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十三,生長于南方小城,性格閑散不受束縛,文風偏溫柔細膩,熱愛自由的浪漫,以“喜歡”為下筆第一準則,愿你我永遠燦爛。作品《余燼燎原》《帶你回家好不好》即將上市。
上個月,我因為情緒不對勁,隔三岔五就約朋友出來見面。
我哥聽說了這事,某天晚上九點給我發(fā)了條消息:“出來喝酒。”
我們上的是不同地方的高中和大學,距離上次見面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
三年間,他長高了不少,我下車后望著廣場上烏泱泱的人群,差點沒認出他來,因此,我在微信上接收到了他的拷問——
“你連你哥長什么樣都忘了?”附帶幾張酷酷的自拍照。
帶著報復的想法,在人群中找到他的那一瞬間,我跑過去想要摁他的頭頂,結果因為身高估算錯誤,只拍到了他的肩膀……
我們沒怎么敘舊,就像這三年時間不存在一樣照?;p,毫無顧忌地互開玩笑,從晚上八點喝到凌晨兩點。
從飯館出來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我們走到屋檐下,他坐在臺階上吹風,我讓他坐上來,這樣淋不到雨,他不愿意,我只好打開傘,坐在他旁邊。周圍人來人往,我和他就坐在一幫躲雨的人前面,像朵蘑菇,還是雙人蘑菇。
雨下大了一點,他開始哼歌,我點開手機查看微博的那年今日,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與此刻的場景有些相似的某天。
我和我哥在大院里算是兩個極端,一個是聽話的乖乖女,另一個是一身壞習慣的混球。當然,這些都是家長們對我們的印象,從小和他混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那么乖?只是因為有他幫忙掩護罷了。
因為我們是兄妹,都是不那么安分的人,所以,在做很多事情時,我們都是彼此的首選,尤其是干壞事的時候,我們互相掩護,縱容彼此。
那件事發(fā)生在很多年前某個假期的晚上,我突然接到他的電話,電話里的他頹廢憂郁,他和我講起他的前女友,講起他的失戀,他茫然地問我:“我該怎么辦?”
他的聲音夾雜著呼嘯的風聲,我的睡意頓時消了大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為他要做什么傻事,等我慌里慌張地趕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他正坐在店里開心地喝酒。
他看見我,很瀟灑地向我招了一下手,大概是醉得不輕,他說話拖腔帶調(diào)的:“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討論怎么逃單才不會被抓??!”
聽他的朋友們說,他給我打電話是因為錢不夠,我沉默了兩秒,走過去拉著他就往廚房走,同時面無表情地說:“沒錢就去洗盤子還債?!?/p>
當然,最后他沒有洗盤子,大家拼拼湊湊也夠埋單了。
從店里出來后,他坐在臺階上醒酒,我則坐在一邊思考人生
——思考我為什么攤上了這么一個哥哥。
我早該知道的,這人向來不著調(diào),仗著一副好皮囊,對感情從不上心,怎會因為失戀傷心到尋短見?
我越想越生氣,心想,這次一定不能輕易原諒他。
那個晚上,我們一起在路邊坐了很久,也聊了很久,結束一個話題時,他忽然張開雙臂,迎接夏夜急促的風,而后扭頭跟我說:“現(xiàn)在你哥是個音樂人了,以后我成名了,你這個大作家記得來捧場?!?/p>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酒還沒醒,他看著我一直笑,眼睛瞇著,有點傻,但很認真。
我看著他,恍惚了一下才意識到,原來他一直記得我的夢想。
他從未與我提起過,我也很少和他說起這些,我以為他不知道,卻不知他一直記得,并且堅定地認為我一定可以實現(xiàn)夢想。
就像我相信他一樣。
原來,我們都是夢想家,在不被允許自由追逐夢想的年紀,我們瞞著所有人,悄悄成為彼此最堅定的后援。
所以,那天,我還是原諒他了。
畢竟,作為我的最佳后援,他享有無限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