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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天山

2022-10-29 18:23劉月新
山東文學(xué) 2022年10期
關(guān)鍵詞:軍墾女兵新疆

劉月新

茫茫人海中人與人相遇,甚至能產(chǎn)生這樣那樣的聯(lián)系,是靠緣分的。譬如我第一次進新疆,是去尋訪一支誕生在渤海解放區(qū)的神奇部隊。不論在南疆還是北疆,當(dāng)我敲開一個個渤海老戰(zhàn)士的門,驚喜地發(fā)現(xiàn),在老戰(zhàn)士用親切山東話和滿腔熱情迎接我的同時,在他們身后,往往還有一位同樣用親切鄉(xiāng)音和慈祥面容迎接我的老阿姨——山東軍墾女兵(也有湖南女兵)。你能說我與這些山東女兵沒有特殊的緣嗎?

1946年底,山東渤海區(qū)從延安來了三百多名征兵干部,這些來自三五九旅的曾經(jīng)的老紅軍老八路奉命來此組建一支隊伍。一萬三千人的“渤海教導(dǎo)旅”很快集結(jié)完成,就地展開了半年多大練兵,突然悄悄離去,不知蹤影。六十多年后才得知,這支部隊歸建西北野戰(zhàn)軍,開上了解放大西北的戰(zhàn)場。新疆和平解放,番號已改為第一野戰(zhàn)軍二軍第6師的渤海教導(dǎo)旅,活下來的指戰(zhàn)員,全部隨王震率領(lǐng)的10萬解放軍挺進新疆,與在疆陶峙岳10萬起義部隊一起屯墾戍邊。真是“黃鶴一去不復(fù)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沒有女人安不下心,沒有兒女扎不了根。踩著10萬解放軍進疆的足跡,很快跟上來“八千湘女”“兩萬山東女兵”,及數(shù)萬各地支邊女青年??梢哉f這史上最大規(guī)模屯墾戍邊的勝利,同時凝結(jié)了進疆浩蕩娘子軍的艱辛付出與無私大愛。她們不僅是新中國第一代屯墾戍邊衛(wèi)士,還是新疆兵團第一代母親,新疆戈壁母親。她們的到來,徹底改寫了新疆的歷史。

她們,因為進疆也徹底改寫了自己的命運。

這些花季少女當(dāng)初是怎么想的?在新疆都經(jīng)歷些什么?她們的心路歷程又是怎樣的?這一個一個的“?”成了我后來幾次進新疆的助推器。

當(dāng)兵去新疆

從硝煙彌漫、滿身瘡痍的舊中國走出來的女孩子,對解放軍有種天然的敬仰。特別是山東老區(qū)的女孩子做夢都想當(dāng)兵,因為是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的解放軍解放了她們的家鄉(xiāng),解放了全中國。當(dāng)有一天新疆來招女兵,可把她們給樂壞了,紛紛不顧一切去報名。

當(dāng)兵去新疆!

新疆在哪里?新疆有多遠?當(dāng)兵干什么?她們并不甚清楚。她們只清楚當(dāng)一名穿軍裝戴軍帽的女兵好神氣好威武;她們還聽說到了新疆可以進學(xué)校進工廠,有電燈電話和高樓。

在南疆待了多年現(xiàn)住北疆的段豐英,講起當(dāng)兵經(jīng)歷活靈活現(xiàn):我老家在山東棲霞農(nóng)村。兄弟姐妹6個我是老大,上了三年學(xué)就下地干活了。1952年3月新疆來招女兵,不限文化,樂得我一蹦老高,父母是擋不住的。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那年我17歲。那一次新疆在膠東招了七八千女兵。

李端芝是從濟寧麻袋廠參軍的。當(dāng)時一聽說當(dāng)兵全廠都沸騰了,人們歡聲笑語,哼著歌跑來串去,七八十個女工全體報名進了新疆。在泰安,有個很有影響的“紫蓮秧歌隊”,35名女青年也全部報名應(yīng)征。

省婦聯(lián)干事程元秀是個孤兒,父母被日本鬼子炸死了,她一心想當(dāng)兵。1952年新疆來濟南招女兵,“有志青年到新疆去,到大西北去”的動員令使程元秀熱血沸騰,向組織請求一定到新疆去。88歲的老人說,那時滿腦子都是建設(shè)新疆的藍圖。

當(dāng)然,女孩子當(dāng)兵的理由也千差萬別。就像鮮花,看上去朵朵美艷,但開在原野沃土與開在深山峽谷里的經(jīng)歷是大不一樣的。聽著老人們敞開心扉的述說,禁不住跟著她們哭,跟著她們笑,哭過笑過之后是長長久久的回味。然后是深深濃濃的敬意。平心而論,她們的舉動,不是任何時候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做得到的。

吳金鳳初中肄業(yè)在村里當(dāng)臨時教師,本來前途光明的她卻遇到了人生大難題,爺爺做主把她許給一個35歲男人。她抵抗的辦法就是每天盡量晚回家。一天拾麥穗回家的路上遇一痞子圖謀不軌未遂,她拼力穿過無邊的夜和恐懼跑回家卻被不知情的父親打個半死。吳金鳳覺得這個家是待不下去了。正趕上新疆軍區(qū)來招女兵,她聽說后想都沒想就報名參了軍。

邱盛琪當(dāng)兵就是想遠離地主家庭背景,做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臨走的頭三天一報到,怕家里人找到就沒出縣委的大門。

最悲情的要數(shù)乳山的杜秀梅了。母親一連生了她們5個姐妹,狠心的父親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新疆招女兵的消息傳到她耳朵里時她正在工廠糊火柴盒,聽說新疆掙錢多生活好就動了心。她是家里老大,知道母親不會同意她當(dāng)兵,就來了個不辭而別。跋涉到新疆后懷著忐忑與牽掛先給母親寫信,然后就盼信。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家信,回信的卻不是母親,母親在她離家后覺得生活無望跳海了。

這些從舊中國解放出來的新女性,大多文化不高但豪情萬丈;她們有信仰有夢想,不失時機地要放飛自我;她們渴望自由平等;她們想憑自己的勞動實現(xiàn)人生價值,雖然大部分人當(dāng)時并不懂得什么叫人生價值。

坎坷新疆路

每當(dāng)天災(zāi)人禍等不可逾越的坎橫在眼前,總有些勇敢的人,或一人或拖家?guī)Э陔x鄉(xiāng)背井。前面是坦途是深淵都是未知,但他們還是懷揣一線希望向前奔,那種萬般無奈與孤注一擲真叫決絕、悲壯。可那大都是男人的事情,女孩子哪會有這般經(jīng)歷?

1952年進新疆的文登女兵孫香蘭說:當(dāng)時火車只通到西安,再往西就換成了汽車,是蘇聯(lián)的羊毛車。一出西安就覺出了荒涼。一車坐四五十人,一個車隊五六十輛,說走一起走,說停一起停。車前架著機槍,由解放軍把守,嚴肅得就像上戰(zhàn)場。后來才知道,新疆剛解放,土匪很猖狂。問新疆還有多遠,說還要走一個多月。媽呀,這不到天邊了嗎。那時真認為到了天邊,再也回不去了。一次進新疆,就覺得把世上所有的路都走完了。

一群沒離開過家門的女孩子,從祖國的最東端到最西端,況且這是怎樣的一條路啊——從海拔最低漸次增高,很多地方根本就不是路,沒有路,高山、峽谷、丘陵、荒原、沙漠、戈壁。有時晝行夜伏,有時晝夜兼行,兩三個月的長途跋涉宛如“唐僧西天取經(jīng)”。這一路的艱難困苦難道有什么隱喻?

來自掖縣的孫金枝說:戈壁灘天氣惡劣,狂風(fēng)卷著沙石追趕著車隊,昏天黑地,耳鼻口里都是沙,有時汽車怕翻都不敢往前開。因為路上不消停,午飯都是在車上吃,吃干糧,喝涼水,嘴唇干得都是血口子。車上人多不能站立,腿一天天僵硬起來。腳腫得穿不上鞋。屁股上的皮皴裂了,鉆心地疼。隨著海拔增高,頭昏眼花,天旋地轉(zhuǎn),不少女兵吃什么吐什么,把膽汁都吐出來。加上溫差大,天氣變化無常,很多人水土不服,在途中病倒了。

住在石河子的張淑連說:由于運力不足,所有運送女兵的車都是混裝,屁股底下坐的是各種機器,還有行李和干糧,車子一顛人就跳起來。水是廢棄油桶和汽車內(nèi)胎裝的從溝里灌的水,又渾又黏,太陽一曬油辣味刺鼻,喝一口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

至今讓女兵們不能釋懷的是她們的多用盆。臉盆不僅洗臉,洗腳,還當(dāng)便盆,當(dāng)飯盆。車隊統(tǒng)一行動,不能隨便停車。女兵們小便只能解到盆子或是氈筒里,再從車上倒下去。有個女兵回憶,在甘肅定西,每個中隊分了生駱駝肉。領(lǐng)導(dǎo)讓用盆子煮,她們開始不肯,看到男兵用盆子煮出了肉香,只好效仿,也吃得津津有味。她說,多年后一想起來還倒胃口。

大西北的貧窮荒涼,一路上的艱難跋涉,讓這些女孩子感到了孤單與迷茫。走到哪里算一站吶?隨之而來的就是想家想娘。越走越想,越無助越想,想娘想得都不敢提娘。柳玉英說,有時出現(xiàn)幻覺,眼前晃動的都是親人的影子。楊志華回憶,一過張掖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茫茫戈壁灘望也望不到邊,車上的笑聲越來越少,歌聲越來越低,哭聲越來越響。開始一個人小聲哭,旁邊的人趕緊勸,哭的人還沒止住,勸的人又哭起來了。

最使她們緊張和恐懼的還是遭遇和躲避土匪。那是直面災(zāi)難和死亡啊。王秀琴說,過六盤山時,和她一個中隊的三個女兵下車“方便”沒有回來,指導(dǎo)員到山后面去找也沒有回來。六盤山,這個陜北、隴西黃土高原的界山,留給女兵的卻是魔鬼般的夢魘,成了生死、陰陽的界山。譚書梅說,她們的車隊剛出柳園就遇上了土匪,打了一個小時把土匪打跑,后邊車上一女兵沒有及時下車隱蔽被流彈打死了。

一車車花兒一樣的姑娘,一路上遭遇各種突破底線的艱難,讓她們始料不及,使她們苦悶凄惶。苦難最終又使她們變得堅強,也磨硬了她們的骨頭。女兵們望望家的方向哭一通,抹去眼淚,拿出“豁出一切”的勇氣,又一路向前。

戈壁灘上蓋花園

“我到過許多地方,數(shù)這個城市最年輕。它是這樣漂亮,令人一見傾心。不是海市蜃樓,不是蓬萊仙境。它的一草一木,都由血汗凝成?!边@是詩人艾青歌頌石河子的詩。如今的“戈壁明珠”石河子市,早已獲得聯(lián)合國“改善人類居住環(huán)境良好范例城市獎”,首屆“中國人居環(huán)境獎”,是“國家園林城市”“國家森林城市”和“中國優(yōu)秀旅游城市”。第一代屯墾大軍包括山東女兵們沒有忘記,戈壁灘上蓋花園,可不像說起來那么浪漫。那是在寸草不生,冬夏溫差八九十?dāng)z氏度,經(jīng)常刮起十級以上狂風(fēng),飛沙走石的戈壁灘上;是在稍不小心就會迷失于瀚海沙漠,即使是歡蹦亂跳的小伙子也有可能變成木乃伊的死亡之海里;是在蘆葦叢生、到處都是淤泥水泊和暗坑的沼澤地里;是戍邊將士們風(fēng)餐露宿,沖破生命底線,用血肉筑起來的。像奎屯、北屯等一批城市都是軍墾大軍建起來的新城。

董淑蓮回憶:進了新疆,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走了一程又一程,戈壁灘連著戈壁灘,連個人影也看不到,當(dāng)時就哭了——什么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這不是原始時代嗎?

在廣袤的戈壁灘上,也不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被分配到南疆二軍6師18團的曹金妹說:從濟寧上車,路上走了三個多月,吃盡了各種苦。有一天忽然聽到有人喊,同志們,到地方了。我們在車上擠著往下看,到處是沙包、荒灘,只有一桿紅旗在那里豎著。過了一會兒,不知從哪里鉆出幾個人,說歡迎我們來到團部。團部?趕緊瞅,什么也沒有。原來我們腳下不遠處的一片地窩子,就是18團的團部。

被分配到奎屯的任秀蘭說,她從車上站起來,除了看見幾面紅旗、一幅“歡迎新戰(zhàn)友”的布標(biāo),就是一大片胡子拉碴、膚色黝黑的干部戰(zhàn)士,沒見到一個建筑物。正納悶,晚上住哪里吶?一會兒,就看見炊煙從地上土堆里冒出來。那就是她們棲身之處地窩子。

曾任新疆兵團司令員的劉雙全,講起這段歲月感慨萬千:新疆大生產(chǎn)之初,有10萬多官兵住在地窩子里。軍墾戰(zhàn)士面對的是人煙稀少的萬古荒原,戈壁沙漠,但是有蘆葦,有芨芨草和紅柳棵。戰(zhàn)士們就砍伐來搭草棚子;挖個地窩子,上面蓋上芨芨草,就是住的地方。地窩子的好處是冬暖夏涼;不好處呢,怕下雨下雪。大雨一來,泥水順著天窗往里流,真能“沖了龍王廟”;如果下大雪,就把門封死,出不了門。

女兵們還給地窩子總結(jié)出第三大缺點,就是讓她們經(jīng)常找不到家。張阿珍講,女兵夜里起來解手,經(jīng)常找不到自己的地窩子。一次,一個女兵憑記憶鉆進一個地窩子,聽到鼾聲如雷嚇得趕緊跑出來,再鉆進一個還是鼾聲如雷。連續(xù)進了幾個都是男人的就不敢再亂鉆,一個人在荒原上徘徊了一夜,哭了一夜。

在開始創(chuàng)業(yè)的幾年里,就是如此簡陋的住所也很緊張。賀業(yè)英說,剛到肖爾布拉克,來不及挖地窩子,男兵女兵都睡在沒有放水的水渠里。伊犁溫差大,就兩個人睡一床被子,把另一床鋪到身子底下御寒。

我們來新疆就是為住地窩子嗎?地窩子是留給軍墾女兵最直接最深刻的記憶。她們的青春與熱血,激情與愛情,眼淚與歡笑統(tǒng)統(tǒng)都打上了地窩子的烙印。比如,剛進新疆那幾年,趕上“五一”“國慶節(jié)”等好日子,有時一個連有十幾對新人同時結(jié)婚,但地窩子緊張,連里就拿出一兩個比較好的地窩子做“公共洞房”,讓新婚夫婦輪流住。年輕女兵們,就從住地窩子開始,在新疆延續(xù)著她們的生命與理想,書寫著屬于她們的人生華章。

蚊子絕對是當(dāng)時新疆的“一景”。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想破腦袋也想象不到它的厲害。女兵們還沒到新疆,路上有司機對她們說,新疆的蚊子能吃羊吃牛,也吃人。山東長大的女孩子聽了就笑,認為是逗她們玩,到了新疆馬上就領(lǐng)教了它的厲害。王芝美說,剛到南疆焉耆,黑壓壓的蚊子就上來歡迎了。領(lǐng)導(dǎo)在臺上致歡迎詞,臺下女兵們身子一個勁地擰麻花。那天領(lǐng)導(dǎo)偏偏談興濃,滔滔不絕。有個女兵實在忍不住了就用手拍打。這一拍不要緊,其他女兵像得了命令,啪啪聲此起彼伏,都掩過了領(lǐng)導(dǎo)的講話聲。領(lǐng)導(dǎo)順?biāo)浦蹃砹司淅溆哪f蚊子就是你們面臨的第一場考驗。

薛德芬回憶起剛進新疆遭遇的大蚊子,不自覺雙手抱起了胳膊,讓十一月份室內(nèi)的空氣也有了異樣。她說:蚊子太多了,又大又毒,地窩子墻上黑乎乎的都是蚊子。我們被咬得皮膚潰爛,化膿流血。沼澤里、蘆葦叢里、紅柳棵里全是蚊子,逼得大家什么法子都想。下地干活,就把蚊帳紗或舊報紙做成帽子戴在頭上。有的女兵外出割草甚至把“敵敵畏”涂抹在身上,時間長了,留下致命的傷。

一個戰(zhàn)士偶洗泥水澡有個重大發(fā)現(xiàn),把泥巴涂抹在身上可防蚊咬。大家像得了秘籍,再出工紛紛把身體裸露部分全涂上泥巴,一個個成了“兵馬俑”。

那時新疆野狼也多,不少女兵都有與狼邂逅的經(jīng)歷。當(dāng)時連里還沒有托兒所,山東女兵祝福玲出工就把女兒放在家里。一天去放牧,馬群突然受驚她從馬上摔下來?;杳詭滋旌笮褋淼弥?,馬群安然無恙,可兩歲的女兒卻被狼叼走了。更要命的是,她因受傷不得已摘除了子宮。陳小輝曾在北疆邊境上戰(zhàn)斗生活了四十多年。一天晚上她和一個女兵站內(nèi)衛(wèi)哨。她去解手,把槍交給同伴就急急跑到一邊的紅柳叢里。剛褪下褲子狼就來了。兩道藍光像手電,狼盯著她,她盯著狼,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喘。她后悔把槍交給了同伴。過了好一會,同伴大聲喊她,遠處流動哨的男兵也過來了,狼才走開。她說狼走時踩斷地上樹枝的咔嚓聲,就像踩在她的心窩子上。

胡楊是個拖拉機手。一天晚上割麥子,休息時極度疲勞的她躺在草堆上睡著了。一睜眼,見前面不遠處有閃動的綠光。我的娘,是狼。她一激靈睡意全無,逃跑已不可能,喊遠處作業(yè)的戰(zhàn)友根本聽不到,趕緊把草扒拉到身上,整個身子在草堆里直篩糠。不知過了多久,狼走了,她趕緊跑到車上發(fā)動機器,用聲音來嚇唬狼,更是給自己壯膽。

新疆不是華北平原、東北平原,也不是江漢平原,那里人煙稀少,環(huán)境惡劣,貧窮落后,有的是無邊無際的瀚海沙漠戈壁灘。軍墾戰(zhàn)士剛到新疆時糧食供應(yīng)不足,主食是用駱駝刺磨成粉再摻上苞谷粉做的饃,吃了脹肚子,大便都解不下來。沒有菜吃,就吃野菜蘸鹽水。因為吃不到青菜,很多人得了夜盲癥,傍晚收工回營地,人們像黃鼬拉雞排成長長的一排,后邊的人牽著前邊人的衣角慢慢走。磚、瓦、水、土哪里來?樹木、糧食、蔬菜哪里來?更不用說工廠、學(xué)校、城市和高樓了。剛解放了的新疆,就是一張待規(guī)劃待描摹的白紙,一切都要軍墾戰(zhàn)士白手起家,節(jié)衣縮食,群策群力,大干苦干。

女兵們跟男兵一樣,用坎土曼刨紅柳根,打蘆葦,開荒壓堿;上山背石頭,挖水渠;放牧,種水稻、種棉花;自己打土坯,蓋房子;在邊境線上放牧、巡邏。一天從早干到晚,一年四季不停歇。雖然條件艱苦,但誰也不甘落后,她們甚至不理會生理特征去跟男同志比高低?!拔覀兪莵斫ㄔO(shè)新疆的,落后是件很丟人的事?!蹦樤絹碓胶?,手上的老繭越來越厚;冬天手和腳凍得稀爛,兩頰生成凍瘡。王之梅講,新疆時辰晚,夏季總也黑不了天,到傍晚10點了太陽還不落。累得精疲力盡的女兵們抬頭看看紅紅的太陽說,咋還不黑天??!

辛月娥說,在哈密種水稻,3月份就開始壓堿造田。戈壁灘上鹽堿重,表層結(jié)了很厚的殼,下面是一層芒硝一樣的東西。先用鐵鍬把硬殼掀掉,用抬笆子把那層芒硝起出去,再用從天山上引來的雪水灌進條田,叫放水洗堿。堿水滲到渠里像醬油一樣,把它引走,再灌再洗,把堿洗掉。水里的蘆葦須撈出來,人們下到水里,又涼又煞得慌,腿讓堿水浸泡得腫脹,流血水。

牟平女兵賀傳芬入伍時才14歲。她說,在戈壁灘上開荒種地,靠引雪山上的雪水灌溉,剛到新疆那幾年,挖渠是項很重要的工作。挖大渠時幾百成千的人上工。挖到三米多深,靠人力已不能把土甩出去,女兵就在坑底裝筐,上面的人用繩子吊出坑外。一次,她和一個16歲的女兵在坑底裝土,坑壁突然垮塌。賀傳芬被挖出來時人已昏迷,耳鼻嘴角都滲著血,肋骨折了好幾根。4個月后她堅持出院,回到連隊卻怎么也找不到那個同伴。一再追問才知,那次事故與她朝夕相處的小姐姐犧牲了。

幾十萬墾荒大軍像星星分布在天山南北,新疆160多萬平方公里的大地到處就有了生機。創(chuàng)業(yè)之初的艱苦,模糊了拓荒者的性別。男兵女兵白天在一起開荒,晚上就擠在一個大通鋪上睡覺。金茂芳是個拖拉機手,一天能播種120畝,犁地130多畝,相當(dāng)于100多人一天的開荒量。開著拖拉機在戈壁荒灘上越走越遠,經(jīng)常吃住在荒洼里。她說,有天晚上犁地遇到大雨,離連部太遠回不去,4個拖拉機手住一個葦棚。她和徒弟擠一個被窩里睡覺,緊張得徒弟一夜沒敢伸腿,而她累得倒頭就呼呼睡著了。

屯墾有屯墾的艱難,戍邊又有戍邊的特色,屯墾、戍邊皆風(fēng)景。由此在新疆鍛造出一支幾百萬人的鐵軍,也書寫了聞名世界的新疆軍墾輝煌?!耙了录焙?,新疆邊境空氣驟然緊張。兵團數(shù)萬墾荒大軍奉命開上邊境線,在那里巡邏、放牧、種田,過起不尋常的“尋常日子”。

段豐英退休前在兵團老干部局工作。這位熱情心細、堅強樂觀的山東女兵,為我講述了幾段震撼心靈的戍邊女兵故事。這些故事想必早已深深扎根于這位老人的心里吧!

劉秀芹,在北疆邊陲工作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山東女兵,為了55.5平方公里爭議區(qū)的主權(quán)捍衛(wèi),每天在前蘇軍槍口下巡邏、放牧、種田,與他們扛膀子,在邊境線上戰(zhàn)斗了40多年。當(dāng)然,那塊浸染了軍墾戰(zhàn)士生命與鮮血的土地,早在二十世紀末就回歸了祖國懷抱。

1967年夏日的一天中午,司號員吹響了軍號。前蘇軍騎兵又撕開鐵絲網(wǎng),進到我們的麥田里亂砍莊稼。為預(yù)防流血事件發(fā)生,上級指示武裝人員避免與其正面沖突,讓派出一定數(shù)量的婦女,帶上生產(chǎn)工具去和他們說理,制止他們的行動。

劉秀芹是婦女連指導(dǎo)員,當(dāng)時已有七個多月身孕。接到團長命令,她帶了六十多名婦女扛起坎土曼,提著鐮刀,懷揣手榴彈急急火火進了爭議區(qū)。一邊是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馬刀的前蘇軍,一邊是懷揣手榴彈、手拎鐮刀的中國婦女。在阿拉克別克河邊,就出現(xiàn)了讓男人汗顏的不對等的兩國軍民之間的對峙。

爭議區(qū)是什么?就是一片待解決歸屬權(quán)的土地。在那片土地上,有的高揚著民族尊嚴的旗幟,有的則烙印著民族恥辱的印跡。這些大義剛烈的中國女性,為了祖國領(lǐng)土、民族利益不受侵犯,頭頂炎炎烈日,面對全副武裝的前蘇軍,在不間斷地唇槍舌劍中消耗著能量也激發(fā)著斗志。焦渴、饑餓、口干舌燥,士氣越發(fā)旺盛。這些血性的母親,面對欺負到家門上的外軍,有的只是滿腔的怒和恨,滿腔的火和要說的理。她們雖已轉(zhuǎn)業(yè),但她們曾經(jīng)是兵,她們始終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兵,一名軍墾戰(zhàn)士?!拔覀兙褪沁吘尘€上的石子。為捍衛(wèi)家園保衛(wèi)勞動果實,一定奉陪到底!”

六七個小時的說理斗爭,讓前蘇軍沒了耐性,他們調(diào)整隊形準(zhǔn)備沖散人群。這時,我方十多名孕婦手拉手站到了最前列。她們高唱著國歌迎了上去。她們站在認定是自己國土的土地上一遍一遍唱著國歌。那裊裊余音,在阿拉克別克河的上空繚繞,然后又被夏日的風(fēng)無遮無攔地送回戰(zhàn)場,送到這些女兵耳朵里。她們被自己的歌聲感染著,鼓舞著,振奮著。

她們的舉動,把對手給結(jié)結(jié)實實鎮(zhèn)住了。

這就是共和國的優(yōu)秀女兒!她們視腳下的領(lǐng)土大于生命,她們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把侵略者的腳步擋在外邊。她們是優(yōu)秀的母親,為保祖國江山不受侵犯,不惜用自己和腹中兒女的生命來兌換。

突然,從劉秀芹腳下傳出一聲長啼。她的兒子提前降生在了麥田里。小家伙在母腹中想必是感受到了這一切,急不可耐,掙脫溫床來陪同父母一起參戰(zhàn)了。

戍邊女兵是這樣詮釋的:只要我們的莊稼還在這里長,牛羊還在這里跑,我們這些人還在這里生活,邊境線就不會移動,我們耕耘放牧的土地就仍然屬于中國。一種舍我其誰的英雄氣概。

褚春云,褚秋雨,一對來自山東老區(qū)的姊妹花?!耙了录焙螅忝脗z作為“三代”工作隊(代耕,代牧,代管)骨干,先后從不同的墾區(qū)開進邊境達因蘇草原。幾百人一下子匯集到大草原上,吃飯成了一時最大的困難。正值三年困難時期,每人每天八兩原糧根本不夠吃,只好采野蘑菇挖野菜充饑。

褚春云是衛(wèi)生員,戰(zhàn)友們采來野蘑菇挖來野菜她都先品嘗,檢驗是否有毒。一次因品嘗了毒蘑菇死了過去。同志們悲傷著把她從衛(wèi)生所抬到太平間,從團里領(lǐng)來衣服棺材想入殮,“死”了半天的褚春云突然又活了過來。躲過一劫的褚春云癡心不改,繼續(xù)為戰(zhàn)友們當(dāng)舌尖上的“掃雷英雄”。因長期過量嘗食有毒菜菌患上皮膚病,每到春季全身大面積潰爛,一生未能根治。

妹妹褚秋雨,也是一位平凡而偉大的女性,一位了不起的戍邊母親。盡管為了戍邊,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quán)利。

褚秋雨所在的牧業(yè)連,一年四季在草原上奔波,從夏牧場轉(zhuǎn)到冬牧場,從冬牧場轉(zhuǎn)到夏牧場。烈風(fēng)吹皴了面頰,雨水濕透了衣衫,與暴風(fēng)雪斗,跟野狼野豬斗,與前蘇軍斗。在前蘇軍的眼皮子底下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經(jīng)常跟他們說理、扛膀子。一次,一場緊張的說理斗爭持續(xù)了5天5夜,褚秋雨創(chuàng)下一人舌戰(zhàn)“群儒”5小時的紀錄。褚秋雨與愛人是在這一年的八一結(jié)的婚,婚后三天就天各一方,褚秋雨隨她的牧業(yè)連去了冬牧場。在冬牧場放牧,幾個人守著一大群羊,在空寂荒涼的山谷里一待就是半年。漫長而寒冷的半年。冬牧場往往離連隊遠,回團場要在白雪茫茫的草原上徒步四五天。在大雪封山撤回牧場的途中,褚秋雨連隊遭遇暴風(fēng)雪,為保護集體的羊群,她一個人與暴風(fēng)雪搏斗了兩天半,最后“凍死”在雪地里。人被趕來救援的同志找到并救活,卻被迫摘除了子宮。

那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那是一群模糊了性別又有著明顯性別標(biāo)志的軍墾戰(zhàn)士。艱苦的條件,惡劣的環(huán)境,更堅定了她們的信念。她們從渤海灣畔來到新疆邊陲,為了心中那份信仰,屯墾戍邊一輩子。對于這些女兵來說,墾荒的年代榮譽比健康更重要,信念比生命更重要。

戰(zhàn)斗在邊境上的母親們,你們的果敢勇毅、大義凜然、大愛奉獻,已被歷史的大筆深情地書寫在祖國大地上,力透紙背,入木三分,常綠常青。

心酸和眼淚算不了什么,同情意義也不大。只有我們從中悟出些什么,然后再去堅持堅守些什么,最后拒絕些什么,才算有所收獲。這也是軍墾女兵們所希望的。朋友,你說呢?

革命婚戀

我在新疆兵團走訪了百余名軍墾女兵,閱讀了大量有關(guān)資料,其婚戀故事可以說豐富多彩。一個個故事在腦海里自然而然生成電影,一遍一遍地播放,每放映一遍都能悟出新意,長出綠芽。這些生長在海邊卻扎根在天山南北的齊魯女兒們,就像一輪明月,照亮了天山,照亮了邊關(guān)。

孫蘭香1952年秋天進的新疆,兩年后的一天,領(lǐng)導(dǎo)代表組織找她談話,問“你們連的熊某某看上你了,你同意不同意”?答“同意吧”。就這么簡單。在孫蘭香看來,既然組織上出面,那就答應(yīng)唄。熊某某是國民黨起義兵,大她10歲,人很隨和。那年的國慶節(jié),他們和另外三對新人舉行了集體婚禮。

謝桂香談起她的婚姻是那么的“荒誕不經(jīng)”。她經(jīng)常開玩笑說,是組織上給她“發(fā)”了個對象。一天,組織找她談話,說給她介紹對象,她說考慮考慮,然后當(dāng)天就結(jié)婚了。后來她才知道,天吶,原來考慮考慮就是同意馬上結(jié)婚。說到這里,這位開朗的老人笑得人仰馬翻,淚眼婆娑。她說,那是1955年,她19歲,她的丈夫28歲。

金茂芳有一段苦澀又浪漫的愛情婚姻,聽來既欣慰又遺憾,既溫馨又凄涼。她是兵團“十二面紅旗”,新疆首屆“十大戈壁母親”“全國最美奮斗者”。說起婚姻,這位老人陷入深深的回憶——一天,指導(dǎo)員把她叫到辦公室,代表組織跟她談話,問機車組長王盛基怎么樣。金茂芳說,王組長各方面都不錯,是個好同志。指導(dǎo)員聽后笑了:行了,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時隔兩天,輪到王盛基與金茂芳同一臺機子開荒。金茂芳察覺王盛基經(jīng)常偷偷看她。問他怎么啦,王盛基憋了半天說,金茂芳同志,有好多同志反映咱兩人不錯。金茂芳一腳剎車,差點把他給甩出去。王盛基趕緊解釋,前天指導(dǎo)員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還以為你同意了呢。金茂芳對那次莫名的談話終于明白,這是組織上出面當(dāng)紅娘了。之前組織上給她介紹過幾個,她都沒同意,借口推掉了。

她嚴肅地說:王盛基同志,我還不想這么早談這事。說完讓他下車,一個人駕駛著拖拉機在田野上狂奔起來。不知不覺中天大黑下來,她一個人耕了一塊條田。

準(zhǔn)格爾的月亮升起來了。金茂芳又發(fā)動了機車。就在她要掛擋時,看見王盛基提著飯筐站在車下。她的心就動了一下,慢慢伸出一只手說,愣啥?。窟€不上車。她看到王盛基好像抹了一把眼淚,笑著蹦上車來。兩人無語,只有拖拉機的轟鳴聲在空曠的荒野里傳出去老遠。

他們開始戀愛了。

王盛基是甘肅人,大她兩歲,他們是團里年齡差別最小的一對。金茂芳承認自己對王盛基是有好感的,只是不好意思罷了。他人實誠,技術(shù)好,肯干,長得又帥,命運卻坎坷。從小沒了娘,13歲被抓壯丁,是“9·25”起義兵。他們戀愛后,雖然沒有花前月下,但在工作中互幫互助,互相成了依靠。1955年,兩人隨著十萬大軍一起轉(zhuǎn)業(yè),成了軍墾職工,被一起分配到石河子機耕農(nóng)場。這年秋天,他們正式向組織上提出結(jié)婚申請卻出乎意料地沒被批準(zhǔn)。金茂芳是回族,當(dāng)時的政策還不允許回漢結(jié)婚。兩個重感情的人感嘆命運不濟,然后就互表決心:你不找,我也堅決不找。咱們就這么等,一直等到允許的那一天。1956年新婚姻法頒布實施,他們的婚姻被允許。兩個有情人終于走到一起。

但是好日子并沒長久,16年后,王盛基因病去世。金茂芳說他們互敬互愛,一輩子沒好夠。他死得太早了。因王盛基小時生過病沒有生育,早年抱養(yǎng)了丈夫親屬的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王盛基去世后,金茂芳一人拉扯視如己出的兩個兒女,沒有再嫁,就像自己堅守新疆一輩子一樣。

在新疆,我還聽到了杜平芳的愛情故事。杜平芳本是臨沂派往新疆送女兵的地方干部,被王震“歡迎大家一起留下來,共同參加新疆建設(shè)事業(yè)”的一番講話所打動,與她送去的近三百名女兵一起留在了新疆。

杜平芳被分到石河子墾區(qū)擔(dān)任文化教員。那時新疆近20萬墾荒大軍,有文化的少,成家的也少。她的掃盲班30多個學(xué)員,近三十歲的就有好幾個。杜平芳被一個大她10歲的戰(zhàn)斗英雄連長所看中,她自己看中的則是與她一起教課的大學(xué)生技術(shù)員。

讓杜平芳沒想到的是,班上偷偷戀上她的不止連長一人,而是好幾個。當(dāng)平時十分尊重老師,學(xué)習(xí)刻苦、作業(yè)認真、最愛問問題的連長表白被拒后,其他幾個信心不那么足了,想讓組織出面當(dāng)紅娘。還是連長替組織解決了“難題”。他組織幾個“競爭者”聚在一起,提出一個抓鬮方案,最終連長勝出,娶了他的老師杜平芳。“伊塔事件”后,杜平芳與她的丈夫一起開上邊境線戍邊,在那里一待就是大半輩子。

姜翠珍性格開朗,談起婚姻直截了當(dāng):說起組織上當(dāng)紅娘,每個連都有幾個不聽話的“刺頭”?!拔覀儊硇陆歉憬ㄔO(shè),不是來找爹的。要戀愛,也要自己找。”當(dāng)時在疆軍墾官兵年齡普遍偏大,有的三十大幾還沒有成家。姜翠珍說她就是個“刺頭”,領(lǐng)導(dǎo)找她談話她不理,一聽是介紹對象抬腿就走人。姜翠珍最終是自由戀愛。老人家講著這些都笑出了眼淚。

數(shù)萬女兵帶著夢想不遠萬里來到新疆,起初她們并沒想在新疆戀愛結(jié)婚待一輩子,可現(xiàn)實與歷史選擇了她們。為了那份信仰,她們最終全部留在了新疆。留在新疆,她們并沒有被動地堅守,而是兢兢業(yè)業(yè),盡職盡責(zé),用一生的精力甚至不惜犧牲生命來完成一個女兵,一個軍墾戰(zhàn)士,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的職責(zé)。對祖國來說,她們很優(yōu)秀很出色,唯獨沒有對自己的爹娘盡一份孝。還有就是她們那如意或不甚如意的婚姻。她們在淚水與感嘆、激情與彷徨、遺憾與堅守中舍棄“小我”,完成了“大我”的塑造,她們自己或許并不得知。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fēng)幾萬里,吹度玉門關(guān)。

那皎潔的天山明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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