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妍琳
有人說,盲盒是“成年人的童話”,看到好看的盲盒,能讓人找回兒時沒有煩惱的感覺,保持童心。有人認為,它是藝術收藏的變體,是當代年輕人的收藏選擇,而收藏是一種優(yōu)雅且有趣的生活方式。
這些“小玩具”是怎么火起來的?年輕人究竟能從盲盒中得到什么?在追根溯源中,我們或許能找到答案。
促消費+清庫存,孵化出盲盒雛形
日本明治時代末期,一些日本百貨公司為清理庫存,在新年前推出“福袋”,里面裝著價值不一的各種商品,其組合商品的累加價格大于福袋的銷售價格,吸引消費者為 “實惠”買單,這一營銷理念讓商家嘗到了甜頭。
日本“手辦文化”盛行,有著規(guī)模龐大的手辦市場和手辦收集圈。20 世紀80 年代,一些企業(yè)延續(xù)福袋“不確定性”的營銷思路,與動漫周邊、模型玩具攜手推出了新的消費方式——“扭蛋機”。消費者只需要往機器中投入硬幣,扭一圈旋鈕,機器中就會掉落一枚扭蛋,里面裝著隨機的玩具或飾品?!坝?00日元就能體驗到的幸福感”是“扭蛋機”愛好者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有些扭蛋會在一個系列中刻意設置一兩個數(shù)量稀少的“珍藏版”,獲得隱藏款的驚喜感、集齊整套周邊的渴望,讓消費者的購買重點從“實惠”轉移到“收集”并逐步走向“收藏”。
小浣熊干脆面集《水滸傳》人物卡,是一代人的回憶,這種集卡式營銷可以看作是“福袋”“扭蛋機”在中國的本土化應用。我們今天所見到和討論的“盲盒”,可以算作上述營銷模式的復刻版。
收藏之癖,自古有之
盲盒概念起源于日本的福袋。那么,盲盒消費文化又是怎樣演化而來的?從消費文化視角看,它源于收藏文化,比如早期的古董收藏和后來的集郵。有一種說法認為,古錢幣收藏堪稱盲盒文化的鼻祖,在許多方面,古錢幣與盲盒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盲盒收藏的可玩性在于產(chǎn)品數(shù)量多、種類豐富,甚至連泡泡瑪特公司也未必能說清自己全部的娃娃有多少,而古錢幣同理,不同時期的“通寶”“元寶”“重寶”各式各樣的年號錯綜紛繁,沒有一本泉譜敢聲稱囊括了古代所有錢幣的版別。
收藏從本質上來講,是積累財富、積累知識的過程。我國歷史上有過多次收藏熱,其中一次產(chǎn)生于宋代。宋人說收藏,有一個專門的名詞——博古,有鑒賞古器、古玩的意思,也包含了“博古通今”的意義。宋代收藏熱的表現(xiàn),一是出現(xiàn)了古玩市場,二是涌現(xiàn)了一大批收藏家,比如歐陽修、蘇軾、趙明誠等。最著名的古器收藏家當屬皇帝宋徽宗,內(nèi)廷凡所藏者,為大小禮器,完全是大型博物館的規(guī)模。宋人為什么熱衷收藏?與當時社會安定、商業(yè)發(fā)展、生活富足、文化進步有關,收藏是士大夫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玩收藏是士人生活的格調(diào)展示。
宋代最著名的一次文人雅集,是由王晉卿發(fā)起的“西園雅集”,蘇軾等名士都有參與,這次雅集還被繪成了《西園雅集圖》。可見將收藏作為“展示資本”自古有之,區(qū)別在于隨著時代的變遷,“收藏品”發(fā)生了變化。
因趣結緣,為情感付費
當代年輕受眾群體為何會對盲盒消費上癮?尋找情感慰藉占有相當?shù)谋戎亍5聡軐W家斯普蘭格曾說:“在人的一生中,再也沒有像青年時期那樣強烈地渴望被理解的時期了。沒有任何人會像青年那樣深陷于孤獨之中,渴望著被人接近與理解?!?/p>
作為獨生子女,年輕人渴望在同輩、朋輩群體中尋找歸屬感來對抗內(nèi)心的孤獨。盲盒,恰好就是結緣的介質,它具有天然的社交鏈接功能。盲盒愛好者組建社群、打造專屬社區(qū)進行交流和交易,讓他們之間有天然的話題和情感共鳴,很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仁”?;诠餐奈幕瘜徝琅c交換需求,年輕人在“以娃會友”的社交關系中,獲得了群體歸屬感和心理安全感,內(nèi)心的孤獨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消解。
每一代人都會在其青春期或多或少地創(chuàng)造一些屬于自己的文化形式,這與他們的生存環(huán)境、成長時代、生活經(jīng)歷相關。青年一代正處于迷茫、充滿不確定性的心理狀態(tài)中,盲盒成為他們打破現(xiàn)實社會群體之間的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