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根保

95 年前，震驚中外的南昌起義，以它獨特的歷史功勛，揭開了中國革命史上新的一頁?！鞍艘弧倍忠虼顺蔀槿珖嗣穸炷茉?shù)牧聋惖拿~。

95 年來，對南昌起義的歷史研究，已有不少巨著。南昌起義的歷史功勛，已有多方面的總結。

但筆者認為，對南昌起義歷史的研究，不是對歷史的重新展示，而是通過對歷史事件的分析和概括，得到有時代價值的啟示。

筆者只是個老年讀者，無文史研究知識，又不善文字。但從十幾年閱讀南昌起義史料中，深深感到：南昌起義是一部無言大書，筆者十幾年閱讀這部大書，不僅對八一起義前輩騰生敬意，更是對筆者一次信仰的洗禮，斗志的激勵，血性的提升，動力的催生。

筆者從近十年中，編著《南昌起義史料札記》（已由中共黨史出版社2022年2 月出版）《關于南昌起義，我們還應知道的》《軍魂永駐》《不朽第一槍》《一代英豪》等書稿中，深刻感受到在隆重慶祝建軍95 周年之際，重視南昌起義歷史功勛的研究，為實現(xiàn)習近平總書記新時期強軍目標，更有深刻的現(xiàn)實意義。

本文僅就南昌起義偉大歷史功勛，從宏觀上、學術上談點個人淺見，與各位專家學者交流，以求共識。

一、南昌起義，功在第一槍

這已是大家的共識。

但真正讀懂“第一槍”歷史意義的，毛澤東是第一人。

1948 年2 月，中共中央軍委提出了全年統(tǒng)一軍旗。經(jīng)過三個月，征集了500 多個樣式，但均無“八一”二字……

周恩來在回憶這一經(jīng)過時，說：“定軍旗的圖案的時候，正是解放戰(zhàn)爭快要取得勝利的時候，我和毛主席在一起工作，各種圖案都選不上。毛澤東同志說，何必另選呢？把‘八一’兩個字寫上就是一個圖案了。我說，紅軍獲得成功是井岡山開始的，八一起義是失敗的，恐怕用‘八一’兩個字不一定恰當。毛主席說，不對，八一起義是向國民黨反動派開了第一槍，秋收起義在八一起義之后?！?/p>

軍旗，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標志。八一軍旗方案的確定，是對“八一起義，功在第一槍”的生動注釋。

目前，史學界凡是涉及對南昌起義評價問題，一般都采用“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的說法。

這一提法的形成，源于“文革”中，造反派聲稱要把9 月9 日的秋收起義，定為“建軍節(jié)”。

1967 年7 月26 日，時任解放軍代總長楊成武，向毛主席匯報，有人要把9 月9 日秋收起義紀念日定為建軍節(jié)，毛主席說：

“我們是歷史唯物主義者。八一建軍節(jié)是一九三三年中央蘇維埃政府決定的，這件事不能改變。南昌起義是全國性的，是大政治”?！澳喜鹆x是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打響了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p>

朱德也曾明確指出：南昌起義，“明確地指出了中國革命的政治方向，它是共產(chǎn)黨獨立領導革命和獨立領導革命武裝斗爭的開始?！?/p>

史實告訴我們，從1921 年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到大革命失敗，黨對軍事工作實現(xiàn)黨的綱領、任務和目標作用的認識，還十分不足。

大革命失敗和國民黨的屠殺，使中共對軍事工作重要性的認識，發(fā)生了根本性轉變，南昌起義，正是這一轉變的標志。

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后，中國革命的模式，基本上照搬蘇聯(lián)做法，尤其是國共合作以后，黨的工作基本點，基本上建立在幫助國民黨發(fā)展上；共產(chǎn)國際所做的努力，在1926 年前，也全在幫助蔣介石強大……

正如毛澤東同志所說：“我們黨過去的錯誤，就是忽略軍事，就是不要軍隊，只有在軍隊里派黨代表，后來蔣介石把黨代表一一驅(qū)逐，進行清黨，由共產(chǎn)黨直接控制的軍隊，就只有葉挺的獨立團。”

歷史是一個永恒的坐標，南昌起義，是在白色恐怖蔓延的歷史背景下進行的，黨為了挽救革命失敗，在強大敵人面前，決定由周恩來為書記的前敵委員，率領黨掌握和影響的國民革命軍2 萬余人，在南昌舉行武裝起義。

這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面臨“趕盡殺絕”，中國革命，處于“命懸一線”緊急關頭的奮起一搏！它不僅展示了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敢于擔當?shù)挠⑿蹥飧?，而且使共產(chǎn)黨人深刻領悟了“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的真諦。從此，揭開了中國共產(chǎn)黨走向領導中國復興圓夢的領導核心地位的大幕。

習近平總書記站在大歷史的高度，從黨的初心和使命，深刻揭示了“第一槍”的非凡意義，他說：“正當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時候，國民黨反動派背叛革命、背叛人民，向中國共產(chǎn)黨人和革命群眾舉起了血腥的屠刀。一時間，神州大地籠罩在腥風血雨之中，中國共產(chǎn)黨面臨被趕盡殺絕的嚴重危險，中國革命處于命懸一線的緊要關頭。在嚴酷的斗爭和血的教訓中，我們黨深刻認識到，沒有革命的武裝就無法戰(zhàn)勝武裝的反動派，就無法擔起領導中國革命的重任，就無法奪取中國革命的勝利，就無法改變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命運。”

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字里行間，透視出了一個重大的真理：南昌起義，不僅是黨獨立領導的武裝斗爭的開端，而且是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上一次重大的覺醒，是黨走向新生的重要轉折的開端。

二、南昌起義，功在上井岡

史學界多把南昌起義的句號，劃在潮汕失敗后的流沙會議上。據(jù)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原館長徐巍介紹，八一館編寫的《南昌起義》一書，綜述中原稿對朱德率領起義軍余部艱苦轉戰(zhàn)歷史的記述，原有近萬字，按照中央黨史征集委的要求，壓縮成幾句話。表明黨史界對朱德上井岡與南昌起義關系的認知的態(tài)度。

1961 年2 月，朱德由江西省委第一書記楊尚奎陪同，參觀八一館，參觀結束后，請朱德作指示，朱德說：“你們也許還有些問題要問我，我回到北京以后，如果有機會，我會邀請一些老同志座談回憶，寫點東西給你們?！?/p>

朱德后來果然這樣做了，1962 年6月，發(fā)表了《從南昌起義到上井岡山》，把南昌起義與井岡山斗爭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表明了他莊重的態(tài)度。

朱德在參觀中，在井岡山會師的油畫前，靜靜地凝視了很久，說：“起義部隊到了井岡山，和毛主席領導的秋收起義部隊會合。力量壯大了，更重要的是開始找到了開展武裝斗爭的正確道路。這時，經(jīng)過了無數(shù)艱難險阻，許多同志英勇浴血犧牲，才終于創(chuàng)造了第一塊革命根據(jù)地，打開了中國革命的新局面。”

朱德的話，意味深長。

我們以前宣傳南昌起義，往往只講“第一槍”，而對朱德上井岡，這意義更深遠、更重要、更關鍵、更艱難的這一步，卻很少提及……

對南昌起義，功在上井岡的意義，認識最深刻的，應該是毛澤東。

“文革”中，當有人提出朱德是“黑司令”，要批判朱德時，毛澤東對周恩來說：“不管這個同志后來犯過多少政治路線錯誤，他把一支部隊帶到井岡山，這是一個大功，保留了很多干部，所以寫歷史總是把這件事寫上?！?/p>

在毛澤東心目中，朱德上井岡的地位和作用，是何等重要！

正是朱德，在起義軍主力失敗，不少人主張散伙時，朱德振臂一呼，八一南昌起義旗幟不能丟。武裝斗爭道路一定要走下去。我是共產(chǎn)黨員，有責任把南昌起義種子保存下來！

也正是朱德，在這支部隊師團干部先后離去，部隊就要瓦解之際，朱德發(fā)表了天心圩講話，給大家指明了勝利的方向，在陳毅、王爾琢的協(xié)助下，通過“贛南三整”，終于把部隊穩(wěn)定下來；

也是朱德，在率領起義軍西進千里轉戰(zhàn)中，通過開展游擊戰(zhàn)，特別是通過和范石生合作，使頻將潰散的部隊，得以生存和發(fā)展，終于迎來了朱毛紅軍誕生，使起義軍成為井岡山中堅力量，成為中國革命骨干力量。

歷史已經(jīng)表明：南昌起義主力失敗后，但——

南昌起義的旗幟，沒有倒！

南昌起義的火種，沒有滅！

南昌起義的隊伍，沒有散！

朱德率領起義軍余部，艱難轉戰(zhàn)，功不可沒；

朱毛井岡山會師，名揚天下。

三、南昌起義，功在鑄軍魂

南昌起義，不僅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時期，誕生了第一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新型人民軍隊，而且開始了鑄造我軍軍魂的偉大實踐。

早在建軍80 周年，2007 年7 月27日，人民日報刊登了題為《偉大壯舉不朽軍魂》一文，文章寫道：

“南昌起義揭開了鑄造人民軍隊軍魂的序幕?！?/p>

在慶祝建軍九十周年，習近平總書記對人民軍隊軍魂鑄造，作出了深刻論述，他說：“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是人民軍隊的建軍之本，強軍之魂?！薄耙堰@一條當作軍隊不變的軍魂”。

他還說：“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根本原則和制度，發(fā)端于南昌起義”。

在紀念朱德誕生130 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還特別指出：“朱德同志從一開始就注重思想建軍，政治建軍，他領導南昌起義余部進行‘贛南三整’，在部隊建立黨支部，實現(xiàn)黨對軍隊的全面領導?！?/p>

南昌起義全過程，生動地詮釋了習近平總書記講話精神。

我軍軍魂的鑄造和形成，“發(fā)端于南昌起義”，隨著革命實踐不斷深入，軍魂鑄造得到不斷豐富與發(fā)展。

從南昌起義史料中，我們可以看到，南昌起義功在鑄軍魂的生動軌跡：

南昌起義前，中央就決定“組織前敵委員會，指揮前敵一切”。

1927 年7 月27 日，以周恩來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在南昌成立，并對南昌起義作戰(zhàn)計劃，起義時間，起義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的確定等事項，進行了研究。標志著南昌起義，是在黨的領導下進行的，前敵委員會的設立，開創(chuàng)了黨對軍隊領導的新模式，作為中共指揮軍事工作，這也是第一次，意義十分重大。

特別是起義開始，不僅任命了由中共黨員擔任各級部隊黨代表，而且在部分條件好的單位，設立了師、團黨支部和連黨小組，體現(xiàn)了黨對軍隊全面領導。

尤其是起義軍南下廣東主力潰散后，面對部隊混亂渙散形勢，朱德果斷進行了“贛南三整”，有力地鞏固和穩(wěn)定了部隊。

南昌起義的參加者楊志誠，在回憶起義軍西進這段艱難日子說：

“回想起來，當時部隊之所能保存下來，是有一種巨大力量在起作用，那就是黨的堅強領導”。

朱德在回憶“贛南三整”時說：“通過這次整頓，部隊走向統(tǒng)一團結了，紀律加強了，戰(zhàn)斗力也提高了?！?/p>

在大革命失敗的低潮，在面對生與死的考驗面前，起義將士對信念的執(zhí)著，對黨的忠誠，顯得尤為重要。起義軍永遠奮戰(zhàn)在黨的旗幟下的決心，在以后的建軍中得到了繼承和發(fā)揚，“聽黨指揮”，已成為我軍不變的軍魂。

習近平總書記在建軍九十周年對我軍歷史功勛總結中，論述了“六個偉大力量”，在南昌起義中，已開始顯現(xiàn)：

“功在第一槍”，是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血性膽魂，敢于斗爭，敢于擔當，敢為人先的戰(zhàn)斗精神的生動寫照；

“功在上井岡”，是朱德、陳毅在起義軍行將潰散，面臨絕境的茂芝會議上，毅然拋開原來方針的束縛，作出北上西進的偉大決策，走上了一條以農(nóng)村為中心的正確道路；

“功在鑄軍魂”，則深刻揭示了起義軍“之所以能攻堅克難，戰(zhàn)無不勝，發(fā)展壯大”，關鍵是起義將士聽黨指揮、為崇高理想而英勇獻身的執(zhí)著追求。

在建軍九十周年祝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對南昌起義的歷史功勛，作了深刻闡述，他說：“南昌城頭的槍聲，像劃破夜空的一道閃電，使中國人民在黑暗中看到了革命的希望，在逆境中看到了奮起的力量。南昌起義連同秋收起義、廣州起義以及其他許多地區(qū)的武裝起義，標志著中國共產(chǎn)黨獨立領導革命戰(zhàn)爭、創(chuàng)建人民軍隊的開端，開啟了中國革命新紀元?！?/p>

習近平總書記高屋建瓴，對南昌起義的歷史意義概括，為我們研究南昌起義提供了基本遵循。筆者熱切期望，史學界專家、學者們，在習近平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思想的指導下，南昌起義的故事，越講越精彩，南昌起義精神，一定能發(fā)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