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盛鴻

晚年李秀英控訴日軍暴行

在南京大屠殺中，婦女是受害最嚴(yán)重的群體，她們對日軍暴行的反抗，也最剛烈而感人。許多南京婦女用柔軟的身軀強烈地抗拒日軍的強奸，她們堅貞不屈，寧死不從?！俺莾?nèi)所有婦女因不愿或不堪敵之蹂躪而自殺者，平均日必數(shù)百起”。

1937 年12月13日，日軍攻入南京城后，一位年僅19歲的南京婦女李秀英，其丈夫是國民政府軍隊的軍官，當(dāng)時她已有7個月身孕，與父親李松山及一些難民，避難于設(shè)在安全區(qū)內(nèi)、由美國教會創(chuàng)辦的五臺山小學(xué)的一間地下室里。12 月19 日，幾名日軍進入地下室，將她與其他10多位女性拉走。當(dāng)日軍對她施暴時，這位勇敢的年輕女性進行了殊死地拼搏抗?fàn)?。她晚年回憶說：“12月19日上午9點鐘，來了6個日本兵，跑到地下室，拉走我和其他10多個年輕婦女，我想寧死也不能受辱，急得沒有辦法，就一頭撞到墻上，撞得頭破血流，昏倒在地。當(dāng)我醒來時，日軍已經(jīng)走了。后來我感到這樣做沒有用，我自幼跟父親學(xué)過一點武術(shù)，可以跟他們拼一拼。這天中午，又來了3個日本兵，他們把男人趕開，把兩個婦女帶到另外一間屋子里，準(zhǔn)備奸污。這時一個日軍上來解我的紐扣，我看到他腰間掛著一把刺刀，急中生智，決定奪他的刀。我趁一個得手機會握住刀柄，同日軍拼搏。日軍見狀大驚，同我爭奪刀柄。我刀不能用，就用牙咬，咬住日軍不放。日軍被咬痛了，哇哇直叫，隔壁屋里的兩個日軍聽到喊聲，就跑過來幫助這個日軍。我1 個人對付這3 個人，沒有辦法，但我緊緊抓住這個刀柄不放，和這個日本兵在地上滾來滾去搏斗，其他兩個日軍就用刺刀向我身上亂戳，我的臉上、腿上都被戳了好幾刀。最后，一個日軍向我肚子刺來，我立即失去了知覺，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日軍走后，父親見我已死，十分傷心，他找到幾個鄰居在五臺山旁挖了一個泥坑，把門板拆下來做成擔(dān)架，抬出去準(zhǔn)備埋葬。當(dāng)他們抬出門的時候，由于冷風(fēng)的刺激，我蘇醒了過來，哼了一聲。父親聽見了，知道我還活著，趕忙抬回家，又設(shè)法將我送進鼓樓醫(yī)院搶救。第二天，我流產(chǎn)了，經(jīng)醫(yī)生檢查，我身上被刺了30 多刀，嘴唇、鼻子、眼皮都被刺破了。經(jīng)過7個月的醫(yī)治，我才恢復(fù)了健康。”

李秀英在鼓樓醫(yī)院，得到美國醫(yī)生威爾遜的全力醫(yī)治，經(jīng)7 個月才恢復(fù)健康。李秀英頑強地活到抗戰(zhàn)勝利，又活到21 世紀(jì)初。她多次現(xiàn)身說法，揭露日軍南京大屠殺的暴行。在李秀英老人生前，我曾多次采訪過她，稱她是南京的英雄，是中華民族的英雄。我想，這是恰如其分的。

勇敢地反抗日軍暴行絕不是李秀英一人，還有些南京民眾憤然打死了強奸中國婦女的日軍士兵。據(jù)日軍第十軍第一一四師團重機槍部隊士兵田所耕造回憶說：“有一個新潟的兵，一人跑到城里去強奸，可是很長時間沒有回來，大家就去找他，把見到的男人都抓起來，叫他們說出來去向。拉出一個人來，當(dāng)場砍死給他們看。這才把我們領(lǐng)到一個好像防空洞的貯藏蘋果的倉庫，那個新兵已被殺在蘋果堆里。他是抓了個女人去強奸時，讓人從背后用三齒鎬干掉的。”

1938年1月25日，金陵女子文理學(xué)院舍監(jiān)程瑞芳在日記中記載了一個難民講的事情：一戶中國居民的家里，“兄弟兩人，兩人都有妻子，弟媳比嫂嫂好看。有一日軍去，他們招待他很好的，請他吃茶吃點心，以為他不會害這兩妯娌的，誰知他還是要帶弟媳走。這個弟媳很活潑，她對這兵說笑，同他好玩賣風(fēng)流，又請他吃酒。這兵以為弟媳愛他，愿意同她去，等他吃多了酒，這兄弟兩個就把這兵打死了，晚上抬出來扔在外面。次日一早，他們都跑到難民區(qū)去住?！边@是中國難民奮起反抗日軍暴行的一個事例。程瑞芳聽了這事后，大為高興，在日記中寫道：“真好，打死一個出出氣也是好的?！?/p>

李吳氏

1938年4月24日，金陵女子文理學(xué)院美籍女教授魏特琳在她的日記中記載了一位何姓的居民，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不受日軍士兵的侮辱，奮勇地殺死了這名日兵。她寫道：“可能是不久前的一個晚上，一個醉醺醺的士兵來到一個姓何的人家，要找一個年輕姑娘。何先生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人和女兒，見那個日本兵醉了，就殺了他，并將他掩埋在防空洞里。一切都平安無事，但附近的一個孩子將消息走漏給了正在尋找這個失蹤士兵的日本兵。那些日本兵去了何家，但殺了日本兵的何先生和全家都出逃了。他們捉住了一個孩子，那孩子驚駭之下大叫姓焦的人的名字，向他呼救。日本兵以此為證據(jù)，抓走了姓焦的人，并百般加以折磨?！?/p>

南京婦女李吳氏，一位小腳老太深明愛國大義，堅決拒絕為日軍帶路搜尋中國兵，臨難不屈。她的兒子李伯潛在1993年12月3日回憶說：“在1937年12月13 日，父親李寶如被日軍抓走，在家中的母親李吳氏趕到門口，想看看動靜，剛伸出頭，就被一個日軍發(fā)現(xiàn)，用刺刀威脅著強拉外出，逼其帶路搜尋中國兵的藏匿之處，母親雖然是個小腳老太，但她深明愛國大義，臨難不屈，與之反抗，并當(dāng)即嚴(yán)詞拒絕，致遭喪盡天良的日寇所恨，就向我母親肚子上打了一槍，然后揚長而去。當(dāng)時我母親只覺一嚇，跌倒在堂子巷口（現(xiàn)小船板巷口），她爬起來勉強走回家中。這時我父親李寶如脫險回來，我母親李吳氏斯時神智尚清楚，見面未及數(shù)語，日軍又來把我父親抓去。此時我母親因槍傷發(fā)作，疼痛難忍，在地上滾來滾去，腹部腸子都流露在外，待我父親再回來時，我母親已去世矣，當(dāng)時鮮血淋漓，慘不忍睹”。戰(zhàn)后，1946 年12 月3 日，李吳氏的愛國行為受到國民政府內(nèi)政部頒令褒揚。

一位全家被日軍殺害的婦女，在身上捆滿炸藥，在中華門外板橋附近的鐵道上，舍身炸毀了一列正隆隆開來的日軍軍用列車，車身被掀出軌道之外，幾百名日軍被炸死炸傷。

還有一位小學(xué)女教師，多次遭到日軍侮辱，為了報仇雪恨，她設(shè)法搞到一支槍，藏在床下。當(dāng)又有日軍闖進其家時，她開槍打死5個日軍，最后自殺。

這是侵華日軍槍口下南京婦女的代表，還有千千萬萬的南京及全國婦女與她們一樣，用自己的方式抗擊殘暴的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