。

（白）走，找你爹去。

【二人進指揮部。

【李海峰、韓中醫(yī)等上。他們邊走邊談。

韓中醫(yī) 將軍同意犬子韓開方與大當(dāng)家的千金永結(jié)秦晉之好，是草民韓敬齋——

李海峰 （擺手）哎！你說小先生也來了——

韓中醫(yī) 是，是，是。（拉過跟在后面的韓開方）來，見過大當(dāng)家的。

【韓開芳上前深施一禮。

韓中醫(yī) 見過二當(dāng)家的。

【韓開芳再上前深施一禮。

薛振芳 你真要娶大當(dāng)家的閨女？

小先生 是。

薛振芳 你憑什么娶大當(dāng)家的閨女？

小先生 憑一顆中國人的良心，憑她爹敢打鬼子。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閨女那可是金枝玉葉，從小就嬌生慣養(yǎng)，如今身子骨不壯實——

小先生 知道，我早知道。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是鐵了心要和鬼子干，你娶了他的女兒會給你招災(zāi)惹禍的，我看還是算了吧。

小先生 回稟二叔，大當(dāng)家的為民族大義棄兒女親情于不顧，我愿護大當(dāng)家的掌珠續(xù)天倫之樂。

薛振芳 你不后悔嗎？

小先生 不后悔。

李海峰 不害怕嗎？

小先生 不害怕。

李海峰 好小子！

【小鳳從指揮部沖出，劉英跟出。

小 鳳 爹——

李海峰 你們咋來了？來得正好。小鳳，爹問你——

小 鳳 爹！我愿意。

李海峰 孩子，讓你受委屈了，你爹——

小 鳳 爹！

（唱）孩兒有病年紀(jì)輕，

不能隨爹去出征。

盼望你記住娘的仇，

天大的委屈我也能擔(dān)承。

李海峰小鳳。（拉著小風(fēng)來到韓中醫(yī)面前）

李海峰 老哥，孩子還小，就請多多擔(dān)待了——

韓中醫(yī) 你放心，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你為打鬼子拋頭灑血，你女兒的病我一定治好，我一定照顧好她。

薛振芳 既然雙方都沒意見，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成親的好日子。

李海峰 我同意！

劉 英 （把小鳳交給韓開方）錯待了我姑娘我可收拾你——

小先生 姑姑，你就放心吧。

薛振芳 雙方老人都在，你們拜天地、拜老人、夫妻對拜。

【韓開方、小鳳拜天地、老人，對拜。

李海峰 （對劉英）你算小鳳娘家人，你送送她吧。

小 鳳 爹！

李海峰 你出嫁，爹本該給你一份嫁妝，可現(xiàn)在——現(xiàn)在爹只能送你一句話，你永遠是我們鐵血軍的女兒——

小 鳳 爹，我懂——

劉 英 走吧——

韓中醫(yī) 諸位英雄，就此別過，愿你們多打鬼子！

【劉英等下。

【老梯子急上，后面跟著一個中年婦女——

婦 女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李海峰 （攔住老梯子）站住——

老梯子 大哥——

李海峰 先別叫大哥。（對婦女）大嫂，這是咋回事？

婦 女 大兄弟，你們兄弟打鬼子使壞了我家的兩塊門板，可他非要給錢。

李海峰 大嫂，這是我們鐵血軍的紀(jì)律。

婦 女 照你這樣說，鐵血軍為了百姓趕走了小鬼子，那得給多少錢吶。這錢我不要。

李海峰 （對老梯子）兄弟，剛才真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你——

老梯子 我是那樣的人嗎？！

李海峰 我們把門板給大嫂修好，不能修了，再給錢。大嫂你看咋樣——

婦 女 行行——（對老梯子）這錢你也拿著——

李海峰 （對老梯子）這活計就交給你了。

老梯子 好，大嫂，咱們走。

【二人下。

【苑久占與杜三禿爭吵著上。后面跟著一大娘。

【后面的大娘緊走幾步來到李海峰面前跪下。

大 娘 我閨女太慘了——

李海峰 大娘，這是——你起來說——

【欲扶大娘，大娘不起，被李海峰拉起。

杜三禿 大哥，是這回事——我的三連長和他男人耍錢，他男人輸光了，就把他姑娘押上——

苑久占 那三連長早就看上了人家姑娘。姑娘不干，他們就下套——

杜三禿 誰呀誰呀——

大 娘 我那老伴兒從來不耍錢——

苑久占 人家不會耍錢，為啥非要和人家耍？

杜三禿 這——

大 娘 那個連長要草民的閨女當(dāng)媳婦兒，我閨女不干吶——他就把我閨女給，給糟蹋了！大當(dāng)家的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李海峰 啥？竟有這種事——

杜三禿 大哥，都是過，過命的兄，兄弟呀，我，我們打鬼子為，為什么，還不是為為兄弟們過，過上好日子，舒，舒坦舒坦，快，快活快活？

苑久占 這事讓我碰上了。正要抓那個敗類，可杜營長橫攔豎擋就是不讓，所以才來找大當(dāng)家的。

杜三禿 因為這點事就，就把兄弟殺了，那我們打鬼子還有啥用，讓兄弟們多寒心呀。

李海峰 這點事？打鬼子為啥？不就是為了老百姓能過上太平日子嗎？

大 娘 大當(dāng)家的，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杜三禿 即使是真的那也是初犯，請大當(dāng)家的念其初犯，寬恕他們。

李海峰 別人再犯，也是初犯，該如何處置？

杜三禿 這這這，本營長管教不嚴(yán)，請大當(dāng)家的處分我吧！

李海峰 當(dāng)然要處分你。任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蔑視軍法！

杜三禿 那我自行處理這個混蛋。

李海峰 久占，要依你呢？

苑久占 先砸他二百軍棍。

大 娘 （哭）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李海峰 殺！立即執(zhí)行。

苑久占 是。（急下）

杜三禿 你，你還是結(jié)拜的兄弟嗎？我怎么認(rèn)不出你來了？兄弟啊，對不起了，三哥保不了你啦！哼，你無情，休怪我無義！

【幕后傳來兩聲槍聲。

【苑久占和探子急上。

探 子 報，有大批鬼子朝冮屯開來。

李海峰 再探！

探 子 是。

【探子下。

李海峰 久占，你先帶人頂上去。我隨后就到。

苑久占 是！

【苑久占下。薛振芳急上，有老百姓背著包袱過場。

薛振芳 大哥，北門方向小鬼子來了幾百號——

李海峰 我知道。老百姓都轉(zhuǎn)移了嗎？

薛振芳 還有些年紀(jì)大的——

李海峰 你去快組織他們走西門，他們?nèi)哭D(zhuǎn)移后，馬上發(fā)信號通知我——

【槍聲中薛振芳組織群眾轉(zhuǎn)移——

【李海峰欲下，正好遇上苑久占。

苑久占 大哥，探子來報。這回鬼子來的是騎兵，六七百人。我們怕是頂不住。

李海峰 頂不住也要頂。百姓還沒走完——

苑久占 明白！（急下）

【槍聲更加激烈。不時有炮聲。

【傷員過場。

【幕后吶喊：鬼子沖上來了！殺鬼子！

【幕后眾人吶喊：

生為中華人，

死為中華魂。

慷慨赴國難，

視死忽如歸。

【歌聲：小鬼子進了城，咱們的爹娘還在城中，留著腦袋有何用，沖啊沖，不怕死好弟兄，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向前沖……

【大火突起。

【舞臺追光。

【聶耳與劇聯(lián)同志演出街頭活報劇。北平一街頭，聶耳唱云南民歌《趕馬調(diào)》，眾隨——

聶 耳 （唱）頭枕尼葉把望月亮喲妹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望著那月亮想家鄉(xiāng)

哎喲妹呢哥哥想家鄉(xiāng)想家鄉(xiāng)

哪天尼不走石坎路喲妹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哪夜尼不想夢中人

哎喲妹呢哥哥想家鄉(xiāng)想家鄉(xiāng)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等等著站站尼著

等著站著說給你

家中的老小你照看喲妹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里里外外你一人忙

哎喲妹呢哥哥想家鄉(xiāng)想家鄉(xiāng)

早起尼出門是莊稼漢喲妹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晚來尼遲歸兒找娘

哎喲妹呢哥哥想家鄉(xiāng)想家鄉(xiāng)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一輪那明月天上掛喲妹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月亮團圓人不圓

哎喲妹呢哥哥想家鄉(xiāng)想家鄉(xiāng)

深山那夜雀聲聲叫喲妹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八尺漢子淚汪汪

哎喲妹呢哥哥想家鄉(xiāng)想家鄉(xiāng)

光咕嚕光尼趕馬人

等等著站站尼著

等著站著說給你

哎哥尼妹子喲

妹尼哥想想

哎喲哥尼妹子喲

妹尼哥想想

【歌聲使過往行人停下腳步，人越聚越多。突然一個身穿長衫、留著小胡子的漢奸和一個日本兵追逐一個中國姑娘。日本兵喊：“中國花姑娘的站住。中國花姑娘的站住。”姑娘緊跑，日本兵和漢奸緊追。

【觀看的人們再也無法沉默，“打倒日本鬼子！”“打倒?jié)h奸！”的口號聲響成一片。

【幕落。

第三場 蘆蕩歌聲

【幕啟：遠景是一片蘆葦蕩。

【舞臺蘆葦棚子、蘆葦垛子等。

【李海峰幕后唱上：秋風(fēng)爽——

李海峰 （接唱）秋天高秋雁南歸，

蘆稈壯蘆葉長，葦塘蟹子肥。

十幾天與倭寇針鋒相對，

敵住我擾敵進我退敵退我猛追。

小鬼子從錦州派來馬隊，

避其鋒小休整待把刀揮。

苦練兵論對策早做準(zhǔn)備，

待時日馳騁疆場顯神威。

戰(zhàn)士們面對刀叢不后退，

戰(zhàn)士們笑看槍林不皺眉。

可有人一遇倭寇氣先餒，

怕的是敵強我弱吃大虧。

長志氣氣要鼓披堅執(zhí)銳，

鐵血軍勢如破竹凱旋歸。

還惱人人多槍少怎應(yīng)對，

過河無舟橋真真難死個誰。

缺醫(yī)少藥也讓人夜夜難入睡，

更擔(dān)心小鳳她的安與危。

一樁樁一件件總往心頭匯，

這才是千頭萬緒胸中堆。

還需要好兄弟七言八嘴，

良計謀群策群力細敲推。

【劉英和韓中醫(yī)上。

【李海峰忙迎過去。

李海峰 老先生——

韓中醫(yī) 你叫我啥？

李海峰 對對，親家親家。

劉 英 親家今天就要走——

韓中醫(yī) 傷員們我都留了藥，都沒啥大礙了。

李海峰 親家，多謝了。這多虧了你——

韓中醫(yī) 一家人的事，還謝啥呀。倒是你——

李海峰 我——

韓中醫(yī) 小鳳和劉英叫媽，劉英和我叫親家。你們倆——

李海峰 親家，我明白。這喜酒可要等小鬼子滾出咱中國的那一天。

韓中醫(yī) 好好，我也明白。我等著。小鳳現(xiàn)在好多了，這回還嚷嚷著要來?？晌夷巧敌∽泳褪遣蛔屶?。

李海峰 有親家你，我放心。走，我送送你。

韓中醫(yī) 不用不用——

【李海峰送韓中醫(yī)下。

劉 英 給小鳳帶好??！

【幕后韓中醫(yī)：我忘不了的。

【劉英在葦棚里取出李海峰的衣服晾曬，嘴里唱著——

（唱）用我們的身軀建起長城——

【老梯子上。

劉 英 老梯子，你編的這歌真好，把我的心里話都唱出來了，我一有空就想唱，心里老敞亮了。你說說是咋想著編出這么一首歌？

老梯子 【回憶，話外音：

老梯子原名高鵬振，九一八事變后聚集舊部組建鎮(zhèn)北軍。大漢奸張海鵬為討好日本人網(wǎng)羅黨羽，寫信委任高鵬振為上校團長，并發(fā)給步槍300支。李海峰正在缸窖嶺招募新軍，聽到這個消息非常氣憤。

李海峰 老梯子是知書達理之人，召集民眾組建鎮(zhèn)北軍，聲名何其顯赫，想不到數(shù)月之間竟做了張海鵬的走狗！

李宇明 據(jù)我了解，老梯子并非真心投靠張海鵬。

李海峰 你可拿得準(zhǔn)？

【李宇明認(rèn)真地點頭。

李海峰 那好！我們?nèi)粫氵@位老同學(xué)？

李宇明 好！

【黑山老梯子住處酒桌上。

李宇明 國家危亡之際，當(dāng)漢奸沒有好下場，更為國人所不恥！自己的國家沒了，給別人當(dāng)差，人家拿你當(dāng)牛當(dāng)馬使喚，當(dāng)豬狗看待。鵬振我兄從來自視極高，這一會兒甘作豬狗之徒嗎？

【高鵬振大怒，正要發(fā)作。

李海峰 此言不妥！鵬振兄乃知理重義之人，好鼓何用重錘敲！

老梯子 （轉(zhuǎn)怒為喜）知我者海峰也！

【話外音：當(dāng)即三人密謀，要多騙取一些槍支彈藥，與張海鵬虛與委蛇。張海鵬又給老梯子步槍200支、輕機槍4挺、沖鋒槍4支、子彈3萬發(fā)，命令隊伍迅速奔赴鐵嶺關(guān)東軍森澤部隊點編。高鵬振見時機成熟，迅速將隊伍拉出。不料副首領(lǐng)孫永久是張海鵬心腹，帶著兩挺輕機槍和200支步槍，偷偷奔赴鐵嶺，結(jié)果被日本人繳械殺害。高鵬振將剩下的400余人組成了抗日義勇軍。張海鵬聞訊大怒，大罵高鵬振奸詐小人，只不說自己認(rèn)賊作父、出賣祖宗。

李海峰 擾民就沒有立足之地，國破家亡本來可悲，如再擾民情何以堪！

【話外音：因為抗日，不能謀外財，又因為戒律多不自由，許多人不愿干了。于是高鵬振宣布去留自由，最后剩下意志堅定者200余人。

【1932年5月，高鵬振率部在柳河溝襲擊日軍鐵路軍車，斃敵少尉及下屬3人，擊傷10人。

【在四方臺伏擊鬼子，將公路挖出一條3尺多長的橫溝，用秫秸覆上。走在前面的鬼子軍車“咕咚”一聲栽到深溝。后面的軍車來不及剎車，一連串相撞翻車。義勇軍當(dāng)即開火，20多個鬼子被擊斃，繳獲步槍30支、彈藥20箱、皮鞋100雙。

【1932年7月，在彰武新丘一帶，經(jīng)過兩小時激戰(zhàn)，高部又擊斃敵人40余人，生俘黑田中尉以下7名日本侵略軍。

【受到沉重打擊的日寇，對高鵬振部義勇軍恨得咬牙切齒，命令十六旅團川原一個月內(nèi)剿滅高鵬振部。川原是個老謀深算陰狠毒辣的殺人魔鬼，他一上任就設(shè)下一個圍捕義勇軍的惡毒誘餌。他故意讓人向義勇軍透露消息，7月間有一列由西而東，滿載馬匹的列車由此經(jīng)過。高鵬振和李海峰信以為真，決定奪取這些馬匹，于是率150名義勇軍在一鐵路橋西側(cè)柳樹林中設(shè)下埋伏。事實上，這列30多節(jié)的鐵篷車上滿載著日偽軍，只有少量馬匹作為誘餌。當(dāng)義勇軍大膽接近鐵路時，早已準(zhǔn)備好的日偽軍首先開火，并沖下列車，憑鐵道掩護，向義勇軍猛烈射擊。橋東小田部隊也奉命前來助戰(zhàn)。兩下夾擊，激戰(zhàn)半小時，高鵬振、李海峰等雖奮力逃脫，義勇軍卻受到極大損失。此時上級派王立川來幫助領(lǐng)導(dǎo)這支義勇軍，三人住在一起。

【一日，老梯子夜不能寐，披衣展紙急書——

起來！起來吧！

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

民族已危亡，

山河已破碎，

留著我們的腦袋何用？

拿起刀槍，攜手并肩，

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往前沖！

用我們的身軀建起長城。

前進??！前進！前進！

豁出命來向前沖。

前進??！前進！向前進！

豁出命來向前沖。

殺！殺！殺！

【詩寫完后，高鵬振拿來讓李海峰、王立川看。

老梯子 海峰，立川——快看，我寫了一首詩，終于把我這些天來的郁悶吐出來了。（李海峰、王立川披衣下床速看）

王立川 （拍案叫絕）好詩，好詩啊！

李海峰 這詩有骨氣，寫出了咱義勇軍的精氣神。如果我們當(dāng)政的也有這般氣概，小日本何能占我國土、辱我民族？好詩！好詩！真是好詩啊！我提議，將這首詩定為咱義勇軍的出征誓詞。

王立川 這要是能唱出來豈不是更好？

老梯子 要唱出來得有人會譜曲啊，這我就手拙了。

李海峰 我看用岳飛的《滿江紅》曲調(diào)最能體現(xiàn)其悲壯，更能喚醒我同胞。不過有些字句尚須斟酌。（說著情不自禁唱起來）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王立川 我懂音樂，我來譜。

三 人 （齊聲說道）好！（三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王立川 你改好了，我來用《滿江紅》曲調(diào)譜曲。

老梯子 我這就去改。

【話外音：老梯子修改后，這首詩就成了“鎮(zhèn)北軍”新兵入伍的誓詞，每有新兵入伍都要讀這首誓詞宣誓。不久，王立川又用《滿江紅》曲調(diào)譜寫為《義勇軍誓詞歌》。自此，每次義勇軍出征，都唱這支誓詞歌，這一歌曲逐漸在義勇軍中流傳開來。由于“鎮(zhèn)北軍”屢屢受挫，在李海峰舉行大甲營起義時，老梯子就帶領(lǐng)弟兄投奔了鐵血軍。

【回憶結(jié)束。

劉 英 這首歌好，鼓舞了大伙兒的斗志。

老梯子 我想聽聽不同的意見。

劉 英 不過，腦袋也好，頭顱也罷，咋沒用呢？吃飯，說話，想問題——

【杜三禿和天和上。

杜三禿 大兄弟，大當(dāng)家的——

老梯子 我這也在找嘛。

天 和 我這有急事。

老梯子 忙中抽空，看看這個。（老梯子把手中的歌詞遞過去。）

杜三禿 你那頂吃還是頂喝。走，找大當(dāng)家去。

【杜三禿和天和下。

老梯子 （對劉英）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都亡國亡族了，再不去抗?fàn)?，留著我們的腦袋還干啥？

劉 英 老梯子，我有一種預(yù)感，說不定這首歌將來能傳下去，是咱們這些撇家舍業(yè)不顧生死打鬼子的人的一個見證和念想。

老梯子 但愿吧，如果那樣，就是死也值了。

【老梯子、劉英下。

【舞臺追光：舞臺一角，一面黨旗下，田漢領(lǐng)誓，聶耳宣誓。

田 漢 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聶 耳 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暗場，汽車?yán)嚷?，燈光漸亮。

【字幕：朝陽建平朱碌科鎮(zhèn)。

哨 兵 報告，上海后援會抗戰(zhàn)慰問團前來慰問。救國會弄來4門迫擊炮，400發(fā)炮彈，現(xiàn)已送到敖漢貝子府。

李海峰 好啊，馬上集合隊伍，接受檢閱！（隊伍集合）劉鳳梧，出列！

劉鳳梧 （出列）到！

李海峰 你負責(zé)組建騎兵旅炮兵連。

劉鳳梧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

【聶耳和上海后援會抗戰(zhàn)慰問團成員上，給義勇軍分發(fā)寫有“送你慰問品，還我東北山河”的慰問袋。

【目光炯炯的聶耳來到了戰(zhàn)士們中間。山風(fēng)中，獵獵的戰(zhàn)旗彈痕累累，戰(zhàn)士們的身上血跡斑斑，戰(zhàn)馬嘶鳴，隨著一聲哨音，肅立一側(cè)。

劉鳳梧 【領(lǐng)唱《義勇軍誓詞歌》，《滿江紅》曲調(diào)。

聶 耳 你們唱的這是啥子歌？調(diào)調(diào)是《滿江紅》，歌詞聽不懂。

劉鳳梧 我們唱的是《義勇軍誓詞歌》，不是傻子歌。

【劉鳳梧從衣兜里掏出一份印成傳單的《義勇軍誓詞歌》遞給聶耳，聶耳和義勇軍一起唱起誓詞歌。

聶 耳 我用手風(fēng)琴給你們伴奏。（背手風(fēng)琴上伴奏）

起來！起來吧！

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

家園毀，山河破碎，民族危亡！

留著腦袋有何用？

拿起刀槍向前沖！

冒著敵人槍林彈雨向前沖！

攜起手，肩并肩，

豁出命，向前沖！

用我們身體建起長城！

前進??！前進！前進！

豁出命來向前沖！

前進?。∏斑M！

向前進！殺！殺！殺！

【全體舉起馬刀。

聶 耳 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在鬼子的屠殺面前敢于奮起抗?fàn)?，這就是中華民族的精神，這就是我們救亡圖存的希望?。ǜ吆翱谔枺┢饋?！起來！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民族已危亡，山河已破碎！留著我們的頭顱何用！用我們的身體筑起長城！

【眾義勇軍呼應(yīng)：留著我們的頭顱何用！用我們的身體筑起長城！

【攝影記者張慧沖扛起攝像機，“嘭”地一下留下了珍貴的瞬間。

老梯子 這位先生，你這些話說到老夫的心窩子里去啦。

【聶耳愣住。

劉鳳梧 （向聶耳介紹老梯子）這就是《誓詞歌》的作者高鵬振。

張慧沖 （向老梯子介紹聶耳）這是大作曲家聶耳。

老梯子 大作曲家？聶耳？我終于找到你了！老夫有一個愿望，光靠我們義勇軍打鬼子不行，得全民族同仇敵愾才成。你能不能用這《誓詞歌》的精神去鼓舞全中國人的斗志？我相信你，你有這個能力，老夫拜托你了！

聶 耳 我們之所以到東北戰(zhàn)場來，就是要實地考察和體驗民眾的抗日斗爭。我有一個好搭檔叫田漢，他參加了古北口長城抗戰(zhàn)，寫下了慷慨長歌！

老梯子 好啊好啊，咱們中國的劇作家、作曲家，能多幾個像你們這樣關(guān)心抗戰(zhàn)的人就好了！

聶 耳 不過，老人家，我還是為您的《誓詞歌》所震撼！

老梯子 那你們就快寫吧，老夫盼望著呢！

【老梯子抱拳，聶耳與老梯子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暗場：激烈的槍炮聲，裝甲車的轟鳴聲。

【字幕：熱河保衛(wèi)戰(zhàn)。

【舞臺追光，聶耳、田漢上。

聶 耳 （手拿誓詞歌傳單，對田漢）我隨后援會去東北戰(zhàn)場，這是義勇軍將士給我的《誓詞歌》傳單。（二人在燈光下觀看）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不畏生死奮起抗?fàn)?，這是我們救亡圖存的希望??！當(dāng)你聽到他們高喊：“起來！起來！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民族已危亡山河已破碎！留著我們的頭顱何用！”是何等震撼呀！

田 漢 我聽過義勇軍將領(lǐng)的報告，參加過古北口長城抗戰(zhàn)。我佩服這種不屈的民族氣節(jié)：“用我們的身體筑起長城！”

聶 耳 我們給義勇軍將士發(fā)完慰問品，《誓詞歌》的作者將我叫到了一邊。他有一個愿望：光靠義勇軍打鬼子不行，得全民族同仇敵愾才成。

田 漢 他說得對呀，不去喚醒全中國的民眾，那是不成的。

聶 耳 老人家讓我們?nèi)?，用這《誓詞歌》的精神去鼓舞全中國人的斗志。我作曲行，要說文字，還得田漢兄你來打磨才成。

田 漢 噢，這確實是一個值得認(rèn)真思考的問題。

聶 耳 沖沖沖殺殺殺，一聽就是打鬼子的歌，這要是更多的人聽了都受到鼓舞該才好。

田 漢 “起來，起來吧”改成“起來！起來！”顯得干脆利落。

聶 耳 嗯，對對。

田 漢 “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這句，你說誰愿意做亡國奴啊，所以說這個“做”應(yīng)該改成“當(dāng)”。

聶 耳 還有，“不愿做亡國奴的人們”，其實“人”就可以了，你想想，是不是同樣一個意思？

田 漢 還有，“留著腦袋有何用”，土了點。

聶 耳 要來文的，腦袋應(yīng)該換成頭顱？

田 漢 是那意思。

聶 耳 也有我特別喜歡的。

田 漢 噢？

聶 耳 “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還有“用我們的身軀建起長城”我就喜歡。

田 漢 不過“筑”長城好像比“建”長城要好一點。這樣更有利于傳唱。

聶 耳 （對田漢）光喊幾句口號來鼓舞民眾是不夠的，如果能創(chuàng)作一首軍歌來鼓舞全中國民眾的抗戰(zhàn)斗志，作用還是蠻大的。

田 漢 （對聶耳）軍人以槍為筆，在大地上書寫正義；我們以筆為槍，在稿紙上書寫責(zé)任。我來作詞，你來譜曲，如何？

聶 耳 （握住田漢的手）一言為定！

【追光結(jié)束，田漢、聶耳下。

【薛振芳、劉英上。

薛振芳 大當(dāng)家的——

劉 英 二當(dāng)家的，大哥不在，你找他？

【苑久占上。

苑久占 我也找他——

劉 英 你們等著，我去找大哥。

【劉英下。

苑久占 二哥，聽說咱們鐵血軍堅決抗日，又來了許多年輕小伙子。

薛振芳 留下的人，我都給他們編進了隊伍，訓(xùn)練著呢。

苑久占 人多了，可應(yīng)手的家什卻不夠了。

薛振芳 聽說，老杜和天和也都在想辦法。

【李海峰在一群青年的簇擁下上，邊走邊議論有關(guān)參軍的事。

李海峰 只要你們堅決抗日，鐵血軍就堅決歡迎你們。

一青年 我們之所以參軍，就是要發(fā)出我們的怒吼，小鬼子想在咱腦門子上走犁杖，那就是個死！

【青年們興奮地下。

老梯子 （白）大哥。

（唱）東北軍有槍有炮有飛機，

可遇上小鬼子就拉了稀。

大批的人馬都撤往關(guān)里，

動用了汽車火車和馬匹。

苑久占 鐵血軍有人有膽有志氣，

恨不能扒了小鬼子的皮。

只可恨手中缺少真家什，

真讓人著急著急還著急。

李海峰 （白）我更著急，咱們合計合計。

【三人下。

【張富貴上，李海峰、薛振芳另一側(cè)上。

張富貴 這七拐八拐的，還真是難找——長官——

老梯子 你是——

張富貴 我是張家莊的張富貴。

李海峰 你有事兒？

張富貴 長官，我是來捐錢的。

薛振芳 好哇好哇！

張富貴 我聽說鐵血軍要用錢買槍。我捐五千大洋。銀票我都帶來了。

眾 人 五千？哇！太好了！

李海峰 這五千大洋——

張富貴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自愿的。真是自愿的。

李海峰 你這錢太多。你捐了款還有啥條件嗎？

張貴福 長官是這樣的。前幾天你們這有個杜長官到我家，我才知道咱們鐵血軍要籌錢買槍。

劉 英 杜長官是不是大禿頂？

張富貴 對對。我給了他兩張銀票，一張三百，一張二百。杜長官說不夠，最少五千。可當(dāng)時我手頭沒有，讓他等幾天。他說行了，臨走時領(lǐng)走了我姑娘。

李海峰 （唱）聽此事真叫人難以想象，

心里恨臉上羞怒火滿腔。

張家女分明是被人把票綁，

五千捐款更荒唐。

鐵血軍怎學(xué)土匪樣——

【杜三禿和天和上。

杜三禿 （白）大哥！我可找到你了——

（唱）籌來三百現(xiàn)大洋。（把一張銀票遞上）

李海峰 是兩張吧。

張富貴 是兩張。

杜三禿 你——

張富貴 杜長官，五千大洋我拿來了——（遞，杜三禿欲接）

李海峰 慢！（把三百銀票交給張富貴）振芳，你和老先生把姑娘先接來。

薛振芳 好！

【二人下。

李海峰 （唱）鐵血軍缺錢糧更少刀槍，

想辦法巧籌措上下齊忙。

常言道君子取財要有方，

綁票帶人為的是哪一樁。

杜三禿 （接唱）想當(dāng)年在遼西東征西闖，

啥時候缺酒肉少了錢糧。

那時候砸窯綁票啥都讓，

現(xiàn)如今縮手縮腳為的是哪一樁。

李海峰 （唱）鐵血軍怎能和土匪一個樣，

老百姓就是咱們的爹和娘。

杜三禿 （唱）張富貴大財主有車有糧，

你讓他出點血這有何妨。

李海峰 （唱）張富貴他可是漢奸一黨？

杜三禿 （唱）沒打聽沒證據(jù)我說不詳。

李海峰 （唱）非漢奸就是咱抗日力量。

杜三禿 （唱）要這樣出點錢本該應(yīng)當(dāng)。

李海峰 （唱）講應(yīng)該本應(yīng)該有商有量。

杜三禿 （唱）我哪曾對張家動粗動強。

李海峰 （唱）你將人領(lǐng)到咱這蘆葦蕩，

還讓人捐巨款五千大洋。

這可哪是捐——

杜三禿 （白）這——

李海峰 （唱）這可是有商量——

杜三禿 （白）這——

李海峰 （唱）你這是奪，你這是搶，

你還將二百銀票私自藏。

關(guān)禁閉你要思一思來想一想，

咱鐵血軍的道路遠且長。

杜三禿 （白）大哥，我錯了，錯了——

李海峰 （揮手，白）去吧！

【天和上，將杜三禿帶走。

【老梯子急上。

老梯子 大當(dāng)家的。我在水邊正改歌，發(fā)現(xiàn)了鬼子的汽艇。

【天和急上。

天 和 大當(dāng)家的，杜三禿跑了——

李海峰 我們的駐地暴露了。速速轉(zhuǎn)移。

【舞臺追光：話外音：占領(lǐng)東三省的日寇開始向覬覦已久的華北進軍。南京國民政府在華北調(diào)兵遣將，準(zhǔn)備以長城為依托，用一場戰(zhàn)役級的防御來應(yīng)對日軍的進攻，長城抗戰(zhàn)開始了！

一群眾 同胞們起來，起來殺盡我們的敵人！

一群眾 同胞們，走，上戰(zhàn)場打鬼子！

【軍民大刀舞，激烈的槍炮聲。

【字幕：熱河失守，古北口血戰(zhàn)！

【畫外音：在民族生死存亡的緊急關(guān)頭，田漢決定創(chuàng)作一部以長城抗戰(zhàn)為背景的電影《鳳凰的再生》。

【田漢用毛筆小細字在十行紅格紙上書寫著——鳳凰的再生。

【畫外音：1935年2月19日晚，田漢剛寫出電影故事梗概就被反動政府逮捕了。這項工作不得不由夏衍繼續(xù)完成。夏衍把電影故事改編成電影劇本，由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下的電通影片公司拍攝。這時聶耳也面臨著白色恐怖的威脅。黨組織決定讓聶耳離開祖國，先到日本暫避，再轉(zhuǎn)去歐洲、蘇聯(lián)繼續(xù)深造。聶耳出國之前，聽說電影《風(fēng)云兒女》需要譜一首主題歌，便主動跑去找夏衍。這時，田漢在國民黨的牢獄中將歌詞寫在一張包香煙的襯紙上，也托人帶了出來。

聶 耳 夏衍老師，《風(fēng)云兒女》的主題歌，能不能讓我來完成？

夏 衍 你來得正好。

【夏衍將寫有歌詞的香煙襯紙展開，聶耳上前觀看，見原稿襯紙被茶水浸濕，字跡模糊。夏衍拿起毛筆，一字一字地抄起來。聶耳也幫著辨認(rèn)。

【舞臺追光：田漢戴鎖鏈從舞臺走過。

田 漢 我原計劃寫很長的主題歌，但只寫完了兩節(jié)，只好匆匆交稿。

【追光結(jié)束。

聶 耳 【從夏衍手里拿過田漢寫的歌詞念了起來。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著發(fā)出最后的吼聲……

我們?nèi)f眾一心，

冒著敵人的飛機大炮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

（聶耳頓覺渾身熱血沸騰，激動地說）

作曲交給我吧，我干！

【畫外音：深夜，聶耳一會兒在桌子上打拍子，一會兒坐在鋼琴前彈琴，一會兒在樓板上不停走動，還自己跟自己說話，高聲地唱起來。

【音樂：鋼琴簡單彈奏國歌的音符。

聶 耳 （唱）我們?nèi)f眾一心，冒著敵人的飛機大炮前進。前進！前進！前進！”（自言自語）我要把“冒著敵人的飛機大炮前進”，改成“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這樣就順暢啦。

【房東老太太氣沖沖敲聶耳的門，“咚咚咚，咚咚咚——”聶耳開門。

房 東 你瘋了嗎？你瘋了我把你送瘋?cè)嗽?！還讓不讓人睡覺？再這樣下去，你這房子也別租了，我寧可不掙你的錢！

聶 耳 （作揖）大姨，對不起，我實在是太興奮，忘乎所以了，驚動了您老人家，實在是對不起。（隨手拿起白天買來的菜）這是別人給我送來的菜，我一個人也吃不了，給您一些。

房 東 我不要你的菜，只要你不再發(fā)瘋就行啦。

聶 耳 大姨，我再也不敢啦！

【房東老太太下，許幸之上。

聶 耳 許導(dǎo)演，你是不知道，你差點就見不著我了。

許幸之 快說，怎么啦？是警察來抓你嗎？

聶 耳 那倒不是，是房東說我瘋啦，要把我送瘋?cè)嗽夯蛘呲s走。我好說歹說，終于把她哄住啦！

許幸之 （笑著說）誰家像你似的，不說你瘋才怪呢！

聶 耳 我還是把剛完成的譜子唱給你聽一聽吧！

【聶耳從皮包里拿出曲譜，左手持譜，右手叩打桌子掌握著節(jié)拍唱了起來。激昂的旋律在許幸之心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鳴。

聶 耳 許導(dǎo)演，您覺得怎么樣？

許幸之 我對音樂是個門外漢，只能說點感覺。整個曲子寫得相當(dāng)好，很激昂，有力度，節(jié)奏感也很強。不過，‘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這一句似乎不夠有力。還有‘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這句也顯得力度不足。能否去掉一些裝飾音，以便形成更有力的結(jié)尾呢？

【聶耳對著樂譜沉思一會兒，拿起鉛筆進行了兩處修改，把原句“前進！前進！前進！”改為“前進！前進！前進！進！”后，再次唱給了許幸之聽。

許幸之 這樣就比原來好多了，我再也提不出什么意見，你可以拿回去自己再進一步修改后定稿。對啦，聶耳，《風(fēng)云兒女》還有一個插曲《鐵蹄下的歌女》，我把這個歌詞也交給你，你帶回去譜曲。

聶 耳 好呀，多謝大導(dǎo)演信任。

【許幸之下。

【急促的敲門聲。

聶 耳 誰？

夏 衍 聶耳在嗎？我是夏衍。

聶 耳 （開門）夏衍老師。

夏 衍 警察正在搜捕你，快走。

聶 耳 可我的譜子還沒有完成最后的修改。

夏 衍 你帶到日本去修改，最后定稿再從日本寄回上海錄音?？熳?，快走！

【舞臺追光：聶耳提行李箱奔向遠方。長長的輪船汽笛聲。

【畫外音：為逃避國民政府追捕，聶耳遠渡日本。

【幕落。

第四場 鐵路借槍

【幕啟：遠山，路基。

【舞臺可見三根木頭支起的燒水的大鍋、幾塊石頭、大樹等。有鐵路通過。

【鐵血軍隊員忙碌著——

鐵血軍甲 【一手提一桶水上。

（唱）深山取水我這急急的步。

【往大鍋里倒水后下。

鐵血軍乙 【一手提一捆柴火上。

（唱）大捆的干柴我是一手一提溜。

【放在大鍋旁下。

【劉英上，將柴火添進鍋下。

劉 英 （唱）點燃柴火火苗兒舞。

【鐵血軍丙上。

鐵血軍丙 （唱）我拿來自采的茶葉小名就叫一把擼。

劉 英 茶葉先放這兒。你快去看看鐵路那邊的大鍋。

【鐵血軍丙答應(yīng)著下。

【老梯子上。

老梯子 劉英。咱們有軍歌了。

劉 英 我早知道了。大哥把你寫的歌定為咱鐵血軍的軍歌，還夸你寫得好呢。

老梯子 夸不夸不說。我問你，你都教會誰了？

劉 英 差不多都會了。

老梯子 好好，這就好。那我走了，我還得催催今天的嚼谷。

【張富貴帶著人上。

張富貴 老哥，你說，好東西給咱鐵血軍吃，我愿意，可給東北軍，我這心里頭——

老梯子 東北軍也是咱中國人?。?/p>

張富貴 道理我懂。哎！你猜我還帶來了啥？

老梯子 啥？

張富貴 溝幫子燒雞都讓我給包了。

老梯子 好好。走，都放這邊。

【老梯子、張富貴等下。

【李海峰上。

劉 英 大哥，你又是一宿沒合眼——

李海峰 這次和東北軍借槍，還不知道是吉是兇啊。

劉 英 再忙，也不能忘了吃藥。

李海峰 是嗎？（在身上找藥）

劉 英 傷員們的藥都不多了。這幾天親家快該送藥來了。別找了，臨走時你就忘了拿。（拿出藥遞過去）我去拿水。

李海峰 不用。（放在嘴里嚼）

【劉英下。

【薛振芳上。

薛振芳 大哥，咱們的并肩子（兄弟）都到位了。我說，這要是再有大炮小炮的就他媽的——

李海峰 （制止地）哎！劉英——

薛振芳 哎喲。斗花子（姑娘，指劉英）不是別人——將來就是我嫂子。

李海峰 瞎說。

【苑久占上。

苑久占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瞭水子（崗哨）我放出了八里。要不要——

李海峰 夠了。這周圍都是咱們中國人。

【老梯子急上。

老梯子 大哥，杜三禿來了。

薛振芳 他還敢來？斃了他。

李海峰 哎！留著他還有用。請——

【杜三禿和跟班的上。

杜三禿 大哥——不用請，我就來了。

李海峰 你已經(jīng)拔了香頭（退伙兒），眼下靠到哪個窯了？

杜三禿 我投靠了皇軍，今天——

李海峰 今天你是跳硬道子（過鐵路），還是迷線滑偏了（走錯道路）？

杜三禿 大當(dāng)家的，

（唱）我投靠皇軍當(dāng)了大隊長，

喝的一個辣，吃的那叫一個香。

干活兒有外撈，按時開工餉，

摟著那個那個啥，住著向陽房——

老梯子 （唱）小鬼子把你當(dāng)狗養(yǎng)，

還有臉把狗食來宣揚。

杜三禿 （白）哎！

（唱）常言道鳥兒都往高枝上，

馬要渴了它就要尋水漿。

（對李海峰）

我在皇軍面前為你把好話講，

說你是巨柱夸你是大梁。

皇軍這才給了你委任狀，

接了它有槍有炮還有吃不完的糧。

李海峰 （唱）古人言人各有志走路不一樣，我吃糠咽菜就是覺著香。

沒有槍炮我會把辦法想，

你幫你的虎，我打我的狼。

杜三禿 （唱）三十萬東北軍又是啥現(xiàn)狀，

不也是丟了飛機和洋槍。

誰要是和大日本皇軍來相抗，

車轱轆底下可沒有活螳螂。

李海峰 （唱）鐵血軍立似松柏在山崗，

鐵血軍志堅如磐石硬如鋼。

杜三禿 （唱）皇軍頃刻掃平蘆葦蕩，

我看你們哪里躲來何處藏。

李海峰 （唱）蘆葦蕩是我們的天然屏障，

老百姓是我們的鐵壁銅墻。

杜三禿 （唱）日本人馬上要來掃蕩，

大哥你從小就是一個犟，

飛蛾撲火你逞得哪門子強。

李海峰 （唱）鐵血軍的誓言還在耳邊響，

更不忘咱們祖宗和爹娘。

腳下的土地每一寸都不能讓，

因為我們都有一條鐵脊梁。

杜三禿 （唱）大哥若不接這委任狀，

有件事情咱們可商量？

李海峰 講！

杜三禿 到了皇軍那里我才知道。咱們活捉的石本那可是個大官。石本被抓，那是震動日本朝野。他們天皇都知道了?；受娍墒前l(fā)誓要把石本——

李海峰 晚了。石本正在押往北票的路上。

【遠處傳來火車汽笛聲。

【天和急上。

天 和 火車來了?；疖噥砹恕?/p>

李海峰 我們還有正事要辦。送客——

杜三禿 大哥，你聽我說——

老梯子 滾吧。滾——

杜三禿 （邊走邊說）你們完了，完了——

【杜三禿下。

李海峰 把火點起來。

眾 人 是。

李海峰 旗語兵！

旗語兵 到！

李海峰 告訴火車司機，讓他們停車。

旗語兵 是！

【旗語兵打旗語邊下。

【片刻，幕后火光熊熊?；疖嚻崖暯＠詈７逄借F路上舉手示意火車停車。后面是鐵血軍戰(zhàn)士。

眾（高聲吶喊）

東北的土地東北的槍，

東北父老保家鄉(xiāng)。

不想抗日空手走，

丟下槍支我們扛。

【此波喊罷，另一波又起。

我們是小百姓，

無官一身輕。

發(fā)槍上戰(zhàn)場，

今天來請纓。

寧可站著死，

絕不跪著生。

【此波喊罷，另一波又起。

中國大地不可丟，

掉轉(zhuǎn)槍口打日寇。

不打日寇也可以，

丟下武器放過你。

【火車停車聲。一軍官領(lǐng)幾個兵上。

【軍官朝天開槍。

【吶喊聲停。

軍 官 啥人哎！咋的，要劫火車？兄弟們，動家伙。

【東北軍的兵拉槍栓——

【劉英等提著水、拿著吃的上。

【當(dāng)兵的看見有吃的，收起槍，都來搶東西吃。

劉 英 兄弟們餓了吧，別搶，有的是——

軍 官 你們——你們！

當(dāng)兵的 前天早晨吃的飯——

李海峰 （對軍官）老弟，我們是遼西鐵血軍。

軍 官 鐵血軍？聽說過?？赡銈兘剀娷?，信不信我槍斃了你。

李海峰 （白）這位長官，聽我把話說完。

（唱）可恨倭寇太猖狂，

殺人放火喪天良。

鐵血軍想和貴軍借槍炮，

眾 人 （唱）借得槍炮打東洋。

軍 官 借槍炮打鬼子，好好！我給你們這個（伸大拇指）?？晌易霾涣酥?。這樣，我們黃團長在車上，我去給你們，是吧——等著——

【軍官下。

【小先生和小鳳上。

小 鳳 爸爸——（撲向李海峰）

李海峰 小鳳，你——

【劉英上

小 鳳 我想你——

李海峰 你們不該這時候來。（劉英把小鳳拉入懷中）

小先生 我爸爸讓我來送藥，小鳳說想你——

李海峰 這里危險。劉英，把小鳳他們領(lǐng)走——

劉 英 快走?。崩▲P、小先生隱藏在石頭后）

【黃團長帶人上。

黃團長 是誰呀？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李海峰 是黃團長——

黃團長 這沒有啥團長。聽說你們要借槍打鬼子？

李海峰 不錯。

黃團長 （突然搶過當(dāng)兵的一步槍，熟練地拉開槍栓看里面有子彈）這樣的家把什——你們會使嗎？（他突然把槍扔給李海峰。李海峰迅速接住。剛才的那個軍官突然向空中扔了一枚大洋。李海峰轉(zhuǎn)身開槍。）

【兵甲送大洋上。

兵 甲 （興奮地）打中了——（把大洋交給軍官，軍官又給黃團長看。

黃團長滿意地點點頭）

黃團長 （掏出軍官的匣子槍）想不想玩玩這家伙？

李海峰 好哇（接過槍交給薛振芳。薛振芳迅速地將匣子槍拆開）

軍 官 你——

黃團長 （制止地）哎！

李海峰 來呀！

【有人給薛振芳蒙上眼睛。薛振芳憑著感覺迅速地將匣子槍裝好。

薛振芳 （拿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把槍遞給李海峰）沒問題。

李海峰 （接過槍）不知道黃團長咋個玩法。

黃團長 打香頭子。

李海峰 這又何必。（走過去取來一個大碗。走到鐵路上，欲把碗放在頭上）黃團長，你先來。

黃團長 好！

【突然小鳳跑出。

小 鳳 爸爸——（跑到李海峰跟前）

李海峰 你——

小 鳳 爸爸，（從李海峰手中拿過碗，推李海峰下路基。站好，把碗放在頭上）

眾 人 小鳳——小鳳——

劉 英 小鳳。你下來。讓我來——

眾 人 我來。我——

小 鳳 慢。我不能在戰(zhàn)場上打鬼子，為打鬼子，也為我爹，就讓我———

【小先生突然跑上。

小先生 小鳳。讓我來——你已經(jīng)有了身孕。你不能，萬一……一槍兩命呀。

黃團長 慢著。就是她了。（把槍遞給李海峰）你先來。

李海峰 （輕蔑地一笑）好。（話出槍響。小鳳頭上的碗碎。）

劉 英 （迅速地跑過去）孩子——

黃團長 （拉過小鳳）

（唱）小鳳本是女兒身，臨危不懼一昆侖。

今天我躬身把山妞拜，

拜的是我堂堂中華民族魂。（黃團長抱拳拜小鳳）

李海峰 你這是——

黃團長 誰不想打鬼子，誰不想殺倭寇。我們有槍有炮有力量，可有勁他不讓使呀！來人，把咱們多劃拉的那一個營的裝備全卸下來——

軍 官 是！

【眾人歡呼。軍官帶人下。

【苑久占上。

苑久占 大哥。（見有外人不語）

李海峰 這是東北軍黃團長，不是外人——

苑久占 石本已經(jīng)押到了北票，正往朝陽轉(zhuǎn)移——

黃團長 啥？！那個日本少將在你們手上？

李海峰 就是為此，小日本對我們可是下了死手哇。

黃團長 我問你打聽一個人。你可認(rèn)識平東綹子的李海峰——

（唱）李海峰骨頭硬，

活捉石本有威名。

我與他神交已久多敬慕，

早想結(jié)識我心中的大英雄。

李海峰 他就是鐵血軍的一名戰(zhàn)士。

老梯子 你找的大英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黃團長 （握住李海峰的手）你真是——（突然放開李海峰的手，立正）向英雄敬禮！

李海峰 （回禮）我可不是啥大英雄啊。

黃團長 （掏出自己的手槍）這是我的配槍，可我用不上了。今天我把這槍也送給你，在戰(zhàn)場上替我多殺鬼子。

李海峰 （接槍）多殺鬼子！

眾 人 多殺鬼子！

黃團長 （對他的兵）全體立正。向打鬼子的英雄敬禮。

【鐵血軍與東北軍互相敬禮。

【暗場，舞臺追光。

【夏衍手持信函與許幸之上。

夏 衍 聶耳來信啦！聶耳來信啦！聶耳從東京寄回了歌譜。

許幸之 （接過信函）是啊！這《義勇軍進行曲》終于完成啦！

【二人擁抱。追光結(jié)束。落幕。

第五場 黑風(fēng)谷大捷

【幕啟：遠處群山起伏，古樹參天。

【舞臺：巨石、大樹、山路、消息樹等。

【李海峰幕后唱上：寒風(fēng)緊亂云飛——

李海峰 （上，接唱）草木哭泣，

錦江山萬千里云暗天低。

好兒郎滅倭寇揭竿而起，

看神州遍烽火奮刀舉旗。

大黑山多險隘設(shè)下巧計，

筑大甕誰請君反成問題。

三禿子投倭寇似留臥底，

善利用巧謀劃險中出奇。

用石本做誘餌不能大意，

這才是虛中實實中有虛。

頂晨星鐵血軍進入陣地，

待時機蛟龍出滅寇殺敵。

叫戰(zhàn)士要耐心沉得住氣，

勸他人莫心急我心更急。

大戰(zhàn)前要冷靜審時度勢，

細安排巧捭闔把控全局。

【劉英上。

劉 英 大哥！小鬼子上鉤了。

李海峰 走咱們看看去。

【二人下。

【天和從大石頭后出。

天 和 上鉤？上什么鉤？

【幕后有來人的聲音，天和忙又躲在大石頭的后面。

【苑久占等人押著假石本上。

【戰(zhàn)士甲猛推假石本。

戰(zhàn)士乙 快走——

假石本 （站穩(wěn)后猛地挺起身）我說兄弟們。這一道兒中了?？旖o我解繩子！

苑久占 兄弟，委屈你了。

假石本 只要打鬼子，這算個啥！

戰(zhàn)士乙 快換衣服，打鬼子去。

【假石本脫掉鬼子的衣服，隨眾人下。

【天和出。

天 和 我的媽呀。（提起地上鬼子的衣服扔在一旁）假的假的。（看看四周沒人，掏出懷中的鴿子放了出去，又看看沒人急下）

【老梯子上。

老梯子 大當(dāng)家的果然神算，天和這小子真是臥底。不好，要出大事。

【老梯子急下。

【舞臺追光：播放電影《風(fēng)云兒女》主題曲《義勇軍進行曲》片段。

字幕：1935年5月24日，《風(fēng)云兒女》在上海金城大戲院首映，田漢作詞、聶耳作曲主題曲《義勇軍進行曲》受到熱烈歡迎，廣泛流傳。

追光結(jié)束。

【小鳳和韓中醫(yī)疲憊地上。

韓中醫(yī) （唱）一腳淺來一腳深。

小 鳳 （唱）滿腔怒火壓在心。

韓中醫(yī) （唱）都說是瞎子愣他禿子狠，三禿子帶人斷了我的根。

小 鳳 （唱）我夫君替我把槍彈飲，

逃亡中又小產(chǎn)——

韓中醫(yī) （接唱）可憐我那沒見面的小孫孫。

小 鳳 （唱）怒火在心滿滿的恨，

大仇不報此生枉為人。

韓中醫(yī) （唱）帶小鳳走山路往朝陽方向奔，投親靠友暫寄身。

小 鳳 （白）爹，好像有人。

韓中醫(yī) （白）快，快躲躲。

【二人下。

【天和從石頭后出。

天 和 （白）是小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不行，我得再看看！

【天和下。

【杜三禿上。

杜三禿 （唱）一不順來他就百不順，

放個響屁都砸腳后跟。

太君讓我抓小鳳去換石本，

哪承想剛要得手他們又脫身。

明明是有人他提前透了信兒，

可皇軍為啥大巴掌往我的臉上掄。

有情報說石本正押往朝陽北，

太君說豁出老本兒也要救此人。

調(diào)我回有重用給皇軍帶路，

救石本捎帶消滅鐵血軍。

【三禿子學(xué)布谷鳥叫。

【天和鬼鬼祟祟地上。三禿子欲與其語。

天 和 （制止）你說為啥放了只空鴿子？

杜三禿 怕李海峰發(fā)現(xiàn)。（把信鴿還給天和）

天 和 對！都是老把戲。一旦被發(fā)現(xiàn)，我就百口難辯。我算你們見到?jīng)]有信的信鴿，一定會來找我，沒想到是你。

杜三禿 到底是——

天 和 那個石本是假的。

杜三禿 假的？

天 和 走，這邊說。

【二人下。

【李海峰上。

李海峰 （唱）望山口小鬼子按兵不動，

這里面藏蹊蹺必有隱情。

敵不動我不動以靜制靜，

我還需有耐心處變不驚。

細思索再推敲尋找漏洞。

【老梯子急上。

老梯子 大哥，真讓你猜準(zhǔn)了。那天和真是臥底。他知道了誘餌是假石本，就放出了信鴿給日本人傳遞消息。

李海峰 這個敗類。

（接唱）此事明再思想一通百通。

風(fēng)勢變戰(zhàn)云亂怎樣把控，

決不讓好戰(zhàn)機瞬間走空。

新戰(zhàn)法新方案心中思定，

還需要系鈴之人去解鈴。

（白）兄弟，來。

【二人來到舞臺的一邊，按倒一棵楊樹。

老梯子 取消第一套作戰(zhàn)方案？

【二人邊走邊說，向舞臺另一邊走去。

李海峰 對，你速去找到天和，故作有急事找我，把天和引到這里來。

老梯子 知道。

【李海峰和老梯子來到舞臺的另一邊，扶起一棵松樹。

老梯子 啟動第二套方案？

李海峰 對！

老梯子 明白！

【老梯子下。

【劉英帶小鳳、韓中醫(yī)上。

劉 英 海峰，你看誰來了！

李海峰 小鳳？你們——

小 鳳 爹——

韓中醫(yī) 親家——杜三禿要抓小鳳我們?nèi)Q石本。我們得到信兒就跑。一路上東躲西藏。你的女婿為了保護小鳳被三禿子開槍打死——我那沒見面的孫子也沒保住。

小 鳳 爹！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李海峰 小鬼子又欠了我們一筆血債。

韓中醫(yī) 我們沒處可去，只好去朝陽他大姑家先躲一躲了。哪承想在這兒遇上了你們。

李海峰 親家，這里馬上要打仗了。劉英，辛苦你，馬上送他們?nèi)コ?，等打完仗—?/p>

劉 英 等等。大哥，你要啟動第二套作戰(zhàn)方案，誰做誘餌引鬼子？

李海峰 我！

劉 英 大哥，你親自去引誘小鬼子，那隊伍咋辦？

（唱）你是咱鐵血軍主心骨，

群龍無首不可唐突。

李海峰 （唱）大黑山多險隘山深樹古，

更何況小路多常遇歧途。

劉 英 （唱）要我看非是就此一條路，

李海峰 （唱）魚餌香咬鉤的興趣才足。

只要是小日本入了黑風(fēng)谷，

咱讓他只能進來不能出。

小 鳳 爹！小鬼子派人到處抓我去換石本，我才是那最香的魚餌。我去！

李海峰 （白）不行！

（唱）上戰(zhàn)場豈能用你老百姓，

做誘餌難預(yù)測這吉與兇。

小 鳳 （唱）我是你的女兒李小鳳，

早就是鐵血軍的戰(zhàn)士你的兵。

韓中醫(yī) （白）小鳳啊！

（唱）做誘餌入狼窩就是送命，你讓我怎對得起我的兒你那小先生。

劉 英 （唱）這事情非小事它責(zé)任重，

你要權(quán)衡哪頭重來哪頭輕。

小鳳她經(jīng)驗少怎能成行。

小 鳳 （唱）丈夫死孩兒亡我還有用，

看來是我的娘在天有靈。

報大仇我不怕五雷轟頂。

劉 英 （白）孩兒！

（接唱）一朵花剛開放你還年輕。

【去脫小風(fēng)的衣服。

李海峰 （白）劉英，你這是——

劉 英 （接唱）我要偷梁換柱變作小鳳，

小鳳就是我劉英。

李海峰 不行！你騙得了鬼子騙不了杜三禿，還有叛徒天和。

劉 英 天和是叛徒？

李海峰 用假石本引誘鬼子就是天和飛鴿泄漏的消息。咱們這次萬不能出一點差錯——

劉 英 你一定要小鳳去，那我也去。

李海峰 這——好吧！拜托了！

劉 英 （深情地看著李海峰，突然轉(zhuǎn)過身）小鳳，咱們走！

李海峰 慢?。ㄈ⊥磷鲏?，插草為香）劉英，咱不拜天地不拜爹娘，你我山作墻，石作床，取土為壇，插草為香。在此結(jié)拜為——

劉 英 （白）結(jié)拜為夫妻。我是新娘——

李海峰 （白）我做新郎。

【二人拜。

（唱）連理花開今開放，

愛河浪涌游鴛鴦。

待到滿山槍聲響，

權(quán)作為我鬧洞房。

【劉英和李海峰擁抱在一起。

小 鳳 爹，娘！

【三人相擁。

劉 英 小鳳，咱們走——

李海峰 （唱）我兒是女兒之身男兒骨，

不堪比鐵血軍中偉丈夫。

你不懼豺狼刀與斧，

你大敵當(dāng)前挺身出，

你舍生取義替為父，

還有那為家為國為民族。

（高喊）小鳳她娘！

（接唱）倘若你在天有靈當(dāng)相助，

待時日長歌如霞向天鋪。

小 鳳 （白）爹——娘——

（接唱）不是女兒我心腸硬，

女兒我絕不做亡國奴。

李海峰 （唱，對劉英）對新娘滿心話語不知從何訴，

劉 英 （接唱）海峰哥你我洞房一拜我特知足。

（白）小鳳！咱們走！

【劉英與小鳳欲下。

韓中醫(yī) （白）我也去。

李海峰 （白）親家，那些傷員——

【天和和老梯子上。

天 和 大哥，你找我——

李海峰 （對天和）等等。（對劉英）你沿著這條小路下山。朝陽離這里百十里，護送小鳳一定小心，小心啊！

劉 英 大哥，你就放心吧！

【劉英和小風(fēng)下。

李海峰 （對老梯子）兄弟，你和天和護送韓老先生回咱們老營。有些傷員病情惡化，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

天 和 行！大哥，我家里正好還有事兒。

李海峰 仗怕是沒有了。我已經(jīng)安排了撤離。（對老梯子）如果天和有事，你就親自送他回老家吧。

老梯子 明白！

【二人下。

李海峰 （唱）極目望山峰起伏翻作浪，

腦海間思緒難平滾大江。

不知道眾弟兄可調(diào)度妥當(dāng)，

更擔(dān)心小鳳她誘豺引狼。

但愿她含笑歸安全無恙，

若不然對不起韓先生和小鳳她娘。

劉英你做事情莫要莽撞，

想萬一怕萬一萬一難防。

接下來不敢說更不敢想，

【抬頭看天。

猛看見灰信鴿在山間飛翔。

【旗語兵上。

旗語兵 大當(dāng)家的，二當(dāng)家的按照第二套作戰(zhàn)方案，已經(jīng)部署到位。

李海峰 告訴他，鬼子進了黑山谷就扎上口袋口，絕不放過一個出去。

旗語兵 是?。ù蚱煺Z）苑久占來信。他們也已經(jīng)到位。

李海峰 好！告訴他們，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旗語兵 是。（打旗語）

李海峰 （唱）大戰(zhàn)前心難平熱血涌動，

【突然傳來槍聲。

猛聞得山腳下傳來槍聲。

【槍聲激烈。

看來是小鬼子來勢兇猛，

怎敵我滾木礌石皆是兵。

【炮聲——

（對旗語兵）告訴薛振芳，扎住口袋，不要放走一個鬼子！

旗語兵 是！（打旗語）

【劉英與小鳳互相攙扶上，杜三禿上。

杜三禿 不要擔(dān)心，少要害怕。今天皇軍把你們請來，就是要用你們?nèi)フ夷愕鶕Q回石本。

【杜三禿突然向四處張望：你們這是把我們領(lǐng)到了哪里？這里分明是黑風(fēng)谷。黑風(fēng)谷，黑風(fēng)谷，四處懸崖，只有一個葫蘆嘴出口，你們想干什么？你們不想活了嗎？

【劉英與小鳳大笑。

劉 英 做夢吧你。這里就是你們的墳?zāi)梗?/p>

【突然一陣槍響，劉英和小鳳倒在血泊中。

【鬼子上，進入伏擊圈。

【義勇軍猛烈向鬼子開火，杜三禿、天和在戰(zhàn)斗中被打死，鬼子被全部消滅。

【舞臺追光。

田 漢 聽說義勇軍攻打冮屯，擊斃了古賀？

聶 耳 是的，日本關(guān)東軍不得不無限哀嘆地說：“錦西冬季之風(fēng)暴，聞之皆血淚也?！彼麄冏约赫f，古賀聯(lián)隊被殲是“滿洲事變”以來“最大悲慘事件”。

田 漢 我也從報紙上看到了，李海峰部捉石本，將這個大特務(wù)少將正法。關(guān)東軍為之下半旗致哀，驚動了日本朝野。

聶 耳 這說明咱們的義勇軍打出了中國人的志氣，打擊了鬼子的囂張氣焰！

田 漢 在我的心里，這些義勇軍越發(fā)可愛了。

聶 耳 我現(xiàn)在除了震撼，更多的是感動！

【田漢、聶耳與眾義勇前仆后繼做大刀舞，唱《義勇軍誓詞歌》（《滿江紅》曲調(diào)）。

【話外音：義勇軍軍歌以多個版本唱遍東北大地。

【義勇軍軍歌轉(zhuǎn)為《義勇軍進行曲》（田漢詞、聶耳曲）。

【話外音：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表決通過，《義勇軍進行曲》為代國歌。

2004年3月14日，第十屆全國人大第二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義勇軍進行曲》作為國歌寫入憲法。

2017年9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法》經(jīng)第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9次會議表決通過，于2017年10月1日起施行。

（幕落，全劇終）

作者簡介>>>>

鄭繼超，1965年生，中國傳記文學(xué)學(xué)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遼寧省傳記文學(xué)學(xué)會副會長。出版圖書8部，在各級報刊發(fā)表作品約70萬字，多次獲獎。作品入選《散文選刊》《詩選刊》《中國散文大系》等選刊，評劇小戲《小店風(fēng)波》入選遼寧省文化旅游廳首屆地方戲曲小戲展演， 2020年全民讀書節(jié)被評為朝陽市最佳寫書人。

［責(zé)任編輯 胡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