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鼠
一. 最后的魔術(shù)?
七月的渡城,炎熱中帶著一絲清涼,風(fēng)從白河上吹來,帶著些許潮濕的味道。
伴隨著樹梢上的蟬鳴聲,河邊的蘆葦叢里閃爍著螢火。
這個夏夜,整個渡城最熱鬧的地方要數(shù)大濱島上的露天劇場了,日落島來的魔術(shù)師何千幻正在那兒進行他的最后一場演出。
明天開始,給龜老爺子祝壽的外賓就將陸續(xù)從世界各地抵達渡城,經(jīng)此進入北方城。這是一等一的大事,到時候,渡城的主要道路都會戒嚴(yán),各種演出和活動也都將暫停。
因此,今天這最后一場魔術(shù)表演格外受歡迎。
也許是為了回報熱情的觀眾們,在開場表演中,何千幻送出了七八張豪華游輪觀光票。此時表演已經(jīng)臨近尾聲,何千幻高舉起雙手,隨后捂住嘴。等放下手時,他從嘴里吐出了幾十張撲克牌,再把撲克牌拋向天上,飛舞的紙牌一下子變成了飛舞的蝴蝶。蝴蝶飛向天空,越飛越高,突然變成了璀璨的煙花,炸開的火星似乎與夜空中閃爍的群星融為一體。
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身穿黑白燕尾服的何千幻深深鞠了一躬。他臉上掛著商業(yè)式的微笑,說:“感謝渡城的朋友們!這些日子承蒙大家的照顧!本場演出的最后一個魔術(shù),我將和各位一起完成。這是一個心愿魔術(shù),我會在現(xiàn)場隨機選出三位幸運觀眾,為他們實現(xiàn)心中最強烈的愿望?!?/p>
何千幻說完,整個劇場的燈光一下子全熄滅了。
很快,一組聚光燈亮起,燈光在觀眾席上晃動一陣子,定格在一位身材圓滾滾的麻雀女士身上。
舞臺上的燈光亮起,何千幻宣布這就是第一位幸運觀眾。麻雀女士激動地走上臺,和何千幻握了握手,并說起了自己有多么喜歡何千幻的表演。何千幻微笑著聽完,表示自己很感動,又問麻雀女士她的心愿是什么。
麻雀女士正要張口,何千幻卻突然用手勢制止了她,說:“可愛的女士,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心愿?!?/p>
他向麻雀女士要了一張粉紅色的一百元紙幣,又從口袋里掏出了十張藍色的十元紙幣遞給麻雀女士。正在麻雀女士伸手去接時,何千幻突然抖動那些十元紙幣,在全場觀眾的驚呼聲中,十張藍色紙幣一下子變成了十張粉紅色紙幣!
第二個上臺的幸運觀眾是一位山羊先生。何千幻和之前一樣,在問了山羊先生的心愿后,不等他回答,就拿出了一幅掛畫。何千幻抖動了一下掛畫,助理白雪小姐就端著一只古董瓶從畫上走了下來,將古董瓶送給了山羊先生。
第三個走上舞臺的是一只顯得很焦慮的田鼠,正是金石橋的護橋員——田歲。
何千幻問田歲他的心愿是什么,田歲沒有說話,緊張的表情中帶有害怕心愿落空的恐懼。 何千幻微笑著拿出一頂禮帽。他向觀眾展示了禮帽內(nèi)部是空的后,把手伸進去,竟然從里面拿出了一個舊玩偶。田歲瞪大了眼睛,顫抖著接過了玩偶。
那是“渡城超人”——三四十年前流行的同名電視劇里面的角色。在劇中,“渡城超人”平時是普通的渡城市民,遇到緊急時刻就會變身成超人,降服怪獸。
是的,怪獸!
之前哈姆斯問田歲意外遇到的是什么,田歲脫口而出的正是“怪獸”。
心愿魔術(shù)表演結(jié)束,又一朵煙花升空爆炸,呈現(xiàn)出了絢爛多彩的“BOMB”字樣。
這是最后的彩蛋。結(jié)束后,何千幻在舞臺上鞠了一躬。
不過,這究竟是最后一場演出的謝幕,還是更大演出的開幕呢?
二. 石橋的秘密
第一批外賓即將抵達。
夏天天亮得很早。在朝陽下,整個渡城都像穿上了一件新衣服,閃著金光的白河則是這件衣服上最美的緞帶。
哈姆斯站在金石橋橋頭,關(guān)注著四周的動靜,以確保外賓能順利穿過渡城。
離他不遠的地方,聚集著熱情又好奇的人們,其中有一個人很顯眼,正是穿著燕尾服的何千幻。
何千幻發(fā)現(xiàn)哈姆斯注意到了自己,便微笑著走過來打招呼:“偵探先生,早上好啊!今天是個好日子,不是嗎?”
哈姆斯微微一笑,說的話卻一點兒也不客氣:“魔術(shù)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魔術(shù)師先生還不走嗎?”
何千幻回敬道:“也許是正要開始呢!”
這時,一位渡城警探湊到了哈姆斯身邊。他帶來了一個筆記本電腦,上面顯示的是渡城港口的監(jiān)控畫面,一伙神秘的“偷渡客”正從監(jiān)控器前經(jīng)過。
這伙“偷渡客”約六七個人,都戴著黑色面罩,穿著港口海員的衣服和防彈背心,拿著武器。不過,如果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衣服、武器都是一樣的,而每個人腳上的鞋子都和其他人的不一樣,還都很干凈。
警探問哈姆斯要怎么處理,要不要調(diào)集警力去港口。
哈姆斯想了幾秒鐘,搖了搖頭,說:“不用管那邊,盯緊大橋就好?!?/p>
他盯著何千幻,揚聲繼續(xù)說:“這伙人的鞋子有問題。有統(tǒng)一制服的武裝團伙中,鞋子很少會不一樣;而如果他們真是遠涉而來的偷渡客,鞋子怎么會這么干凈呢?我猜,他們只是去玩真人射擊游戲的普通人,只是‘恰好這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p>
何千幻旁若無人地鼓起掌來:“說不定他們是參與了一次免費的限時豪華游輪之旅,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游戲環(huán)節(jié)。沒有人可以拒絕免費?!彼χf:“不過,這都只是我的猜測罷了?!?/p>
何千幻說話的時候,不時瞟向橋上的霓虹燈牌。
現(xiàn)在陽光很好,但是隱約還能看到迎賓橫幅下的霓虹燈牌在閃爍。照理說,霓虹燈牌只在晚上亮起,用以代替迎賓橫幅。是管理人員粗心大意忘記關(guān)了?還是說,這又是一次倒計時?
哈姆斯晃了晃腦袋,從腮幫子里掏出了一把瓜子仁兒放進嘴巴里,開始思考。
何千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哪里有問題?
當(dāng)面對一個魔術(shù)師時,最好不要去看他想讓你看的地方,因為魔術(shù)師非常擅長轉(zhuǎn)移人們的注意力!
哈姆斯琢磨著現(xiàn)在的線索:渡城、橋、失去孩子的護橋員、怪獸面具、“渡城超人”、魔術(shù)……
突然,哈姆斯想到了什么。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渡城七橋都是可以從中間打開的。
為了解決“七橋問題”,人們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大約一百年前,一個工程師為了解題,將渡城七橋全部進行了改造,讓它們都可以從中間打開,打開時兩半橋身都會向上抬起。
在設(shè)計的時候,哈姆斯可沒少給那個工程師出謀劃策。
那個工程師第一個改造的就是金石橋。因為是第一次嘗試,手法比較粗糙,所以金石橋打開的速度特別快,甚至可以把上面的人或者車輛直接彈飛出去。
如果外賓的車隊行駛到橋中時,大橋突然打開,那就出大事了。何千幻的目的很可能就在于此。
何千幻此時就在大家眼皮底下,那什么人會被安排去打開大橋呢?
對幕后的鼠王來說,誰是可以拋棄的“棋子”?誰最熟悉金石橋?誰有機會在戒嚴(yán)時潛入金石橋?誰會為了什么東西不顧一切地拉下橋底的開關(guān)?
所有的疑問都指向了同一個人——護橋員田歲!
為了失蹤的孩子,田歲沒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上期我們討論過數(shù)學(xué)上的“七橋問題”,我可佩服為研究它做出重要貢獻的數(shù)學(xué)家歐拉了!在數(shù)學(xué)圖論中,有種圖就以歐拉的名字命名。簡單來說,如果一個圖案能夠“一筆畫”,即不重復(fù)地畫完每條邊并回到起始點,這就是歐拉圖;如果不重復(fù)地畫完每條邊后沒有回到起始點,這就是半歐拉圖。
在歐拉之后,數(shù)學(xué)家哈密頓提出了一種和歐拉圖相似又不同的圖——哈密頓圖。它不要求能夠畫足每一條邊,但要求能夠畫遍圖上的所有點,不重復(fù)也不遺漏。
你們在聊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懂?
舉個例子你就明白啦!我們一筆畫出來的這種五角星就既是歐拉圖也是哈密頓圖。
如果去掉最后一筆,那這個圖案就不再是哈密頓圖了,但可以算是半歐拉圖。
我好像懂了!
那怎么只動一筆,讓五角星圖案既不是歐拉圖也不是半歐拉圖,但依然是哈密頓圖呢?
哎呀,我好像沒有完全懂……
聰明的小讀者,你能回答酷博士的問題嗎?
三. 幻與有
離外賓的車隊抵達金石橋還有十五分鐘。
金石橋上的霓虹燈牌在日光下閃爍,橋下的白河水今天有些湍急。港口附近,一群幸運的渡城人正在體驗免費的游戲。
哈姆斯帶著一隊警察匆匆忙忙地跑向金石橋上第十三個路燈的位置——那里正是前些日子田歲遇到“怪獸”的地方。而制造了這些障眼法的何千幻被戴上了手銬,微笑著跟在哈姆斯身后。
哈姆斯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然后嘆了一口氣,對著路燈說:“‘七橋問題是沒有解的。”
路燈的燈泡應(yīng)聲閃爍了四下,發(fā)出了電子音:“密碼正確,開門。”
緊接著,路燈下的石塊突然彈開,露出了一條通向橋下的小路。
小路的盡頭,是一個亮著燈的房間。
房間的地板上有一個洞,下面就是白河,洞邊有一片濕痕,一直延伸到渾身顫抖的田歲腳下。田歲面前的,正是可以控制橋身開閉的拉桿開關(guān)。房間的墻上掛著一只鐘,鐘下面貼著的紙條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禮炮響后,拉下開關(guān)——田小笑”。
在今天的迎賓計劃中,禮炮會在外賓車隊走到橋中時響起。
看見警察們進來,田歲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絕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后來的審訊中,田歲交代了自己全部的經(jīng)歷。
那天,他被“怪獸”嚇暈過去,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魔術(shù)”兩個字。這竟然是他失蹤多年的兒子田小笑的字跡。
他回憶起了自己在橋上遇到的家伙穿著田小笑失蹤前的衣服,兩次見到的怪臉也都和田小笑最喜歡的《渡城超人》里的怪獸對得上。這讓他不得不把一切和自己失蹤的兒子聯(lián)系了起來。
根據(jù)紙條上的“魔術(shù)”,田歲去看了渡城最近最火爆的魔術(shù)師何千幻的表演。
果然,在“心愿魔術(shù)”表演中,田歲被選上了臺,拿到了那個“渡城超人”的玩偶。
田歲不停地把玩那個玩偶,最終發(fā)現(xiàn)了玩偶里夾著的紙條,上面還是田小笑的字跡——“爸爸,我就在橋下”。
田歲瘋了一般跑向金石橋。在橋邊四處尋找無果后,他想起自己曾在檢修橋身時在橋底發(fā)現(xiàn)的神秘洞口。那時他被勒令不能進去,但現(xiàn)在他顧不得那么多了。
“小笑,別害怕,爸爸來了?!?/p>
這位不顧一切的父親毅然跳進了滾滾河水中,并最終通過那個洞口,爬進了橋下的神秘房間。
哈姆斯問田歲:“如果警察沒有及時趕來,你會拉下拉桿嗎?”
田歲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很暗淡,整個人憔悴得像是大病了一場。
或許他早就知道這是一個騙局,只是執(zhí)念太深了,就算是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試一下。
哈姆斯沒有再追問。
在警察即將押著田歲和何千幻離開時,哈姆斯對田歲說:“田小笑很有可能還活著,否則布局的人不會知道這么詳細(xì)的信息。”
田歲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來。
干貨知識筐
“田鼠”其實是對倉鼠科田鼠亞科動物的統(tǒng)稱,一般來說它們是會游泳的。其中個頭兒最大的水田鼠就不用說了,據(jù)科學(xué)研究顯示,東方田鼠不僅能在水面游泳,還“點亮”了潛水“技能點”。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禮炮聲響起后,哈姆斯一行人又等了一會兒才走上橋面,目送駛過大橋的外賓車隊。
路邊的人群歡呼著,熱情地沖外賓打著招呼。
突然,哈姆斯瞪大了眼睛——車隊的一輛車?yán)镞€有一個“何千幻”!他西裝革履,正和車上的鴨嘴獸閑談。
沒錯,何千幻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
這就是他總能夠“瞬間移動”的原因。
被銬住的何千幻笑著開口:“偵探先生,不被魔術(shù)師轉(zhuǎn)移注意力是對的。不過,你什么時候產(chǎn)生了錯覺,居然覺得田歲和石橋密室不是我想讓你看到的?我從不說謊,也從沒有犯過罪,你要抓的或許是我的哥哥——何所有?!?/p>
看著何所有離去的背影,何千幻笑了,就像三十五年前一樣。
此時要追上車隊已經(jīng)來不及了,哈姆斯立刻調(diào)用了能最快趕往北方城的車子——北方城要出事了!在哈姆斯趕到之前,只能相信因執(zhí)勤而暫時聯(lián)系不上的霍姬了。
四. 來賓
北方城的春秋短,夏天和冬天則格外漫長。
現(xiàn)在的北方城正值夏天,驕陽似火,烈日炎炎,柏油馬路似乎都要被曬化了,冒出蒸騰的熱氣。
好在還有不少環(huán)衛(wèi)工人依然在辛勤工作,將城市打掃得干干凈凈,不至于讓人太煩躁。
不過,這些日子里,環(huán)衛(wèi)工人們都在抗議。因為環(huán)衛(wèi)公司背后的北方城礦業(yè)集團最近出了一條新令,要取消夏季高溫補貼——這讓冒著中暑風(fēng)險干活兒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們無法接受。
柴犬警長霍姬帶著一群警察,正在龜老爺子的莊園外面巡查布防。
龜老爺子是北方城首席科學(xué)家兼礦業(yè)集團董事長。他的百歲壽宴辦得隆重盛大,對安全性的要求自然也高了許多。
壽宴在傍晚開始,此刻離祝壽來賓入場只剩一小時?;艏Ь退惚粺岬弥蓖律囝^,手上一直出汗,也沒法兒去空調(diào)房里好好休息一下。
還是羨慕哈姆斯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要到魔術(shù)師何千幻的簽名……霍姬想。
她一邊巡查,一邊又想起了這周發(fā)生的一系列怪案。
這些案子不大不小,都是失竊案:有人丟了一雙鞋子,有人丟了一件外套,有人丟了一副眼鏡……
要說有什么特別的共同點,那就是失竊案都發(fā)生在富人區(qū),失竊的也都是價格不低的東西。
警局的意思是先不要聲張,還是優(yōu)先把警力分配給壽宴布防。霍姬不以為然,一直在跟進調(diào)查。她說:“北方城是居民們的北方城,讓居民們過得安心才是最重要的?!?/p>
根據(jù)霍姬的調(diào)查,失竊案的現(xiàn)場沒有任何可疑人士出沒的目擊報告。更有意思的,除去眼鏡這種配飾,被偷的衣服正好可以湊成五套。
這究竟是為什么?
等哈姆斯回來,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這次的案子。
祝壽的來賓陸續(xù)抵達?;艏Щ剡^神來,一邊問好,一邊關(guān)注著安檢工作。
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北方城礦場的老板、北方城警局的頭頭兒,還有穿越渡城而來的各大城市的領(lǐng)袖、各大家族的族長……
突然,霍姬感覺有兩位來賓不對勁。
其中一位的請柬是這樣的:
尊敬的北方城大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教授拉孝先生:
誠邀您前來鄙人的百歲生曰宴會。
宴會開始時間:7 月27 曰17:00
宴會舉力地點:北方城花園太道101 號
盼您親至。
和他一起來的是劇作家長波,拿的請柬和他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稱呼不同,也沒有印上去的指紋。
而霍姬明明記得,一位剛剛通過安檢的貴賓的請柬上寫的是:
尊敬的冰原城北極熊族長初雪女士:
誠邀您前來鄙人的百歲生日宴會。
宴會開始時間:7 月27 日17:00
宴會舉辦地點:北方城花園大道101 號
盼您親至。
讀一讀上下文,聰明的你一定能找全請柬上不對勁的地方,快來掃碼對一對答案吧!
霍姬略一思索,叫住了這兩位可疑的來賓:“下午好,長波先生,拉……考先生,打擾了!”
兩人回過身來,對霍姬鞠了一躬:“下午好,美麗的警長小姐?!?/p>
霍姬心里的猜測得到了初步證實。她神色如常地和他們握了握手,能感覺到他們的手很粗糙,上面有不少繭子。
長波是一頭長頸鹿,他說話的時候就能看到藍黑色的舌頭。拉考則是一只戴著眼鏡的樹袋熊。他們的打扮都很講究。
怎么才能揪出他們更大的破綻呢?
霍姬想起了和哈姆斯閑談時對方曾經(jīng)說過的話:“你知道嗎?長頸鹿的舌頭本來全都是粉色的,但前半部分由于經(jīng)常伸出來被陽光暴曬,就變成了藍色甚至藍黑色的,看著可有意思了?!?/p>
真相往往就在細(xì)節(jié)中。
長波如果是深居簡出的劇作家,天天在屋子里寫作,舌頭的顏色怎么會這么深呢?拉考如果是經(jīng)濟學(xué)教授,手掌怎么會如此粗糙?
霍姬把拉考和長波請進了安檢室:“麻煩兩位跟我來一下?!?/p>
看著面露難色的兩人,霍姬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們是環(huán)衛(wèi)工人,對吧?北方城大學(xué)的經(jīng)濟學(xué)科很有名,拉考教授的名字我也有所耳聞。你們不光請柬上有破綻,身體上的細(xì)節(jié)也不符合偽造的身份。”
每天暴露在北方城的烈日之下、拿著工具辛勤勞作的環(huán)衛(wèi)工人,身上最有可能留下暴曬和勞作的痕跡。他們照貓畫虎偽造請柬時,錯誤百出,還不小心留下了指紋。
干貨知識筐
和人類一樣,樹袋熊也是有指紋的喲!它們的指紋甚至和人類的非常相似!
之前失竊的衣服、眼鏡之類的,也是你們偷的吧?”霍姬又問了一句。
“拉考”和“長波”不出聲,像是默認(rèn)了。
正因為是環(huán)衛(wèi)工人,所以出現(xiàn)在哪里都不奇怪。如果沒有他們,就算是那些富人住的豪華小區(qū),也會垃圾遍野、滿是惡臭吧。
只是……他們?yōu)槭裁匆獫撊臊斃蠣斪拥膲垩纾?/p>
在霍姬的追問下,“長波”終于開了口。
他說,他們要去見老董事長,也就是龜老爺子。夏季高溫補貼就是關(guān)心環(huán)衛(wèi)工人的龜老爺子特地增設(shè)的。他們不相信龜老爺子會親自取消這項補貼,說不定是有人自作主張,瞞著龜老爺子取消的。他們要當(dāng)面向龜老爺子問明白。
聽了這話,霍姬又重重嘆了口氣。她攔住了想要抓捕兩人的警察,只是說:“你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等壽宴結(jié)束,我會帶你們?nèi)ヒ婟斃蠣斪拥模 ?/p>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艏Щ氐桨矙z現(xiàn)場時,就有人匯報說莊園收到了一個奇怪的包裹。
全副武裝的安檢人員打開包裹,發(fā)現(xiàn)里面是兩支分別裝著黑色、白色粉末的試管。
霍姬皺緊了眉頭,不知道這是何物,便將它們收進了安檢室里。
五. 中計
一只西裝革履的貉子和一只穿著正裝的鴨嘴獸有說有笑,走進莊園。
霍姬一愣——這不是日落島的魔術(shù)師何千幻嗎?他怎么也來參加壽宴,還和鴨嘴獸在一起?是來表演節(jié)目的?現(xiàn)在要簽名合適嗎?
“何千幻”發(fā)現(xiàn)霍姬愣愣地盯著自己,陽光又爽朗地笑了一下,向霍姬伸出手,說:“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像那個魔術(shù)師,何千幻?哈哈哈哈,您可不是第一個這樣覺得的。大家都說我長了張‘明星臉!介紹一下,我叫何所有,是奧路城的文化大臣。我身邊這位就是我們的城主,崖山?!?/p>
“您簡直和海報上的何千幻一模一樣!”霍姬難掩興奮地說。
霍姬和何所有、崖山各握了一下手,又檢查了他們帶來的行李和禮物。那份禮物是奧路城的特產(chǎn)大珊瑚,名貴又安全,沒有任何問題。
霍姬目送他們?nèi)雸?,還在感嘆何所有和何千幻長得真像,余光突然瞥見安檢通道那邊有五只鬼鬼祟祟的土撥鼠。
那群土撥鼠皮膚發(fā)黑,身上似乎有什么味道,路過的上流人士大多都繞開他們。
霍姬打聽了一下,安檢人員說這群土撥鼠沒有帶請柬和禮物,行李倒是完全沒有問題。他們堅持聲稱自己的請柬弄丟了,但是真的是受龜老爺子之邀來的,有要緊事要當(dāng)面對龜老爺子說。
最可疑的地方,還在他們的身上。
觀察這五只土撥鼠,你能說出他們身上都有哪些可疑的地方嗎?
真相時刻
首先,這些土撥鼠穿的衣服雖然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但是明顯大小不合適。
而且,手里拿著煙斗的土撥鼠把煙斗拿反了;戴眼鏡的土撥鼠走路直打晃,很可能是因為眼鏡度數(shù)不合適而犯暈;手上拿著法典的土撥鼠把書拿倒了;手杖應(yīng)該是拿在手里拄著的,那只土撥鼠卻把它扛在了肩上;腦袋上綁著名牌皮帶的土撥鼠錯得就更離譜兒了。
顯然,這群土撥鼠的衣著打扮都不是他們自己的。他們試圖偽造身份,混進莊園!
五只土撥鼠看見身著警服的霍姬表情嚴(yán)肅地往這邊走來,一下子就撐不住了。倒拿著法典的土撥鼠對拿反了煙斗的土撥鼠抱怨道:“大哥,我就說這法子行不通,肯定瞞不過警察的!”
霍姬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急忙問:“你們是環(huán)衛(wèi)工人?”
五只土撥鼠一齊點頭。
“你們是為了高溫補貼的事情來找龜老爺子的?”
五只土撥鼠繼續(xù)點頭。
“你們?yōu)榱嘶爝M來偷了五套衣服?”
五只土撥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點頭如搗蒜。
那之前的“長波”和“拉考”是誰?他們是來干什么的?
壞了,中計了!
霍姬想起來了,那兩個家伙被安排在安檢室里等待,他們一開始沒有拿什么危險的物品,可是自己剛剛把那個奇怪的包裹也送進了安檢室!
霍姬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正要跑向安檢室,腦海里響起了哈姆斯去渡城前叮囑她的一句話:“遇事要冷靜,先分析‘為什么再行動。”
“長波”和“拉考”為什么要故意裝作環(huán)衛(wèi)工人被自己發(fā)現(xiàn)?
為了利用自己的性格,留在被警察包圍的安檢室里。
明知道今天安檢嚴(yán)格,為什么還有人往莊園送奇怪的包裹?
因為送包裹的人知道警察現(xiàn)在沒有精力處理包裹,也抽不出人手仔細(xì)調(diào)查,肯定會先把包裹送到安檢室里。
可是……安檢室臨時設(shè)置在莊園外側(cè),和莊園內(nèi)的建筑不連通。
不對,夏天太熱了,安檢室安裝了中央空調(diào),和莊園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相連。
“安檢室……包裹……粉末……通風(fēng)系統(tǒng)!”霍姬念叨著這幾個關(guān)鍵詞,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有人要通過通風(fēng)系統(tǒng)向莊園內(nèi)投毒!目的可能是用解藥勒索宴會上的大人物們,也可能是要報復(fù)其中的誰!
現(xiàn)在去安檢室已經(jīng)來不及了,首要的是阻止壞人投毒!
霍姬對著身邊的警察大喊:“分出四個人,去把龜老爺子和來賓都送到莊園大宅三樓的書房里!”那間書房一直沒有連入莊園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還有一扇可通風(fēng)的大窗戶。
希望趕得上。
霍姬趕往最近的大廳,去阻斷投毒的路徑——她要把天花板上的通風(fēng)管道弄下來!
可是這里的天花板太高了,摞凳子夠不著,爬墻也上不去,等長梯子搬來就太遲了。
該怎么辦?
看著霍姬為難的樣子,拿反了煙斗的土撥鼠站了出來:“警察姑娘,雖然我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你是不是想把上面的那根管子弄斷或者拉下來?”
霍姬點了點頭。
幾只土撥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憨厚地笑了。他們在霍姬的默許下走進大廳,一只疊一只,搭起了高高的“塔”。這群土撥鼠個子都不高,他們平時遇到高處的垃圾就這樣疊上去夠,動作已經(jīng)做得非常熟練了。
最高處的那只土撥鼠湊近通風(fēng)管道,用力把它咬斷了。
只見白色的粉末從通風(fēng)管道中噴射而出。
最高處的土撥鼠猝不及防,被嗆得直咳嗽,還打了個大噴嚏。土撥鼠“塔”重心不穩(wěn),搖晃了幾下就塌了。
霍姬立刻趕過去,把幾只土撥鼠扶了起來。那只剛剛在“塔”頂?shù)耐翐苁笪M了不少粉末,假如這粉末真的有毒,他不就……
就在霍姬抱起土撥鼠準(zhǔn)備去叫救護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放心,那些粉末就是枯草桿菌制成的干粉,會讓烏龜感染患病,但對土撥鼠沒什么傷害!”
來人正是匆忙從渡城趕回來的哈姆斯!
哈姆斯的身后,警察們押著被銬住了雙手的“長波”和“拉考”。
霍姬剛松了一大口氣,就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大宅三樓傳來,正是龜老爺子的聲音。
霍姬一下子慌了神,拉起哈姆斯就要趕過去。哈姆斯不緊不慢地說:“慢慢走,出不了事,也該叫那小子吃點苦頭了。”
見霍姬一臉驚訝,哈姆斯說:“你看見那個和魔術(shù)師何千幻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了吧?”
霍姬點了點頭。
哈姆斯笑了,指著“長波”和“拉考”說:“那家伙雖然不是魔術(shù)師,但也企圖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這兩個人是他用的障眼法,那兩支試管是,我們頭頂?shù)耐L(fēng)管道也是。”
霍姬想了想,說:“這就是您說過的,面對魔術(shù)師時永遠不要被轉(zhuǎn)移注意力吧?”
哈姆斯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這次我們唯一要盯緊的,就是‘魔術(shù)師本人。他已經(jīng)把他真正要帶的帶進去了?!?/p>
霍姬愣住了。
何所有帶了什么東西進去?紅珊瑚?
哈姆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他把鴨嘴獸帶進去了呀!要知道,雄性鴨嘴獸的腳后跟上長有毒刺,一旦刺傷人,就能注射毒液。這是一個精心策劃出來的騙局……”
他們邊說邊走,在三樓的書房門口看到了被打昏的警察。
哈姆斯推開書房的門。只見來賓都縮在角落里,只有鴨嘴獸崖山坐在另一邊的地上,邊哭邊說:“是他們逼我的!我家的蛋都在他們手上!”
書房正中間,躺著滿臉痛苦的龜老爺子,旁邊站著一臉焦慮的何所有。
何所有失去了之前的從容,對著龜老爺子大喊:“你說啊,密碼到底是多少?說了我就給你解藥!”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救救我,救救我!”
“你不可能不知道密碼,老師說了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
哈姆斯笑著對歇斯底里的何所有說:“別白費力氣了,他真的不知道。因為……他的存在也是個騙局?!?/p>
哈姆斯毫不客氣地對“龜老爺子”道:“龜三是吧?龜一的孫子?”
“龜老爺子”一下瞪大了眼睛,認(rèn)出了哈姆斯,掙扎著求助:“您就是爺爺說的那個人吧?救救我,救救我!”
哈姆斯說:“放心,你不會死的,你中的毒用不著解藥,疼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也該給你一個教訓(xùn),你爺爺和你爸爸都是挺好的人,怎么你就這樣呢?家大業(yè)大的,還非得扣掉環(huán)衛(wèi)工人的高溫補貼?!?/p>
對面的何所有聽著,瞪大了眼睛——自己面前痛哭的老烏龜居然不是真正的龜老爺子?
哈姆斯看著何所有,說:“了不起,之前在渡城的時候,我?guī)缀鯖]有識破你們的把戲。不過,鼠王這個家伙還是老樣子,他總是不肯去了解這個世界,了解世上的生靈,所以他全弄錯了。”
龜一其實早就去世了,但烏龜家族還想保持神秘,維持自己的地位,于是由一代代的繼承人假扮龜一,還搞出了這場百歲壽宴。
龜三對當(dāng)年的事情一無所知,鼠王步步為營,卻撲了個空。
趕來的警察銬住了正在發(fā)愣的何所有,哈姆斯則對著窗外喊道:“告訴鼠王,別想了,他得不到密碼,門卡也在我手里,他是打不開那個實驗室的?!?/p>
一個雪白的身影無聲地從樹梢上跳了下去。夕陽西下時,一隊負(fù)責(zé)清掃的土撥鼠朝這邊走來——這場混亂的“壽宴”草草結(jié)束,大宅里堆積了不少垃圾,是該好好收一收了。
七. 往事
在日落島,雙胞胎象征著毀滅,是不祥的征兆。因此,雙胞胎一旦出生,就要被丟棄。
貉老實的妻子前天剛剛生產(chǎn),生出了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孩子,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貉老實把襁褓里“咯咯”笑的兩個孩子從抹著眼淚的妻子身邊抱走,回來后說了平生的第一個謊言:“孩子已經(jīng)都從后山的山崖上丟下去了。”
事實上,他把兩個孩子偷偷養(yǎng)在了后山的森林里。
七年后,總是偷偷上山的貉老實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對雙胞胎也被發(fā)現(xiàn)了。貉老實當(dāng)天就被流放了,再也不能回到族里。
族里關(guān)押了雙胞胎,并決定在七天后舉行祭典,就用雙胞胎做祭品。
祭典前一天,雙胞胎被關(guān)押的牢房外面亮起了火光,一陣陣喊聲傳進來。一只小貉子護在另一只小貉子身前,是出生稍早些的哥哥想保護自己的弟弟。
很快,牢房的門在兩只恐慌不安的小貉子面前打開了。門外已是一片火海,來的卻不是他們的族人,而是瞎了一只眼的老鼠。他對門里的兩只小貉子說:“走吧,有人拼了性命也要求我救你們,所以我來了?!?/p>
接著,他補充了一句:“你們可以叫我‘老師,或者‘老板?!?/p>
他說話時,身后傳來了無數(shù)“吱吱”亂叫的聲音——他的長尾巴上居然纏著幾百條尾巴,這些尾巴像網(wǎng),似乎能覆蓋住一切。
哈姆斯說的“門卡”指什么?
鼠王想打開的實驗室是哪個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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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