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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人小星

2023-05-30 10:48陳娓
散文選刊·下半月 2023年1期
關(guān)鍵詞:小星北漂北京

陳娓

久未聯(lián)系的小星來電說:“我要結(jié)婚了,請你喝喜酒,酒席設(shè)在耀達,是五星級酒店。你一定要來!你看,我小星終于要結(jié)婚了,你說過的,不要等你兒子結(jié)婚了,我還打光棍,哈哈哈……”不容我反應(yīng)過來,電話那頭連珠炮似的發(fā)話。他特別強調(diào)“五星級酒店”,大概想證明自己是一個成功人士。北漂二十多年,五十好幾的小星終于要結(jié)婚了。聽得出,他極度興奮。我能想象,一個初婚老男人內(nèi)心的雀躍和激動。

那段時間我的臉上長了一塊疙瘩,幾次去省城就醫(yī),都說要動手術(shù)。我心情極差,也懶得出門。我不想臉上掛著刀疤去會一些多年沒見過面的老朋友。盡管小星再三邀請,我還是謝絕了。小星終于有了一個家,真的替他高興。不去參加他的婚禮,心里感覺有些愧疚,于是就說,等我傷口愈合了,一定去看你。

再次聽到小星的消息,卻是噩耗。朋友說,小星沒福氣,新婚妻子的被窩還沒焐熱就走了。從被確診腸癌晚期到離世,就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而與小星數(shù)有往來的朋友都說沒接到過喜宴邀請,也就無法印證婚禮的熱鬧場景和小星幸福的樣子。也許小星走得急,最后連婚禮也來不及辦。同在一城市,之前我竟然沒有聽到他得病的任何消息。一直夢想轟轟烈烈過一生的小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我與小星之間的交情源于兩張電影票。

三十多年前,縣城電影院就一兩家,看電影一票難求。每天,太陽還掛在西邊的天空,影院門口就擠滿了人,售票窗口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窗口大概也只有 40 厘米見方的樣子,與其叫窗口,還不如叫門洞。如果想看清里面售票員的臉,只能貓起腰,把頭貼在窗邊側(cè)著頭看。遇到熱門電影,排隊到了窗口,你得站穩(wěn)腳,趕緊把錢遞進去喊著,幾點的,我要幾張。對話必須十分簡潔、短促,如還在磨蹭,就可能被后面的人群擠了出去。至于里面售票員是誰,實在沒必要瞅,肯定是那個四十多歲腿腳不便的女人。她是縣城的名人,幾十年了,多少人想坐這個位置,都挪不了她??h城里的百姓或許不認識縣委書記,但必定認識她。自打懂事起,我便知道這個叫秀梅的人,挺厲害的,誰都想巴結(jié)她。只要與她有點熟,遠遠看見都熱情地上前打招呼:“秀梅,吃了嗎?”那時還沒有電視,更沒有KTV、酒吧。雖然電影不當(dāng)飯吃,但忙碌了一天的人也就看電影這點消遣了。

那天,與老周約好去看一場電影,我?guī)状闻抨犈R近窗口,都被后面的幾個粗壯男人擠出來,而老周卻遠離人群,站在邊上觀戰(zhàn)。我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fā)作,一個小個子男人晃悠悠走過來,笑嘻嘻地從衣袋里掏出兩張電影票遞過來說,送給你吧。看我有點蒙,便轉(zhuǎn)過頭指了指站在老遠的老周說,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他。我叫小星,就在這家電影院工作。然后又提高嗓門笑著說,詩人嘛!可能不好意思在這里擠。

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他與老周同年,都屬虎。

認識小星后,我們想看電影就方便多了。有好的片子上映,小星總留幾張給我們送來,并帶幾篇自己寫的文章請老周“指教”,小星的文字基礎(chǔ)較差,老周倒挺用心幫他。接觸多了,我們對小星的了解也逐漸加深。高中一畢業(yè),小星就頂替父親招工到電影院工作。父親是電影公司領(lǐng)導(dǎo),雖然不能直接安排他到行政崗位工作,但派個技術(shù)活是可以的,于是小星成了影院的放映員。小星形象平平,文化人嘛,打扮卻新潮,留著大背頭發(fā)型,老早就用上花格子羊毛圍巾。盡管沒有《上海灘》里的許文強那樣高帥,但那條掛在胸口的長圍巾向肩上一甩,便是倜儻、時尚的象征。在電影院工作不僅體面,最大的福利便是能免費看電影,好片子一場不漏,如想幫朋友買個票,不用排隊,還能買到好位置。電影院這個單位,多少領(lǐng)導(dǎo)干部想著把子女往里塞。

小星雖年過三十,卻有著“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夢想,放電影對他而言不過是個謀生手段。小星說自己無非是一個“放映客”,他總喜歡把客字念成kàn,尾音拖得很長,表示對電影放映員這個職業(yè)的輕蔑。他最初的理想是當(dāng)一名記者,后來想當(dāng)作家,但在一個縣級電影院工作,至多也就寫幾篇影評,這個天地實在太小,小星要寫大文章。他經(jīng)常感嘆,我這只虎,豈能甘愿臥伏在電影院?

心里裝著文學(xué)夢,自然對搞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人很崇拜。他不屑與官場人交往,說官場的人很虛。老周雖說也是官場上的人,但小星認為他不一樣,老周更像是文化人,沒有官場里那種居高凌人的氣勢。小星就喜歡與文化人打交道,嘴里時不時會蹦出一連串當(dāng)?shù)氐奈幕恕S姓J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不認識的就爭取去認識。自己兜里揣幾張電影票,碰到熟悉的文化人,就送上幾張,這樣就拉近了關(guān)系。文化人大多喜歡看電影,當(dāng)他們接過票,連聲道謝的那一刻,小星才有放映員這個職業(yè)帶給他的優(yōu)越感。

剛進單位時,小星還有點新鮮感。新影片上映,第一時間看,偶爾還能看到一些不對外公映的內(nèi)部片子。但每天坐在機房看電影,準確說應(yīng)該是聽電影,時間久了,便厭煩了。電影銀幕雖然很大,機房內(nèi)放映窗口卻很小,電影拷貝掛上機后,放映員想看會兒電影就得彎腰對著放映窗口看,太累了,幾天過去,小星不想再看了。一檔排片五六天,電影里的對話,小星幾乎都能背。后來連新片也懶得看了,閑著沒事,小星就翻看文學(xué)雜志,一本接著一本,任憑放映機自轉(zhuǎn),等到外面座椅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才發(fā)現(xiàn)銀幕上銀光閃爍,上半部放完了,下半部的拷貝忘了掛上去。差錯多了,領(lǐng)導(dǎo)對他的批評也多了。小星父親原來是教育別人的,現(xiàn)在兒子老被別人教育,覺得臉上很無光,免不了要數(shù)落他一番,這愈發(fā)催生他離開影院跨出家門到大城市發(fā)展的念頭。

那年頭,辭職下海的人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從 80 年代商人南下淘金,到 90年代文化人北上鍍金,充滿激情和夢想的年輕人,都想在大都市充分展示自己的人生價值,而大多數(shù)人淹沒在茫茫大海中。

小星毅然加入了北漂行列。老父親急壞了。自己當(dāng)了幾十年的領(lǐng)導(dǎo),對電影放映行業(yè)有著特殊的感情,雖說不曾有望子成龍的奢望,但希望子承父業(yè),將來能從影院調(diào)到電影公司謀個職位,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艾F(xiàn)在兒子放著好端端的工作不干,非要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北京人才濟濟,你去干嗎?從未寫過像模像樣的文章,還想到北京做記者?做人就不能現(xiàn)實一點?實際一些?三十好幾啦,好好找個對象,結(jié)婚生子才是當(dāng)下最重要的?!崩细赣H一萬個想不通,找到老周,想請他幫忙做工作。平常老周的話小星能聽幾分,但這回心意已決,沒人撼動得了他的決心。

小星在北京究竟混得怎么樣,誰也說不清。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從事的是正兒八經(jīng)的文字工作。小星很快樂,也很自豪,隔三岔五地會給我們來電話。通話內(nèi)容大都是在北京的一些感受和我們平時聽不到的小道消息。譬如某電影明星又曝風(fēng)流逸事了;與某某大腕在某次聚會碰見,并相互交換了名片等等。而老周總不忘叮囑一句,年紀老大不小了,你可別等到我兒子都結(jié)婚了,你還光棍一條。

起初,他每年都會回老家探望父母幾次,后來也就春節(jié)前后回來一次。小星留下的名片,密密麻麻正反兩面印得滿滿的,看得眼花繚亂。最讓小星自豪的是,結(jié)識了一大批文人墨客,得意時他便甩出一大疊名片,個個很牛。有總編、名記、作家、文化公司老總等,這可是身份的象征。這些名人的成就,小星介紹起來如數(shù)家珍,就像在炫耀自己的輝煌成果,興致勃勃,喋喋不休。

北漂十幾年了,小星名片上的頭銜換了一個又一個,而他的裝束卻一成不變。脖子上掛著那條格子長圍巾,一件又長又大的灰色羽絨衣罩在又瘦又小的身上,一副闊邊眼鏡擋住了半張白凈而沒有血色的臉。老周經(jīng)常等小星聊完后便撩起他的衣襟說,你看你,還是去時的那身行頭,多少年了,袖口都磨破了,該換換了,別那么寒磣。倘若想回來,我可以幫你找個合適的工作?!拔覜]有混出個名堂,怎能回家?再說,那兒有合適我的崗位。至于生活,我從不講究,我追求的是精神上愉悅?!崩现軣o言以對,就調(diào)侃一下他,你是不衣錦就不還鄉(xiāng)?追求精神愉悅,也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無可厚非。都四十了,你恐怕現(xiàn)在還是童男子,這也不妥吧?難道真想做一輩子苦行僧?小星“呵呵”二聲,似乎是否認,卻又像是在苦笑。還早呢,你家兒子才上初中,肯定趕在你兒子結(jié)婚之前。

小星的老父親找上門了,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坝H戚朋友給他介紹了很多對象,都嫌他在北京沒有固定職業(yè)。也不知他這些年都在干些啥,眼光還老高,說什么現(xiàn)在交往的都是大明星,文化名人,老家的姑娘還看不上。你說,哪個女明星會看上他?這不是瞎扯!北漂漂了這么多年,也沒見漂出什么,連個老婆都沒漂到。我知道他有些好高騖遠,不靠譜,哪里知道他這么不靠譜?,F(xiàn)在只希望你能說服他,該收收心了,回老家找個工作好好過日子。”老父親一聲嘆息,眼里滿是無盡的憂怨與無奈。而小星卻說,他是瞎操心,什么叫“靠譜”?就是混口飯,生個孩子?他是父親,我也不怪他,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一天,小星寄來信了,是一封掛號信。我有些納悶,什么重要東西,用得上掛號寄來嗎?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報紙《中國經(jīng)濟導(dǎo)報》,整個版面的采訪報道,就掛小星一個名,顯然是他獨立完成的。老周說,這個報紙我知道,還挺權(quán)威的。小星能寫出這樣的文章,看來這幾年在北京也沒有白混。

秋天到了,老周要去北京出差,第一時間告訴了小星。電話那頭,小星高興得快要跳起來,硬是要來接機。老周說,你別來,告訴我住址,我去看你。那天下了飛機,老周還沒走到出口,便遠遠看見小星高高地舉著牌子,興奮地站在那兒四處張望,老周的名字赫然躍在上面。見老周走出來,“嗖”一聲跑到跟前,搶過行李說,我們到門口再叫 TAXI。怎么?都講英文了,老周又調(diào)侃他。小星笑了,在京城總要會幾句洋文。老周說,你不用 TAXI 了,有人來接機,你就乘我的車,晚上跟我一起吃飯。小星遲疑了一下說,唉!本來應(yīng)該由我請客的,估計你在北京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恐怕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那好吧,我就跟你蹭飯。正說著,小星突然仰起頭,舉起右手向前方揮了揮手,然后與老周說,碰到個熟人,是某報社的記者。那神態(tài),完全是在北京待久了的派頭。

飯后,小星跟到老周的住處,那天他們聊得很晚。這幾年,小星換過很多工作,現(xiàn)在給中國第一大報的一個大記者當(dāng)助理。老周連連點頭說,這個大記者出過好多書,久聞大名了。講到北京、講到創(chuàng)作,小星滔滔不絕,生怕別人插話,大有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盡管是編外的,工資極低,但這不影響他對美好前程的無限憧憬。老周問,你現(xiàn)在生活如何,住在哪兒?空了我去你那兒坐坐。小星含糊其詞,然后說,北京流傳這樣一句話聽說過吧?“人在北京漂,哪有不挨刀”,北漂不容易啊!我只是個潦倒的文人。你說我現(xiàn)在算不算文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了吧?說到“文人”兩字,小星提高了嗓門,說完便開心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極爽朗。老周說,那你離衣錦還鄉(xiāng)只有一步之遙了?小星露出不易察覺的憂傷。不回了,你看我都快奔五了,你們的兒子都上大學(xué)了,而我還剛剛起步,這老家恐怕是回不去了。

說好第二天晚上與小星再碰面的,可老周打了N次電話都無人接。后來小星回電說臨時接到任務(wù)跑去采訪了,這些天可能都沒空。小星老早就說,假如你秋天來北京,我們就一起去看香山紅葉?,F(xiàn)在老周來了,黃櫨葉紅得像火焰一般,而小星卻“沒空”。其實他是有意回避,他不愿讓老周看到他的真實生活。

后來,老周調(diào)外地工作,就很少與小星碰面。小星曾專門去看望老周,老周依舊問,你還一個人?漂了這么多年,也可以回家了。小星的眼里寫滿笑意,我要調(diào)北京了,馬上成為一名真正的記者。下一次若到北京,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想不到,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不知什么原因,小星終究還是沒有調(diào)成,連檔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舉動不過是一種執(zhí)念,一種即便沒人看,也要驕傲地完成這場戲碼的執(zhí)念。在北京的小星,我們了解得很少很少,所有的信息也只是他自己傳遞給我們的一些碎片和我們自己的猜測。有人說他住在地下室,還有人說他一直住通鋪,生活很窘迫,但沒人去考證。

在京城漂浮了二十多年的小星終于回老家了,魂歸故里。沒多少人會記得他,而我依然不時會想起我們的最后一次通話。

冬來了,落葉飄零,繁花落盡,而冬的陽光是溫暖的。小星,我們曾經(jīng)約好的,我來看你了……

美術(shù)插圖:段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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