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作為黨的領袖的偉大與非凡并不在于那種充滿佛光神意的被神化的計劃或預言而在于實踐,不屈不撓的、百折不回的實踐
毛澤東曾對聯邦德國前總理施密特坦言:“我有一個長處——懂得怎樣打仗,怎樣打勝仗?!彼贫ǖ娜嗣褴婈牭囊幌盗熊娛略瓌t突出一個“變”字,強調法無定法,要由變求通,以變制勝,而且善于將這些富于創(chuàng)新的軍事思想運用于人民戰(zhàn)爭火熱的現實斗爭中,練就了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軍事指揮藝術。
毛澤東前期軍事生涯的幾處妙筆
1927年10月下旬,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部隊余部上了井岡山。初到井岡山,工農革命軍只有數百人,部隊最少時僅剩下幾十個人。
毛澤東處處留意同敵人打仗的方法。經過深入群眾和艱苦的戰(zhàn)場考察,他了解到從前井岡山有個“山大王”叫朱孔陽,小名叫朱聾子,在井岡山當了幾十年“山大王”,官府一直捉不住他,不是因為他有特別的能耐,而在于他對付官兵有一套辦法,他利用井岡山的險要地形,跟官府的軍隊滿山打轉,使得官軍對他們毫無辦法。朱孔陽認為,在井岡山不需要會打仗,只要會打圈就行,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跑不贏就鉆,鉆不贏就化(化裝成老百姓)。
這件事給了毛澤東很大的啟發(fā),再看看現實,井岡山上的工農革命軍非常弱小,除了原武漢警衛(wèi)團的人馬還有點戰(zhàn)斗力外,其他部分就很難說了。茶陵工農兵政府主席譚震林說,敵人上來兩個團,我們就打不贏,我們的活動只能限制在井岡山的周圍打轉,我們當然也打了茶陵,打了遂川,也占領過寧岡,就是不敢走得更遠。可見,在工農革命軍如此弱小的情況下,如何對付敵人就成了毛澤東領導的紅軍面臨的最為緊迫的問題,毛澤東從朱聾子的做法中、從殘酷的現實戰(zhàn)爭實踐中,總結出了對敵人的戰(zhàn)法。
經過艱苦的轉戰(zhàn),到了1927年底,毛澤東對井岡山地區(qū)的作戰(zhàn)有了新的認識,他說,現在敵強我弱,打圈是個好經驗,不過,朱聾子的打圈只是為了保存自己,不是為了消滅敵人,擴大根據地,我們改他一句,既要會打圈,又要會打仗。打圈是為了避實擊虛,強敵來了,先領他轉幾個圈子,等他暈頭轉向、暴露出弱點后就抓準他狠打,打得干凈利落,打得要有收獲,既要消滅敵人,又要繳獲武器。毛澤東特別強調這樣做的目的:賺錢就來,蝕本不干,這就是我們的戰(zhàn)術。很明顯,毛澤東這時的軍事思想,既有借鑒井岡山地區(qū)歷史經驗的成分,又結合軍事實踐活動做了重大發(fā)展。
1928年1月,江西國民黨軍第27師對井岡山發(fā)起第一次“進剿”,毛澤東在遂川主持召開遂川、萬安兩縣縣委聯席會議,討論退兵之策,毛澤東在這次會議上將“打圈子”的戰(zhàn)術進一步深化,基本上概括出游擊戰(zhàn)的作戰(zhàn)原則:“堅壁清野,敵來我退,敵走我追,敵駐我擾,敵少我攻?!痹陔S后的戰(zhàn)斗中,毛澤東將這20個字化作具體的作戰(zhàn)行動,指揮部隊避實擊虛,奔襲寧岡新城,連續(xù)粉碎了江西國民黨軍的“進剿”。
1931年6月,蔣介石親自指揮30萬大軍,聘請英國、日本、德國軍事顧問隨軍策劃,對中央蘇區(qū)發(fā)起第三次“圍剿”,他發(fā)誓要在三個月內肅清紅軍,“如不成功則成仁;如不獲勝,自刎首級”。
蔣介石發(fā)現紅軍主力的行蹤后,指揮部隊從四面八方撲向興國地區(qū)。毛澤東、朱德決定采取“避敵主力,打其虛弱”的方針,迫使敵人主力回頭,乘其疲勞“打其可打者”。
然而情況發(fā)生了變化:紅一方面軍主力剛剛北上,國民黨軍主力兩個師便搶先一步到達富田,堅持原定計劃會造成與敵人精銳硬拼的局面。毛澤東、朱德立即下令改變計劃,率領紅軍主力悄然返回高興圩地區(qū),繼續(xù)待機。
紅軍主力被圍困在一個方圓只有數十里的狹小地帶,毛澤東、朱德以走求主動,以走求戰(zhàn)機,力爭在運動中殲滅敵人,指揮紅軍主力穿越山區(qū),從兩路敵軍之間約20公里的間隙中悄然跳出包圍圈。突圍后,毛澤東、朱德本想乘勝攻占龍岡,卻發(fā)現敵人已經在龍岡憑險固守,錯過了最佳殲敵時機。
毛澤東再次改變決定:以一部分兵力佯攻龍岡,自己則率領主力繼續(xù)東進,在大雨中突然對黃陂發(fā)起進攻,殲滅敵人4個團。紅軍三戰(zhàn)三捷,大煞國民黨軍的威風。蔣介石惱羞成怒,命令各路部隊迅速東進,以“密集大包圍”的戰(zhàn)術向紅軍猛撲過來,并下令“以東固為中心,縱橫25里,一律平毀,格殺無余”。
毛澤東再次施展“走”的戰(zhàn)術,從兩支國民黨軍約10公里的間隙里跳出了包圍圈。國民黨軍不知紅軍主力去向,又撲了空,部隊油鹽告絕,糧草短缺,人困馬乏,再也無力對紅軍進行追擊,只好草草收兵。毛澤東等待的就是這樣的機會,他見敵人已經極度困乏,士氣衰落,立即指揮紅軍主力展開追擊作戰(zhàn),連打三個勝仗,大量殲滅了國民黨軍,徹底粉碎了敵人的三次“圍剿”。
“四渡赤水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作”
1960年毛澤東會見英國名將蒙哥馬利時,后者對他指揮的解放戰(zhàn)爭三大戰(zhàn)役表示嘆服。毛澤東卻說:“四渡赤水才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作!”
面對國民黨40萬大軍的圍追堵截,湘江戰(zhàn)役后僅剩下3萬多人的紅軍卻能牽著敵人的鼻子走,轉戰(zhàn)千里,成功殺出了包圍圈,成就世界軍事史上以少勝多的光輝范例。
四渡赤水,原本不在黨中央、毛澤東計劃之內,甚至第一次渡赤水也不是。土城縣,是紅軍一渡赤水之地。1935年1月28日,在青杠坡,紅軍遭遇了一場惡戰(zhàn)。國民黨軍一度逼近,距毛澤東坐鎮(zhèn)的指揮所僅幾十米。遵義重整旗鼓后,紅軍計劃北上拿下土城等地,再北渡長江,一舉擺脫敵人追剿。但由于對敵軍兵力、地形等估計判斷有誤,在青杠坡受阻,傷亡很大。
一渡赤水由此而生。為避開強敵,紅軍采取迂回前進之策,于1月29日凌晨從土城向西渡過赤水,進至川南的敘永、古藺地區(qū),再尋機北渡長江。
國民黨派重兵防守川黔邊境并封鎖長江。毛澤東判斷蔣軍主力大部被紅軍吸引至此,黔北出現兵力空虛,紅軍可以出其不意打回去。紅軍隨即放棄渡江,于2月中下旬在二郎灘、太平渡東渡赤水回到貴州,打響遵義戰(zhàn)役,重占婁山關、遵義等地,取得長征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
如果說一、二渡赤水是被動“隨機應變”的話,那么三、四渡赤水,則完全是主動讓敵人繞圈子。為爭取主動,1935年3月中旬,紅軍強打魯班場,牽制敵軍,又西進北上,于16日至17日由茅臺鎮(zhèn)三渡赤水河,再次向川南古藺、敘永前進,擺出北渡長江的姿態(tài)。
紅軍此舉成功地將國民黨主力引向赤水以西地區(qū)。蔣介石料紅軍又將北渡長江,急令在川黔滇邊修筑碉堡,周渾元、吳奇?zhèn)煽v隊由東向西追剿。但實際上,紅軍的舉動不過是個幌子,擺出過江姿態(tài)的只是小部分兵力,大部分主力則在深山老林進行秘密行動。紅軍成功迷惑敵人后,迅即又在太平渡、二郎渡四渡赤水,再次向東重返國民黨兵力空虛的黔北,威逼貴陽。
蔣介石非常焦急,立即從云南調兵奔赴貴陽,這正中了毛澤東設下的圈套。正當國民黨滇軍東調施援時,紅軍越過湘黔公路向西疾進,直插云南進入昆明,渡過金沙江,最終跳出敵人包圍圈。
紅軍三、四渡赤水的戰(zhàn)果,完全在毛澤東的計劃之內。劉伯承在《回顧長征》一文中記敘,在部署第三次渡過赤水前,“毛主席就曾說:‘只要能將滇軍調出來,就是勝利?!?/p>
事實上,在此之前甚至在四渡赤水過程中,毛澤東的軍事指揮才華沒有得到別人完全信服。例如,在三渡赤水前,面對敵軍重兵向遵義、打鼓新場等地壓來,在中革軍委會議上,所有人都反對他避開敵人,“到四川繞一圈”的主張,堅持要攻打打鼓新場。正是他堅持己見,并征得周恩來的支持,才避免了紅軍陷入覆亡的境地。四渡赤水,是毛澤東經遵義會議取得黨的實際領導權和軍事指揮權后的一次精彩表演,終于令全黨全軍衷心折服。
“高興圩打了敗仗,那是我指揮的;南雄打了敗仗,是我指揮的;長征時候的土城戰(zhàn)役是我指揮的,茅臺那次打仗也是我指揮的”
1956年9月10日,毛澤東在中共八大預備會議第二次全體會議上講話:“我是犯過錯誤的。比如打仗。高興圩打了敗仗,那是我指揮的;南雄打了敗仗,是我指揮的;長征時候的土城戰(zhàn)役是我指揮的,茅臺那次打仗也是我指揮的?!?/p>
損失了兩個師長的高興圩戰(zhàn)斗,被毛澤東稱為他指揮的第一次敗仗。1931年6月底,國民黨發(fā)動第三次“圍剿”。至9月上旬,國民黨軍在中央蘇區(qū)的崇山峻嶺中已經來回奔波兩個多月,人困馬乏、補給困難,內部矛盾激化,紛紛后撤。9月6日,紅一方面軍總政治委員毛澤東和總司令朱德接到興國地區(qū)敵軍沿高興圩大道向北撤退的情報,判斷敵軍可能實施總退卻,決定以休整已半個多月的紅軍打擊疲憊的撤退之敵。7日,毛澤東指揮紅一方面軍第三軍團、紅4軍、紅35軍向高興圩發(fā)起攻擊。激戰(zhàn)8日后,終因敵軍占據有利地形,紅軍兵力不夠集中,且徒涉高興圩以西河流時遭到較大傷亡,形成對峙。紅軍久攻不下高興圩,兵力漸減,就撤出了戰(zhàn)斗。高興圩之戰(zhàn),紅軍損失了兩個師長,即紅4軍第11師師長曾士峨、紅三軍團第4師師長鄒平。
水口戰(zhàn)役是毛澤東眼中一場“打贏了的敗仗”。1932年6月,中共臨時中央命令紅軍消滅進入江西境內的國民黨廣東軍團(粵軍),占領梅嶺關,隨后再沿江北上。紅一軍團7月初控制了梅嶺關要隘后,粵軍即由韶關、信豐兼程趕赴廣東南雄,意圖與北面國民黨軍合擊紅軍。毛澤東與紅一方面軍將領決定集中一、三、五三個軍團,同時進攻正在進行南北合圍的國民黨兩路軍隊。
紅五軍團7月8日凌晨向南雄縣境內的水口方向開進,與國民黨軍兩個團開戰(zhàn)。次日,粵軍八個團的援軍抵達水口戰(zhàn)場,國民黨軍力量增至十個團。紅軍對此卻并未知曉,紅五軍團仍按原計劃實施攻擊,結果傷亡很大,直至紅軍獨立第3、6兩師到達,才穩(wěn)住戰(zhàn)局。紅軍主力兩天后到達水口,國民黨軍隊退入南雄。水口戰(zhàn)役從最終結局來看,紅軍是勝利了,但毛澤東說:“我們歷來就不歡迎這種勝仗,在某種意義上簡直還可以說它是敗仗?!?/p>
土城戰(zhàn)役是遵義會議后的第一仗,關系到全軍的士氣,卻因情報上的一字之差,陷入僵局。1935年1月,紅軍攻占遵義后,蔣介石為阻止中央紅軍會師,集中兵力向遵義地區(qū)進逼。毛澤東在向土城鎮(zhèn)行軍途中發(fā)現道路兩邊是山谷地帶,如果追兵孤軍深入,紅軍便可以在土城以東的青杠坡利用有利地形,圍殲川軍郭勛祺師。奪取土城,對于實現北渡長江、進到川西或川西北會合紅四方面軍的戰(zhàn)略計劃,具有關鍵意義,土城戰(zhàn)役打響了。
1月28日凌晨,紅軍從南北兩面向進占楓村壩、青杠坡發(fā)起進攻。敵部憑借有利地形拼死頑抗,紅軍經過激戰(zhàn)擊潰川軍一部。但川軍戰(zhàn)斗力比較強,其主力仍在頑抗。戰(zhàn)至黃昏,紅軍雖給予該軍以重大殺傷,但未能全殲,雙方形成對峙狀態(tài)。更嚴重的是,紅軍從抓獲俘虜的番號中發(fā)現,原來的情報有誤,敵軍不是4個團6000多人,而是6個團1萬多人,還有后續(xù)部隊,且裝備精良,戰(zhàn)斗力很強。據當年在軍委總部任作戰(zhàn)參謀的孔石泉回憶:“我們在土城那一仗沒有打好,因為對敵人估計不足。敵人的發(fā)報我們收到了,但把‘旅’翻譯成了‘團’,因此估計敵人是兩個團的兵力。如果知道是旅就不會打的。以后傷亡很大,不能不走了,是我們自己撤退的,只打了個擊潰戰(zhàn)?!?/p>
在之后召開的扎西會議上,作為土城戰(zhàn)役的主要指揮者毛澤東雖然強調了土城戰(zhàn)役積極的一面,但同時也坦言:“這是一場拉鋸戰(zhàn)、消耗戰(zhàn),我軍沒有殲滅川軍,反而受到了很大損失,不合算,也可以說是一個敗仗。”對于在紅4軍七大上落選后,剛剛復出的毛澤東來說,土城之敗讓他承受了來自各方面的巨大壓力,甚至連紅一軍團軍團長林彪都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陳毅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曾對黃克誠說:“毛澤東的偉大之處,在于他不二過?!?/p>
土城戰(zhàn)斗失利后,“旅”和“團”一字之差的情報失誤讓毛澤東痛心疾首、刻骨銘心,毛澤東立即放棄北上渡江計劃,改為西渡赤水。博古那時曾說:“看起來,狹隘經驗論者指揮也不成?!钡且驗榍閳笊系囊蛔种?,紅軍才西渡赤水河,從而變被動為主動,由挫折走向勝利,拉開了四渡赤水的戰(zhàn)幕,成就了毛澤東軍事生涯中的“得意之筆”,創(chuàng)造了中外戰(zhàn)爭史上的奇跡。
毛澤東在古藺、敘永一帶受阻后,馬上采納彭德懷、楊尚昆建議改取川滇黔邊境,工農紅軍“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機動靈活戰(zhàn)略戰(zhàn)術又回來了。紅軍請回來的不是一尊萬無一失的神,而是一位隨時準備堅持真理、隨時準備修正錯誤的實事求是的人。中國共產黨人的偉大與非凡,毛澤東作為這個黨的領袖的偉大與非凡,并不在于那種充滿佛光神意的被神化的計劃或預言,而在于它的實踐,不屈不撓的、百折不回的實踐。那是共產黨人最富生機和最為鮮活的靈魂。
“‘兵貴神速’和‘出敵不意’的軍事原則,為一般軍事家所熟知,但毛澤東同志運用之妙,卻超乎尋?!?/p>
西柏坡是中國革命最后一個農村指揮所。一間十幾平方米的普通農家小屋,曾經作為中央軍委的作戰(zhàn)室,毛澤東在這里謀劃了國共兩黨之間驚心動魄的生死大決戰(zhàn)。從1948年9月12日至1949年1月31日的142天里,毛澤東在作戰(zhàn)室里共發(fā)出408封電報,指揮前線將士共殲滅國民黨173個師,合計154萬余人。
1946年6月全面內戰(zhàn)爆發(fā)后,經過一年的作戰(zhàn),戰(zhàn)爭形勢發(fā)生了重大變化。人民軍隊不僅殲敵112萬人,而且自己的總兵力增加了近70萬,發(fā)展到190多萬人。毛澤東當機立斷:以主力打到外線去,將戰(zhàn)爭引向國民黨區(qū)域,由戰(zhàn)略防御轉入戰(zhàn)略進攻。中共中央選擇地處中原的大別山作為主要突擊方向,于是有了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三路大軍挺近中原之戰(zhàn)。當年11月,三路大軍布成“品”字形陣勢,縱橫馳騁于黃河以南、長江以北、西起漢水、東迄大海的廣大地區(qū)。它們互為犄角,以鼎足之勢,緊逼國民黨的長江防線,直接威脅南京和武漢。
1948年3月23日,毛澤東率中央機關和人民解放軍總部東渡黃河后進駐西柏坡,人民解放戰(zhàn)爭進入奪取全國勝利的決勝階段。當時,國民黨軍隊士氣低落,戰(zhàn)斗力不強,不得不放棄“全面防御”而改為“重點防御”。黨中央和毛澤東審時度勢,當機立斷,選擇首先在東北展開戰(zhàn)略決戰(zhàn)。
毛澤東把大決戰(zhàn)的首戰(zhàn)選在東北,主要考慮東北人民解放軍實力雄厚,而且有著鞏固的后方。東北戰(zhàn)場的決戰(zhàn)從哪里打起?當時有兩種選擇——長春和錦州。毛澤東果斷決定攻打東北國民黨守軍的致命之地——錦州。
從9月12日到11月2日,遼沈戰(zhàn)役歷時52天,殲滅國民黨精銳部隊47.2萬人,解放了東北全境,從此全國的軍事形勢出現了一個新的轉折點。
遼沈戰(zhàn)役結束后第十二天,毛澤東撰寫了題為《中國軍事形勢的重大變化》的新華社評論,信心滿滿地說:“只需從現在起,再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就可能將國民黨反動政府從根本上打倒了?!?/p>
遼沈戰(zhàn)役剛結束,作為南線決戰(zhàn)的淮海戰(zhàn)役便打響了。中原野戰(zhàn)軍突然攻克安徽宿縣,標志其開始與華東野戰(zhàn)軍協同作戰(zhàn)。兩大野戰(zhàn)軍在統一領導下協同作戰(zhàn)在我軍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毛澤東曾說:“兩個野戰(zhàn)軍聯合在一起,就不是增加一倍力量,而是增加好幾倍的力量?!被春?zhàn)役從1948年11月6日發(fā)起,至1949年1月10日結束,經過66天緊張艱苦的戰(zhàn)斗,殲敵55.5萬人,創(chuàng)造了中外戰(zhàn)爭史上的奇跡。
淮海戰(zhàn)役鏖戰(zhàn)正酣,平津戰(zhàn)役已在11月29日拉開戰(zhàn)幕。平津戰(zhàn)役歷時64天,殲滅或改編國民黨軍隊52萬人。北平這個千年古都被完整地保存了下來。三大戰(zhàn)役基本上摧毀了國民黨賴以維持其反動統治的主要軍事力量,為中國革命在全國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葉劍英后來評價道:“‘兵貴神速’和‘出敵不意’的軍事原則,為一般軍事家所熟知,但毛澤東同志運用之妙,卻超乎尋常。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1948年12月30日,毛澤東在新華社新年賀詞中發(fā)出“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偉大號召。
1949年4月20日夜至21日,在人民群眾的支援下,百萬雄師分三路強渡長江,國民黨苦心經營三個半月的長江防線頃刻瓦解。4月23日,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延續(xù)了22年的國民黨反動統治宣告覆滅。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據毛澤東的秘書胡喬木回憶,“我在毛主席身邊工作20多年,記得有兩件事是毛澤東很難下決心的,其中一件事就是1950年派志愿軍入朝作戰(zhàn)”。
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后,美國總統杜魯門宣布“三管齊下”的武裝干涉措施,即同時出兵朝鮮和臺灣,并派軍事顧問團進入越南。按照毛澤東的說法,這是“三把刀”插來——朝鮮一把插在頭上,臺灣一把插在腰上,越南一把插在腳上。
毛澤東說:“天下如果有變的話,美國就會從三個方面向我們進攻,那我們就被動了?!薄按虻靡蝗_,免得百拳來”,如果不主動出擊打這一拳,敵人的百拳就會向我們襲來,而且從三個方面圍過來,戰(zhàn)場可能是中國境內。
毛澤東后來對金日成說,在朝鮮戰(zhàn)場上,就美國的軍事力量而言,究竟是空軍的殺傷力大,還是陸軍的殺傷力大,當我了解到在這個戰(zhàn)場上還是陸軍的殺傷力更大時,我說,“這就好辦,因為我們沒有空軍,有的只是陸軍”。
毛澤東對中國的陸軍充滿信心,認為陸軍同陸軍較量,志愿軍可能勝出。
在國防大學戰(zhàn)略教研部教授、軍事史專家徐焰看來,“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百廢待興之際,敢下出兵這個決心,體現出毛澤東對整個國內外戰(zhàn)略形勢的洞察力和過人的膽識與氣魄?!?/p>
抗美援朝這場“立國之戰(zhàn)”打出了新中國國威,中國人民志愿軍40天收復平壤,70天打下漢城,震撼了世界。經過五次大的戰(zhàn)役,最終硬是把武裝到牙齒的核武器超級大國美國,從鴨綠江邊打回到三八線,打到了談判桌前。
(責編/趙雪純 責校/李希萌、張超 來源/《毛澤東選集》,毛澤東著,人民出版社1998年10月;《毛澤東前期軍事生涯的幾處妙筆》,李新市/文,《天津日報》2016年9月6日;《抗美援朝,新中國的立國之戰(zhàn)》,鄭天然/文,《中國青年報》2021年2月22日;《“立國之戰(zhàn)”打出了新中國國威》,張維為/文,《北京晚報》2020年10月26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