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里的電影鏡頭最近老是浮現(xiàn)我的故園——冀東燕山山脈里一個頗有名氣的柳河圈?!叭Α本褪巧?,一圈兒山。東山、西山、南山、北山,它們手挽著手環(huán)抱著柳河平原。田疇上常年流淌的柳河來自北山,河道彎彎,河水總是亮晶晶的。兩岸楊柳依依,濕地、沙地、糧田。一條河串聯(lián)起十幾個村莊,李柳河、大王柳河、小王柳河、朱柳河。站在柳河圈里四外張望,沒有哪個方向不是山。南面的山名氣最大,它是曹操曾經(jīng)登臨,李大釗多次游歷過,毛澤東《浪淘沙· 北戴河》提到過的碣石山。柳河圈峰巒疊嶂,翠木森森,林間野花四季飄香,不知道多少田間的花兒讓我陶醉。多少年了,再回首時它們總在我的心間搖曳。
山 花
淅淅瀝瀝的一場春雨喚醒山野,聞著山地的土腥味兒,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山坡上的白頭翁,它掛著水珠兒的花瓣引得我總是一下子撲過去,蹲下看它,不舍得碰它,生怕我的小臟手兒玷污它,損壞了它嬌嫩水靈的模樣兒。白頭翁屬草本,三五寸高的花莖,花頭有點兒像百合,妖嬈多姿。它那經(jīng)典的藍干凈、水靈、高貴。走在山坡上看著左一支右一支,我常常挪不動步兒。
我家老屋坐落在西山的山坳里,房屋周圍四季中三季都山花爛漫。白頭翁、胡枝子、紫花地丁、地黃、石竹,好多都叫不上名字。兒時,我在家里的任務是到山坡上拾柴火,供一家人燒火做飯。我隔三岔五地上山,撿拾被風刮斷的樹枝。
農(nóng)歷三月開始,柳河圈山地里一些陰坡還有積雪,陽面山坡巨大石塊的旮旯里就可以看到苦菜、地黃等放葉開花了。清冷的氣候下發(fā)現(xiàn)它們我總是異常興奮,立刻俯下身子撫摸它們油亮的葉片?!吧接卸喔咚卸喔摺钡乃自捒磥硎遣诲e的,那些巨石的石罅間冬天落滿積雪,天氣轉(zhuǎn)暖時最早融化,在那里營造出一個溫暖的小氣候。土壤潮濕,陽光溫暖,急性子的野花會早早開放。地黃的葉片緊貼地面,毛茸茸的三五片聚攏在花莖周圍。它一尺來高,塔形,大致三四級,每一級都有斜莖分出,葉子淺綠,花色淺粉。小喇叭形狀的花朵,筋梗顏色稍深。地黃幾乎是柳河圈里最早傳遞春訊的花兒,看著它們我總會產(chǎn)生摸摸它的沖動。多少次我輕輕地從花莖上摘一朵花放在嘴唇間使勁兒吹。吹是吹不響的,倒是花托撕裂處那甜甜的汁液與舌尖接觸的一瞬我的心會油然地涌現(xiàn)出一股清新甜蜜的春味來。
房前屋后的梯田里最多拱出地面的是苦菜。在略高的山地往柳河方向看去,地氣縷縷蒸騰,苦菜一簇一簇長滿褐色的土地。這種野菜幾乎展葉就開花兒?;ㄇo三五根向上伸展著,像沒有完工的燈籠骨架,它的樣子極像擁抱太陽似的,根根的莖蔓彎曲向上,敞開手臂擁抱蔚藍的天空。它們是柳河圈早春里地氣升騰時最可愛的精靈。
土地慢慢轉(zhuǎn)暖,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那么多帶殼的昆蟲,它們歡快地在苦菜的細莖和小花間爬來爬去,一會兒爬到苦菜棵子上面,一會兒又在剛剛破土的刺菜左右打轉(zhuǎn)。我和伙伴們挖的野菜主要是苦菜和刺菜,豬和兔子都愛吃?;氐郊依锶咏o它們一把,它們總是爭搶,不一會兒就吃光了。
柳河從北山流淌下來,河沿兒上的平地里野花更多,顯眼的有蒲公英,最多的是車前草。與柳河并行的羊腸小道邊上野花燦若群星,蒲公英展開葉片沒多久,它那淡黃色的小花兒就伸長脖子長起來。幾場春雨過后蒲公英圓圓的花球就開始解體,花籽飛揚的模樣招惹得我跑過去折上一把,興高采烈地沿著羊腸小道跑上一陣。一人跑,其他小伙伴兒會立刻跟著跑起來,嘻嘻哈哈地滿世界歡喜。一個人噗噗地吹那花球,別人也會跟著吹。于是那窄窄的羊腸小道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白花飛揚的場景。車前草的葉片灰中帶綠,很有柔性,用鏟子鏟它,能明顯地感到它有韌性。土路上刺菜也很多,它開淡藍色的花,毛病是愛生蟲子,經(jīng)常有甲殼蟲在它的花莖上攀爬。它的花托厚實,只是葉子帶刺兒,弄不好會扎手。不過我們不怕,出去一趟挖來一大籃子,三五只兔子可以吃一天呢!
樹 花
山花外柳河圈里招人喜愛的還有樹花。西山老屋的南北山坡上栽有好多杏樹桃樹和梨樹。每到春天它們總會搖曳成大片花海。杏樹開花最早,粉白色,幾百畝山地間粉白一片,蜜蜂嗡嗡叫,滿世界都馥郁馨香。它是柳河圈早春給人間帶來盎然春意的種子,杏花開放后大田里的春種就開始了。
西山腳下的老屋距離山善莊行政村有兩三里路,放學回家時從學校往家里走,走在羊腸小道上遙望西山,整個山坡一片花的海洋。在花海里尋找老屋,它就隱藏在那花海的浪濤間。遠處看規(guī)模,近處看細節(jié)。走過柳河進入杏林深處,杏花的香氣逐漸濃烈。在杏花香氣的誘惑下我總會加快腳步,健步如飛地跑進杏林深處。拽過綴滿花朵的樹枝欣賞一陣,平靜欣賞花瓣花蕊,早有蜜蜂在身旁嚶嚶嗡嗡鳴叫起來。杏花酷似臘梅,粉嘟嚕的百看不厭。
柳河圈里的桃樹沒有山杏多,但它的好處是花期集中。桃樹更適合建果園,與杏樹比桃樹相對密植??傮w講桃花的花期略晚,顏色卻比杏花更紅、更艷、更溫情。要不人們怎么把美女比喻為“粉面桃花”呢?
待杏花和桃花凋零后,梨花在山地的舞臺會當一段時間的主角兒。梨樹比桃樹杏樹要高很多,樹冠也大,花朵白生生的,火爆的模樣汪洋恣肆,每看一眼我都會在心里默念風景如畫幾個字。
梨花和蘋果花同桃花杏花不同,它們都長有花梗?;üEe著白色或是粉紅色花朵,形狀別有韻致。梯田上的梨花和蘋果花盛開時山間早有蝴蝶飛舞,它們總是悄無聲息地翩躚而至,讓我心生美麗情愫。我家老屋左右的山場人煙稀少,蜜蜂嗡嗡叫著采花釀蜜,聲音猶如空谷足音,更顯得山野清靜。
板栗花家鄉(xiāng)人直接喚作栗花。盡管我把它歸屬到花的序列,它卻是另外一種,它的花型與核桃相似,既不像杏花桃花那樣有肥碩的花瓣,也不像梨花、蘋果花那樣有花梗。栗樹開花時那些黃艷艷的花穗鳳爪一般掛在枝頭,一簇簇一條條地向四外伸展,每簇花穗都有七八支。它們的花穗兩三寸長短,鉛筆一般粗細,蓬蓬松松。其實栗花的花蕾是生長在花穗上的,分雄花雌花。與旁的花卉比栗花雖算不得俊美,可它的優(yōu)點是香氣特別特別濃郁,香得鋪天蓋地。板栗樹可以獨植,可以成片種植,它們葳蕤高大,開花時一道山谷和被樹木包圍的整個村莊都芳香彌漫。
我家祖輩生活在柳河圈,過著靠山吃山的生活,栗花也是我們“吃”的山貨之一。每每栗花飄落時村人都會到栗樹下收拾栗花,用它編成大姑娘頭上的辮子粗細的“火繩”掛在屋檐下陰干。待到酷暑來臨蚊蟲肆虐時點燃驅(qū)蚊。小時候我曾跟父親學習編火繩,開始不知道編多長。經(jīng)父親指點才明白——一條火繩的長度必須滿足整個晚上的燃燒時間。編得短了起早會挨蚊子咬,編得過長又浪費資源。我們柳河圈人家家戶戶每年都要預備足夠多的火繩,夏天把它放在屋地上點燃,縷縷香煙彌漫屋子,人就能避開蚊蟲叮咬,每晚都能睡個好覺。
核桃樹的花穗與栗花類似卻比板栗花更長、更粗、更松散。核桃花的形狀像毛毛蟲,花期里像小蛇似的飄落一地,常常讓我們小孩子感到恐懼。可是核桃開花對于我來說卻有一種“指示”意義——核桃樹開花前它的枝丫會變綠,花芽膨脹,山里人有經(jīng)驗,能判斷花期到來的大致日子。因為那樣的日子一到,我們不懂事的孩子就可以折斷它的樹枝喝“甜水”了。這是怎么回事?原來核桃樹開花前后正是樹液流動的活躍期。折斷樹枝后樹枝的空心會有樹液溢出。那樹液很甜,吸吮起來飴糖一般。那會兒我少不更事,只知道“甜水”好吃,卻沒想過樹的死活,起碼折斷的樹枝當年不會生長核桃。大人們知道那行徑會使核桃減產(chǎn),發(fā)現(xiàn)我們這樣做總要嚴厲斥責。所以,那會兒即使饞得“百爪撓心”也不敢去折樹枝。隨著年齡增長我逐漸明白,那種甜蜜的液體堪比動物骨髓,很后悔兒時的破壞行徑。
蔬菜花
蔬菜花的美不亞于山花和樹花。我家老屋的前院兒是一片爺爺開墾的菜園兒,每年他都會種各類蔬菜。春天種豆角黃瓜西紅柿茄子辣椒;伏天播種的基本是白菜和蘿卜兩大樣。庭院菜園一年四季只有冬天空閑。為防備家禽家畜糟蹋,爺爺總要夾柵子圈住菜園,剩下的地方基本就是過道兒了。臨近大門(柴門)的地方是爺爺搭的永久性瓜架。暮春時節(jié)隨著一兩場春雨降臨,地氣蒸騰土地翻漿后爺爺奶奶就開始在瓜架周圍種瓜點豆。他們把各類種子埋進上過圈肥的土垵,用腳抿土就算萬事大吉。沒幾天工夫,各種瓜菜秧苗就會在柵子兩側(cè)鉆出頭露出嬌嫩的葉片兒。經(jīng)過幾日煉苗兒再澆一兩遍水,那些藤蔓植物便火急火燎地躥著長起。奶奶總是最早發(fā)現(xiàn)這些植物的藤蔓哪個需要拴住。會提前預備麻繩,將那些搖頭晃腦的莖蔓固定在柵子的秫秸或事先插進地里的竹竿上。在奶奶細心呵護下,各種瓜菜可著勁兒地往上躥,簡直一天一個樣兒。大門口原來只有龍骨模樣的瓜架幾天時間就藤蔓纏繞,綠色如蓋了。從春季到夏天雨水逐漸增多,空氣愈發(fā)濕潤,各種果蔬總會你爭我奪地搶占空間。單說葫蘆,那白生生的葫蘆花前一朵后一朵,長得是那樣自然和諧;倭瓜花朵朵嬌黃,像人們舉著喊話的喇叭,天天吹著歡快的歌謠。蜜蜂、蝴蝶總會光顧它們,蜜蜂總有響動,而蝴蝶來時卻非常安靜,只在上面落下翅膀,連一絲風的感覺都沒有。無論葫蘆還是倭瓜,花兒剛打蔫兒它們的瓜果就長得胖乎乎的了,養(yǎng)分充足,個個都發(fā)育得油光兒油光兒的。用不了多久,倭瓜、瓠子等瓜果就開始下貨,跑到我們的餐桌上去了。
苦瓜我們柳河圈人叫“裂谷吊”,瓜皮凹凸,懸吊在瓜架或柵子上,嬌嫩時青翠,以后逐漸變得嬌黃,最后是杏紅色。待到成熟,瓜皮開裂露出里面紅里透出黃、黃里透著紅的瓜瓤時摘下來吃一口,甜得人牙疼??喙系钠た嗳刻鸬木薮蠓床钤?jīng)引起我對世間事物表里不一屬性的思考。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家“五服”內(nèi)的族人基本都住在西山的老屋。白天大家忙,晚上乘涼便聚在瓜架下拉家常。奶奶會在月光下為我們講故事,盡管有時也講鬼怪,大多時候講的都是她經(jīng)歷的往事,氛圍樂融融的。回憶那段幸福生活,最感興趣的當屬我的叔伯大嫂在瓜架下紡線唱歌的情形。那時候她不足20歲,剛剛嫁到我家。想必還不知道過日子的艱辛吧?好多時候她都是搬來紡車和蒲墩,坐在瓜架下?lián)u車紡線。其實這也沒什么,奶奶還有母親也是這樣的。問題是這個新過門的小媳婦很開朗,愛唱歌。手里忙著紡線,嘴里還唱著歌,這就十足地招惹人,于是我們幾個弟弟妹妹也呀呀地跟她唱,甚至有意取笑她??墒撬辉诤酰琅f紡線唱歌。在那樣一個瓜架的濃蔭下面,堂嫂身穿花衣?lián)u車紡線,邊唱歌便干活的情景永遠地定格在了我的腦海里,成了我對柳河圈老屋記憶里一個十分有趣兒的片段。
瓜架上的牽?;ㄊ遣挥梅N的,可是每年它們都是瓜架和柵欄上的重要成員,它們是不請自來的主兒,沒人打理,總是自生自滅??伤鼈兊纳O強,從不用奶奶引領(lǐng)和捆綁,每年都不失時機地爬滿柵子的秫秸上去。尤其晚秋時節(jié),那些牽?;▊冮L得極旺,持續(xù)不斷地開花。它們的花有深藍、淺紫、粉紅幾種,大有“百花齊放”的陣勢。它們的藤蔓昂首挺胸,見縫插針,蓬勃生長,秋風吹來依舊在瓜架上輕松舞蹈,用自己自帶的小喇叭吹出生命的歌謠。
有一種柳河圈人稱為“老婆子耳朵”的扁豆,一般都種植在柵子底下。藤蔓的爬行能力極強。它獲得這個稱號大抵是形狀與人耳朵相似。這種扁豆不好吃,好處是豐產(chǎn)。它生命的勃發(fā)期是晚秋,總是摘了一茬又長一茬,院子里種植幾棵就能滿足一家人的需要??墒窃谖已劾铮S產(chǎn)不豐產(chǎn)我不在乎,我極喜歡它的花色。霜降前后它生長的勁頭好像難以控制似的。有露水的清早柔和的陽光照耀過來,露水把整個豆秧浸得濕漉漉的時候,這種“老婆子耳朵”葉子綠得深沉而干凈,它的花頭總是朝著天際開放,一嘟嚕一嘟嚕的。顏色淺藍,靚麗、新鮮,非常養(yǎng)眼,讓人心里甜甜的。
莊稼花
或許我是農(nóng)民后代吧,在各種花卉里我還喜愛莊稼花。一些“高貴”人瞧不起農(nóng)民,斥他們是“頂高粱花子的”。無疑,在他們眼里“高粱花子”是不值錢的東西??稍谖业男睦锔吡换ㄒ彩鞘置篮玫?。在我童年的時光里,我們柳河圈的大田(與山地的梯田相比是上好的耕地)里每年都種好多紅高粱。“高粱曬紅米兒”在我的家鄉(xiāng)可以看作成語,意思是大秋到了,農(nóng)作物到了收割時候。高粱,高糧也!可見它在我們家鄉(xiāng)口糧中的地位有多高。高粱花盡管看上去不起眼,但是你如果有耐心,真正靜下心來站在秋風搖蕩著的青紗帳的邊緣仔細瞧它,我相信你或許會生出崇拜它的情愫。那青紗帳搖曳起來刷刷作響,猶如大海的波浪一般涌動,遠遠地看過去場面奇特,胸懷一準兒蕩起激情!高粱開花在柳河圈里稱為揚花,其時微微秋風中的高粱花隨風飄落,星星點點地落滿地壟,那金黃的色彩沒準兒你會置疑它們究竟是花粉還是金粉呢!
許地山先生曾經(jīng)夸贊落花生,說“它的果實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蘋果那樣,把鮮紅嫩綠的果實高高地掛在枝頭上,使人一見就生愛慕之心,你們看它矮矮地長在地里,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來它有沒有果實,必須挖出來才知道。”許地山對落花生的贊美難道是溢美之詞嗎?不,落花生的屬性的確是樸實的。這一點,即使從它的花朵里也能體現(xiàn)出來。落花生的花兒不大也不豐滿,不經(jīng)意地看過去甚至感覺它的顏色是干巴的,可就是這樣一種花,卻總是默默地在地下孕育果實。
莊稼花的終極使命是孕育糧食,全不像專事開放的花卉那樣艷麗。比如水稻小麥這樣的“細糧作物”,還有高粱玉米這樣的“粗糧”作物,或許猛地一瞅還認為它們不開花呢!實際上它們是沒有一樣不開花、沒有一樣不結(jié)籽的。再如棉花,由于習慣的原因,一些人只是把我們?nèi)祟惣従€織布用的籽棉看作棉花,因此反倒把真正的棉花忽略了。對此棉花委屈了嗎?沒有!棉花是成熟的,它不會因為一些人沒有認可它就枯萎,也不會因為一些人不承認就不再開花。其實,棉花不但有花,而且它的花還非常好看!它不是為開花而開花,從來沒有忘記通過開花孕育棉桃兒的使命。
還有玉米,在你心目中玉米有花嗎?告訴你吧,玉米不但有花,還分為雄花和雌花呢!玉米秸稈頂上的穗子是雄花,玉米須子是雌花。你看那剛剛從青棒子里探出頭來的嫩須,它的姿色多新鮮?起先,它裹在棒子的綠衣里,金黃金黃的很像洋娃娃頭上的縷縷金發(fā)。再過幾天,它開始變得粉紅、橙黃。它的這種美欣欣然,健康色,無與倫比。在我看來,玉米須的這種美麗畫家是難以描摹的!辭家只靠語言也難以表達準確。我要勸說人們,你要真想欣賞玉米雌花那種美麗的話,必須親自到玉米地里去觀察去體會!只看從市場買來的青玉米棒子里的花絲也不行。不身臨其境,要獲得美的享受很難。
芝麻花的美好更不用說了。人們說“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除了美好的寓意外難道我們就不能省察出它獨特的美麗嗎?能夠醞釀香油的花朵其內(nèi)在的優(yōu)秀品質(zhì)我們能懷疑嗎?
水稻開花也不怎么起眼,可是它的芳香卻那樣深沉迷人!多少個秋天的向晚我蹲在稻田的田埂上,嗅聞水稻揚花時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那一刻我總會心曠神怡,感到生活特美好。但凡這時我總會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我的祖國》里那句最為經(jīng)典的歌詞。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啊!稻花的香是甜美的香,是來自泥土的香!
【作者簡介】馮小軍,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生態(tài)文化》副主編,河北省散文學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