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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關(guān)于愛的敘事

2023-05-30 12:43水生煙
南風 2023年3期
關(guān)鍵詞:媽媽

水生煙

春天里,為了持續(xù)擁有美好的腰線和馬甲線,我沒少在健身房揮汗如雨。因為續(xù)費慷慨、鍛煉賣力,很快就和老板兼教練力哥成了朋友。

力哥曾是乒乓球運動員,他在樓上有一間兵乓球室,只招待要好的朋友。我去過幾次,可惜水平太差,總是三下五除二就被對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天傍晚,我剛從跑步機上下來就被力哥叫住了,他說他剛來了一位朋友,此刻就在乒乓球室里,他暫時不得空,讓我先陪這位朋友打兩局。

我邊擦汗邊笑:“我這個水平,你確定?”

力哥也笑:“他水平更差!”

我居然信了。兩分鐘后,我穿著汗?jié)竦倪\動衣,脖子上掛著條毛巾,大馬金刀地推開了兵乓球室的門。那人正站在球臺前顛球,回頭時直接將我的那聲招呼截成了兩半——我瞬間停步,臉上的笑容也凝住了:“你……好!”

那人手里的球掉在地上,滾出去老遠,不太確定地叫我:“方惜言?”

肖赫!居然是肖赫,他看著我,臉上掛著和我雷同的復雜神情。

無論如何,總不能一直站在兩米遠的地方兩兩對視吧?我趕忙整理情緒,向他走過去。兩年多不見,他似乎長壯了些,也或者是有了成熟男人氣場,讓人有了壓迫感。我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居然抬手比劃了一下,“你好像又長高了呢。”

肖赫的笑容有些耀眼:“我是三阿哥嗎?”

天被聊死了。運動衣領(lǐng)口和后背已經(jīng)被汗?jié)裢?、頂著毛糙頭發(fā)和酡紅雙頰的我,站在衣冠楚楚的肖赫面前本來就已經(jīng)很局促了,此刻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為了緩解尷尬,我拿起球拍比劃了一下,他笑著卷起袖口,“來吧!”

毫不意外地,我被肖赫連削三局。

他確實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更何況我原非香玉。

我將手中的小球在球臺上彈了兩下,叫他:“再來!”

他笑瞇了眼睛,“不了,怕你輸多了會哭?!?/p>

如果說我心里當真沒有情緒的話,連我自己都不信——當然了,我不是說輸球這件事。

我抓起放在一旁的毛巾,眼睛沒看他,“那我走了,等會兒力哥來了,你記得跟他說我來過了,否則我怕他以后不給我打折?!?/p>

已經(jīng)走到門口,肖赫叫了我一聲:“方惜言!”

他說:“你就這么走了?”

不然我還給你頒塊獎牌?我抬手搖了搖,“再見!”

隔天下午,我接到了肖赫的電話,問我:“準時下班嗎?”

我像個杠精,反問:“不準時下班的話,你付加班費嗎?”

肖赫在電話那邊笑得不行,他說:“惜惜,我回來了!”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我當然知道你回來了,我們昨天剛剛見過?!?/p>

他居然敢表示委屈:“我都等了一整天了,你也沒說要請我吃飯!”

那就請吧,一頓飯而已,我爽快地答應了。

可是他又說:“你昨天打球輸了,是不是還欠我一頓?”

我忍無可忍,我承認我就是有情緒,嗆他:“我請你吃一輩子飯得了?”

他笑:“好啊!”

我忽然就破防了:“肖赫,你憑什么?為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來了,卻會在健身房里看見你?既然我們是這么稀疏平常的關(guān)系,又何必聯(lián)系?吃什么飯啊吃飯?!”

嗯,有時候,只要你掛電話的速度夠快,就能省下一頓飯錢。

五歲時,我和肖赫在公園小攤前為一根烤腸的所有權(quán)大打出手。我是個胖丫頭,他是根豆芽菜,被我摁在地上揍。

肖赫個頭小,嗓門兒可不小,他嗷嗷叫。兩對父母聞聲趕來,我媽看著騎在肖赫身上趾高氣揚的我,表情復雜地沖過來,我爸站在兩米開外,反應明顯慢半拍,不過也沒準兒是在做著雙方父母二對二干一架的準備。

沒想到肖爸肖媽卻看著哭成花臉的肖赫笑起來,特別是肖媽,她爆發(fā)了一陣大笑,她說:“肖赫你太丟人了,居然被小姑娘摁著揍!看你還敢不敢挑食?”

我媽看著他媽,一時不知道是該跟著她一塊兒笑,還是把自家閨女罵一頓。

那天,兩個孩子媽左推右讓地好一頓客氣,結(jié)果就是我們倆都吃上了烤腸,還吃上了章魚小丸子和腸粉,肖赫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超級滿足。

小學三年級,我和肖赫在同一個課外輔導班上課。不知道是為了報復我,還是單純手賤,他用小剪刀剪掉了我的一縷頭發(fā),讓發(fā)量本來就不富裕的我雪上加霜。

我戰(zhàn)略性大哭——是的,就是戰(zhàn)略性大哭。一下課我就跑去理發(fā)店,剪了個小男孩樣式的短發(fā)。我想剪短發(fā)的念頭由來已久,我媽就是不同意,這下機會來了。

輔導班老師把肖赫的“事跡”通知了雙方家長,他挨了一頓胖揍。為了表示歉意,肖媽媽給我買了好大一只布娃娃!

十五歲,在夏夜的燒烤攤前,鄰桌的花臂青年吹完了一瓶啤酒,開始大講特講窮游川藏的經(jīng)歷,我覺得挺有趣,就多看了他兩眼。大概就是這兩眼,讓花臂青年以為我在崇拜他,其實他想多了,我只是把他當作了人類學觀察對象。

花臂青年又吹了一瓶啤酒,晃過來跟我說:“小妹妹,要不要跟哥哥去玩?”

肖赫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細長的、骨節(jié)分明的一雙手。那年他仍然很瘦,但骨骼漸漸長開,他瞪了那人一眼,轉(zhuǎn)過臉對我說:“回家了!”

路上,他還在教訓我:“大姑娘了,要多長個心眼,學會保護自己,聽見沒?”

十七歲的暑假,我們倆一起去景區(qū)玩,剛下大巴車,就有一位阿姨將塑料珠子做的工藝品往他手里塞。他下意識接過,想遞回去的時候,阿姨卻不肯接了,她說拿到手里就表示要買下的,又不貴,現(xiàn)在的小孩子哪里缺這八十塊錢?

肖赫嘆口氣,準備從衣袋里掏錢了。我拿過那玩意兒,一把朝那女的塞過去,她見我氣勢洶洶,大概生怕掉到地上摔碎了,就趕忙接下了。

我擋在肖赫身前,說道:“阿姨,我們都是學生,就算手里有兩個錢,也都是父母拿汗水換的,不該買的東西我們不要!”

一路上,肖赫都在看著我笑,笑話我:“方惜言,你好勇啊?!?/p>

我抓著他的背包帶子,朝他虛張聲勢地揮拳頭:“所以啊,小心我揍你!”

天氣很熱,他的臉頰紅紅、耳朵紅紅,問我:“要吃冰激凌嗎?”

我搖搖頭,他又問:“你渴不渴?”

“冰可樂!”

他斜我一眼,買了兩瓶礦泉水。哼!

我留了很多年的短發(fā),因為不會打理,常常翹著一撮毛。我喜歡穿小男孩樣式的T恤,常常買大一碼,覺得這樣才是風一樣的女子,利落而自由。

我媽打擊我說那不叫“風一樣的女子”,單純是個瘋子。

十八歲那年,肖赫說他喜歡我,我當時就噗嗤了,他喜歡這樣的我,腦子也是不清爽。

我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了。他的臉紅成了番茄,他說:“我開玩笑的。”

我忽然就有些失落,不太自然地拍拍他的肩:“看吧,我就知道!”

我們倆的大學隔得不算遠,高鐵一小時四十分鐘的距離,我欣喜而雀躍,我知道有些事情就要發(fā)生了,我對此心生期待。

然而,讀大學的第二個月,我們家發(fā)生了一件大事,讓我失去了與他相愛的可能。

我爸爸發(fā)生了意外,他沒有等到我回來。他給我留了一張字條,上面歪歪斜斜寫著:“親愛的寶貝,你要努力成為陽光快樂的大人啊。我把媽媽交給你了,照顧好她。”

仿佛天崩地裂了。我不肯再去上學,我爸說讓我照顧媽媽,她的狀態(tài)不好,我不放心她。

后來肖赫回來了,他并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我,只是默默地坐在我身邊,用一雙幽黑的眼睛擔憂地看著我,該吃飯的時候?qū)埻氤颐媲巴?,該喝水的時候?qū)⑺颐媲巴啤?/p>

再后來他陪我回學校,明明已經(jīng)告別過了,半小時后他又出現(xiàn)在宿舍樓下。

彼時天色向晚,云朵大團大團地被風催趕著向前跑,空氣里有著蕭瑟涼意。

肖赫穿著卡其色風衣,站在搖曳著黃葉的大樹下,手里拎了一只蛋糕——我的生日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家人都沉浸在悲傷里,沒有人記得我的生日。

肖赫沒說“生日快樂”,因為快樂不合時宜,我丟掉了它,不知道怎樣找回。

他看著我笑,他說:“你吃一口。惜惜,看你吃一口,我就走了?!?/p>

蛋糕又甜又香,我大口大口地吃,他抬手抹掉我嘴角的白色奶油,柔聲對我說:“你好好的,我周末就來看你?!?/p>

那年的秋天和冬天,差不多每個周末,肖赫都會過來看我,給我?guī)С缘?、用的,甚至還有女孩子們喜歡的飾品之類的小玩意兒。我的頭發(fā)長長了,人也瘦了很多,開始有男生向我示好。盡管肖赫常常過來看我,但真正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因為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回家鄉(xiāng)的四線城市了??墒切ず詹灰粯樱显缇驼f過,他想去北京。他說我們老家就像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年人,溫存卻固執(zhí),處處慢半拍。

青梅竹馬是用來相伴長大的,而不是用來綁架的。所以,我不肯承認我喜歡他,盡管有關(guān)他的種種白天黑夜的在我的腦袋里打轉(zhuǎn)。

我克制著不給他打電話、發(fā)微信,卻每天刷八遍他的朋友圈。我再次剪短了頭發(fā),和他像哥們一樣相處,為了顯得大大咧咧,走路時我還會去勾他的肩。他轉(zhuǎn)過臉來看我,我就沖著他沒心沒肺地笑。

他回我微笑,輕輕嘆息。

大二下學期,在回家的高鐵上,看著窗外萬物萌生的春天,肖赫忽然開口:“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俄羅斯套娃,你把那個小小的、實實在在的自己藏起來了。惜惜,你不愿意真誠地面對我嗎?”

他又說:“做我女朋友吧,方惜言?”

我快要按不住我心里的小兔子了,它在瘋狂地蹦跳、叫囂,它想要沖出來,跟他說:“我愿意。”

是啊,這只小兔子才是套娃深處實心實意的我。

停頓了一下,我問他:“可你還是決定要去北京,對嗎?”

“我們可以一起去?!边@個急于表達真心的大男孩,他急切地說:“我和你,我們一起努力,將來我爸我媽,還有吳阿姨,我們大家可以生活在一起?!?/p>

你看,他像小孩子一樣,多赤誠、多可愛,卻也有些滑稽。他給我畫了個漫無邊際的大餅,我都找不到地方下嘴。

我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四個字:“讓我想想?!?/p>

我想了好幾天,雖然也沒什么好想的,我只是下不了決心,我舍不得。

但我不能一直耗著他,我得做個人。終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氣打電話給他,輕聲而堅決地說:“我好好地想過了,我對你的喜歡只是少年人的情感,無關(guān)男女。謝謝你的喜歡和陪伴,對不起!”

是的沒錯,這段話在我心里已經(jīng)反芻很久了,泛著酸氣,嗆了我滿臉眼淚。

可是,第二天肖赫仍舊來找我,一臉嫌棄地說:“你電話是不是壞了?怎么總是占線?”

我語塞。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占線是因為我把他拉黑了……

二十二歲那年,我和肖赫談了一場短暫的、似是而非的戀愛。

有多短暫呢?兩天,夠不夠短暫?

那段時間,我在奮力地考編,肖赫在奮力地考研,我為了折返家鄉(xiāng),他為了飛得更遠,我們的目標南轅北轍。可是怎么辦呢,越是很辛苦很煩心,我就越是想要見到他。

有一天,我忽然自暴自棄地想:我都這么辛苦了,去見一下想見的人又怎么了?

我就這么沖動地出發(fā)了。在路上的時候,我開始后悔自己的冒失,不知道他見到我會不會震驚,他會歡迎我嗎?如果他有了女朋友的話,我該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他,該用什么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肖赫和兩個男生在校外合租,他開門見到我的時候都呆住了,問我:“你怎么來了?”

我忽然就委屈得不行,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忽然就來了。”

肖赫拉我進門,他說:“別哭了。惜惜,別哭了?!?/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眼淚已經(jīng)流了滿臉,我可真有出息。

窗邊的書桌上攤滿了書本和資料,地上的紙箱里有礦泉水和泡面,肖赫收拾東西的速度很快,顯得手忙腳亂。我在他那里呆了兩天,他陪我出去散步逛街吃東西看電影,我們的樣子從表面上看,似乎和戀愛中的小情侶沒什么兩樣。

我真想把考編這件事從我的腦袋里摳出去。我告訴他我很焦慮,害怕考不成,害怕辜負我媽媽的希望、我爸爸的托付,我快要爆炸了。

肖赫拉著我的手,他說:“我也只考這一次,考不上的話,我就回去。”

黃昏的公園門口,各色夾竹桃開得潑潑灑灑,夕照下美艷異常。

他問我:“惜惜,你怪我嗎?”

我搖搖頭:“我支持你的選擇,我希望你順心如意,我不想讓你后悔?!?/p>

他笑了笑,“我覺得,我怎么樣都會后悔。”

這倒是真的。世間并無兩全法,一個人怎樣選擇大概都有遺憾和后悔。

也只有讓自己變更好、讓自己更喜歡自己,才有能力去喜歡另一個人,不是嗎?

那是長大之后,我和肖赫之間的第一次擁抱。越過他的肩頭,我看見了從未見過的美麗彤云,晚風輕輕吹,花兒輕輕搖,他的襯衫質(zhì)感很好,讓我的臉頰覺出了貪戀。

大約是太緊張了,松開手臂之后,肖赫有些口不擇言,他說:“你看著挺瘦的,沒想到這么多肉……”

我跳起來追著他好一頓打。

你看,青梅竹馬也沒什么好,擁個抱都很容易笑場。

所以,就這樣吧。向前走,別留戀、別回頭。

后來我們各自上岸,情愫休提。過年過節(jié)互送祝福,隔段時間報個平安,將自己歲月靜好的一面展示給對方看,一邊欣慰一邊酸。

他很少回來,我們兩年多都沒見過面了。過年的時候,掐著他還沒到家的時間點,我像真正的發(fā)小、老同學和老朋友那樣帶著禮物去給肖爸肖媽拜年,他在外邊的辛苦和努力,我一般都從他們口中才能知道。

肖媽媽每次見到我,都會抱抱我,就像那年在我爸爸的葬禮上那樣。她對我和肖赫之間的牽絆似乎了然于心,有一年春節(jié),她說:“惜惜,你看你這么聰明又這么努力,不管在哪里都會發(fā)展得很好?!?/p>

又一年春節(jié),她跟我說:“肖赫總說他忙,他常常加班,三餐也不規(guī)律,連女朋友也不找。我常常想,他要是回來工作也挺好的……惜惜,你幫阿姨勸勸他???”

肖赫回來過年的時候,我和我媽總也不在家。別人團聚過年,我和我媽去外地避年,因為闔家歡樂的氣氛會把人割傷。

六年多了,我媽一直走不出我爸猝然離世的悲慟。

我也一直沒能逃出肖赫的魔咒。我媽有很多朋友,我爸媽有很多表兄弟、堂姐妹,在剛剛過去的一年里,我相親了十幾次。我并不抗拒這樣的方式,喜不喜歡、看不看上的再說吧。

肖赫畢業(yè)后入職大企,我相信他就算辛苦和困頓也是暫時的,他會變得越來越好。與此同時,他每走一步,都離我越來越遠。

有一次我和相親對象在餐廳見面,湊巧遇見了肖爸肖媽,結(jié)果晚上就接到了肖赫的電話,這人語氣奇怪地問:“我想和你說兩句話,方便嗎?”

方便嗎?我媽參加老同事小孫子的滿月宴去了,我們家一百二十平方米我一個人說了算,你說方不方便?

肖赫問:“你今天順利嗎?”

有什么順不順利的,你是指工作還是相親,是吃魚有沒有卡嗓子,還是通勤路上堵不堵?

他有些惱:“咱們多久沒聯(lián)系了?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已經(jīng)兩句了?!蔽艺f:“你要和我說兩句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句了。我掛了?”

肖赫被我氣笑了,隔一會兒才說:“我心里像是堵著一塊石頭,快要喘不上氣了。”

“工作壓力大嗎?”

他承認了,又說:“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是年紀到了,對有些人、有些事做不到以前那樣想當然的瀟灑了。聽我媽說你去相親了,我忽然覺得地球像要爆炸了。”

“那我不也是因為年紀到了嗎?”我吞吞口水,順便把小心臟往下壓了壓,“其實我都相親十幾次了,全部敗北?!?/p>

他笑:“你要這么說的話,地球應該還能再修復一下?!?/p>

我也笑,輕聲說:“我沒有在等你,只是還沒有遇見喜歡的人?!?/p>

“我也想過,如果我喜歡上別人,也許就可以忘掉你,可是那個人一直都沒出現(xiàn)?!?/p>

“你可真是,好慘一男的?!?/p>

“彼此彼此!”

說到這兒,我們一起笑了,兩個傻瓜相互打氣:“你好好的”“嗯,你也是!”

真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可是,這不年不節(jié)的,肖赫忽然就回來了,在兵乓球室里見到他的第一眼,我?guī)缀跻詾樽约赫J錯人了。

他回來了,卻沒有跟我說,這說明什么?說明我不重要啊,說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越來越遠了,既然這樣,還吃什么飯、見什么面?說到底我還是沒本事把他當成普通朋友,他終究是我心底的意難平,所以就沒必要浪費時間、浪費感情、浪費錢了吧?

我如常工作、如常生活。也如常去健身房舉鐵,近乎自虐。

這天,力哥站在我身邊,笑著說:“你悠著點兒!”

我松口氣,笑了笑:“放心,老舉鐵人了。”

我再次摩拳擦掌,他又說了一句話,讓我直接把杠鈴放下了,他說:“昨晚和肖赫一起吃飯,我想叫你一起,可他說你不會去的。我問為什么,你猜他怎么說?”

“肖赫說,‘那是我的意難平啊,我會不了解她?”

我丟下杠鈴轉(zhuǎn)過身,“今天狀態(tài)不好,走了!”

回家路上,我收到一條肖赫發(fā)來的消息:“既然你那么摳,那我請你吃飯吧?”

我沒回復,于是隔一會兒他又說:“你到底來不來?又摳又慫,這不像你呀。”

我點開語音吼了一嗓子:“你能不能別招惹我?”

光陰是把殺豬刀,刀刀見油光,我覺得肖赫變了,簡直有點兒渣男的氣質(zhì)了。他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忍了一天了,還是沒忍住。見個面吧,方惜言?”

見就見,誰怕誰!

肖赫確實是變了,他有了成年男人的氣場,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但也顯得更大膽、更敢說了。餐廳里,他笑著看我的眼睛,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別扭的原因,他說:“昨天回來的時候,因為車上有力哥拜托我?guī)У臇|西,所以就我先去找他了。”

我垂下眼瞼:“哦。”

他收斂了笑容,又說:“我一個人開了十一個小時的車,路上有好幾次都想打電話給你,可又覺得三五句話說不清。是你幫我戰(zhàn)勝了困乏,謝謝!”

多年的默契和親近奇異般地回來了,我沒正形地想打他,可是抬手夠不到,手里也沒有合適的東西,于是就順手就將餐桌花瓶里的白玫瑰抽出來,朝他扔了過去。

肖赫沒躲,白玫瑰砸在他穿著黑襯衫的胸膛上,一枚花瓣飄悠悠落下。他拈著那枝花,瞇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他說:“你變了?!?/p>

廢話,我當然變了,否則我肯定會把他摁在地上揍。

我認真地吃東西,這家餐廳的牛仔骨很不錯,我問他:“你回來做什么,休假嗎?”

他笑,眼睛里有了小孩子一樣的明亮光芒:“集團在這邊有一個項目,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申請到的。之前沒敢說,害怕不成,空喜一場。想著到家安頓好了就去找你,沒想到會在健身房遇見你?!?/p>

他又笑,我想起昨天汗?jié)竦倪\動衣,還想起那年彤云之下的那個擁抱,當時他說:“你看著挺瘦的,沒想到這么多肉……”

我還是很想打他,可是沒找到趁手的家伙,總不能用手里的牛仔骨吧?我低頭掩飾著紅透了的臉頰,又問:“如果不是工作原因,你不會回來的,對嗎?”

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應該是?!?/p>

肖赫啊,你知不知道,你坦率誠實的樣子很欠打?偶爾委婉一下會掉塊肉嗎?

我深呼吸,又問:“你能待多久?”

他又老實回答:“順利的話四個月。”

我該不該祝他一切順利?他最會給我出難題。

那天,在餐廳里余下的時間過得有些艱難,主要原因在我,肖赫的話題在我這里處處碰壁,和打乒乓球的水平一樣,我接話的水平跟著跌落谷底。

后來肖赫送我回家,在樓下對我說:“我改天過來看望吳阿姨。”

“別來了?!蔽伊⒖探涌冢X得有些突兀,又補充道:“她挺忙的,不怎么在家。”

路燈下,肖赫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遺落人間的寶石。我看著他,輕聲而堅決地說:“沒什么事的話,以后我們也不用再見面了。原因你知道,就這樣?!?/p>

我心里難受得厲害。大概是因為回家撩開窗簾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個人還怔怔地站在院子里。

我一時沒忍住,就哭了一鼻子。我媽跟著朝院子里望了望,問道:“誰呀?”

我心里的委屈一股腦兒地涌上來,賭氣反問:“還能有誰?”

這個人和我談過一場似是而非的戀愛,卻有可能斷絕我愛上別人的可能性,我還不能對他有點兒怨氣了?

我媽默默地看著我抹眼淚,然后轉(zhuǎn)身回房間了,她說:“你趕緊睡,明早上班呢。”

第二天晚上我值班,第三天晚上回家,我媽有些扭捏地跟我說,她認識了一位叔叔,人挺好的,問我要不要去和他見個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會吧?我已經(jīng)淪落到要和叔叔見面相親的程度了?”

我媽抬手打我,“你是不是傻啊?”

從她有些羞澀的表情里,我終于明白過來了??墒俏业挠H媽,你是啥時候認識的叔叔,又是啥時候有了再婚想法的?

我媽說:“這些年,媽媽總想把你留在身邊,恨不能每時每刻都看見你才好。是媽媽錯了,媽媽太自私了。其實,不管你和誰在一起、人在哪里,只要你覺得幸??鞓?,媽媽都會很開心、很知足。惜惜,從現(xiàn)在開始,你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你想去哪里生活,就去哪里生活?!?/p>

我媽媽的演技并不好,更何況她剛知道肖赫回來,發(fā)現(xiàn)我難過了,就忽然說要再婚了,這信息實在是太密集了,沒法讓我不起疑心。我又多問了兩句,她答不上來,就作勢要惱:“你這孩子懂不懂事?戀愛我想談就談、結(jié)婚我想結(jié)就結(jié),還要你同意不成?少問!”

我抱住她:“可是媽媽,你讓我去哪里生活?這幾年我像小樹一樣努力扎根、長葉,我能把我自己拔去哪里?”

“是媽媽耽誤你了?!蔽业挠H媽,她哭著說:“惜惜,我覺得你可能要嫁不出去了……”

“那不叫嫁不出去,”我糾正她,“是你閨女看不上,不想找對象,也不想結(jié)婚?!?/p>

“去談戀愛,惜惜!”我媽不哭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你這么健康陽光、年輕漂亮,為什么不去轟轟烈烈地談場戀愛?肖赫回來了,他沒有女朋友,你沒有男朋友,傻乎乎的兩條光棍,為什么要給自己留遺憾?去,去和他談戀愛,管什么天長不長、地久不久,你應該知道的,人的生活里充滿變數(shù),我們要去爭取的是此時此刻,所要做的是只爭朝夕!”

我哭笑不得,“到底誰傻?媽,你怎么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戀愛腦?我不去……”

我媽推開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真膽小,沒出息!”

周末,我早起去單位加了個班,中午回來一覺睡到了傍晚。醒來時外面陰著天,風雨仿佛瞬息即來。房間里拉著窗簾,視線里蒙昧一片。我大睜著眼睛看著眼前霧一樣濃稠的暗色,不辨晨曦黃昏時,末日感壓頂而來,我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心里布滿了愁云慘霧。

房門被輕叩了兩聲,接著打開了一道縫,明亮的燈光緩緩地透了進來,隨著門縫越開越大,光帶越來越寬,房間里跟著布滿了光亮。

一個身影站在那道光亮里,筆直而挺拔,陌生又熟悉,他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醒了?起來吃飯吧。”

我是在做夢嗎?我試探著叫:“肖赫?”

“怎么了?”他說著走進來,站在床邊,矮下身來看著我:“睡迷糊了?”

我好沒出息啊,我忽然就抱住了他,緊緊地抱住了他。我還胡亂地打了他一頓,責備他:“本來我活得好好的,你說你回來干嘛呀?我的生活都快要亂套了!”

肖赫沉默了好一會兒,后來他說:“你以為只有你亂套了嗎?我都不想走了?!?/p>

“你騙人!”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他說:“對于北京來說,我渺小如浮塵,可是對于我爸媽和你來說,我好像還挺重要的哈?”

我點頭,“特別特別重要!”

后來我問他:“你怎么在我家?我媽呢?”

他笑:“你媽和我媽一起去泡溫泉了,看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雷陣雨,她們讓我過來陪你?!?/p>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們可真行!我什么時候還害怕打雷了……”

我和肖赫談戀愛了。有人說他完成工作之后還會離開,有人說他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才想要回老家,也有人說時隔多年他才想要和我在一起,不過是權(quán)衡利弊的結(jié)果。

愛情這種事,怎么可能不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呢?一見鐘情當然有,但長久穩(wěn)定的愛情,更需要各種原因加持。

我相信他愛我,就像我忍住了不去愛他;愛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也是不必和你在一起;我有信心過好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也有能力一個人好好生活——就是這么簡單。

我媽說得對,生活充滿變數(shù),只爭朝夕。

四個月之后,肖赫完成工作離開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已經(jīng)入秋了還是下雨,整天下雨,辦公樓前有大灘積水,鏡子般映照著大團大團的云朵。我穿了一雙羊皮小高跟,站在水洼前有些為難。水鏡子里映出了一道人影,他大步走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笑道:“又傻了?被點穴了?”

他蹲下身,把后背對著我,“上來!”

我的天啦!我笑著拍他的背,“才不要,羞死了!”

他也笑:“來吧,順便告訴你們單位那些小年輕,你有主兒啦,讓他們死心吧!”

我趴在他的背上,小聲說:“肖赫,怎么這么久?我差點兒以為你不回來了呢?!?/p>

等到坐進車里,他說:“那你為什么不催我?我還以為你不在乎我呢?!?/p>

他煞有介事地說:“惜惜,你哪里都好,就有一樣不好?!?/p>

我追問,于是他說:“你總是心里有事不肯說出來,這不好,你要改?!?/p>

我點點頭,從善如流地答:“好的,我改。”

他忍笑,“現(xiàn)在就改?!?/p>

我點頭,“嗯,現(xiàn)在就改?!?/p>

他敲我的頭,“不要口頭保證,要實際行動?!?/p>

“好吧!”我笑,我知道他想聽什么:“我很想你,每天都盼著你回來。”

他笑出了一口白牙,“還有呢?”

“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

他目光溫柔,聲音也溫柔,他說:“我也是,我想每天和你在一起。”

車窗外微風陣陣,闊大的水鏡子起了粼粼波紋。遠天上的層云被風扯開了一道縫隙,露出夕陽耀眼的光芒,在人間劃出了道道金線。

責編: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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