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萍
《故都的秋》是一篇頗具特色的寫景抒情散文,全文以“悲涼”為基調(diào)建構(gòu)了五幅秋景圖。研究該散文者,大多立足于“清”“靜”“悲涼”的文眼籠統(tǒng)地解讀五幅秋景圖,而忽視“悲涼”在五幅秋景圖之間的層次關(guān)聯(lián)。深入文本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秋晨院景圖”的悲凄味、“秋槐落蕊圖”的悲郁味、“秋蟬殘鳴圖”的悲憫味、“秋雨話涼圖”的悲哀味與“秋日奇果圖”的悲愴味,展現(xiàn)了“悲涼”的不同面孔。郁達夫建構(gòu)了五幅秋景圖,展現(xiàn)了北國濃烈的秋味,表達了對故都深切的感情。
在中華文庫中,郁達夫的寫景抒情散文《故都的秋》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他通過對故都北平秋意的刻畫,描繪了五幅秋景圖,流露出眷念故都和熱愛祖國之情。在歷來的文本解讀與教學中,眾多學者與教師大多立足于北國之秋“特別地”“清”“靜”“悲涼”的特點,籠統(tǒng)地解讀五幅秋景圖。其中,對于這五幅秋景圖的“悲涼”解讀,黎宗澤、童志斌和祝彬彬等人聯(lián)系生命在秋季由盛轉(zhuǎn)衰進行分析,吳倫伯、高瑩徽等人結(jié)合時代背景并聯(lián)系郁達夫的文藝觀進行分析,還有趙玉紅、辜玢玢、邱英杰等人從東洋的物哀美學和西洋的頹廢美學對“悲涼美”進行探究。但是,對于這五幅秋景圖的“悲涼”的解讀,欠缺逐一細致的論析。基于文本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秋晨院景圖”的悲凄味、“秋槐落蕊圖”的悲郁味、“秋蟬殘鳴圖”的悲憫味、“秋雨話涼圖”的悲哀味與“秋日奇果圖”的悲愴味,體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悲涼”,由淺入深地展現(xiàn)了“悲涼”的不同面孔。
郁達夫開篇便說自己喜歡秋天,但在南北之秋的對比中,他更偏愛北國“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之秋,他更愿意“飽嘗”故都全開、全醉的秋味。郁達夫?qū)Ρ眹锏摹百p玩”和“領(lǐng)略”便具體表現(xiàn)在第三至十一自然段的五幅秋景圖中。
在第三自然段中,郁達夫先從北國的著名秋景寫起,再描寫不出門隨處可見的秋意。一些一線教師和學者們便根據(jù)“早晨”“院子”等詞將其命名為“秋晨院景圖”,如浙江省新昌中學的王春惠老師。對這幅秋景圖的“悲涼”解讀,在他們的教學設(shè)計中主要關(guān)注“破屋”“破壁腰”和“朝榮”等詞傳達的衰敗之感。這樣基于文本語言對“悲涼”的理解的確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夠準確和深入。筆者以為,秋晨院景圖的“悲涼”感體現(xiàn)在整個凄清蕭條的環(huán)境氛圍中,是一種“悲凄”的情味。
秋晨院景圖的悲凄味主要指向凄清蕭條的環(huán)境和寒涼悵惘的心境。先從秋晨院景圖的意象選取上看,“碧綠的天色”寫出了青天下的空曠感;“破屋”“破壁腰”描繪出蒼涼、蕭瑟之感;“藍白的牽?;ā睂懗隽死渖{(diào)的淡雅素麗,傳達出一種凄清感;“幾根疏疏落落的尖細且長疏落的秋草”還傳達出了凋零、頹敗之感。因而,秋晨院景圖整體上構(gòu)造出一種凄清蕭條的環(huán)境。
而這凄清之景正是北平初秋的縮影,讓人感到寒涼,心生悵惘。結(jié)合郁達夫的《故都日記》來看,1934年8月16日中談道:“今天是雙星節(jié),但天上卻布滿了灰云。晨起上廁所,從槐樹蔭中看見了半角云天,竟悠然感到了秋意,確是北平的新秋……接人間世社快信,王余杞來信,都系為催稿的事情,王并且還約定于明日來坐索?!痹?7日中記道:“晨起,為王余杞寫了二千字,題名為《故都的秋》?!庇纱丝梢?《故都的秋》是郁達夫于16日晨間對北平秋意有感而來。其中,再結(jié)合秋晨院景圖的意象對比來看,他對該圖的建構(gòu)便是在槐樹蔭里看天而產(chǎn)生的審美置換。《故都的秋》是郁達夫?qū)Ρ逼匠跚锏拿鑼?加之他還實現(xiàn)了由南入北的地域跨越,生理上便自然能感知明顯的涼意。在這凄清冷落的秋晨院景圖中,郁達夫泡著“濃茶”,在槐樹葉底“細數(shù)日光”,在閑適中沉靜與品味,濃茶苦澀似心境厚重且悵惘;再聯(lián)系到“朝榮”早晨開放,午后萎蔫的生命周期,惆悵便油然而生。因此,秋晨院景圖具體傳達的便是悲凄味,展現(xiàn)出“悲涼”的第一副面孔。
從秋晨院景到秋槐落蕊是郁達夫從環(huán)境的整體渲染到秋意的局部刻畫。在第四自然段中,一些學者和教師們便根據(jù)“槐樹”“落蕊”等詞將其命名為“秋槐落蕊圖”。其中,樊瑩玉老師對“悲涼”的解讀主要聚焦于滿地無聲無味的落蕊,以落蕊是生命衰敗的象征分析出傷感之情。另外,學者燕淑梅還從郁達夫內(nèi)心的落寞之感出發(fā),聯(lián)系“梧桐一葉而天下知秋”的意境來解讀秋槐落蕊圖的“悲涼”。這樣從生命感傷和落寞心境來解讀“悲涼”固然可以,但不夠充分。
郁達夫?qū)η锘甭淙飯D的建構(gòu)僅是為了抒發(fā)“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的感嘆?顯然不是。郁達夫在秋槐落蕊圖中的“悲涼”書寫是深沉厚重的,筆者以為是一種“悲郁”味。“悲郁”的“郁”字指向郁達夫心中積聚的思緒,是指他心境的沉重。郁達夫在秋槐落蕊圖的建構(gòu)中,先從視覺寫滿地落蕊,再從聽覺和嗅覺寫落蕊無聲無味的特點,最后從觸覺寫極細軟的落蕊。在這多感官調(diào)動下,他感到“細膩”“清閑”,竟還覺得有點兒“落寞”,這“落寞”之感便源于他憂郁的心境。
一方面,作為古典文人的郁達夫有著濃厚的悲秋情結(jié)。中國文人從宋玉開始就定下了悲秋的調(diào)子。在歷史的洪流中,無數(shù)騷人墨客把秋放在愁緒中,訴說苦悶悵惘。林黛玉葬花詞的“已道秋風愁不盡,那堪秋雨助凄涼”就是把秋愁當作一種人生的悲苦來抒寫的一例。郁達夫的悲秋愁緒可從他的舊體詩中窺見一斑。比如《題劍詩》中:“秋風一夜起榆關(guān),寂寞江城萬仞山。九月霜鼙摧木葉,十年書屋誤刀環(huán)?!庇汕锾斓拿C殺引發(fā)感傷國事的悲情和未能赴前線殺敵的憤懣。
另一方面,結(jié)合動蕩的時代背景來看,作為愛國文人的郁達夫心中積郁愁苦。1934年的北平時局動蕩,喪失國都地位的北平籠罩在南京國民政府的白色恐怖統(tǒng)治之下,加之受到日軍的侵華滲透,知識分子居無定所,深感彷徨。于郁達夫而言,他的大兒子于1927年夭折于北平,之后他輾轉(zhuǎn)于上海、杭州各地。如今重回故地的他發(fā)現(xiàn)文化聚萃的北平已是物是人非,心中自然憂郁。他在1934年8月15日的《故都日記》中這樣記載道:“略問故人生前身后事,為之凄然?!迸f地重游的他與故人的三言兩語間感到北平已是時過境遷。但緊接后文又記道:“賣舊書之伙計某,還記得我十年前舊事,相見欣然,殷殷道故,象是他鄉(xiāng)遇見了故知?!庇纱丝梢?時過境遷的北平卻仍遺留有他的故事,又讓他心生慰藉。北平的時局在變,但動蕩的北平還承載了他的諸多回憶。郁達夫在另一篇散文《北平的四季》里,用四季的瑣事雜憶來“聊作對這日就淪亡的故國的哀歌”。所以,將北平視為第二故鄉(xiāng)的郁達夫,面對這日漸沒落的舊都城,他腳踩滿地蕊,心中萬般愁。秋槐落蕊圖便傳達了一種悲郁味,展現(xiàn)出“悲涼”的第二副面孔。
自古逢秋悲寂寥,除了殘花落蕊,“寒蟬凄切”也是文人悲秋情結(jié)的表現(xiàn)方式之一。宋代柳永以“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雨霖鈴》)來烘托離別的凄慘;魏晉陶淵明以“哀蟬無留響,叢雁鳴云霄”(《己酉歲九月九日》)來書寫暮秋的凄涼;楊萬里還以“蟬聲無意添煩惱,自是愁人在斷腸”(《聽蟬》)來解釋秋蟬與悲秋之間的關(guān)系。文中第五自然段便是對秋蟬的描寫,以王安逸為代表的一線教師便根據(jù)“秋蟬的衰弱的殘聲”將其命名為“秋蟬殘鳴圖”。對于這幅秋景圖的“悲涼”解讀,在他們的教學設(shè)計中主要在于分析生命委頓前秋蟬凄慘的叫聲。筆者認為這樣解讀秋蟬殘鳴圖的“悲涼”味,不夠全面,忽視了郁達夫?qū)η锵s的欣喜、愛憐之情。綜合本段分析,筆者以為秋蟬殘鳴圖是一種“悲憫”味。
秋蟬的衰弱的殘聲,更是北國的特產(chǎn),因為北平處處全長著樹,屋子又低,所以,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聽得見它們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聽得到的。這秋蟬的嘶叫,在北方可和蟋蟀、耗子一樣,簡直像是家家戶戶都養(yǎng)在家里的家蟲。
郁達夫由“衰弱的殘聲”刻畫出凄慘而低沉的北方蟬鳴,由“嘶叫”一詞寫出綿綿不絕的蟬響,展現(xiàn)了寒蟬凄切的悲涼。但在南北秋蟬的對比中,郁達夫用“非要”一詞,還寫出了北方秋蟬之多,多得像“家蟲”。他對聒噪凄厲的蟬聲并不厭煩,相反,每年到了秋天,身在南方的郁達夫還總會想起“西山的蟲唱”,可見他對北國蟲鳴的懷念與喜愛。秋蟬殘聲是北國之秋的“特產(chǎn)”,郁達夫?qū)⑾s鳴形容為“啼唱”,將秋蟬比喻為“家家戶戶養(yǎng)在家里的家蟲”。秋蟬發(fā)出清脆衰弱的嘶鳴聲,這是它對生命最為誠摯的告白,但郁達夫并未借機抒發(fā)一瀉千里的秋思,而是在欣賞一首由秋蟬演奏的樂曲。郁達夫把秋蟬比作“養(yǎng)在家里的家蟲”,一則是為了突出數(shù)量之多,另則還流露出憐憫之情?!梆B(yǎng)”需要悉心地撫育,“家蟲”是備受呵護的,而擁有短暫生命期限的秋蟬并非是“家蟲”,也終究要獨自面臨大自然的嚴酷法則,不禁使人心生憐憫、同情。所以,郁達夫?qū)η锵s殘鳴圖的建構(gòu)便是以“悲涼”為基調(diào),悲中生憐,傳達出一種悲憫味,展現(xiàn)了“悲涼”的第三副面孔。
如果說秋蟬殘鳴圖是悲物,那么秋雨話涼圖便是悲人、悲己。郁達夫先在南北秋雨的對比中,突出北國秋雨“奇”“有味”“更像樣”的特點,接著由此刻畫了都市閑人在雨后橋影中閑談的片段。一些學者和教師根據(jù)文章第六至十自然段中的“秋雨”這一核心意象,再結(jié)合“互答”說“涼”等詞,將其命名為“秋雨話涼圖”。其中,對于該圖的“悲涼”解讀,方永梅老師主要關(guān)注于氣候變化帶來的秋涼和閑人話涼的心境。學者王永建還從緩慢悠閑的語句背后解讀出怯弱麻木的眾生相,并認為這是郁達夫感到悲涼的根源。這些解讀的確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夠充分,筆者以為秋雨話涼圖是一種“悲哀”味。
首先,北方秋雨給生理上帶去明顯的涼意?!盎页脸恋奶臁?“忽而”涼風后,便“息列索落”地下雨,這既表明雨量大,也寫出雨下得突然、透徹。雨后天晴的“都市閑人”需要加上“很厚的青布單衣或夾襖”,氣溫的驟降使得涼意漸濃。其次,由生理的感知誘發(fā)“閑人”的自我哀嘆。由青衣夾襖的著裝、“咬著煙管”的動作和“緩慢悠閑”的聲調(diào),我們可以將“都市閑人”定位于北平的老年人。他們面對秋逝冬來,畏懼寒冬,面對秋季帶給生命的重壓,難免不擔憂哀嘆。“‘唉,天可真涼了——’(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長)”,這“了”字尾音一拖,哀嘆味便出來了。
最后,于郁達夫而言,慨嘆韶光易逝,自我感傷哀嘆。1933年到1936年間,面對國民黨不斷制造的政治高壓,郁達夫不得不輾轉(zhuǎn)各地,以游山玩水排遣現(xiàn)實的苦楚。生逢亂世,38歲的郁達夫救國無門,內(nèi)心不免悲痛哀傷。秋逝冬來,一年即將過去;“舊夢豪華已化煙,漸趨枯淡入中年”,人到中年的他,也哀嘆光陰易逝。所以,秋雨話涼圖具體傳達出一種悲哀味,展現(xiàn)了“悲涼”的第四副面孔。
緊接秋雨話涼圖,文章第十一自然段郁達夫主要描寫了北方的果樹?!氨狈降墓麡?到秋來,也是一種奇景”,郁達夫在第五幅圖的開頭,承接“下得奇”的秋雨,點明北方的果樹也算一種“奇景”。一些學者與教師如陳曉翠、張麒麟等人,結(jié)合棗樹的生長環(huán)境以及棗子的形態(tài)、顏色和成熟過程,將其命名為“秋日盛果圖”或是“秋棗豐收圖”等。但筆者以為命名為“秋日奇果圖”會更貼合文意。先從該圖的核心意象上看,郁達夫除了寫北國“第一奇景”的“秋棗”,還寫有柿子和葡萄,所以,用“秋果”來命名更全面。其次,就本圖的畫面特點而言,用“奇”也比“盛”更貼切。一方面承接“下得奇”的秋雨,另一方面“奇”字更能表達出郁達夫?qū)Ψ笔⒁资诺母袀?使得五幅圖的“悲涼”感一氣貫通,層層遞進。所以,筆者根據(jù)本圖所刻畫的核心意象、畫面特點等詞語進行組合,認為第十一自然段命名為“秋日奇果圖”會更好。
對于這幅秋日奇果圖的“悲涼”分析,唐耀老師主要將“棗樹”意象與另一篇散文《一個人在途上》對照解讀,由郁達夫?qū)圩育垉旱陌挤治霰瘺?。這樣解讀固然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并未綜合把握這幅秋日奇果圖的全貌。郁達夫在秋日奇果圖中的“悲涼”言說,不僅有對愛子的哀思,還蘊含著秋逝冬來,對寒冬至、棗葉落的悲苦之情。在秋雨話涼圖“悲哀”味的基礎(chǔ)上,筆者以為秋日奇果圖的“悲涼”味更深,是一種“悲愴”味。“愴”字本義指心受創(chuàng)則愴,愴然就是形容心中的凄愴悲傷。
秋日奇果圖的“悲愴”味除了郁達夫?qū)圩拥膼硭?還有對繁盛易逝、秋逝冬來的愴痛和對生命的感悟。以北方的棗樹為例,無論在“屋角”“墻頭”還是“茅房邊上”“灶房門口”,它都會頑強地長大結(jié)果。但即使這樣蓬勃的生命力,在短暫的“七八月之交”后也會被籠罩在“塵沙灰土的世界”里,郁達夫眼前滿樹茂盛的果實便是秋天的最后落幕。眼前景象越是美好,消逝后就越使人愴痛,秋逝冬來這是大自然的法則,也是生命的最終姿態(tài)。結(jié)合郁達夫另一篇散文《北平的四季》來看,他寫道:“北平自入舊歷的十月之后,就是灰沙滿地,寒風刺骨的節(jié)季了,所以北平的冬天,是一般人所最怕過的日子?!笨梢?北平的冬季不僅會帶來嚴寒的苦楚,還有對生命的重壓。因此,面對清秋佳日將轉(zhuǎn)入凜冽寒冬,郁達夫發(fā)出了“Golden Days”的感嘆,用黃金的貴重去贊嘆金秋的寶貴??山鹎锝K究是留不住的,生命也必須面臨寒冬的考驗。秋果即便再盛也是繁盛易逝,豐收之后的萬籟俱寂,對比之下是一種徹骨的悲涼。
可見,郁達夫?qū)ρ矍扒锶掌婀馁潎@背后隱含著無盡的愴痛,所以秋日奇果圖流露出一種“悲愴”味,使得文章的“悲涼”感達到頂峰,展現(xiàn)出“悲涼”的第五副面孔。
在寫景抒情散文《故都的秋》中,郁達夫通過建構(gòu)五幅北國秋景圖,展現(xiàn)了故都的清秋景色,并對故都酣暢、濃烈的秋味流露出真摯的鐘愛之情。郁達夫?qū)ξ宸锞皥D的構(gòu)造不是隨意鋪排的,對于“悲涼”的書寫,在秋景圖中展現(xiàn)了五種不同的面孔。由秋晨院景圖的悲凄味,到秋槐落蕊圖的悲郁味,再到秋蟬殘鳴圖的悲憫味,后到秋雨話涼圖的悲哀味,最后到秋日奇果的悲愴味,“悲涼”的程度逐漸深入,情感逐漸濃烈。郁達夫在秋景圖的描寫后,便展開了議論和抒情。在反駁批評家的論述中,他立足于古今中外最高點贊美北國之秋。在南北之秋的類比后,他起誓折壽留秋,抒發(fā)了對故都深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