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奉
作者:王愷 韓松落 尼佬 出版單位: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2年5月
“怎樣才能算‘去過’一個地方?”
這是《浪游記》全書開頭提出的第一個問題。作者韓松落認(rèn)為,“去過”可以分淺度和深度,深度的“去過”,必須要看過那個地方的朝霞和晚霞。這是一個很浪漫的回答。
現(xiàn)今在疫情中,出門旅行難了,這本書顯得很珍貴,找個周末讀完,到廣東、云南、東南亞、摩洛哥等地“云游”一翻,可稍稍彌補(bǔ)不能出游的苦悶。
《浪游記》不是一本可以按圖索驥的旅行指南,也不是那種滿大街都是的游記,讀起來不一定快樂,也許還有些感傷,因為你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疫情前的旅行生活已經(jīng)是如煙往事。故而本書的最后一句話說,這是一本“獻(xiàn)給山川的情詩”,更準(zhǔn)確地說,是“獻(xiàn)給我們?nèi)暌郧白哌^的長長短短的旅程”。
作者有三位——王愷、韓松落和尼佬,有意思的是,他們不曾一起旅行過,也不都是專業(yè)的旅行者,但他們的文字卻很相宜,都有“竹杖芒鞋輕勝馬”的浪蕩精神。比如韓松落寫路上遇到的游客馬格,馬格在沙漠中闖進(jìn)蘆葦蕩“驚起千只白鶴”的場景,變成了韓松落的生命體驗;王愷在宜昌的長江邊吃魚,在臺北的夜晚吃姜母鴨,在蘇州的春天吃塘鱧魚,品嘗隨遇而安的滋味;尼佬則到當(dāng)今世界的邊緣地區(qū)漫游,看荒山、雪山、火山和一切好看的山。
讀了這些,很難不羨慕,也不能免俗地問自己:旅行的意義是什么?
最常見的說法之一來自馬克·吐溫,帶著一點啟蒙的意味:“旅行可以消除偏見、愚頑和褊狹。一輩子待在地球一隅過著呆板乏味的生活,那樣是學(xué)不會用開明、健全、仁慈的態(tài)度看待人和事的?!睂τ诒緯娜蛔髡邅碚f,這個啟蒙意義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了,旅行越來越成為一種生活方式。所以談到旅行對自己的意義,王愷說旅行是一種“對日常生活的背離”,韓松落的回答是“發(fā)散,清空,填滿”,而尼佬把旅行視為“超越愛情的生活必需品,僅次于呼吸”。
也因此,本書不同于其他的旅行文學(xué),它呈現(xiàn)了更多現(xiàn)實感。三位作者的旅行,也是在一個變動的時代里浪游,有時闖入了時代的暗涌,有時捕捉到一些隱秘的傳統(tǒng)。
韓松落寫蘭州,便很能體現(xiàn)這種現(xiàn)實感。消失的秦腔,從蠻荒變得整潔現(xiàn)代的濱河路,跨越太平洋而來的白玉瓜,在城市里隱秘流傳的“海洋”牌蘭州香煙,大街小巷里遇到的陌生人和神秘人,都被韓松落打撈出來,構(gòu)成了蘭州這個城市的肖像。尼佬的尼泊爾之旅,更像是在世界的邊緣縫隙里進(jìn)行一場人文地理考察,這里的夏爾巴人就像進(jìn)城打工的中國人一樣,四處謀生,去紐約、中東和印度,不再攀爬祖先們登過的雪山。這讓你不禁會想,作者在喜馬拉雅山中遇到的人們,那些友善指路的牧民,在燭光下寫作業(yè)的女孩,還有放學(xué)后翻山越嶺回家的孩子,他們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里會經(jīng)歷什么?而故鄉(xiāng)喜馬拉雅的山與水,對他們又意味著什么?
或許三位作者自己的故事就是一種答案。王愷在后記里說,所有的旅行都是回到故鄉(xiāng)。但三位作者對故鄉(xiāng)是若即若離的。韓松落少年離開故鄉(xiāng)時丟掉一塊心愛的玉石,他在往后的歲月里都在想象著它“肯定還在地球的某處”,而他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像這塊石頭一樣。他們要回到的“故鄉(xiāng)”,其實也在路上,在地球的某個角落。就像旅行家保羅·索魯在《旅行上癮者》里面講的,旅行有一個重要而未被言明的動機(jī),“找到能把人帶回歡樂時光的地方,找尋理想中的家園——事實上,就是找尋完美的回憶”。
這就是《浪游記》令人心醉的原因吧,醉人的是那永遠(yuǎn)在路上的鄉(xiāng)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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