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近松
新生一定是疼痛的。
在江家灣,發(fā)芽的垂柳低著頭
體會獨處的快樂
散步人
成為海邊的不速之客
沒有人認(rèn)為晚風(fēng)是誤入春天的秘密
垂柳在下垂中思考
只有死去的垂柳,才會將頭顱
朝向天空
釣鉤上沾滿了血
江家灣的魚,成為黃昏的孤兒
在夕陽里承受過量的疼痛
被割的蘆葦,筆直地站著
沒有人愿意割去飄蕩的思緒
在江家灣,只有割去陳舊的蘆葦
新的蘆葦才會長得更高
它們不需要跟著誰重生
回到淺灘的水鴨,握著春天的鑰匙
倒影,從不是即興表演的一種
肉身貼近水,不能擺脫世俗的干擾
夕陽下一切剪影,都會成為高尚的
沒有人愿意在夕陽下講清湖泊的前世今生
傍晚走進(jìn)江家灣
我們已經(jīng)是江家灣流動的部分
夕陽落入山中,以至于
我不想再寫詩
野火燒毀了
蘆葦輕盈的肉身。
在春天,除了夕陽
沒有什么是恢宏的
眼睛將收割在湖面上的光芒
還記得鎖黃倉的傍晚?
柳絮在風(fēng)中失去張力
這個時候,你要握緊手中的鏡頭
不要放大鋒利的時間。
消失在鏡頭里的老人,被時間驅(qū)趕著
他撤退,是整個傍晚最大的損失
許多人像我們一樣
在夜里尋找自己的步伐
低頭時,微弱的聲音
治愈失望
許多年后
夕陽只是記憶的調(diào)味劑
而我們,明知時間鋒利
還一步步向前,毫無畏懼
我們慶幸,春風(fēng)將填補
高原上的空蕩和三十歲的寂寞
杜鵑一朵接著一朵開,時間的虛線
串聯(lián)起整個春天
我們到跳花坡
雪花未完成的征途
都交給了流水。馬匹
托起山上的天空
棧道上,失修的時間
構(gòu)建最后的記憶。我們拆除
眼里的輪廓,新的結(jié)構(gòu)
也不能避開時間劫
從跳花坡下來,我?guī)Я艘簧韷m埃
塵埃中,有永生的太陽
晨跑結(jié)束后,球場不止一次
失去飽滿來儲存清晨的安靜
球場邊緣,成年的烏鴉低空飛行
如同低頭的懺悔者
一次次將頭顱靠近大地
試圖在撞擊中
丟棄不祥的猜測
云端下飛行的幼鳥
將飛翔還給天空,拓展羽毛的意義
我們抬頭,無數(shù)次接近遼闊
所有人都希望這種方式
能夠拼湊成清晨的詩意
桂花樹下遲到的學(xué)子
在積水中,分割著夏日的時光
當(dāng)我想你時,我是一滴雨
雨夜,涌進(jìn)你耳朵的雨聲
一定是我的情話
在春天,思念并不具體
對你的愛正如雨滴
瘋狂地向下落。
我希望雷聲是真的,
沒有雷聲的夜晚
無處將思念安放在開花的云朵中
我不知道雨將要下多久
躺在床上給你寫情書,寫廢的詩句
擁有了雨水的命運
接下來的整個雨季,它們將替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