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崽
我們忍不住先吃一兩個熟透的芒果解解饞,用嘴把皮咬開,邊咬邊吃,吃完滿嘴都是黃色,用草把手一擦,用袖子把嘴一擦,繼續(xù)撿。
這一兩天,我們粵西地區(qū)一年一度的臺風又吹來了,刷到有關于臺風的搞笑視頻想起小時候,知道臺風要來都是老師通知我們:“臺風要來了,明天后天放假。沒有作業(yè),你們回家要注意安全!”還沒有等老師說完,我們就“耶耶耶”開心地叫起來,一邊討論臺風回家干啥,一邊收拾書包,那個激動興奮的心情我現在都還記得。
記得臺風來臨前,天下小雨,還不算強勁的風把塑料袋、落葉、雞毛等吹得到處飄,我們趁著爸媽去田里給農作物加固也拿著雨傘出去玩兒——頭發(fā)被吹成雞窩,傘被吹翻宛如鍋蓋,我們互相取笑完全忘了危險這件事。等爸媽從地里回來,我們已差不多全身濕透,爸媽邊罵我們讓趕緊回家,邊說要關好一二樓的門窗等臺風來。
說實話,小時候我是很喜歡臺風天的,除了沒有作業(yè),能和兄弟姐妹在家里玩兒游戲不會被批評,還可以在臺風過后出去撿水果。
等天完全黑了,媽媽就點上煤油燈,煤油的味道不好聞,但我們在煤油燈下比賽做手影游戲會比平時更有趣、更逼真,完全忽略了它的氣味。最開心的還是洗澡后爸媽和小嬸她們在煤油燈下打牌,而我們則拿著手電筒去二樓玩兒捉迷藏。
我們通過石頭剪刀布決定輸的人當“瞎子”,其他人則在“瞎子”倒計時的20秒內找到地方藏起來。我們習慣藏在稻谷缸、竹籬笆堆或者堆滿衣服的衣柜里,藏好了就關了手電筒用手輕捂著鼻嘴等著“瞎子”找人。等找人時那激動興奮的程度是——就算裸露的皮膚碰到稻谷的毛毛止不住的癢,偶爾蹦出來的蟲子、蟑螂、老鼠從眼前跑過也會忍住不出聲。
當有人被“瞎子”找到,就會打開手電筒對著自己的臉照射,扮鬼“啊啊啊”大叫來嚇?!跋棺印?,“瞎子”假裝被嚇到,倒在地上哭嚎打滾,然后沒有被找到的人就跑出來圍著他們笑……
玩兒累了我們就心滿意足地回床睡覺,不熱,也沒有蚊子叮咬,雖然外面狂風暴雨、雷鳴電閃,窗戶被吹得“砰砰”的響,但夢里都是甜的,心里非常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第二或第三天,風漸漸小了,雨也停了,天還是陰沉沉的,滿地狼籍,地上到處都是垃圾,一些小樹被連根拔起,有些大樹被攔腰吹斷。我們無暇感嘆臺風的破壞力,早早起床拖著蛇皮袋去撿被風吹落地的芒果、樹菠蘿、龍眼、黃皮等,嘴上說著“天上掉餡餅不撿白不撿,地上撿到寶問天問地要不到,撿不完根本撿不完”之類興奮的話。有時著急,穿拖鞋去,一個不小心打滑,腳直接從拖鞋穿過——這也阻止不了我們“撿寶”的心情。
龍眼和黃皮遇雨水容易爆皮,但也有不少完好地掉在地上,龍眼核小肉厚,黃皮肉滑汁多。我們會忍不住先吃一兩個熟透的芒果解解饞,用嘴把皮咬開,邊咬邊吃,吃完滿嘴都是黃色,用草把手一擦,用袖子把嘴一擦,繼續(xù)撿。樹菠蘿是大塊頭,又重又戳手,我們是不喜歡的,但爸媽說沒熟的也要撿回來,可以拿來喂雞。這一撿就是一個上午,吃得肚子圓滾滾。雖然沒有撿到一蛇皮袋的“寶”,但是真開心啊……
現在想來,那時的我們真大膽啊,光顧著玩兒,完全忘了老師和家長叮囑的——“臺風來了,危險,要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如今,我們再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但那時臺風天給我們帶來的歡樂和饋贈,每一次回憶起來都是甜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