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甫
相信另一半是平凡之人,也相信他會在每個細水長流的日子里心疼你。
那天傍晚,老公讓我和他一起出去聚餐時,我正在廚房和面,準備蒸饅頭。于是我說:“面都和好了,水開了我就得蒸饅頭。要不這次你一個人去吧。”
“朋友聚會,大家都帶家屬。就我一個人形單影只,那可不行!再說了,我要跟哥們兒小酌,還指望回來時你開車呢!”
擔心他喝太多,叫代駕不安全,最終我還是跟他一起去了。沒想到他的其他3個朋友,有兩位都沒帶家屬。老公挺得意,一個勁兒說我們走到哪里都形影不離。
那天,他喝得有點兒多,一進門,我就催他趕緊洗澡睡覺。
沒想到老公一頭鉆進廚房,說得先把饅頭蒸了。喝得迷迷糊糊,居然還記得蒸饅頭。我去廚房催他出來,他像個孩子一樣耍賴,說:“今天這饅頭,我蒸定了!你趕緊給我睡覺去,女人不能熬夜,你知道不?”
醉醺醺的,怎么蒸饅頭?我倚著廚房門,打定主意看笑話。他接下來的操作就像是打醉拳,動作幅度大而且很慢。只見他先從面盆里扒拉出面團,然后放在案板上切成大小不一的劑子,再把蒸籠放爐子上,最后把饅頭丟到籠屜上蒸。
老公做饅頭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他做的饅頭比我平時做的大了3倍,別說有饅頭形狀了,他連基本的揉面過程都給直接省略掉。好在面已經(jīng)發(fā)好了,揉不揉也不影響口感。
見我還在廚房門前站著,老公大手一揮,說:“你去睡吧,我定好鬧鐘,等饅頭熟了就去睡?!?/p>
看他離開廚房,我馬上進去收拾他留下的“作案現(xiàn)場”:調(diào)料瓶東倒西歪,案板上、地上全是面粉。雖然一片忙亂,但我心中沒有半分責怪,只覺得這個男人可愛。
等我從廚房出來,他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看著眼前這個憨態(tài)可掬的人,我忍不住笑了。酒后還惦記著幫我蒸饅頭,叮囑我先去睡,雖然只是一件小事,卻讓我的心無比溫暖。
第二天早上,倆孩子看著餐桌上碩大無比的饅頭,疑惑地問:“媽媽,這不是你做的吧?”我笑著看向老公,說:“爸爸的愛就是這么巨大。”老公一臉震驚,質(zhì)疑自己什么時候蒸饅頭了?
他完全不記得昨天和我搶著蒸饅頭的事情,但看著面前幾個跟他的頭差不多大的饅頭,又不得不承認:“嗯,這大了3倍的饅頭,看著還挺有愛的。趕緊的,你們把我的愛吃到肚子里去!”
孩子們吃得很開心,一個勁兒夸爸爸蒸的饅頭好吃。是啊,這大了3倍的饅頭確實挺有愛的,因為它們提醒著我:在瑣碎平常的生活中,小小的感動和幸福其實無處不在。
年輕時,我們總幻想著愛情如電影《大話西游》里說的那樣:“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云彩來娶我”。但攜手走過16年后,我越來越明白:其實真正妥帖的愛情,不過是“左手握著時光,右手拂過流年”,它藏在柴米油鹽的小細節(jié)里:
是一家人吃飯時,他替我剝蝦殼,自然地把剝好的蝦放在我的盤子里;
是他在我加班或心情郁悶的每個晚上,做一桌豐盛的飯菜;
是每次吃完飯,他都搶著洗碗,因為他覺得女人的手不能皴裂……
這曾經(jīng)是年輕的我非?!翱床黄稹钡膼矍?,覺得土得掉渣、無趣得不像話。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的愛情小了N倍,不再附加那么多要求,也不再在意那些所謂的儀式與陣仗。
但這份小了N倍的愛情和大了3倍的饅頭一樣了不起:了不起在細致入微的妥帖和細水長流的陪伴,了不起在雞毛蒜皮里的心有靈犀和凡俗生活中的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