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偉
今年中原地區(qū)的雨水真的是太大了,許多地方出現(xiàn)罕見持續(xù)強降水天氣,河南省鄭州和新鄉(xiāng)、平頂山等地區(qū)受災嚴重。武安也經(jīng)歷了2016年7月19日以來最強的一輪降雨,極端強降水讓上游的京娘湖、四里巖水庫超過了警戒線,因此開閘放水。緊鄰礦區(qū)北側(cè)的北洺河洪水洶涌沖斷了通往西風井的道路,全礦干部職工眾志成城排除了多次險情,北洺河鐵礦再次渡過了一場嚴峻考驗。
前幾天,堂弟打來電話說,老家蟒蟷村門前的那條小河也發(fā)大水了,洪水沖毀了好多莊稼,沖走了幾頭牲畜。這讓我不禁感嘆,這條小河安靜流淌時是那么溫柔,憤怒了卻也似猛獸難以馴服。在小時的記憶里,這條蜿蜒的小河是無名的,后來還是從一位在武安一中當老師的族兄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井濱河。長大后,不知道多少次想從地圖上找到那條屬于這條河的位置,奈何這只是一條山間的溪流,太短太渺小了,一張容納高山大河的地圖怎會有溪流的存在。其實,還是那份深藏心底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時時刻刻牽動我的思緒,原來故鄉(xiāng)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麗,尤其是這條井濱河。
那是一條季節(jié)性的河流,一般是在“七下八上”的伏天,雨水豐沛的時候才有溪流,遇到雨水大的年份還能流上幾個月,冬天結(jié)冰還有潺潺的水聲。聽那位學問頗深在族兄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國家興修水利工程時,原武安縣曾經(jīng)規(guī)劃建設“蟒蟷水庫”,但最終因選址問題沒有啟動,同時期建設的有京娘湖、朝陽湖、洺湖等水庫,現(xiàn)在都是遠近聞名的旅游景點了。小河蜿蜒曲折順著山勢向北直下注入南洺河,南洺河和北洺河在康二城鎮(zhèn)永和村匯合后叫洺河最后流入滏陽河,以此細推井濱河應屬海河流域。是啊,所有的河流最終會流入大海母親的懷抱。井濱河真正的發(fā)源地我從未去過,只是聽那位族兄講,發(fā)源地是西峧村桃花山下的一個小山洞,洞口如碗口大小,水從洞中不斷地流出,咕咕、嘩嘩、啦啦地作響,然后沿著山澗潺潺而下,沿途又匯集了大大小小山溝、溪澗中流淌出來的箭水,十幾里來到蟒蟷村前,后流經(jīng)張家莊、澤布峧、茶口幾個村后匯入南洺河。
井濱河留給我記憶中最為深刻的印象,是每年進入伏天的幾場大雨過后,便留下清清的溪流了,流量也不小,河面寬闊的地方估摸著有幾十米寬。一向安靜的小河熱鬧開了,女人們挎著籃子裝滿衣服、被單,拿著棒槌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捶打浣洗,潺潺的流水聲和著棒槌敲打衣服發(fā)出的咚咚聲和她們的歡聲笑語聲不絕于耳,為這大山深處僻靜的山村增添了幾分靈氣與生機。我們好多小男孩們則光著屁股,三三兩兩在淺灘水不深的小水潭里嬉戲,有本事大的能仰泳在水面上自由來去,有的不會游泳就學著狗刨使勁撲騰著玩得不亦樂乎。有的在水底尋找顏色漂亮的石頭細細把玩,有的用手掌猛地向前推水和小朋友打水仗,喊叫聲、嘩嘩聲在河面、在山間久久回蕩,有的找來薄薄的、光滑的石頭片子側(cè)低下身子向河面扔去,技術(shù)好的能打十幾個水漂呢,嗖嗖、嗖嗖、嗖嗖,飛出去老遠,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天旱鋤田,雨澇澆園”,男人們則抓住時機挑水灌溉河邊的菜地,田間地頭活躍著他們忙碌的身影,一晌勞作之后,水性好的能到水深的潭子里扎個猛子,踩踩水、噗通幾下,半天才露出腦袋,一身的疲憊被清涼的河水沖到了九霄云外,有的把收獲的蔬菜放在水里清洗一番,干干凈凈地直接吃上了,舒服得很啊……
少小離家,如今歸來,我還是那個在小河里學狗刨的少年!立于河邊,思緒萬千,先輩們勞動的汗水、自己成長的淚水,在故鄉(xiāng)的河水面前都是滄海一粟。故鄉(xiāng)的小河,承載著童年,記錄著鄉(xiāng)愁。我愿化作井濱河一滴晶瑩的水珠,一片氤氳的霧氣,向著波濤騰躍的大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